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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林边,少年四周探望了一下,而后往身后招招手,自己带头‘滴溜’就往树林中钻了进去,脚步虽然轻浮不象有武功的样子,但身形却很是灵巧。 身后几个少年互相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的‘唉’的一声叹了口气,一同跟了进去,脸上满是苦相。 日头已至头顶,正是正午时分,几个少年对林中的道路似乎很是熟悉,三转二转就到了林子的正中部位。 林子中央地形很是奇怪,于旁边那浓密的树林不同,此处乃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呈椭圆形,当中有一口蕴绕着淡淡雾气的温泉,泉水色如浓墨,看上去就好比一个巨大的绿色眼睛中镶嵌着一颗浑黑的瞳子一般,很是怪异。 行至此处,带头的少年欢呼一声,一跃而起,在空中张开了四肢,随后直挺挺的‘砰然’一声投入了那温泉之中。 温泉中顿时水花四溢,而后随着那少年沉入水底,慢慢的平静下来,水面上的涟漪却久久不肯散去。 不多时,那温泉中咕咚咕咚的冒起了水泡,水面上的雾气渐渐的由淡转浓,蕴蕴震腾而起,在温泉前布起了一道黑色的幔帐,慢慢往树林顶上蔓延开来,林子中阳光也被遮蔽顿时昏暗起来…… 旁边几个少年好似对一切都已司空见惯,几个人坐在草地上玩耍起来。 远处湖边 几个渔民正打渔归来,身后鱼篓内看来收获颇丰,沉颠颠的走起路来都有些不便。 “贾三子,你今天可老鼻子牛了,捕的那条老黑只怕有7,8斤光景吧?回去你媳妇还不洗的白白美美的让你好好爽一把,不过就怕你事前脚软,与其给别人占了便宜,倒不如叫哥哥我帮你一把,哈哈……哈哈。”走当中一个满脸胡渣的汉子嬉笑道。 “我说胡子,你也别光说我,你的下的那些篓子起出的白蟹难道少了去了?”走在前头的一个瘦削男子转过头来,一张瘦脸涨的通红。 这贾三以前游手好闲,是镇上有名的泼皮无赖,后来也算命中有福娶到了个漂亮娘子,这才开始修身养性踏踏实实做起人来。 然而世上万事总不见得事事圆满,那娘子的泼辣也是全镇有名,那贾三以前淘汰贯了,体虚精亏,办起那回事来总不能让婆娘十分满意。 那婆娘嫁于贾三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原是县城里的一流莺,后来得罪了县中的一泼皮头头,眼见有性命之忧才匆匆逃至这茭湖镇,惊惶失措中病倒在他人屋前. 也算有缘,那屋子本是贾三所有,几经照料,那婆娘心存感激,也就嫁于了他。但那婆娘浪荡性子却丝毫不见收敛,加上贾三在床上也确不争气,底气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婆娘和镇上的一些混混勾三搭四确是毫无办法。这帮个渔民时不时就拿此作为笑料,调侃贾三几句。 说说闹闹中,几人已走到那乌风林旁,往前走了半柱香的时辰后,只需在往林边的小路走上几步,往右一拐便是通往镇上的大路,那胡子忽然一声惊呼:“快看!”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面前乌风林中雾气蒸腾,一股子黑气透林而出,带着凉风朝几人卷来。 几人顿时都刷白了脸,低头快步往小路冲去,幸好倒并无出什么事端,到了大路上也不敢回头,直到又赶了数百米路面前就是繁闹的集市,那胡子才回过头去惊魂未定的瞅了几眼,长嘘一口气说道:“这乌风林这几年常生异端,不要是妖孽又活了过来才好,回去少不得要好好给那仙人上几柱好香才是。” 旁边几人大声称是,互道了个别,匆匆各自往家赶去,却未注意那集市顶头正有一老道正双目炯炯的望着远处的树林,口中喃喃有声,双手打了几个结,而后摇摇头迈步离开。 乌风林中 过了许久,那温泉又生异变,水面的水泡冒的越发密集,整个温泉好像沸腾了一般,而后在温泉正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刚才散发出去的那些雾气在瞬间倒灌而回,往那漩涡内钻去。雾气一散,顿时林中又是阳光普照,和方才相比完全变了个光景。 过不多时,那跃于水中的少年慢慢的在水中漂浮了上来,破烂衣衫中露出的肌肤已经通红,满身的伤痕却已不见,这才能看清一张小脸长的眉清目秀甚是可爱,弯弯的嘴角边一丝笑意依旧。 而后泉水一涌,好像有一双大手将他托起,平平的放在了岸边,那少年闭着眼睛,嘴中扑哧吐出一口气来,伸了个懒腰,一副舒适无比的模样,随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副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满脸机灵模样。 “杰少,杰少,过来过来。” 旁边的那几个少年玩耍累了已经靠在一起睡着,听到叫唤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左右巡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当中一个个子最高的男孩起身走了过去。 “小道,你叫我?”那男孩个子虽高,人却精瘦,偏偏脑袋还极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慢慢悠悠,一看就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是啊,你看看这衣服怎么办?”那少年扯了扯身上的‘布条’努力想做出一副苦脸,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 “这是我妈给我做的新衣,说要给我去攀家的时候穿的,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我回去肯定又要挨揍。”那男孩似乎眼神不是太好,大大的脑袋往前一凑仔细瞧了瞧,顿时哭丧着脸说道。 这几个少年是镇上出名的顽劣孩童,那满脸笑意的名叫周道儿,是个普通渔家子弟,人虽聪明机灵但自小顽皮捣蛋。七岁那年父亲进湖打渔被湖中一鱼精摄去,后来虽然那妖孽被鱼澄洞中修道之人收服,但却也难救其性命。 父亲亡故以后,家中只有母亲和二个姐姐,三个女子拿这顽童更无办法,只能由得他日日在外惹事生非,今日打破西家的油罐,明日又将东家的母鸡捉来拔毛断脚,无一日安生。 年纪渐渐大了之后,更是每日里和镇上的泼皮无赖打架斗殴,只是年少体亏,总吃苦头。 但这少年平生就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越吃亏就越念着报复。 也不知他何时寻到了此地,发现这泉水疗伤有着异效,得此厚助,这周道儿更是肆无忌惮,每天不打上几架就浑身不见舒坦,说也奇怪,常到这泉水中浸泡之后,身子灵便了许多,渐渐的吃亏也吃少了,偶尔遇上别人落单还能占点上风。 这泉水也极为古怪,好似有着灵性一般竟会认主,只有周道儿浸泡进去才有奇效,其他人一入立马冻彻心肺,连触碰一下也不可得。 身边几个少年则是周道儿在镇中所交的党羽,那高个少年任杰家中是镇上数得上的富裕人家,开着偌大一家餐馆兼做些个水产买卖,家境很是殷实,故此这帮伙伴都叫他杰少而不名。 茭湖旁边的百姓极多早婚,象任杰这样年满15家境又富裕的少年说媒者众多,所说的攀家就是当地俗语相亲的意思,就不知道那周道儿又怎会把人家的新衣穿来还糟蹋成这般模样。 “呵呵,等会我和你把衣服换上一换,你就往黄癞子身上推就是了。”周道儿对着他挤挤眼睛,满脸不在乎的模样。 “你倒说的轻巧,这衣服我妈说值得好几两银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好推脱的,你也不是不知我妈那脾性。”任杰的脸越垮越长,眼见就要哭将出来。 “好了好了,你看我们好歹让那黄癞子也吃了点亏,我那狠狠的一脚最起码让他癞子几天动不了窝。涛少你也不赖啊,你那一棍子……”周道儿眼见不对,连忙把话扯了开来,眉飞色舞的说起前头的那场‘战斗’来。 任杰瘪着嘴喃喃说道:“那又怎样,最后你还不是被别人打成那般模样……”转念想想最后如果不是周道儿死活缠住那些泼皮,自己也难免挨上一顿狠的,心中倒有些个不好意思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回去我担着就是了,就说被疯狗追了足足一时辰,一不小心翻下了山沟……” 周道儿顿时眉开眼笑,站起身来,伸手一搂他肩膀:“等我拜了那鱼澄洞仙人为师,学到本事之后非得好好整治那些个混蛋不可,现在吃点个小亏就当磨练算不得什么。” 任杰嘴上不说,心中却暗自嘟哝:“自十岁起,你就说要拜仙人为师学那飞来飞去的本事,至今也没见你学到半分。” 换过衣裳,几个少年嬉闹着往镇中走去,各自回家不提。 那任杰的母亲生性吝啬,平时一纹一分也节俭异常,回到家中,见他将好好的新衣整成那般模样,自然心疼万分,一顿皮肉之苦避无可避,更是将他反锁在屋中,只到晚饭时分才让他出屋自行到自家酒楼吃饭。 任杰家中的酒楼名为醉仙楼,位置在镇上东头,集市旁边,地段最为热闹,加上任杰父亲几手渔家菜做的风味地道,在附近小有名气,这几天镇上人潮汹涌,生意更是火爆。 酒楼共分三层,最上一层乃是雅座,装修甚是雅致,坐与楼上更能远眺茭湖风光,只是价钱要比楼下二层贵了五成有余,平时客人并不算多,比不得楼下客来客往那般热闹。 今日却是奇怪,楼下爆满,楼上竟然也坐了个满满当当,二个小二忙的焦头烂额,任杰母亲守在柜前乐的眉开眼笑,见任杰到来,也忘了再埋怨一番,连忙让他上去帮衬。 ※※※※※※ 注一:道家七十二福地: 地肺山,盖竹山,仙磕山,东仙源,西仙源,南田山,玉溜山,清屿山,郁木洞,丹霞洞,君山,大若岩,焦源,灵墟,沃洲,天姥岭,若耶溪,金庭山,清远山,安山,马岭山,鹅羊山,洞真墟,青玉坛,光天坛,洞灵源,洞宫山,陶山,三皇井,烂柯山,勒溪,龙虎山,灵山,泉源,金精山,阁皂山,始丰山,逍遥山,东白源,钵池山,论山,毛公坛,鸡笼山,桐柏山,平都山,绿萝山,虎溪山,彰龙山,抱福山,大面山,元晨山,马蹄山,德山,高溪蓝水山,蓝水,玉峰,天柱山,商谷山,张公洞,司马悔山,长在山,中条山,茭湖鱼澄洞,绵竹山,泸水,甘山,莫寻山,金城山,云山,北邙山,卢山,东海山。 第二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二回: 醉仙楼上,数十个满脸风霜的江湖汉子占据了当中最大的几张桌面,正在那里谈笑风声,旁边靠近窗口的几桌则各自坐了三五人不等,均不是本地百姓模样。 最靠东面的一桌,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腰扎一条滇玉腰带,袖口上有一朵淡黄色的云彩刺绣,手中握着一把尺长的折扇,正在那里低声的和身边的女孩说着些什么,偶尔举起折扇对着窗外指指点点,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当中那些江湖汉子实在喧闹,那男子往往说几句就被一阵阵大笑声生生打断,回头看看,满脸厌恶的神色。 “师妹,那些个俗人可恨的很,如此践踏这秀美的茭湖夏景,看你师哥如何整治他们。”说罢,手轻轻一挥,折扇刷的打了开来,扇上绘着几枝桃花,在那花瓣上停着少少几只如蜂儿一般的金色小虫。这扇子扇骨通体发红,那扇面好似用金属织成闪着银光绝非凡纸,扇面上的画也是栩栩如生,那几只蜂儿好像活物一般。 女孩同样是一身白色衣衫,只是袖口上的云彩是七彩颜色,一张瓜子脸蛋,皮肤吹弹得破,白白嫩嫩犹如粉雕玉琢一般,听着那男子说话,不时的低首轻笑,粉脸上二个深深的酒窝,极为妩媚。 见那白衣男子恼怒,女孩柔声说道:“白师哥,那边几位大哥都只是一些普通的武林人士而已,师哥对他们出手,恐怕师傅知道了会不依的。” 这对男女乃是南岳衡山闲云观闲云真人门下。 闲云观名头并不算响亮,但观中的闲云真人却是修仙界中有数的好手,闲云本为一大富之家之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本太虚藏经,苦学经年,却无寸进,后罗浮山中出云一脉掌教真人妙一看其根骨颇佳将其收归门下,这才得修仙之真谛。 这罗浮山在十大洞天中排名第七,乃修仙界中人人窥探的洞天福地,出云一脉能将此地据为本派私有,实力可见一斑。 闲云投入妙一门下之后辛苦修行,终于八十六岁大成,虽未曾列班仙界,却也在修仙界中威名赫赫。 妙一真人飞升之后,闲云隐隐成了派中第一高手,却未料得妙一在飞升之前将掌教之位传于了师弟庞云,闲云一怒之下自创闲云观,并占得三十六小洞天中排名第三的南岳衡山洞,表面上还以出云一脉为尊,实际上已和妙一门成分庭抗礼之势。 那庞云原本在出云一脉之中乃是个碌碌无为的人物,法宝,修为样样无一拿手,突然之间得掌教之位,出云一脉中人人不服。 闲云自立门户之后,一般师兄弟纷纷仿效,出云一脉顿时土崩瓦解,如不是妙一飞升之前留下一件仙器,只怕那罗浮洞天也是不保。 闲云自创闲云观之后,游历天下终在九十岁那年于绵竹山碧渊潭得仙器五行战甲,此仙器能抗金,木,水,火,土五行伤害,在碧云斋主所排修仙界仙器录中排名第十四,得此宝物,闲云一跃成为修仙界中有数的高手。 九十六岁时闲云凭五行站甲防身,孤身闯入天魔之洞最后全身而出,闲云观地位由此奠定。 那男子名唤白郎,乃闲云观年轻一辈的有数好手之一,小小年纪就已练得法宝,性格甚是倨傲。 白郎平素自认风流倜傥,练得的法宝也是物随主性,手中一把金蚕桃花扇乃采绿萝山万年桃木做骨,天山雪蚕之丝做面,再经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而成。 闲云考评:此宝甚有灵气,如日后好好修炼,虽不能踏入仙器之大堂,但于法宝录之中也能居一前位。 那仙器世间无几,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白郎倒不奢望,有一前位法宝已很是满足,得师尊好评更是引以为傲,但在山中哪里有机会施展,此时见那些江湖人物厌烦,顿时手痒,哪里还听得进劝。 “师妹,这些粗人只怕也为那仙器而来,到了前头,这帮人无道术防身必然徒丢性命,师哥在此给他们小小警诫,让他们知难而返,等若是救了他们性命,此是善事,师尊也必然不会见怪。” 那师妹微微摇头却不再说,闲云自己创派而出,对门下却规矩森严,这闲云观中最讲长幼尊卑,师哥如此一说,那师妹也是毫无办法。 白郎手中桃花扇轻挥几下,扇上所绘的金蚕忽然活了起来,从扇中盘旋而上化为几道细细的金光转瞬不见。 不一会儿,当中那些江湖汉子忽然大呼小叫慌乱起来,白郎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干而净,随后转回头去笑嘻嘻的看着。 白郎的金蚕桃花扇上的这些金蚕据说原本是来自十洲中瀛洲的宝物,闲云在游历时偶尔得之,白郎的桃花扇练成之后,闲云看此宝防御颇佳在攻击上却无长处,故此作法将这些金蚕封印在内,使用时只要轻念咒语,而后晃上几下即可放出,极是方便,成了白郎的得意之技。 金蚕飞行极快,加上颇有灵性,飞行中懂得自掩身形,着实难挡。这些个金蚕体积虽小,但毒性却很是猛烈,虽然不能立即取了敌人性命,但要被其咬上一口,就算得到救治也起码得痛上数天方能罢休。 在几道肉眼几不可见的金光飞舞中,当中的那些江湖汉子纷纷倒地哀号,当中的桌子也被撞翻在地,汤水淋漓,那些倒地的汉子滚了一身,状态极为狼狈,那些暂时还无恙的也是面色刷白,浑不晓得发生了何事,顿时手足无措呆呆的在一边看着。 那白郎顿时乐不可之,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霹雳一声炸响,那些江湖汉子中站了一大汉,虎背熊腰,人似铁塔一般,皮肤黝黑发亮,满脸虬髯,身着一身藏青色短打武袍,大喝一声,手一抬面前的檀木八仙桌顿时飞舞了起来朝白郎处生生撞去,口中叫道: “定是你这小白脸搞得鬼,还不快快罢手!” 此人名唤苍龙,原是北邙山下一农家子弟,自幼天赋神力,七岁之时就能擒狼毙豹,后被一武林中人识得收为弟子,苍龙为人憨厚人却聪明,十年学武将师傅一身本事学得干干净净再无半点可教,艺成回家却发现母亲生患重恙已经卧床不起。 武林中人对治疗跌打损伤颇有见道,对这些内腑疾病却是毫无办法,苍龙闻得修仙中人多有灵丹妙药,立时刻意寻访,但这些仙家中人哪又是那么容易得见,几个月下来遇到的尽是一些江湖术士,冤枉钱花了不少可却毫无所得。 恰好有传言说道这茭湖之中有仙器出世,虽然苍龙并非修仙中人,但也知这法器珍贵,料到必然会有不少修仙之人在此聚会,万一求到些仙丹妙药也能解了老母之危,那北邙山离茭湖也就几百里地的光景,苍龙立时起身前往。 苍龙原本倒不是和这些汉子一路,只是恰好碰上,这些江湖人物看他相貌出众刻意交好,又正是顺路也就一同前往。 前面苍龙不似那些江湖汉子一般喧哗而一直在低头猛吃,此时看见同伴吃亏又看见白郎笑的那般得意,已知定是此人捣鬼。 这一站起顿时威风凛凛,他原本天生巨力,这恼怒时全力一击,那八仙桌直若一块巨岩般朝白郎飞去,风声呼呼威势惊人。 他这一出手,白郎先是一惊而后脸上突的一红,心中恼怒非常,白郎人长的俊秀,宛如女子一般,平日里师兄弟见调笑常被取笑,生平最讨厌小白脸三字,当下再不留手,手一脱,那金蚕桃花扇立时化出一道深红色的光芒往外飞出,而后在空中一顿,唰的张了开来,一道银色的光芒往下一倾,在其面前结成一道屏障。 这桃花扇原本就是一件防御型的法宝,结成的这桃花木幛坚固非常,寻常法宝都不可破,那普普通通的檀木八仙桌又怎可能伤他分毫。 喀嚓一声声响,那八仙桌撞的粉碎,而后那桃花木幛一闪又化回扇子模样轻飘飘的飞回白郎之手。 白郎口中叫道:“你这蛮人,今天不给你瞧些好看来是不识小爷我的好意了。”桃花扇急速挥舞几下,那空中飞舞的金蚕顿时一股脑的往苍龙扑去。 苍龙虽然身有巨力,一身武学造诣也是颇深,但遇到这仙家法宝又怎是对手,幸好武林中人大多练气,苍龙的师傅也是武林中的奇人,所传护身真气倒也不弱,运起之后在身边结成一层薄薄的淡金色气罩,那些金蚕在他身边飞舞不休暂时却攻不进去,但那些金蚕甚有灵性,眼看强攻并不可破,飞舞了开来竟列成一条直线,头尾相贯的专朝苍龙眼部扑去。 这护身真气最弱之处就是眼前,金蚕连续攻击之下苍龙的护身真气顿时岌岌可危,那金蚕在身上皮粗肉厚处咬上一口已不得了,如果被刺中眼睛恐怕非死即瞎,白郎心中知道已经必胜无疑顿时一脸得色,身边的那位师妹却是满脸不忍轻轻摇摇头方想开口却又忍住不言。 就在此时忽生异端,那苍龙头顶忽然哗啦啦泼下一道热腾腾的水柱,水花四溅中化成一片水雾,顿时将那些金蚕笼罩在内,与那水雾一触,那些金蚕顿时悲鸣一声,化为金光投入扇中,无论那白郎怎么呼唤却再也不见动弹。 白郎又惊又怒,定神看去,却看见一小二正手端一汤盆愣愣的站在苍龙身后,似已傻了。 此人正是任杰。 楼上一阵打斗,恰好任杰正好上来送汤,见到此场面顿时惊了,说来也巧,这三楼布置有些奇怪,上楼之后先有一高坡,而后在逐级而下才到当中,正中几桌好似摆在一盆地当中,和二边有数十公分差距,苍龙个子极高,但站在那盆地之中,却正好到任杰胸前,任杰手一软一碗热汤泼下,恰好倒在苍龙头顶解了苍龙之危。 这金蚕本是瀛洲宝物,生平只怕一物,就是茴香,那汤中恰好又有茴香作料,金蚕受此一惊再也不肯出来。 白郎心中一阵心疼,金蚕世间极少,凭闲云的手段也就得了寥寥数只,被这小二用热汤一扑顿时不知生死如何,心中着急异常,俊脸顿时涨的通红,哪里还管别人只是普通百姓伤之不武,低喝一声,手一指,桃花扇化为一道银光朝任杰胸口射去。 眼看任杰就有开膛剥肚之忧,一声低低的吟声传来。 楼边雅座中飞起一道青光,后发先至,挡在了任杰面前,等到那白光飞到立马纠缠一起,拼斗起来。 白郎这桃花木扇原本也能做飞剑之用,只是修为尚浅,当下看见有物迎出,虽然还未看清是什么宝物却也立马慌了手脚,想收回却已不及,只听见当当几声脆响,那桃花扇断为几截掉落在地。 白郎顿时几欲晕去,修仙之人法宝来之不易,很多人毕生都无缘得到一件,此时却被人轻易毁去,就算拿回山去让恩师设法复原,恐怕以后功效也大不如前。 那青光见已得手,转头朝一边飞去,投入一人怀中转瞬不见。 那人正是集市上那一老道,一缕长须已然花白,但面如童子看不出多少年纪,身着一袭青色道袍,虽然破旧但却整洁,身边携着一支长长的竹竿,竹竿顶头停着一只小小的黄鹂,正在那自斟自饮头也未曾抬起一下。只是那竹竿颇为稀奇,通体碧绿隐隐散着玉光,如果不是上面那累累竹节,顶头还有几片枯黄的竹叶,真要怀疑是玉石雕成不可。 见那青光飞回,老道这才放下酒杯,拍拍肚皮站了起来,转脸过来眼神似电狠狠的瞪了白郎一眼。 “修仙中人最忌用法宝伤害普通百姓,也不知你师傅是怎生教你的,给你一小小警诫赶快滚蛋,别惹老子生气,你师傅问起就说是我老道出手便是。” 这道人面目文雅,说起话来却是粗鲁不堪火气十足。 白郎面色已是惨白,那老道的模样全界闻名,原先白郎沉浸在温柔乡中并未注意,现在一看哪里还会不知道人家来头,心中暗呼倒霉,低头向前拣起那破破烂烂的扇子便欲离去。 “等等,难道还想吃白食不成?”耳边一清脆童声响起,却是那周道儿不知何时也跑了上来。 白郎尚未说话,身边那位师妹却粉脸一红,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搁于桌上,二人急步离去。 那周道儿回家之后歇息了一会,等母亲从集市上回来,吃了晚饭便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寻任杰玩耍。等到寻到楼上,恰好看见那老道的法宝将白郎的桃花扇斩于地下,大感有趣,知道那老道本领了得顿时心中拜师之意大动,拦得白郎一拦就笑嘻嘻的朝那老道行去,口中已是甜言蜜语不断。 那老道却不搭理他,走到当中倒地的那些江湖汉子面前,苍龙逃得大劫心中感激非常,当时就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老道却不领情:“咦,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跪我做甚?救你的是那位小兄弟。”说罢朝还傻愣愣站在原地的任杰一指。 苍龙脸上一红,连忙转身过去道谢不已。 老道往那几个被金蚕所刺的江湖汉子面前一蹲,看了几眼,站起身来掏出一小小的陶瓷瓶子,往下一倾一道白茫茫的光波一散,楼内顿时一阵清凉,那些江湖汉子惨呼之声立敛,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起来。 苍龙见到这老道妙手回春的本事,连忙上去再次磕头见过,而后把自己母亲之事原原本本说来,周道儿站在旁边却大感不耐,心中嗔怪这大个子误了自己拜师的大事,却又无奈,只能在一边焦急等待。 等那苍龙说完,那老道点了点头从怀中又掏出二颗火红的药丸递了过去,顿时一阵异香扑鼻,苍龙大喜拱手接过,周道儿见事已了也连忙走过去‘师傅’‘师傅’的乱叫一通。 那老道瞟了他一眼,却仍旧不睬,起身走到任杰身边打量几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拉着任杰就飘然下楼而去。 周道儿心中大感奇怪,自己伶俐‘乖巧’,怎这老道却好似丝毫未见,那任杰呆头呆脑,那老道倒好像很是欣赏,也不知那老头拉着任杰往何处去,连忙拔脚追了上去,苍龙一见恩人离去,也连忙跟上。 二人急匆匆的冲出了店门抬头望去顿时呆了一呆,前后只差一会儿,那老道和任杰却已走的老远,连忙一个狂叫‘恩人’一个大唤‘师傅’狂奔而去,只留下身后任杰的母亲正在大声叫唤不休。 ※※※※※※ 注一:道家十大洞天 第一王屋山洞,第二委羽山洞,第三西城山洞,第四西玄山洞,第五青城山洞,第六赤城山洞,第七罗浮山洞,第八句曲山洞,第九林屋山洞,第十括苍山洞。 注二:道家三十六小洞天 霍桐山洞,东岳泰山洞,南岳衡山洞,西岳华山洞,北岳常山洞,中岳嵩山洞,峨嵋山洞,庐山洞,四明山洞,会稽山洞,太白山洞,西山洞,小沩山洞,火氓山洞,鬼谷山洞,武夷山洞,玉笥山洞,华盖山洞,盖竹山洞,都峤山洞,白石山洞,岣嵝山洞,九嶷山洞,洞阳山洞,幕阜山洞,大酉山洞,金庭山洞,麻姑山洞,仙都山洞,青田山洞,钟山洞,良常山洞,紫山洞,天目山洞,桃源山洞,金华山洞。 注三:碧云斋主所排修仙界仙器录 碧云斋主,修界之人,不知正邪,消息灵通,善于分析天下大势,人物,法宝能力大小,做排行榜,列其高低,析其优劣。著有修道名器录,上载灵器七十二件,修道名宝录,上载法宝二百一十六样,此二录每三年从新摘录一次。由于其排行公道,本身见识又是极广,修界之人无不以自己的法宝能上榜为荣。 第三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三回: 数天之间,茭湖小镇聚集了无数奇人异士,镇上的大小客栈全然爆满不说,连一些普通的渔民家中也住满了借宿的客人,来者大部分都是修道中人。 世间修道是一统称,其中还分仙道和魔道,仙道之人大多相貌端正,飘然若仙,打扮整洁,而魔道中人则大多装束奇怪,不拘小节。 这小镇只怕从来没有光临过这么多奇怪人物,茭湖人极为好客,虽然不明白这些客人的来头底细,但还是殷勤招待。 茭湖小镇的集市大多是卖些鱼虾之类的特长,集市周边聚集着一溜的酒馆客栈,乃是小镇的中心。 由南向北一条青石宽路上,南边是一排子挂着金色灯笼的酒肆,北边就是一户户露天的商户了,周道儿家的小鱼摊就摆在此处。 周道儿家并无成年男子,故此家中也不大出湖捕鱼。只是在湖边围了掘了一块空地,而后引水而入,筑坝堵住出口,在内圈养了一种金色鲤鱼,养殖多年也摸出了一点门道,所产之鱼到当地也小有名气。 青石宽路二边有一排隆起的路基,周道儿一脸兴奋的蹲上面,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仔细考量着自己择师的标准。 那天和苍龙一道狂奔数十里也未能追上那老道和任杰,二人颓然而返,苍龙那些伙伴则因被别人戏弄于股掌之上心中对那仙器再不抱任何幻想,纷纷离去。 只有那苍龙一来想报那赠药之恩,二来看见那仙法神奇,心中向往,将那药丸送回家让老母服用之后,又匆匆赶了回来,恰好又遇上周道儿也就在他家寄居下来。 苍龙这段时间和那些江湖人物混迹在一起,对修道之事倒也知道些许,但凭周道儿那‘锲而不舍’的追问精神,苍龙肚皮里的那些货色那里抵敌得住。 但在一孩童面前如果一问三不知未免丢脸,苍龙只好每日都混迹在酒馆茶坊探听消息。好在这几日茭湖镇上修道中人多多,其中颇有些嘴快舌利的,几日下来,倒也大有收获。 这世间修道之人众多,其间又有仙道和魔道之分,仙魔二道自古势不两立,原本仙魔二道各有所长,互相争斗也就五五之分。 但仙道面目较善平日里也广积善源,寻常百姓信者众多,而魔道则被认为行事鬼祟,颇为百姓不齿,久而久之仙道人丁日渐兴旺,而魔道则日渐凋零。 如今天下修道界中,十大高手之位只有二人为魔道中人,其余八位均为仙道之人所占,修道中十大洞天之地仙道则几乎全占。 数百年前仙魔道有不成文的规定,第一王屋山洞归每十年一届仙魔会中翘楚帮派所有,十年一换,不归任何帮派所有。 每十年一届的仙魔会,魔道已经连续十二届败北,王屋山洞每次都由仙道第一大派玄心宗所占。故此至今只有第十括苍山洞为魔道九天玄曲派所有,而其余魔道小派甚至连三十六小洞天之地都难一得。 幸好世间洞天福地之外尚有不少灵山宝地,魔道中人也就大多据此修炼,但如此一来,离人世更远,也就更不为人所知。无论修魔修仙,最重要的是心诚意坚,万万勉强不得,久不入世,魔道中人收徒更是不便,人才越发稀少的可怜。 修道中人原本按上古仙道来说分为第一上仙,第二次仙,第三太上真人,第四飞天真人,第五灵仙,第六真人,第七灵人,第八飞仙,第九仙人。 但上仙,次仙,真人,灵仙均已不属凡间,本也不应排于人世仙谱之中,故此后代按各修道中人在飞升之前的修为重新编排座次,分为第一地仙,第二散仙,第三灵人,第四道人,地仙飞升之后称为天仙,天仙虽然也有高低,但座次非人力可排,以下则均无别名。 魔道情况也是如此,人间分为一等地魔,二等灵魔,三等魔魅,四等灵妖,地魔之上就是天魔了。 另外还有不少由畜生界幻化之士为得正果苦修天道,这些人被统称为妖怪,妖怪往往都是修行千年实力强悍,但非我族类偏又不为二道所齿,近年来纠葛颇多。 另外还有传自异邦的佛道,在此时流传却不算广,但另辟蹊径道中也有不少高手。 但无论是道人还是灵妖虽然只是最低的四等境界,普通修道之人也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窥得门槛半分,这其中有各自灵性的关系然而富缘也极为重要。 一修道之人如果得一法宝,依靠法宝上的天生灵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如得的是法器,那更是如虎添翼。 世间宝物众多,现在人间所得只是万分之一数而已,然而越是珍贵的宝物灵性越足,藏匿的就越是隐秘,就越加不好得手。 世间数以十万计的修界人士中有仙器的以万分之一计,有法宝的也是千中无一。 大多人只有靠后天练宝,这种后天炼制的法宝虽然也是灵妙无比,但对修为却并无益处。 茭湖中鱼澄洞乃世间七十二福地之一,当年仙道灵人孙仲谋在此中得到仙器古锭刀,开创一派基业。 这仙宗派原本也乃仙道大派,最胜时门下弟子数以千计,但数十年前古锭刀神奇失踪,仙宗派失此法器从此一蹶不振。 孙仲谋飞升之后,派中三大弟子为夺宗主之位更是大打出手,结果师兄得胜,二个师弟被逐出鱼澄洞,从此一派三分,实力更不如前。 一般福地最多只有一件仙器可觅,仙器已出,仙宗派又不复往日盛况,这鱼澄洞也渐渐被修道界所淡忘。 但数月前,碧云斋主重排修道宝器录时,莫名其妙的将一件从未有人听闻的灵器排了进去,而且位在三甲。 随后碧云斋传出消息此宝将于茭湖附近出世,名为搜仙镜。 虽然并未详细说明功用,但碧云斋主何等名声,只是灵器已经世间少有,由他列在三甲此宝那还了得,修道界顿时震动,各路人马这才云集这茭湖小镇,静待仙器出世。 这周道儿个苍龙二人听则听了,倒也知道自己对那法宝是半分染指的希望都不见有,故此倒也没去做这白日大梦,心中只是期望能找一高人拜师学艺。 苍龙还好,心中是对仙道着实向往,一片诚心天地可表。但这周道儿自小泼皮无赖,想去修道只是为了扬眉吐气,日后好回这茭湖镇上称霸而已,虽想学一身本领但又怕吃苦受累,尚未觅得师尊就已经开始在打听哪个门派纪律松懈,哪个门派无须用功也能混出名堂,其心着实不善…… “苍龙,苍龙,你看那老头怎样??”观察了许久,周道儿忽然兴奋的跳起身来扭身问道。 苍龙正在鱼摊上帮周道儿的母亲卖力的吆喝着,见周道儿问他,抬头看去,立马眉头大皱:“道儿,你说的不会是那乞丐吧?” “那又怎样,衣着破烂说明他不拘小节,对门下弟子必然也不会横加束缚,你看他若大年纪却还是面如红枣,精神炯炯,走起路来仙风道骨,威风凛凛,头上帽子歪带,定是哪个厉害门派的独门装束,你说他不是高人谁信啊?” 这几天周道儿故事听多了,眼光可真的长进不小,一听苍龙竟然如此回答,眼珠瞪的滚圆。 苍龙无奈苦笑:“那老头下盘空虚不稳,人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走起路来自然轻飘飘的,面如红枣只怕是哮喘发作给憋的,帽子歪是被人挤的,我看是个江湖术士而已。”苍龙为母亲求药,这种江湖骗子见的多了,自然一眼就见分晓。 那周道儿却犹自不服,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这位师尊……”话尚未说完,只见那老头眼睛一亮,立马热切的一把将周道儿拉住口中喃喃有声:“我苦觅多年不得的弟子难道就出在此处不成? 摸摸周道儿脑袋,老头满脸喜色,说道:“额前有仙骨,能收日月光。” 捏捏手掌又道:“手掌绵有劲,画符神鬼避。” 拍拍肩膀再道:“气清而不浊,上等资质,上等资质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们玄心宗有后了!”说罢浊泪滚滚而下,激动至极。 周道儿在那耳中只听得玄心宗三字已经是乐不可支,再听老道话语虽然一知半解也能料到定是在大夸于他,更是得意,咧着嘴角拉着老道就往回走去。 到得摊位前连忙凑到苍龙耳边说道:“我说这位师尊是高人吧,你看看,人家可是玄心宗的,哪里是你所说的江湖术士啊。人家说我是上等资才,哈哈。”说罢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那边老头捻须微笑不语。 苍龙练武多年,耳力极好,也已听得前面老头所言,心中却大有疑惑。 玄心宗乃仙道第一大派,收徒向来严谨,每年光去山门报考的就不计其数,但看那老头却好似八辈子没见过一好徒弟似的,难道说这周道儿资质真好到如此地步不成? 玄心宗身为仙道第一大派,最讲究礼仪时尚,寻常弟子下山都是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老头穿着如此破烂,又哪里有玄心宗高手风范了。 但玄心宗门下数千弟子,难免有几个与众不同的,故此想归想终究不敢肯定,看周道儿又是如此兴奋也不忍心再泼冷水,只得起身作礼,心中还是纳闷不已。 老头和周道儿的母亲寒暄了几句,言语着实可亲。虽然周道儿自小顽劣无比,但哪有母亲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子会不高兴的? 那老头在言语中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高贵地位也确实超然,很快,周道儿的母亲就将他看成了贵人,急急忙忙收了摊,在集市上买了些下酒菜将老头邀回了家去。 酒足饭饱之后,老头打了个酒嗝,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咪起了双眼,忽然想想不对,连忙又挺身坐好,做出一付道貌盎然的模样,抚了抚胸口稀稀拉拉的花白长须,一张老脸红光满面十成满足,小眼扫了扫桌面感觉已无多少余物,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 “周大嫂,不知您可放心让他一同随我上山修炼那无上仙术?”周道儿母亲也是当地之人,和其父亲乃是同姓。 世间凡人个个对修界极为向往,但能踏入修界大门的却万中无一,看儿子竟然有这种机缘,周道儿的母亲自然是欣喜异常,招待的也份外卖力。 现时听见老头如此相问心中哪里还有不愿之理,连忙回道:“仙长如肯带小儿入得仙道,我在家定供上仙门牌位日日供奉,但只怕我儿子生来顽劣,有负仙长重望。” 老头呵呵笑道:“这点周大嫂不用担心就是,我们玄心宗对门下弟子自有管教妙方,这位小兄弟天生仙骨,日后前途无量啊。” 周道儿母亲听了更是欣喜,正待开口答应,苍龙却在桌下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口,作了几个眼色。 周道儿母亲知道苍龙见闻甚多人又本分,虽不知他究竟有何见解,但也犹疑了一下,苍龙起身告了个假,借口让周道儿母亲帮忙去厨房看看鱼汤的火候,将其拉到了厅房之外。 ※※※※※※ 注一:道家十大洞天 第一王屋山洞,第二委羽山洞,第三西城山洞,第四西玄山洞,第五青城山洞,第六赤城山洞,第七罗浮山洞,第八句曲山洞,第九林屋山洞,第十括苍山洞。 注二:神仙的等级如何排定 给神仙排序的依据是“位业”。庞大的神仙队伍如何划出等级、定次序呢?主要的标准是“位业”。业,指修道者的道行高低、贡献大小、内德厚薄;位指在仙界的位置、地位。凡业越优者,位越高。业与位是一致的。这一点,孟安排《道教义枢》曾作了很详细的解释,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参看。 注三:神仙的等级 神仙的等级依照不同的标准可以作不同的划分。一般说来,其划分成的等级有以下几种。 《神仙传》区分仙有九品:第一上仙,第二次仙,第三太上真人,第四飞天真人,第五灵仙,第六真人,第七灵人,第八飞仙,第九仙人。 《抱朴子内篇.论仙》分天仙、地仙和尸解仙。 王重阳等内丹家常将仙分成天仙、地仙、人仙、神仙和鬼仙五个级别。 一般说来,学道者的最高追求是升至最高尊神元始天尊所居的大罗天成大罗金仙。 在本书的神仙体系中,作者将神仙体系简化了一下,当然也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帮小道排个你们感觉最完美的体系出来,小道随时改进,在此谢过先。) 第四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四回: 一出门外,苍龙往厅内张望了一眼,见那老道又拾起了筷子仔细扫荡着桌上的残羹,一副许久没吃过饱饭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大婶,你可知踏入仙道光拜个仙门就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吗?” “啊,还要银子?” 苍龙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下。”五两?那还好,我们家虽不富裕,但这点银两还……”话未说完,就看见苍龙大摇其头。 “难道是五十两不成?”周道儿母亲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真是五十两,看来只能把家中那条小船卖了,而后把屋后那些牲畜也一并处理了才……” 苍龙苦笑一声:“只怕最少要五百两才行。” 周道儿母亲顿时双目圆瞪,明显吓了一跳:“五……五百两……为何要花销如此之多?” “我也是别处听来,我一朋友有一远方亲戚正是拜入玄心宗门下,据说前前后后花销的只怕还不止此数。” “玄心宗自上代宗主起定下了规矩,入山门的行头,衣裳,固本丹药……林林总总各色物件都要学生自己花钱购置,价格又份外昂贵,加起来只怕只高不低。”苍龙曲手一一算来,周道儿母亲眼珠已然越瞪越大。 “到得近年来,其他仙门纷纷仿效,现在拜入一下小门派只怕也要上百两银子的置办费用。否则我有何必在此苦觅那些江湖游仙,早就寻上门去恳请接纳了。” 周道儿母亲顿时愁容满面,这五百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抵得上数十年的开销,又从何处筹置得来。 二人走回厅房,周道儿早已和那老头打的火热,二人已经师傅徒弟的互相称谓起来。 那老头古灵精怪哪里会看不出周道儿母亲神情有变,先是狠狠的瞪了苍龙一眼,随后迅速变回一副笑咪咪的神情: “周大嫂可是有难处不成?” 周道儿母亲却没好意思直说,究竟人家还未曾说过要银子之事,但不问心中又着实不安,唯唯诺诺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苍龙看自己警告有效,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老头看来就古古怪怪,怎么也不象好人,苍龙这些天和周道儿家人相处下来已经颇有感情,实在不愿意看着周家被骗,但他却不知这老头可非‘常人’。 这老头名叫李欢喜,原本倒真是玄心宗门下弟子,当年李欢喜入选山门在其家乡也算一大新闻,但想他从来好吃懒做人又好色哪里有修道的天分了,估计进玄心宗也是因为家中富有拿钱砸出来的门路。 李欢喜在玄心宗待了十五年才将最低级的画符作业完成,也算创了纪录之人。师傅看他实在不是修道的人,又教的实在没了耐心,终于忍无可忍让他提前下山入世,心中盘算,谅他也完不成修得道人境界的作业,必无再返山门之幸,美其名曰入世修行其实就是由得他自生自灭再也不管, 李欢喜倒无所谓,原本入玄心宗也非他本意,那平淡清苦的修道生活哪里有尘世那般欢喜逍遥,但几年清苦倒也颇有收获,这次回去脑袋上挂了个玄心宗弟子的名头,回家之后大是光彩,更是每日作乐美不自胜,光小妾就纳了八房,平日里招朋唤友赌博饮酒不亦乐乎。 家中产业虽丰,可哪里经的起这般折腾,李家老辈去世之后,短短十余年,李欢喜就将家产败了一空,他所娶的女子大多来自烟花之地,看他穷了,纷纷卷了首饰细软就走,只有平日里最不待见的正房还痴心跟他。 李欢喜阳气不盛,八个小妾一个正房只有大老婆生了一女儿。李欢喜除了一张嘴皮别无所长,家产败尽之后一家三口只能靠借债度日。 原本人家看在李家也曾经风光想总有出头之日,还有几个肯慷慨解囊,后来见他借债越来越多却总也不见归还终于发了急,每日里堵门要债恐吓威胁之人不断。 原本李欢喜好歹也在玄心宗待过十数年,画几个符咒的本事还有,一般人等寻上门来闹事打发倒也轻易。 却没料到有一债主家也有一修道的亲戚,虽然也非什么厉害人物,但比之李欢喜起来本事却大了许多,眼看在家乡过不下去,李欢喜竟然抛家弃口,一人偷偷溜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门。 李欢喜修道不成,但在玄心宗数十年背的修道之书倒是不少,谈道说理起来也是头头是道,顶了个玄心宗弟子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倒也逍遥快活。 他最拿手的符咒乃《白鹤紫芝遁法》几次真遇到鬼魅一类或者事体败露,遁法一起立马逃遁,却也安全的紧。 加上他那玄心宗弟子的名头也是十成十的,十数年这么下来,只要骗完就溜,仗着师门余荫那些被骗上当的苦主拿他也是没辙。 但日子一长,李欢喜的名头却越发不好听起来,江湖上人称的三姑七骗中,李欢喜名列七骗之首。 其人骗术未必第一,但辛苦‘工作’至今数十年,资历确实悠久。 这人一出名,往往就会给‘工作’造成不少不方便之处,这么多年下来,大江南北只要稍微晓的些修道之事的人物,一见他往往就双手食指拇指张开,食指直指其鼻头,而后以一声‘切’字告别。可怜这李欢喜已经数月未曾有大买卖开张了。 然而数十年的经验究竟不是白搭,此时一看周道儿母亲的神色,李欢喜心中已经了了。 做李欢喜这买卖最关键之处就在于对苦主的情况判断的必须独到。否则就有如你找一乞丐去骗千两黄金,而遇到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却只要一枚小小铜板一样,一是白费力气,二是错失良机。 周家家境如何,油水究竟有多少,李欢喜小眼眨眨往四周的摆设看看,心中已有盘算。 “呃,周大婶心中可是有难处啊?老夫不才,妄加猜测一下。” 说完,李欢喜手腕一转,一支细细的银灰色小毡笔凭空出现,而后自动浮起在他手心之上刷刷的写起字来,李欢喜双眼一闭若有所悟的嗯嗯做声,没多久,那小毡笔‘刷’的化为了一丝银粉散落在他手掌之中转瞬不见,手上只淡淡的留下了一个银字。 “呵呵,原来如此啊,周大婶可以放心。虽然一般弟子加入我们玄心宗的确需要颇多的置办费用,但这位小兄弟天生仙缘,我这人向来惜才,如做了他师尊的也愿意自掏腰包能补则补,只是我们修道之人生活节俭,袋中银两也是不多,所以多多少少家中按情况补助一点即可,这个数目吗……” 李欢喜扭头往四周看看,而后叹了口气:“……唉,大婶家中也不见多富裕,这样吧,纹银100两足以,100两足以,余下的就我去筹借筹借了。没办法……虽然难些,但是谁叫你儿子确是奇才呢……唉……”李欢喜脑袋晃悠着,一副为难模样。 周道儿母亲先是一喜,听到一百两的数目之后又是一愁,家中上上下下的家当加起来也未必有一百两之多,想要回绝但看着儿子满脸期待的神色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嘴动了动沉颠颠说了‘道长……’二字就没了下文。 这边踌躇了半天,那里周道儿却叫了起来:“师傅啊,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银两可缴,要不先欠着,徒弟日后悉心服侍师傅权当还债如何?”这周道儿平日里虽然顽劣,但却还颇讲孝道,此时虽然满心想去修道但见母亲为难心中也很是不忍。 苍龙往周道儿看了看,也在一边答腔起来,语气却不太好听:“这位道长,修道之人讲究淡薄名利,何必把钱财看得如此之重呢,如果你真感觉道儿是可造之才,又何苦因为这区区数百两银子让人家母子为难?难道说道长前面所说种种冠冕堂皇之语均是虚言不成?” 这苍龙平时话语不多,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说起话来倒是井井有条的很。 李欢喜面色顿时一沉:“难道你们是怀疑是我贪财不成?要入门修道,各类符咒,道袍,笔墨,器皿是缺一不可。我给你们算算帐,一大张上好的符咒纸需要二钱,裁减之后可得符咒纸十余张,刚入门的弟子画符学习必然用量极大,一年下来使个上万张也不稀奇,只此一项就需要二百余两纹银。那道袍是我们玄心宗独有的风范,象我这样的长老是不用穿戴了,可你儿子这样新入门的弟子,如果没有一身像样的只怕会被同门耻笑,这道袍最起码三十两纹银……” 而后低头摆出一副仔细盘算的模样:“喏……那画符所用的笔墨必须乃是徽州特制,价格也很是昂贵,一套怎么也要四十两纹银左右。另外还有药鼎,拂尘,固本膏药……林林总总下来没上千两怎么会够。你家准备个一百两,老道我还要倒贴九百余两,再多了我也无法筹借得到,此事也只能作罢了。” 说完眼睛一瞪,胡子一吹,起身就要往外行去。 周道儿母亲连忙站起身来,赔礼不叠:“道长莫怪莫怪,我们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只是家中实在贫苦,一百两纹银实在难以筹备,不过无妨,请道长稍待一下,老身肯定不能让道长太亏了就是。”转头往周道儿看了一眼,匆匆往门外走去。 周道儿在一旁嘴动了动却终于没有开口,他也晓的家中情况,如果真要筹满这一百两银子,只怕要把家中赖以糊口的鱼塘也抵出去才够。 那鱼塘所产颇丰,几家酒肆的掌柜早就已经看中,只是母亲坚决不肯出售,母亲这一去只怕就是找那些掌柜去了。但那鱼塘一卖日后母亲和二个姐姐又如何过活? 但想归想,毕竟他年纪尚小,心中修道之念又是极重难免私心重些,心中叹了口气暗自发誓,日后如果学得本事绝不叫自己家人受苦,故此也并未阻止。 这边李欢喜巧使手段把这一家人唬的尽入毂中,却不知那乌风林处已生异变。 第五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五回: 乌风林的树木大多是宽叶乔木,叶子油光发亮。已近傍晚时分,一缕夕阳将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从树梢开始染上了一层金色的镶边,晚风袭过,树林顶上似乎泛起了一阵金色的波浪,份外耀眼。 不远处的湖边偶尔传来几声掌梢的渔夫高亢的号子声,那是渔民将要回家的讯号,但林中原本应该归巢的鸟儿今日却奇怪的迟迟不见归来。 在由湖边至乌风林外小路边的一块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片人群,个个翘首往着林中正中的方向,另有几个大汉把着小路的路口,一群渔民在他们劝说下纷纷掉头再往湖内停泊着的小舟行去,一面走一面晃着脑袋,一付即搞不清状况又莫奈何的模样。 贴近林边一线插着无数短短的竹签,沿着林子外侧一路蜿蜒而去,看情形是把整个乌风林都围了起来,只有这空地处留了一豁口。树林外隔着数十米就站着一个青衣汉子,背对树林站立在那里。 空地上,站在稍前面的三位每个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袭青衣一缕长须一把拂尘,如果不是相貌不同几乎好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是个个脸上带着一副忧心的神色。 在他们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男女,一样伸长着脖子往林中看着。 “咦,大师兄进去已经多时,怎还不出来?”说话的正是前方那三名道人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孩,虽然也是一袭简单的青衣,但被这女孩一穿感觉却大不相同。 女孩青衣周边细细的绣着一圈颜色稍深的小花,自下而上呈一个弧形盘旋直到腰间,腰中的束带勒的很紧,使得纤腰毕现,晚风正面袭来,将原来宽松的青色道袍吹的很是贴身,道袍下那巍峨的胸部好似要裂衣而出,身材的动人显露无疑。 女孩的脸蛋也是极美,鼻梁笔挺,嘴唇虽然稍厚,但极为性感带有一种天然的媚惑。 此时这女孩黛眉轻锁一脸焦急的模样,更添几分别样的韵味,眼波流转之下,身边的几个年轻男子顿时忘了作答,痴痴的看着女孩却不做声。 这几人都来自修道界中有名的太乙观。 太乙观乃仙道大派,盛名不在仙道第一大派玄心宗之下。太乙观创派之主傅太乙相传为太乙救苦天尊转世化身,端得是玄功神妙,修界中人无不叹服。 太乙救苦天尊又称太一救苦天尊。 虽不在三清尊神之列,但据世间传说所称,太乙救苦天尊乃天庭中东方长乐世界的大慈仁者。太乙救苦天尊或在天宫,或降人间,或居於地狱,或威摄群邪,无处不在。 太乙救苦天尊能随物应化,变化成仙童玉女,帝君圣人,天尊真人,金刚神王,魔王力士,天师道士,皇人老君,天医功曹,男人女子,文武官宰,都大元帅,教师禅师,风师雨师等等,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人称「此圣在天呼太一福神,在世呼为大慈仁者,在地狱呼为日耀帝君,在外道摄邪呼为狮子明王,在水府呼为洞渊帝君」。 傅太乙所传《太一救苦护身经》乃仙道宝典,傅太乙飞升之后,太乙观之人据此修炼,数百年来声名始终不坠。 站最前方三名道人正是太乙观本代观主之下最出类拔萃的三名人物,修道界中称为‘太乙三圣’,天水,天火,天雷三大真人。 仙道门派众多,各派的修行重点也各自不同,主要有符咒派,丹宝派,道胎派等,虽然修道中人殊途同归,符咒派的未必不会练丹,丹宝派的对内胎修炼也未必没有妙法,但各自总有重点不同。 《太一救苦护身经》是内胎修炼至尊之经,故此太乙观是以修炼内胎为重,属于道胎派,对法宝之类反而比不上属于丹宝派的玄心宗那么看重,这时太乙观之人在此出现而玄心宗却不见人来实在有些奇怪。 “师妹,师兄已得师尊真传,加上又有三位师伯掠阵,想来不会出事,你放宽心就好……”当中有一名二十来许的青年男子清醒过来,急匆匆的抢先答道,却不晓的自己嘴边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那女子又是微微一撇秀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道:“总是这般色咪咪的模样,这帮人永远及不上大师兄半分……” 想起大师兄心头又是一紧,连忙又扭头先是狠狠的往身前的三个师伯看了一眼,而后又朝林中看去。 这女孩是太乙观中现任观主的关门弟子,姓关名荨。 关荨母亲据说原本是做皮肉生意为生,自打出生就不知父亲是谁母女俩相依为命,原居洛阳。 八年前洛阳天花爆发,她母亲也不幸染上。 在此年代,染上天花乃不治之症,旁人避之如虎还罢了,她母亲死后更有好事者放火想将其家付之一炬,关荨当时已经几日没有任何东西果腹,待在屋中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被火烧死。 其时正好太乙观观主下山游历,途经洛阳,这才将她救了下来带回山中,看她资质不错更是将她收做弟子。 关荨聪明伶俐,份外乖巧,自小长的又是貌美,太乙观主对其爱之非常,一身本事悉数传之。 这小关荨果然资质上佳,虽然才进门八年有余,《太一救苦护身经》却已到四重火候,在太乙观同辈之中仅次于几个入门已经十数年的师兄。 这关荨自小家中惨遭变故,对世人本就愤恨,加上被观主娇宠,久而久之,那份贫苦人家孩子的谨慎小心已经全然不见,脾气变得很是火爆。 太乙观门下女弟子本身极少,关荨又貌美如花,门下弟子无不对她心怀爱慕,平日里也是个个殷勤十足,个个把她当宝一样。 说也奇怪,关荨虽然对谁都冷冷淡淡,却偏偏对一个比她大了十岁有余平时对她又不假词色的大师兄极好,此时看见三位师伯派了心上人入林犯险久久不见出来,心中早已把几个师伯骂得狗血淋头。 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怪声,好似婴儿啼哭,又好似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太乙三圣握着拂尘的手顿时都是一紧,眼中似乎有神光一闪。就在此时,林中一阵黑气蒸腾而起,迅速蔓延开来。 “果然有妖兽守护,止儿怎么还不运法宝?” 太乙三圣之中为首的天水真人脸上忧色更重,入林的毕止虽然是观主的弟子,但平日里修行却大多是由他代为指点,十数年下来,天水早已将毕止视为己出,关系最为亲密。 让毕止一人入林却也是情非得已之事。 太乙观虽然为仙道第二大派,但向来以修炼内胎为重,派中宝物却是不多。 世间宝物分为二大类,一乃天地造化而成,相传是天界所制而后坠入凡间之物,此类称为先天秘宝又称仙宝,一般如是仙器级别的宝物均属此物。 另外一种乃修道中人后天炼制而成,称为道练宝物又称凡宝。 仙器之下的宝物均称为法宝,这法宝之中也分等级排名,但在法宝之中,仙宝和凡宝却是各有所长。 凡宝虽然在威力上稍次,大多是主人根据自己所需炼制而成,最是贴心,大多能将宝主自身的修行发挥的淋漓至尽。 而仙宝虽然威力较大,但宝主对其的操控却是不易,往往并不能将仙宝的威力如数发挥。这就是宝随主性和主随宝性的区别了。 太乙观在仙道大派中当属异数,虽然排名第二,但全观上下连一件仙宝都没有,更别说仙器了。但当年凭着傅太乙那十三重的《太一救苦护身经》大成罗天界,还是硬生生的打出了一片天地来,将十大洞天排名第二的委羽山洞居为己有。 但傅太乙之后,太乙观却再未有过仙道奇才,那《太一救苦护身经》也再未有人能修到十三重大成罗天界。 原本还有几人修得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在十年一度的仙魔会中也小出风头,堪堪维护太乙观在道中的地位。 但这几位长老飞升之后,到如今,太乙观中道行最高的观主也刚勘破十重寻天界。 眼看转眼又是仙魔会之年,如若在仙魔会上一败涂地,只怕窥探这委羽山洞宝地的就大有人在了,太乙观这才着了急。 实力不济只能靠法宝补足,但这《太一救苦护身经》虽然是道胎宝典,但其中对法宝炼制却述说不详,练宝向来不是太乙观所长,此次听得有如此宝物出世,观主连忙尽派观中好手前来一求。 此次前来,太乙观志在必得,但心中忧虑玄心宗也来染指,故此虽然碧云斋主所测法宝所出必在月圆之夜,但太乙观人却还是早早赶到。 太乙观中曾有傅太乙炼制的几样法宝,虽然只是凡宝和玄心宗那样大家的仙器不可同日而语,但凭傅太乙之能,这凡宝也是妙用非常。 其中有一样就是《惊蜇》。 “惊蜇”原意是指蜇伏在泥土里的冬眠生物开始出土活动。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蜇” 此宝原来是傅太乙年轻时用来引精怪所用,惊蜇一出,方圆百米内的精怪顿时被其所附的惊蜇之气所诱,精怪踪迹一露,傅太乙就杀之取其丹以助修炼。 但到傅太乙晚年得道之后,每日总有些时辰气血不调,胸涨烦闷,这才感觉此法有干天和,恐遭天谴,幸好那时傅太乙已练成十三重之大成罗天界再加上多年行善积德深厚,这才逃过一劫。 傅太乙飞升之前曾有严嘱,此宝不可轻易动用。但在如今的情况,《惊蜇》却有它的妙用。 用《惊蜇》引仙器提前出世,只要得手,等到玄心宗门下到达仙器应该早已认主,此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 但宝物周边往往有妖兽护卫,这些妖兽大多和宝物的灵气相吸,宝物越珍贵,那妖兽也往往越发强悍。 可怜这太乙观中法宝实在太少,除了这《惊蜇》之外,只有一面七彩灵神幡和一道碧玉火云阵能拿的出手。 这碧玉火云阵必须有三个道行深浅相近之人守住阵眼方可使用,故此太乙三圣只能派毕止携惊蜇入内先将仙器引发,而后靠七彩灵神幡护卫。 此时妖兽一动,应该仙器也即将出世,但那七彩灵神幡是否能抗的住护宝妖兽却还不可知,难怪天水等人一脸凝重。 乌风林内黑雾愈加弥漫,渐渐的,一股股寒气从林内散出,太乙三圣身后道行稍浅的弟子忍不住都打了个寒颤,一声低低的咆哮从林内传来,忽然间狂风大作。 一刹那间树林中那些高大的乔木被吹的嘎吱作响,宽大的树叶互相击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虽然二片树叶相击发出声音不大,但连成一片声势却比那风势还要惊人,直犹如千万头怪兽正向前纷踏袭来。 随着这风势,乌风林中那弥漫的黑气忽然向上盘旋而起,高高的耸立在树林之上,结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模样,只是由于实在太过庞大,反而叫人看不清全貌。 此时周道儿母亲正急匆匆往镇上赶去,周家就住在湖边的自家的鱼塘边上,要去镇上要经过那乌风林。 虽然乌风林中的妖兽已是传说中的事物,但妇道人家究竟胆小,眼看夕阳已经西下,再过一会就要天黑,周道儿母亲连忙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快步行去。 忽然平地里传来一阵怪声,周道儿母亲一抬头,顿时惊的满面刷白,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 注一:《太一救苦护身经》 此经撰人不详。从内容文字看,盖系隋唐道士所作。收入《道藏》洞玄部本文类。经文假托元始天尊演说,宣称太一救苦天尊神通无量,功行无穷,‘寻声救苦,应物随机‘。世人如遇各种苦难,只须唱呼‘太一救苦天尊‘之名,念诵圣号,天尊即应化现身,前来救护。在本书内,将《太一救苦护身经》说成是道胎宝典其实并不完全正确,读者见谅。 第六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六回: 一声霹雳声响过后,黑气翻滚,渐渐凝聚起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婴儿啼哭声同时炸响。 “是狍,师弟结阵,其他人等速速退后!”随着那怪物面目渐渐清晰,天水面色顿时变做灰白色,大喝一声。 身边二个老道也是面色大变,手中拂尘一挥,二道青色的光芒顿时逸出直射面前插入地上的短短竹竿。 天水同时拂尘一挥,一片小小的符纸飞出,轻轻飘起,而后在空中一顿。 “叱出, 赫赫阳阳, 日出东方, 吾敕此符, 普扫不详。 口吐三昧之火, 服飞门邑之光, 降服妖怪, 化为吉祥。 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声声咒语,那符纸怪异的扭曲起来,咒语一完,天水口一张,一道暗青色的火焰从口中直射而出正中那符纸中央,那符纸轰然燃烧起来,而后化做漫天火星,飘然散去。 火星散处,那竖于地上的短短竹竿顿时燃起了小小的金色火焰,而后一根接一根的点燃了起来。 天水身边二个老道发出的青光则犹如棉线一般一左一右延伸而去,将那些竹竿一根一根的缠绕在了一起。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天色转暗,乌风林外好似同时有无数人点燃了点点烛光,整齐的站立在外,将整个林子包围在内,煞是好看。 狂风之下,那烛光却丝毫不见晃动,慢慢的,那点点火焰越来越亮,乌风林中散出的凉气也被冲淡不少,道家的三昧真火果然了得。 天水身后的那些弟子已经远远退开,见天水等人道术如此神奇脸上个个露出仰慕的神色。 见阵已结成,天水却毫无松懈之意,手一指,又是一张符纸飞出,手持哪吒火球咒结印叱喝道: “神将辄容罔两敢当吾前,可速疾打退。” 天水虽然名头中有一水字,可却命中属火,所修道术也多是火行。自《太一救苦护身经》练得九重真观灭缘界之后,终于修得三昧真火,此时使出这些火系道术端得是威力十足。 咒语念完,只见天水所结手印中忽然散出漫天红光,而后一个斗大的火球在在手印中‘挤’了出来,当中赤红如日,四周火焰四射。 林中的怪兽似乎也感觉形势不对,又一声婴儿啼哭声之后,在林上的黑气中忽然冒出了二点精光,从林中散出的狂风更是猛烈。 狂风吹过,那空气有如实质一般撞来,轻轻一声裂响,天水头上盘的道髻忽然散落开来,花白的头发随着狂风飞扬,被火光一照,好似满头通红的火焰一般,整个人就好似怒火金刚之相,威猛异常。 “叱。” 一声断喝,那哪吒火球扶摇而上,升起数十米高空,而后呼啸一声,向那黑气所化怪兽扑去。 所过之处,球体下方的树林顿时也轰然燃烧起来,火球自带着长长的焰尾,真如一条昂然的火龙一般。 那林上的黑气好似对这火球很是害怕,见那火球扑去,顿时急剧的收缩起来,瞬间就变得只有斗般大小。 但一变小,那怪兽的模样却终于完全现了出来,只见它羊身人面,虎齿人爪,形状古怪,甚是可怖。 但此时火球的声势正猛,而那黑气怪兽却忽然变的如此之小,二下一比,似乎优劣立辨。 火球还未击上,天水身后的那些弟子已经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但天水的脸色却仍旧凝重非常。 这狍鸮乃上古异兽,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想起林中那生死未卜的师侄,天水心中越发沉重,三昧真火全力使出之下,眼中也红得似乎燃起了火焰一般,手一挥,空中那火球又涨大一圈,眼看就要和那狍鸮怪兽击个正着。 就在此时,那黑气所化怪兽腋下忽然又有二点精光一闪,黑气中二点绿光忽然化做二道流星朝那林中坠下,火球过处,黑气烟消云散,不一会林中狂风立消。 天水身后的弟子更是高兴,欢叫几声就待往前行来。 “尔等止步。”天水大喝一声,手印一解,哪吒火球同时化去,眼睛却还看着乌风林方向,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狍鸮怪兽吸取仙器灵气之后,灵性已经不输于人,此时见天水三昧真火所化哪吒火球威势惊人,晓的自己如若真个以正面对之,难就算获胜难免也要遭受重创。故此故意将那幻象凝缩,真身已经悄悄遁去,但却逃不脱天水法眼。 天水心中更是紧张,此怪兽已有人性,狡猾异常。此时遁入林中,林中树木密布阴暗潮湿,自己的道家火系仙法必遭限制,加上林中还有个生死未知的师侄,这可怎生是好? 一运道家天耳通侧头细听,林中寂静无声,反而是小镇方向人声嘈杂。 天水苦笑一声,知晓方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镇上许多的修道中人,这些人心系仙器,见有异变正从速赶来。 玄心宗人未到,镇上那些修道之士天水早就已经查探清楚,其中并没有厉害人物在内。但自己虽然不惧,等会束手束脚却是难免,一个不好,那仙器被别人得了去,太乙观可就是血本无归了。 天水中指食指往额间一抹,指缝中一缕灵光一闪,一阵嗡嗡声凭空响起。 此乃太乙观独有的《太一灵心通》,观中弟子入门必学,专做本派通讯使用,一定范围之内,修为高的可借此心意相通,修为低的也能互相感应各自所在。 但灵心一闪,顿得一顿,林中却还是毫无反应,天水长叹一声心一横,哪吒火球印再起,也顾不得师侄性命,竟意图将那树林烧个精光为止。 这边火球呼啸而去,朝那林中投去,那边林中忽然有点点七彩毫光乍现。 天水心中却是一喜,手腕一转,那哪吒火球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 七彩灵神幡的七彩灵光出现,毕止无恙? ※※※※※※ 注一:狍鸮 狍鸮,上古之兽,原居勾吾山,性格贪婪,不仅食人,而且在吃不完时,还要把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为止。 山经第三卷《北山经》中记载: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狍鸮,是食人。 注二:张天师符咒 在张贵元《女巫与巫术》一书中,曾记载说,此咒如加上‘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秽迹金刚’二句就是张天师祛病符咒语的全文。但张天师符妙用并非只是祛病所用,降魔驱怪一样实用非常。 此符用朱笔黄纸书写,书时叩齿三次,含一口净水向东方喷出,而后念此咒。 第七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七回: 茭湖旁边的小村落。 一点淡青的光芒一闪,数十米的高空中好似荡起了点点涟漪,那光芒极淡,如果不是现在天色已经接近全黑,恐怕肉眼都无法辨别。 涟漪荡过,而后那光芒一敛,从空中跌下来一样奇怪的物事,在空中扑扇了几下翅膀‘扑通’掉在了地上。 从形状来看,那分明是一只鸡,可却长的极为怪异。 浑身通红的羽毛,身后拖着三支长长的尾羽,爪子竟然有四只,等这怪‘鸡’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来,摇晃了几下脑袋,忽然有四点精芒在它脑袋处闪了一闪,这鸡竟然有二对眼睛…… 这是一只倏,不,应该是一条才是…… 此时这条倏鱼好像已经被摔的七昏八素,也难怪,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如果不是它体积轻巧,又有一双短短的翅膀借了借力,只怕早就摔成了肉泥了。 又是一阵淡青色的光芒在它身边亮起,倏鱼身边漫起一层迷雾,倏鱼所在之地青茫茫的一片,那分明是已经得道的妖怪使出幻化术的景象。 等到青芒散去,一个昂然七尺的大汉现出,而后得意的嘿嘿一笑,长身站起,刚想踏步前行,忽然摸着脑袋呼呼叫疼。 原来这倏鱼所在之处正是一民家的屋檐底下,茭湖人个子偏矮,房子盖的也较其他地方矮了很多,那大汉一长身顿时撞在了屋檐之上。 “唉,亏得帝江还说我这皮囊好看,真是麻烦。”那倏鱼摇了摇脑袋,再次使出幻化术,这次出现的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倏鱼满意的拍拍身上的衣裳而后裂嘴一笑,蹦蹦跳跳的往乌风林去走去。 茭湖通往乌风林的小路上。 空间扭曲了一下,二个影子忽然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影子个子矮小,听声音只是一个幼童。 “师傅,那里似乎有妖气浮动,我们是否过去看上一看?” “嗯,看来妖怪们也对这仙器起了染指之心,不过……”那师傅似乎踌躇了一下:“……不过此时乌风林中仙器灵气浮动,恐怕已有人作法惊动于它,我们还是从速赶去才是,省得落了后手。” “师傅不是常说斩妖除魔是我们修仙人的本分吗?万一那妖怪危害世人可怎么办啊?”那童子有些不解。 “被妖怪所害之人,前世必定作孽,救他们乃是我们仁慈,不救我们也无过错。非儿不需多话,随师傅去就好。”那师傅怔得一怔,似乎有些不耐,最后二句话语气严厉起来。 一晃之下,二个影子又转瞬不见。 如果不是那童子最后清脆的‘嗯’的一声还在空中回荡,周道儿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捏了捏身边苍龙的胳膊,苍龙也好似刚从梦中醒来,惊诧的嘴都合大不拢。过了老大一会,二人才从路边的草丛里将头探了出去,喘息几声继续往前行去。 方才乌风林中‘霹雳’几声炸响,将屋内三人都吓了一跳,出房一看,那乌风林处黑云密布,远远的就有寒风袭来。 周道儿自小就经常听长辈提起那乌风林中妖怪的可怕,虽然自己从未见过,但心中着实有些阴影。此时忽然想起母亲正在往那方向行去,顿时惊白了小脸。 苍龙自然同去,但那李欢喜却怎么也不肯迈出家门一步,话语却说的好听:“那乌风林中只是一小妖而已,不必惊慌,我在家摆一仙阵护住你等二人,万一有妖物做孽,只要大喊‘太上老君救我’仙阵就会发动。女子胆小,我留在家好照顾你二位姐姐。” 周道儿原本聪明伶俐,此时却被那修道之念蒙了眼,老头说什么都深信不疑,那苍龙虽然心中怀疑,但着急要去救助周道儿的母亲,也不愿再和这老头纠缠,二人匆匆而出。 走到此处,周道儿想起曾在草丛中藏着的那些‘兵刃’,平日里打架闹事,这些东西放家中怕母亲看见责骂,故收藏在此。虽然只是些锈刀短棍之类的破烂,但放身上总能壮壮胆子。 晚上天黑,总也看不清楚,二人刚搜寻了一会,就看见了前面的景象。 二人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去。 “这天怎么黑的这么快法?”周道儿嘟哝了一句,将身子往苍龙身边靠了靠。这大个子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那庞大的体形却还能给自己点安全感,万一真被那妖怪发现,相信妖怪也会对这样有肉感的家伙比较感兴趣而放过自己吧。 苍龙心中却不晓的周道儿早就把他那二百余斤已经买给了妖怪,见周道儿靠近,晓的这孩童心中害怕。自己虽然也是心中忐忑,但究竟年岁已大,一身武学也是不弱,伸手过去将周道儿搂在身边运起轻功往前窜去。 乌风林外 天水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但顿时却感觉不对起来,那七彩灵神幡的毫光极弱。 这七彩灵神幡乃用丹穴山凤凰之羽制成,凤凰乃是神鸟,凤凰之羽也是不可多得的吉祥宝物。 这七彩灵神幡和道胎灵气相通,心到幡起,使用起来毫光万丈,功能辟邪驱魔,最是神奇。虽然不是那种攻击性的法宝,在仙道斗法中也无甚大用,但在此处却是防身利器,故此明知毕止修行和自己相去甚远,天水还是让他独自入林。 但此时七彩灵神幡的毫光却是委顿的很,似乎正被他物所制。 天水心中一急,长啸一声,那哪吒火球再次向前急速飞去,一声炸响,火光四溅,火球摇曳着往林中飞去,到那散出七彩毫光之处戈然而止。 这三昧真火燃烧起来极快,等到火势平息也不过顷刻。面前的乌风林已出现了老大一个豁口,黑幽幽的直通林内深处,这还是天水怕伤着师侄已经手下留情之顾。 修仙之人目力极好,虽然天色已近全黑,但没了树林阻挡,此时已能看清林内状况,数百米深处似乎有一片偌大的草地,草地当中有一小小的黑色水潭,有一人委顿在地毫不动弹,头顶之处有一羽幡正悬浮于空,不住散出七彩毫光,但那光芒却并非笼罩在那人身上,而是杂乱的往四周散去。 在那人身边有一弯弯曲曲的小小铜棍正闪耀着蓝色光芒,在那黑色水潭之中探出一到金色的气息正与那蓝芒相连。 看那景象,那人定是毕止,顶上是七彩灵神幡,旁边那散发蓝芒的就是那惊蜇了。 “师兄……”天水还未行动,身后却响起一声惊呼,回首一看正是关荨,小脸已经惨白,捏着拳头就想往前冲去。 ‘呔。”天水一声大喝,手指一弹,几缕银光闪得一闪,关荨顿时止住了脚步,动弹不得。 天水暗自叹了口气,这女孩天资极佳,只是情字勘探不破。 原本天水只是想阻她一阻,但此时方寸一乱,凭她第四重《太一救苦护身经》的修为,一个小小的低级道法《缚身术》竟然就将她紧紧的制在了当地。 “你师兄已经道解升天,否则七彩灵神幡与他道胎灵气相通此时应该是作护卫状才是。”天水脸上古井无波,语气却是痛惜无比。 关荨不能动弹,痴痴的望着林中。 自己自小被师傅救入观中,由于被人纵火所伤,那时脸上有老大一块疤痕,加上母亲是染天花而死,刚入观中之时,人人对她避之不叠,除师傅之外,只有这大师兄对自己关怀备至。 师傅见她可怜,求得麻姑山洞的麻姑仙子,施无上道法将她容颜修复。 待得长大,自己出落的如花般美丽,身边的那些师兄弟也顿时忘了自己身世可怖,纷纷大献殷勤,可这大师兄却对自己冷淡起来。 少女心怀本就奇异,越是如此,关荨越是对那大师兄情根深重,此时心上人遭此劫难,关荨哪里还克制得住,脸上的泪水‘哗’的流了下来。 天水长叹一声,自己又如何不知道这小女孩的心意,只怕那毕止师侄对这师妹也是大有情意,只是毕止正修行《太一救苦护身经》第六重古井枯心界,丝毫不能动情,原本眼看毕止修行即将有成,只要踏入第七重九转灵通界,这段大好姻缘就已可成,但没料到却出此事。 关荨自小家中就遭惨变,此时再受此重创,心智已被恨意所迷,日后遭成诸多是非,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 注一:倏鱼 倏鱼,上古之兽,生于带山附近的比湖,明明是鱼却长的和鸡一般模样,据说它的叫声和喜鹊很是相象,人如果吃了这种鱼的肉,可以增加欢乐忘记忧愁。 山经第三卷《北山经》记载: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比湖之水,其中多倏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目,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第八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八回: 倏鱼晃晃悠悠的走在通往乌风林的小道上,一面走一面摇晃着他那小小的脑袋,虽然化做了人形,可那小嘴却还是尖尖的向前突出,二只眼珠挤在鼻梁左右,一头火红的头发也好似鸡冠一般往中央竖起,外表不太乐观。 方才经过一小溪时,倏鱼已经看见过自己的长相,但却并不在意。 被那些人世间那些号称修道的高人发现自己的妖怪身份又能怎样? 只是那些凡畜修成的妖怪就已经能和他们斗得旗鼓相当,自己以上古神兽之资,修天道数千年,哪里又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只是自己那传送之法似乎修炼的不甚得当,想起方才判断失误未能安全降落倏鱼心中有些不爽。 “幸好没让那二只蛮蛮跟来,否则自己这丑样被她们看见,回去可有得被那帮家伙数落了。” 倏鱼暗自庆幸了一番,忽然想起帝江那叨叨絮絮的臭嘴,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 “那只狍鸮应该还没事吧?”倏鱼抬头看看前面的乌风林,方才感觉有三昧真火的灵息,说明有修为极高的人类在此。 这三昧真火对狍鸮这样修炼未成的异兽伤害极大,自己方才就是因为这一急才出了岔子。 此时发现虽然狍鸮化成的黑气已经缩回林中,但兽气却依旧活跃,倏鱼才放下心来。 “废物啊废物,千年前已经快要踏入天道门槛,守着那样的宝物至今却还无寸进,累得自己还要老远跑来救他。”倏鱼摇晃着脑袋低声一面嘟哝着一面从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 ※※※※※※ 天水制住了关荨,虽然自己修道有成,但也不忍再看她那哀伤的神色,转回头去眼中却闪出二点寒芒。 “孽畜,今日必要叫你灰飞烟灭不可!” 方才已经看得清楚,那妖兽必然躲藏在那黑色水潭之中,妖随宝生,只怕那《搜仙镜》也在其中。此时仙灵已被引发,只要制住那妖兽,这灵器就唾手可得。 那仙灵竟然是金色的,这和一般灵器银色的灵气截然不同,难道那碧云斋主所断有误,这林中宝物竟然会是仙器不成?想起那仙器神妙,天水心中一热,师侄惨死之悲伤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这仙宝和凡宝不同,上乘的仙宝自有灵气,只是法宝级别的往往就已经颇有灵性,如果已是灵器级别则更是神奇,而那仙器是传说之中才有的宝物。 上届仙魔会时玄心宗主所使的祝融戟就乃灵器,祝融戟一出,自己的师傅以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也只坚持了半柱香时间就告落败,端得是厉害非常。 “想那祝融戟在灵器榜上排名第二也只能散出银色仙灵,这林中法宝究竟是何物?”天水心头更是火热,转身朝二个师弟做了个手势,碧玉火云阵已发动凭二个师弟的能耐维持一会应该并不困难。没等他们二个回答,天水自己身形一晃,以遁法朝那林内行去。 那仙器灵器不比凡宝,出世之后均会认主,认主之后只有宝主才能使用,可不能让二个师弟占了便宜。 天火天雷互视一眼,二人都是玲珑心窍,三人相处数十年,哪里还会不晓的师兄的心意,但被天水占去了先机却也无法,心底各自轻叹一声,左手剑指一竖。 ‘叱’一声,二道符咒飞出,方才那短短的竹竿从地上拔地而起,缠绕在上的那缕缕青光也随着那竹竿浮起,颜色由浅转深。 那碧玉火云阵已经全力发动,地上那些短短的竹竿化成的道道青影好似一面碧绿的屏障一般矗立在外,那屏障上方则是暗红色的火焰不住跳动结成一片巨大的火云,蜿蜒而去。 ※※※※※※ 周道儿和苍龙看着面前的奇景目瞪口呆。 怔了半天,周道儿发现母亲正昏倒在前方路旁,连忙急匆匆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大声喊叫几声,却毫无反应,顿时大声哭叫起来。 苍龙走上前来一探脉门,知道周道儿母亲并无大恙,只是受惊而已,和周道儿一说,周道儿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抬首望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熟悉的乌风林已经被一道碧绿的雾气包围了起来,上面还有熊熊的火焰不住燃烧,也看不见现在林子是什么光景,说不定已经烧灼一空。 这妖怪竟然如斯厉害,周道儿对李欢喜所说的那降妖阵法的功效怀疑起来,心中越发害怕,连忙拉着苍龙让他背着自己母亲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却看见了一奇怪的孩童迎面走来。 ※※※※※※ 倏鱼看着面前的三个凡人裂嘴一笑,轻轻一松手,手中的那根头发飘然飞起,在黑夜中那细小如丝的头发就算是火红的颜色也非人眼所能见得。 倏鱼却能看见它在空中摆了个漂亮的姿势,轻巧的一个转折如电一般冲天而去,而后才耐心的看着那三人朝自己急匆匆的奔来。 那小孩有点古怪啊?身上有一种奇怪而又充沛的灵气,但却并非修仙中人。倏鱼这样的神兽对灵气极为敏感,微微一看已经大感奇怪。 “那小兄弟停一停,对对对,就是你就是你。”倏鱼出声喊到,却忘记了自己所幻化的肉身也只不过是个幼童而已。 周道儿眼睛瞪的滚圆,看着这长的怪里怪气的孩童。 “小兄弟?这小子虽然长的难看,但分明不超过十岁,站在自己身前踮起脚尖也才只和自己的肩膀齐平,竟然叫自己小兄弟?哎呀,还象看猴子似的围着我转悠,真是不知死活了。”周道儿平日里在镇上那帮孩童中素有‘威信’,此时看见这屁大孩童竟然如此毫无礼貌心中大怒。 倏鱼绕着周道儿晃来晃去的仔细瞧着,越看就越是奇怪,这小孩身上竟然还带有狍鸮的气息,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浑没发现周道儿的小脸已经涨的通红,一只手已经恶狠狠的敲向自己的脑袋。 “哎哟……”倏鱼抱着脑袋呼呼叫疼。 可恶啊,这人类的臭皮囊让自己肉身的反应竟然慢了如此之多,堂堂上古神兽被一个小孩偷袭得手,这可怎么了得?倏鱼火起,袖子一撸正想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周道儿正为自己偷袭成功而得意,却没注意倏鱼已经变了脸色,黑夜中也看不见倏鱼那一双小手上已经蒙上了淡淡的黑气。 幸好此时林中却又生异变。 ※※※※※※ 注一:蛮蛮 蛮蛮,上古之兽,形状和凫很象,但只有一个翅膀一只眼,二只鸟之间配合的和谐才能飞翔。 山经第二卷《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 注二:宝物 宝物按由来可分仙宝和凡宝,仙宝如前所说乃天地造化而成,相传是天界所制而后坠入凡间之物。但仙宝也有优劣之分,最下等的威力和人间修道之人自练的凡宝相近,称为法宝一类。其上是灵器,世间少有,灵器之上有仙器,仙器已有自我意识,威力自更出众,乃传说之物,据说只有远古一些得道仙人才有此物。另外据道家宝典记载还有神器,但至今从未现世。 第九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九回: 天水手捏禹王遁诀身形如电一般往林内射去。 太乙观由于不善练宝,故此门人也无飞剑一类的宝物,但这禹王遁诀也同样神妙非常。 “四纵五横, 吾今出行。 禹王卫道, 出无避兵。 当吾者死, 避我者亡。 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这禹王遁术不仅是一种神行术,也同样是辟邪之术,二者合其一的,除了太乙观别无他号。 此时天水身前正有二道金色毫光随行,遁诀到处,前方突出的枝桠纷纷自动闪避,瞬间就将到那正中草地之处,那黑色水潭却还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林外远处一高地 原本是附近渔民自挖鱼塘所出之土堆积而成,年月久了,渐渐的草木丛生也就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 一老道盘膝坐在高地之上,手中拿一硕大的酒壶正在那自斟自饮。 老道身后站着一少年,不住的轻轻揉捏着老道的肩膀,眼睛却瞪的滚圆直勾勾的望着乌风林的方向。 那老道一副痞沓模样比李欢喜也好不了多少,偏偏又神气十足,再看看那少年,瘦弱的身子,大大的脑袋,可不正是那任杰。 “师傅,那绿色的是啥玩意?”任杰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但声音却细若蚊呐似乎怕惊扰了老道的雅兴。 老道摇摇头,咕咚又咽了口酒,而后抓起地上油纸包着的一条烤鱼,先放在鼻前嗅了嗅,而后张大大嘴狠狠的咬上一口,闭上眼似乎在享受什么无上美味似的。 过了许久才睁开眼朝那碧玉火云阵瞅了瞅,慢条斯理的答道: “那叫火烧乌龟阵,你看那绿盈盈的排成一圈,可不象那绿毛乌龟一般。” 任杰仔细看去,果然感觉有几分道理,可仔细想想又感觉不对:“师傅,哪有烧王八汤火却点在上面的道理,只有火把才会如此。” “切,笨蛋,师傅我教导你多少次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要懂得细致分析才是,你翻身倒立起来看看,那火不就在下面了?”老道眉头一竖回身过去就给了任杰一记头栗。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生就一身好福根的份上,老子才不会收你这种毫无灵性的笨蛋徒弟呢。” 老道气呼呼的回身坐下,拿起面前的烤鱼又细细的品了一口,表情顿时舒展了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的烤鱼倒确实做的不错,确实不错。” 任杰在一边苦笑一声,却未搭话。那日鬼使神差的随师傅走后,隔日二人一同回家,父母一听是仙家道长立马殷勤招待,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他的弟子。 师傅的本事自己几日来亲眼所见确是超凡入圣,可任杰却至今也未搞清师傅看中自己何处?唉,师傅这笨蛋二字,下的定义确实精确,就说那画符吧,原本看见那曲曲歪歪的几条细线,只要依样画葫芦就手到擒来,没料到半个月下来,自己却连个最简单的净水符也画不出来。 “如果是周道儿……凭他的聪明,只怕就不会这般挨骂了吧?”任杰又重重叹了口气,却立马换来师傅一个白眼,连忙吐吐舌头手上加倍用劲起来。 “半月未见,自己的那帮弟兄们不知道是否还是快活如常?”任杰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 天水遁诀一撤,身形顿时静止了下来,那二道禹王金光却还不住的在他身前盘旋不休。此处妖气甚重,妖兽必定近在眼前,虽然现在还不觅踪影但却丝毫放松不得。 手一招,那七彩灵神幡有如活物一般在空中飘然而至,到得他头上七彩毫光顿时大涨,毫光到处在天水身前身后形成了一个数米来宽的七彩屏障。 得宝物相护,天水这才安下心来,细细观察。 那黑色水潭之中探出的金色灵气极淡,但仔细看去却又好像有如实质,好似一段流水之中混杂着点点金粉,虽然天色已暗林中更是极黑,但却仍是波光粼粼,流动间灵性十足。 惊蜇一端还握在毕止手中,另一端不住散发着蓝芒,奇异的是,那灵气正不住的沿着那蓝芒往毕止手上蔓延而去,毕止那手背现在已经浮现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随着那灵气蔓延,毕止手背已经如黄金雕琢一般,越发金光灿烂起来,反而那金色灵气是越来越淡。 这是仙器正在认主的形态,等到那灵气被毕止全收仙器就认主完成,照现在看来已至最后关头。 天水眉头一皱,顿时明白过来。七彩灵神幡的毫光罩能防妖气肆虐,对这灵气同样有效。方才这师侄并非没有时间放出这七彩灵神幡,而是在这之前已惊动了仙器,毕止贪念一起,眼看仙器到手,自不愿让那七彩灵神幡的毫光坏了自己好事。没料到正得意时,妖兽出现,毫无防备之下这才被妖兽所害。 但此时却又有些奇怪,毕止已死,仙器不该再有此认主的反应才是,难道…… 就在此时,毕止那握着惊蜇的手,忽然动了一动,天水顿时一愣。 这师侄好命大,竟然未死。但此时天水心中却无喜念,面上慢慢乌云密布。 自己入山门之后修行刻苦,原本修为在宗派之中一直拔尖,数十年前就修到了九重真观灭缘界,那时作为师兄的天一才堪堪修到七重千屡意飞界。 原本以为继承道统非己莫属,可没料到师傅飞升之前竟然将派中唯一的三黄宝腊丹赐予天一,使他一夜之间连破三重天关到达十重寻天界,观主之位也为他所得。 想想当时自己微露不满之意就得师傅‘心胸狭隘’四字考评,自己这数十年一直困于真观灭缘界数十年毫无寸进,也于那时所起的怨气有关吧。 此时眼看这仙器将入己手,被天一压制数十年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可那仙器即将认主,这毕止竟然未死。 可恶! 天水眼睛慢慢露出一丝寒气,眼前那平时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师侄渐渐化做师兄天一的模样,心中恶念再也克制不住,脚尖在那草地上轻轻一搓,几片草叶顿时化做利刃往毕止头颅上狠狠扎去。 ※※※※※※ 注一:此法原为纵横应急法,其法如下 两脚并齐正身站于门内,叩齿三十六次,用右手大拇指于空中先画四纵,后画五横,画完念咒七遍,原文咒语为:“四纵五横,吾今出行。禹王卫道,出无避兵。盗贼不得起,虎狼不得侵,远行归故乡。当吾者死,避我者亡。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此法为古法,原载于《玉轧记通书》,特此摘出,各位读者出远门可用。 (小道的邮箱yifes1@163,欢迎各位弟兄来和小道交流,也欢迎各位弟兄对《中华仙魔录》多提宝贵意见) 第十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十回: “唉,想这小师侄平日里也算恭敬,日常下山办事总晓的带些难觅的仙草灵药回来孝敬,观中我那炉即将成丹的九转灵宝丹,只怕这小师侄花的心血也是不少。此时见他横尸此处,贫道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啊。” 天水口中喃喃说着,语气极为悲痛,脚下却丝毫不停,只是瞬间,毕止已经血肉模糊,原本大好的头颅已不复人样,天水这才停了下来,微一合掌: “妖兽将你残害成这般模样,师叔必定为你报仇,你修行尚浅,道胎弱小,只怕转世不易,师叔就再帮你一把吧。” 此时毕止已完全没了气息,天眼处一丝乳白色光芒缓缓逸出,正是那小小道胎,天水裂嘴一笑,手一指,一缕暗红的三昧真火直射而去,吱吱几声轻响之后,那道胎顿时灰飞烟灭。 天水这才放下心来,举步朝那水潭行去。 毕止一死,惊蜇从手中滑脱,那金色灵气顿时没了方向,随着惊蜇的蓝芒在半空中结成了一片金茫茫的雾气。见天水行去,那雾气好似活物一般向前迎来,和那七彩灵神幡的毫光轻轻一触,顿时一惊,往后窜去。 “好仙器。”见这灵气如此活泼灵动,天一心中顿时大喜,心念一起,七彩灵神幡在空中滴溜一转,化为尺长的小蒲扇模样钻入天水怀中转瞬不见。 灵神幡一收,等若把自己赤裸裸的摆在了妖兽面前,天水加倍小心起来。心中默念咒语,拂尘一挥,二个巨影凭空出现,昂然三丈浑身金光灿灿威猛异常,正是那金甲天兵模样,一左一右四目如铜铃一般死死的盯住了那雾气袅袅的黑色水潭。 四下看看却无异样,天水这才放心的将手伸了出去缓缓朝那惊蜇握去,眼见就要到手,‘呜哇’一声啼哭声响顿时把他惊了一惊,抬首望去那水潭中异变忽起。 原本那平静无波的水面现在暗流荡漾,地面也隐隐震动起来,天水知晓那妖兽又要现身,眼看好事可成又生变故心中暗叹一声,心念一转,那七彩灵神幡又悄然升起。 随着那婴儿啼哭之声越来越响,水潭之中一股喷泉冲天而起,方圆数米顿时被一阵震腾的水雾笼罩了起来,暗夜之中原不可见,可那水雾却带着丝丝荧光,极为诡异。 二点绿芒随着那水雾冉冉升起,水雾散去,一羊身人面的怪物正匍匐在地,对着天水咆哮一声,口中尖锐的牙齿参差不齐寒光闪闪,正是那狍鸮真身已现。 “好孽畜,老道正要为师侄报仇,你还敢斗胆现身,定要打得你灵神幻灭不可!” 天水大喝一声,一来恼怒这怪兽坏己好事,二来知道其他修道中人片刻就要赶到,林外碧玉火云阵对那些修为高深之士只怕无效。 心中念转,当下再不迟疑,九重真观灭缘界全力运转之下,双目现出淡淡红芒,微微吟唱几声,一左一右二个金甲天兵手中顿时各自结出一把丈八长矛朝那妖兽一击而去。 那狍鸮腋下双目一开一合,看着那金甲长矛化做闪电一般击去却毫无退避之意,‘呜哇’一声,那二点绿芒忽然脱体而出在身前结成了一道屏障生生受了一击,身形晃都不曾一晃,又是‘呜哇’一声口一张一颗乌黑的内丹喷出,带着一股浓重的腥气朝天水飞来。 天水大吃一惊,这金甲天兵乃神物,一般修道之人根本休想召唤得出,自己修得九重真观灭缘界也要竭尽全力才将将使用的出。那妖兽竟然如此轻易就能挡下天兵一击,修为高出自己想像之外,那方才为何对自己的三昧真火如此害怕?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妥。 说时迟那时快,天水只是念头一转之间,那狍鸮内丹已到面前,七彩灵神幡所化毫光罩被其一冲,顿时蒙上了一阵黑气,防御范围急剧缩小。 连七彩灵神幡也阻挡不得! 天水一时轻敌想再化符使三昧真火已是不及,眼看那狍鸮内丹破罩而入直击面门而去,心中大急,此时才有一丝悔意,不该贪恋宝物将百年道行毁于一旦,眼一闭心中万念俱灰。 一声清脆的炸响过后,自己却毫无痛楚之意,天水一怔,睁开眼一看诧异不已,面前不知何时挡出一小小的宝镜正凌空飞舞散出道道紫色光芒,纵横飞跃之中和那狍鸮内丹纠缠在一起。 转头过去才发现有一中年人正站在身旁,口中喃喃做声,剑指晃动,看来正是放出那宝镜之人。那人身边还站着一小小孩童,眉清目秀,见天水望去,鼻子里‘哼’的一声,就将头扭在了一边。 天水危急之下得逃性命心中大安,见着小童无礼也不在意。看那手镯所发紫光越见黯淡,眼看也将不敌,连忙手一指,三昧真火随着一小小符纸在空中凝形而出。 那狍鸮身形一颤,内丹在空中猛的一顿,显对天水的三昧真火很是忌惮。三昧真火到处轰然一声将那宝镜及内丹一同包围在内,那内丹猛的在内盘旋起来,可又被那手镯紫光牢牢缠住,左突右突脱身不得。 天水恨那狍鸮方才险些累得自己丧了性命,见此时那内丹似乎还有余力,一横心,暗咬舌尖,一口血雾喷出,已是使出血罡三昧。 血罡三昧乃用修道之人本身精血来助其威,这下那内丹更是不敌,叽叽几声轻响之后终被那宝镜紫光牢牢制住,天水三昧真火一拥而上将其包围在内,意图练化。 这内丹是狍鸮千年修得,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再得百年造化就能踏足天道幻化万千,此时却遭此强敌,修为不保。内丹一失,那狍鸮再无余力,腋下双目开合间竟然露出一丝悲哀之意。 天水面有得色,见那狍鸮已无还手之力,这才仔细打量起身边二人来。 那中年人身材高大,满面胡须根根竖起显是许久未刮的模样,头上一个道髻也是扎的歪歪扭扭,身上一件外表火红的道袍却是质地上佳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湖丝织成,只是衣裳小身材大,穿得不伦不类,看去毫无得道高士的风度,倒象个屠夫多些。身边那孩童倒是粉雕玉琢极是可爱。 天水心头一紧,此人难道是那赤城山草头真人不成?想起此人连忙又扭头朝那宝镜看去。 这草头真人姓草名健字飞云,乃赤城山五当玄天派之掌教,一面宝镜黎天并非仙器,在法宝榜上排名也只在中游,倒并非什么厉害之物。但这草头真人所修东来紫气属于道家三清神气之一,和那黎天宝镜一结所化黎天东来印却是厉害非常,寻常修道之人难挡其威。 此时用心一看,那宝镜所散紫气虽然杂乱但飞舞之间却是有迹可寻,可不正是一个‘黎’字。 天水心中暗暗叫苦,此人一到那仙器离自己又远了一步。 此时天水所出血罡三昧已快将那狍鸮内丹化尽,那狍鸮身形也渐渐萎缩已只有兔般大小,天水眼珠一转手上三昧真火松了一松,人已渐渐朝那惊蜇移去。 就在此时,平地又是狂风大作,草地周边的树木纷纷倒伏,有些丈高的小树更是被连根拔起,场中几人忙运起道家定身术,但也被吹的身形晃动难受之极。 随着这狂风,一丝极为细微的红光在空中出现,急速往下坠落,天水目力极好,一眼瞧出那只是一根细如毛发的古怪玩意而已,但出场之时怎却有如此威势,心中大为惊奇。 那草头真人眉头也是一皱,见身边的幼童小脸已憋的通红显是修行尚浅在这狂风中站立颇为吃力,连忙伸手过去将他拉在怀中,而后才仰头往空中看去,脸上露出惊诧神色。 “须弥芥子之力……” ※※※※※※ 林外小道 一阵青茫茫雾气一起,待得散去一只似鸡非鸡体形庞大的怪物顿时现出形来,火红羽毛上还闪着一层薄薄红雾。 周道儿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怪物,只看了一眼二只大眼顿时紧紧闭上,口中连连狂呼‘太上老君救我!’。 方才那倏鱼刚想教训这胆敢冲撞神兽的无礼小子一顿,却发现林内宝光四起,用心一探才知道,方才因为遇到这二人,略一分神,林内狍鸮形势已是大为不妙。 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知晓所幻这人类的皮囊有碍自己灵气发挥索性除去,这倏鱼真身一现可把那周道儿吓了个半死,幸好那师傅仙阵好像确有灵效,呼喊了半天那怪物好似并未过来,这才心中稍安。 身边那苍龙也是大感惊诧,但胆子却比周道儿大了不少,眼看那怪物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一横,将周母轻轻放在一边,随手拿起周道儿方才所给的铁棍大喝一身全力扫去。 这苍龙习武多年,这一棍下去可有名堂,此招名叫‘横扫千军’,乃当年一征战沙场的名将所创,变化不多,但一招使出威势惊人,叫人避无可避。 呼呼风声中一棍已击到实处,而后只听一声惨叫外加重物坠地之声……那苍龙已飞出丈外晕了过去。 周道儿听到苍龙惨叫心中更是一惊,一颗大好心脏几乎跃到了嗓子眼上,两眼闭的更牢,心中暗自祈祷,这妖怪胃口千万不要太大,食了苍龙偌大的身躯也就足矣。 第十一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十一回: 倏鱼倒是全然不觉,他那‘须弥芥子’一出,如只是普通作法由它自便即可,如要给其大神通则必须灵心随行。 此时倏鱼本体已无知觉,灵心尽在那短短一根毛发之上。 灵心此物对倏鱼来说甚为重要,原本入天道之前的妖怪都以修内丹为重,有点类似于人类的道胎,而无论是道胎还是内丹从根本上来说都修得是身外化身。 原本人间修仙之士能真修得仙道之士已是万中无一,这些畜生道而化的妖怪想要修得仙道难上加难,位列仙班更是休想,最好的结局可能也莫过于成了哪位仙人的坐骑而已。 数千年前,有一神兽帝江历经数劫修炼千年,终于大彻大悟,再不对那仙道抱任何幻想,自创了天道。 从此仙道魔道之外,妖怪也有了自己的修炼目标,一般只要这些世间的妖怪修炼到一定地步,就会有一些已经得道的神兽前来接引,可至那天道之境再度修行。 而灵心就是由帝江得菩萨点化所创,乃在内丹之上的另一重境界。 灵心无物, 随心而动。 非彼化身, 化己虚无, 万物皆空。 灵心就是本心,修炼的是那份虚无之境,修到最后肉身不复,但精神永存,再也不用入世转生,而能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得灵心最高境界者本身就能于天地同寿,加上那至高的精神境界,已全是灵体,到那时想做人就做人想做妖就做妖,何等快活,何必再去踏足那困苦仙道。 自内丹至灵心再由灵心化为虚无,也正合那‘先无为化有为,在有为化无为’的天道自然无为至理,故此帝江将那自创仙境称为天道之境。 此时倏鱼虽然刚窥到灵心一点门槛,离那虚无之境尚有十万八千里之遥,但就是这一点门槛,使出的须弥芥子之力已经是惊世骇俗。 此时见身边之人对自己无甚威胁,倏鱼只留下兽气护身,一点灵心已全力使出。 乌风林中 草健已运起十成的东来紫气,宝镜黎光顿时化出紫光万道,一个一个的‘黎’字由上往下盘旋而下,结成一倒扣的碗状屏障,将自己和那幼童紧紧的笼罩在内。 数十年前草健曾在一修仙前辈口中听说过此法,须弥芥子之力能聚万物之灵气为己用,能以一己之力翻江倒海辟山开河,凡间之力挡无可挡。 当时以为只是传说,没料到今日却真个得见,知晓此等具自然之威的法术已不是自己所能抗衡,哪里还敢掉以轻心。 那边天水却无此见闻,此时虽然感觉不对,但应付起来却不得法。 只见他双手舞动,三十六张符纸‘唿’的往四周飞出,每六张结成一小六芒星状,六个小六芒星结成一个大六芒星状,阵势一成,那六芒星缓缓转动起来,转动一周天后,符纸轰的一声燃烧起来,一道细细的红光从那中心闪起,朝那空中飘落的红色毛发直击而去。 六芒三昧真火,借六芒符咒真印之力,使三昧真火凝结起来,当中那细细的红光正是被六芒符咒真印压缩后的三昧真火,击中目标后三昧真火急速膨胀,能发挥出三昧真火最大威力。 此法关键在于那六芒符纸得之不易,六芒符纸需用十州三岛中凤麟洲的凤羽为笔,炎洲的火竹做纸,最后用聚窟洲地火焦炭绘制,天水花费了十余年功夫,方才得到二套。 此乃天水至宝,连看都不愿让别人多看一眼,平日哪里舍得使用。此时看形势不对,仙器又近在眼前,怕再起什么事端,这才狠心使出这最后一击。 “蠢材。”草健肚中暗骂一声,偏这时由于要全力维持那黎天东来印,连发声阻止的余力都已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六芒三昧真火于那须弥芥子之发遇个正着。 顿时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传来,一时间天地变色,六芒三昧真火根本未能将那细细毛发击毁,反而被炸成漫天火星向四周飞溅开来,三昧真火何等威势,旁边的树木轻轻与其一触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乌风林外还苦苦维持着那碧玉火云阵的天火,天雷浑身一震,阵势顿时化为乌有,抬起头来,面前的乌风林已化做一片火海,火海之上一缕金光携一黑影一散而没。 四周早已聚集了不少匆匆赶来的修道之士,只是苦于被碧玉火云阵所阻无法闯入,此时顿时大喜,这枯树火海对修道之人来说等若平地,一时间人影晃动,已有无数人闯入。 天火,天雷无奈苦笑一声,虽然不知林内发生何事,但也知晓今日之事已经大为糟糕,回手招了招,解了关荨身上的缚身术,带着一干弟子也往林中闯去。 树林中央 草健和那小童正端坐地上,头顶的黎天宝镜还在不住盘旋,看来并无大恙。天水则已经被自己那三昧真火烧的皮开肉绽不复人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数十名修道人则围在那水潭左右,个个凝神戒备但却谁都不愿率先出手。 那水潭之上,正有一碗大的宝镜正凌空而立,缓缓旋转不休,每转一周,都有一丝淡金色毫光浮出,在夜色之中宛如一盏金色的明月一般。 而那内丹几被化尽的狍鸮也已踪影全无。 远处小山丘上 那一声雷霆震响让任杰腿一软差点没坐在了地上,而那老道却还如没事人一般只管吃喝,终于将那一包烤鱼食了个干净,还意由未尽的吮了吮手指,这才抬起了头来。 此时恰好空中那金光遁去,老道先是眉头一皱,而后手指一掐,裂嘴一笑:“这些痴人,夺了半天就夺了个表相,却浑不知宝物灵神已失,就算到手也只是个上位法宝而已,可笑可笑。” 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手一挥,身边的竹竿‘唿’的飞起,竹竿末端几片枯叶忽然化出一片黄色气雾,将那竹竿团团围住。 老道足尖轻轻一点已经跃在上面,一把将任杰拉了上去,二人随着一道黄光遁去。 ※※※※※※ 注一:帝江 居天山,形状象一只黄囊,皮色红的象丹火一般,长着六足,四翅,浑然找不到面部和眼睛,偏偏还会欣赏歌舞,帝江是山海经中不多的被称之为神的兽类,可见地位尊贵。 在山经第二卷《西山经》中有记载: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 在《中华仙魔录》中帝江也是具有大能力的神兽,妖怪天道的创始者。而帝江这神通何来,在日后会渐渐介绍,其中神妙之事多多。 第十二回 仙器出世觅缘人 第十二回: 倏鱼灵心一回,发现面前三人二人晕倒在地,还一孩童看来是被方才霹雳声响震倒,坐在地上双眼闭的死紧,口中大声念叨着什么,但却已是胡言乱语全不着调。 方才受了那六芒三昧真火一击,虽然终能化解,但也费了倏鱼太多灵气,加上来时帝江额外吩咐,不许太过招摇,故此眼见有许多修道人类赶来,倏鱼也来不及等那仙器现出本体,携着那仙灵和狍鸮连忙赶回。 此时却有了麻烦。 这仙灵离那本体一远,渐渐灵气流失,此时金色光芒已经越来越淡。倏鱼属神兽,却无法和那仙灵合体,眼看这大好宝物就要毁于一旦,倏鱼眉头大皱。 任由那灵气流失显是暴轸天物,可当下又有何法? 这仙宝灵气平常人等根本无福消受,凭倏鱼修为,如若硬来倒也可行,但只怕这非仙灵本意,反会将那人肉身全占再毁其本识,等若自己残害生灵而去造就了一妖怪,作孽更大。 林内修道之人倒是颇多,可方才和那狍鸮心灵相通,得知那老道行事竟然那般卑劣,怎又放心将这宝物拱手送于此等恶人手中,倏鱼虽是妖怪,但倒也善恶分明。 这可怎生是好? 这边想来想去,等到一回过神来,倏鱼大吃一惊,那仙灵竟然已经飘离自己身边,正往那孩童天眼之处慢慢渗入,最为奇特的是,那狍鸮竟然也已经挨在那小小孩童身边,不住用身子磨蹭着,一副极为亲密的模样。 倏鱼这才想起,方才第一眼见这孩童就感到他身上灵气十足兼还带着狍鸮的气息,此时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但也知道这孩童与这仙宝颇有溯源,心中顿时一喜。 那狍鸮内丹已经所剩无几修为已失,恐怕又要历经千年方能得道。 “你既然与那孩童投缘,可愿随与他身边?”倏鱼灵心一动,传声过去,又怕那狍鸮不答应连忙又加了一句:“这孩童得了仙灵,日后定非常人,对你早日得道颇有好处?” 却没料到,那狍鸮一听之下点头不叠,倏鱼大喜,身上羽毛一抖,一道火红的光芒一闪,那狍鸮已化做一小小羊羔的模样,此时林内狂风已止,漫天乌云散尽,月光下,那小羊羔浑身毛发银光灿灿,极是漂亮。 倏鱼却暗自叹了一声,这次任务等于完败,想到那回去又要被那帮损友折腾,禁不住呻吟一声,火红短翅在周道儿头顶扇上一扇,而后化做一道青光飞敛而去。 世上万事归根到底就是一个缘字作祟,这周道儿从未对那仙器有过一丝想法却莫名其妙得了天大的便宜,虽非本意,但富缘之深厚,只怕日后逢赌必胜也不可知。 此时周道儿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灵体和肉身的结合对他这样毫无根底的人来说痛苦非常,幸好倏鱼临走将他一掌扇晕,否则只怕这苦处就和好处有得一拼了。 月色下,一孩童倒卧在地,面部天眼四周往外正散出点点金光,那金光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圆,随着他的呼吸忽涨忽缩。孩童身边有一可爱至极的小小羊羔正不住用舌头舔着他的小脸,不住的‘唛唛’的叫着。 这边已经风平浪静,此时那林内却是风波又起。 那些修道之人都并非高手,原本大多也就是来碰个运气而已,但此时见那仙器近在咫尺,哪个心中会无贪念?只是晓得太乙观中之人绝不好惹,彼此之间又各自忌惮,所以才未曾有人率先发动。 踌躇之间,天火天雷已经赶到,看见天水惨样先是心头一紧,而后看见那仙器已出心中却又是狂喜。宝物在前,师兄死活倒在其次。这天火天雷二人原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此时更是步伐一致,话都不多一句,已是各出手段。 天火手中拂尘到处,一溜青光直射而出,青光到处水波粼粼,化为一道水龙昂首朝那宝镜扑去,正是由《乾凿度》中泽字所化妙法,水龙到了宝镜面前却是往下一沉,一没入水潭之中顿时掀起了阵阵波涛,刹那间整个水潭似乎活了起来,在水面上结出一巨大的妙掌将那宝镜往上托去。 天雷却是手捏引雷神符,当空一晃,一道闪电从空中直泄而下,也正是恰对那宝镜方向,到了半空之中却突然定住,之见一闪着丝丝银光的雷球在空中悬空漂浮,不时射出道道电光往下勾去。 二人出手之间,根本未曾望过周边那许多人物一眼,此类下等修道之人,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厉害手段,又何必挂虑。 但他们却未注意,黎天宝镜之下,那草健已然睁开了眼睛。 这草健名号草头真人却非草包,不熟识的往往被其粗豪外表所骗,哪里晓得此人心思慎密道上闻名。方才逃过一劫时虽然也是险之又险,但待得那须弥之发退去之后心中早就已经盘算开来。得见这仙器终于露面,竟然一直忍耐不发苦候良机。 此时机会终于到来。 天雷天水道法一出,旁边那些人等终于按奈不住,一时间小小一片草地上各人法宝尽出,宝光飞舞煞是好看。然而法宝再多却也阻不了天水天雷半分,那宝物离天雷所引雷球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天雷所收。 黎天宝镜之下,草健微微一笑,单掌一竖,袖口中一物悄然滑出,是一不起眼的青铜小刃,仔细一瞧却能发现上面血光遍体凶性十足。 魔道宝物,不趁着混乱之时又怎敢轻易使用,此时却是大好良机。草健嘴边露出一丝笑意,青铜小刃化为一道血雾遁去。 这边天雷见宝物就快到手,心中兴奋异常,全部心神都已扑在了那引雷大法之上,只在身边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道家罡气以防被那些低位法宝所伤。 正得意间,背后却是一凉,一阵剧痛传来,浑身精气忽然一泄而出。天雷大骇,精气一丧,空中那雷球再也把持不住,顿时一沉往下坠去,那宝镜被雷球一击斜斜的飞了出去。天雷目光到处,却看见那草健已将黎天宝镜收了起来,那宝镜可不是正投向他的方向,虽不知背后袭击自己的乃是何物,但心中也早已知晓是何人搞鬼。心中大怒,结起最后一丝余力,将那雷球一引…… 草健却不知天雷受了嗜血刃一击以后还有余力,原本脚下遁势已结,只要宝镜一到拉着弟子便走,方才穿透碧玉火云阵所使的土遁诀乃是草健得意功夫,谅此处也无人能阻。此时却发现宝镜之后那雷球随即跟来,如若接了宝镜,再使黎天护体却已不及,只得闪身避开。 这草健一避,那宝镜却去势不止,嗡的一声撞入了一人怀里,而后一道黄芒散过再也不动。此时天雷终于倒下,那雷球也自行化去,草健心中大呼失算,后悔莫及,但此时眼见宝镜已是认主,只能暗叹一声,一跺脚土黄色迷雾一起,他与身边那孩童也已不见。 那莫名得了宝镜之人此时才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却毫无半点喜色,正是那关荨 --(本卷结束)-- 第二卷: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一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一回: 上卷说到:茭湖镇旁,乌风林中,仙宝出世起风波。 众多修道人中,反是一小小孩童得了莫大的好处,真乃天意。 此时却来说说此宝。 此宝名为《搜仙镜》,据传原为仙界司库之宝,仙界司库乃掌管仙界众宝之仙,此搜仙镜原本是用来寻找那些一时疏忽而流散的法宝所用,其内有仙灵盘踞,功用有二: 一.仙宝均有灵性,此宝能与大多仙宝灵气相通,由于仙界司库等若是众仙宝之主,故此执此宝方圆数里之内仙器以下宝物只要无主均会前来参拜,就算是上位宝物,也能凭此宝知晓其所在。而一般下位仙宝在此宝面前根本无法使用。 二.此宝内含天下万宝运法,执此宝者任何宝物在手均能灵活运用,就算已认主的仙宝,到了得此宝之主手上,也能运作自如。 相比这仙灵妙用,《搜仙镜》本体所能化出的天罡地网和缚仙光倒在其次了。 但任杰那老道师傅所估还是大有谬误,此宝已有仙灵,乃灵器而非仙器,就算此时仙灵已失,那本体也有仙器之威,远不是上位仙宝可比,关荨得此宝物也算是造化不浅。 得了仙灵的周道儿从昏迷中醒来却不知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一回,仙灵先前消耗灵气太多已是虚弱不堪,就此在他体内沉沉睡去,也不知何时能醒。此时周道儿和平日并无二样,只是机灵之外更多了一份超然的灵气。 周母终究是把那鱼塘给卖了,得了些许银两之后再向街坊们筹借了一些,总算凑够了那入门的置办费用。 李欢喜眼见那沉颠颠的银子即将到手自然是欢天喜地,偏偏却要装出一副深沉模样,也着实为难了他几天。 ※※※※※※ 鹊山 窄小的山路上,一老道正一步步的往上行走着,走几步就跑到路边浓密的树阴下喘息一会,不时的发出几声叹息声。 “这天怎就这般热法。”老头解下身后的水葫芦,摇了摇,里面却已滴水无存,啪的一声就把水壶给扔了出去,那水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眼看就要落地,却生生在那定住,而后好似活物一般又飞了回来。 一少年在前方树丛里连蹦带跳的窜了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少年衣裳破破烂烂,一件短短的褂子几乎连原色都已分辨不出,不晓的多少时间未曾换过。裤子上则在关键部位打了个大大的补丁,背后斜挎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那包袱也是油光发亮肮脏不堪。 偏偏那少年脸上却挂着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好似身上穿着的是龙袍一般,得意十足。走近一看,正是那周道儿。他从那边一出来,过不多时,那树丛里又探出一小小的脑袋,却是那狍鸮所化的小小羊羔,‘唛唛’叫着欢快的跟着他往这边奔来。 那周道儿个子没长几分,此时身手却和往日不同。 往前行了几步,却被一一米来高的灌木从所挡,只见他也不绕行,轻轻松松一个凌空翻滚,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那老道面前。 “师傅,前面树林里好多野果,徒弟我寻了半天,却是这桃子最好,汁多味美水分十足,正好给师傅您解渴,师傅您就别拿这葫芦出气了罢。” 说罢手一翻,可不正是二颗大大的水蜜桃。 李欢喜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把那水蜜桃夺了过来,一口下去已是半个下肚。 “师傅快吃,吃完我们也好赶快上路。”周道儿见师傅吃的舒爽很是高兴。 “这个……”一听此言,李欢喜抬头看了看太阳,顿时细嚼慢咽起来。 “呃……我说乖徒弟,今天咱们也赶了不少路了,要不就在前面找一阴凉之处,铺就铺就,歇息算了如何?” 周道儿回头看看远方,此山背后是一坐极高的山峰,山顶之上云雾缭绕,阳光照下,那云彩隐隐泛出金色,甚是好看。 回过头来,周道儿满脸不解之色,道:“师傅,您不是说咱们山门就在那最高的山头之上,由此望去已是不远?此时日头还高,倒不如到了地头在休息岂不更好?” “这……这……这远是不远,可是这山路难行,翻过这个山头只怕也要夜深了。山路崎岖,师傅倒也无妨,你修为尚浅万一有何意外我难向你母亲交待啊。” 周道儿垂头想了想,道:“师傅……你有神行之术比我这轻身之术更是神妙百倍,却为何不使?入山已经三天有余,如果师傅和我脚程一般,我们原该昨天就能到了。” 李欢喜这时却是神情一肃:“但凡灵山宝地均有神灵守护,在神灵面前使我们那区区道术乃是不敬。得此宝地之后,我曾在仙人面前立过重誓,入得此山就绝不再使法术,已敬神灵赐福地之恩。” 周道儿这才释然,临走之时那苍龙曾用言语中暗自点他一番,心中隐隐就有芥蒂在那。加上这李欢喜好吃懒做,每日里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也从未见他苦修过什么道术,哪有一丝修道人之风范。周道儿本就是玲珑心肠,原本是被一股修道之念冲昏了头,但时日一多,却越发怀疑起来。 再走了几天周道儿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疑虑,缠着便要学那法术,李欢喜无法,只能在肚子中搜刮了一些货色讲解与他。这李欢喜虽然不学无术,但在玄心宗十余年功夫什么轻身术,空空术之类的小道法却是背了一肚子。当然凭他的修为叫他使个出来倒还不如赶个母猪去爬树来得简单些,但凭他口才,讲解起来却是头头是道。 原本李欢喜还准备了一大堆货色,准备在那周道儿修炼无成的时候可以多编些理由蒙骗过关。但说来也是奇怪,这些对李欢喜来说千难万难的道术,周道儿却往往一听就会。少年人好奇心重,虽然这些法术虽然在修道界中只是一些最浅薄的基本之术,却也让他学的津津有味。 李欢喜肚中背的书着实不少,一路行来,一个背一个自行琢磨进展倒也飞快,见师傅知识如此‘渊博’,周道儿原本一丝疑虑早已慢慢淡去,但苍龙曾教诲到了地头真入了山门才给银子,故此那一堆银子还是牢牢缚在身上始终不肯撒手。 说起周道儿为何有如此悟性,却乃是那仙灵之功。 这仙灵乃仙界神物,人间许多的道术又原本就是仙界所传,日日见那仙人使用,仙灵原本就熟知。仙灵与周道儿合体之后,许多记忆已深刻在周道儿识海深处,只是周道儿还不为所知而已。 此时仙灵虽然还处沉睡之中,但刻在周道儿识海深处的记忆却已是周道儿自有,有这做根底,学这些个浅薄法术自然手到擒来,毫不费力。只可惜那些高深的东西,凭李欢喜在玄心宗的地位也无缘观看,教给周道儿的几乎都是一些初入山门所学小玩意而已。 但在李欢喜如簧妙舌之下,周道儿却已是得意非凡,只道自己已然法术高深。幸好李欢喜倒也有自知之明,一路上严加管束,否则不晓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会捅出何等纰漏了。 李欢喜心疼银子,这一路却是慢慢徒步行来,茭湖到这鹊山近千里路途,整整花了二人一月时光。幸好周道儿初涉‘道门’,李欢喜又时时吹嘘山门之中怎样华美,眼见心愿得偿心中欢喜,倒也不觉幸苦。可到了这鹊山之中,山路难行,天气偏又炎热异常,李欢喜却反到支撑不住了。 这鹊山原本颇有名声,在古籍中曾有记载:‘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背后那山便是那招摇山了,眼看苦行月余,此时目标就在前头,周道儿早已兴奋不已,哪里还肯慢慢行去。 第二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回: 见那周道儿非要前行,李欢喜只得点头答应,刚走二步却是‘哎哟’一声,肚疼不已。 等他如厕完毕,偏‘不巧’又被一树桩拐了脚脖子,托沓良久之后天色终于慢慢黯淡了下来,李欢喜暗自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鹊山地处南岭以北的湘赣地区,当地气候多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却淅沥下起了小雨。 周道儿坐在一棵槐树下,嘴嘟的老高,一双大眼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身后的树干。 夏天,正是槐树最茂盛的时候,浓密的树叶阻挡了大部分的雨水,树下有一片颇大的干地,地表上许多老树根突出在外,将那地面拱的龟裂了开来,地上一个一个小裂缝有如一张张小嘴,怪异的张开着。 这树有五六丈高,树干只怕有四,五围,上面有一个不大的树洞,此时李欢喜正躲在里面鼾声大作。 周道儿身后,那狍鸮所化的小绵羊正垂头丧气的趴在他脚跟后,浑身那银闪闪的毛儿被雨一浸已经湿透粘在一起,一副狼狈模样。 “师傅,师傅……”周道儿大声的叫唤了几声,李欢喜鼾声一止,小眼睛迷迷瞪瞪的睁了开来。 “师傅,你怎么把银子的地方抢了,搞得它被淋成这副模样?这……这么小的树洞也亏你能钻的进去。你看看我这不都找了干草来了,你干吗非得和麦子抢那么小一个树洞呢?”周道儿一面数落,一面拿脚拨了拨身前的一堆枯草,如此雨天,也不知他从何处搞来。 “银子那么小,一淋雨生病了也怎么是好啊?就算没生病它……啊,又睡着了,可恶啊……”周道儿还没唠叨完,抬眼一看,却发现李欢喜那小眼虽眯着一条缝,鼾声却又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周道儿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啊,身为仙道中人如此渴睡可非好事,睡中灵觉不醒,委实耽误修行啊。要不徒弟帮你一把怎样。”说罢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左手结了个印,右手食指中指一并,口中喃喃做声。 李欢喜在梦中打了个寒颤,却犹自不醒,嘟哝了几声咂巴了几下嘴,继续酣睡。 世间道法众多,最低等的那些只靠手印和咒语就能使出,但此些道法大多只是一些障眼法之类的雕虫小技,只怕也只有唬唬寻常百姓才有些微效用了,李欢喜背给周道儿的大多都是此类法术。 比如他此时使出的结雨术,原本这种道术能召出的那点雨水,最多也就够你解解口渴之用,然到周道儿手中此类道术效用却又不同。 周道儿这一作法,额头似乎有金光一闪,那树洞之中忽然慢慢的冒出水来,一开始还只是沿着树皮往下渗去,到得最后竟然好似喷泉一般。李欢喜顿时浑身一机灵,总算醒了过来,张口欲喊却咕咚咕咚的连灌几口,连忙往外爬了出来。 那树洞黑深深的,月色下,流出的水忽然变成了鲜红的颜色,一股血腥味慢慢飘来。李欢喜大骇,高声呼叫起来:“树妖……徒弟徒弟……这树里有妖怪……”喊了几声却没回音,那树却好像活了起来,也不晓的是风吹的还是怎样,那树枝竟然慢慢往下垂来,李欢喜怔了一怔,惨叫一声连蹦带跳的转身就跑。 周道儿此时却躲在树桠上笑的直打跌,这小子原本就没什么尊师重道的脾性,此时把戏得手自然得意。轻轻拍了几下银子的脑袋将它搂在怀里,一运轻身术往下掠去。 忽然,周边树林里响起了声声兽鸣声,好似有许多动物正远离而去,周道儿感到怀内的银子使劲挣扎了一下,回首看去,忽然发现那槐树静的可怕,晚风吹过,旁边的树林枝叶摇摆不停,而这槐树却纹丝不动,连树叶都不见拂动一下。 周道儿怔怔的站着耳朵已经竖的老高,一专心倾听,旁边动物的骚鸣声越来越多,甚至可以听见沙沙的声音,好像是许多的昆虫也正在从地底爬出。二下一比,那槐树就好似在闹市中央摆放着的水墨画一般,静的有点可怕。 周道儿心里猛的一惊,潜意识中觉察到那老树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种奇怪而又无从琢磨的感觉从心底无端升起,直想迈步往前走去,似乎那槐树正在呼唤自己一般。 “有妖怪?”周道儿定了定神,连忙退后二步,眼睛一闭双手合十喃喃念了几句,而后伸出右手中指在天眼上一抹,此乃洞灵之法,施此法能观鬼魅身形灵物游动。 说起这法术,周道儿做的很是道地,手势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几声咒语也是字正腔圆,如若加上一身好道袍一把好拂尘,端的是一高人模样。运法完毕,周道儿得意一笑,眼睛刷的张了开来,大喝一声。“妖孽还不快快现……咦……” “……妖怪捏……?”周道儿四处张望,摸摸头皮着实有些茫然,眼前一切丝毫不见变化,槐树还是槐树,连一根枝杈都没变过,哪里又有妖怪了。 “恩人灵气如此充沛,法术却不怎灵光啊?”此时那槐树精却在一旁笑坏了肚皮。 这鹊山之上森林密布,其中颇多古树。这老槐树已在此矗立了数万年之久,所处位置恰好是这片树林的最高地。说来这老槐树富缘也是不浅,根底下恰好埋有一上位仙宝,每日里吸取天地精华与仙宝灵气,数千年下来早已颇有根底。方才周道儿使那法术,法术虽烂,但周道儿体内那仙灵却是神物,这老树地下的仙宝被那仙灵一激灵气猛的往外一泄,恰好助那老槐树进入了由精入怪的阶段。 对草木来说,精和怪的境界天差地远,精只是自己有些本识懂得自我修行,而怪则已能幻出肉身。 周道儿的洞灵之法对那些鬼魅一类颇有效果,但这槐树精和普通的鬼魅却是不同,修行万年根基颇深,周道儿那自认了得的低浅道法又怎能识破。 周道儿却浑不晓的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造出来了个精怪,摇头晃脑看了半天还是毫无发现,心中稍安,这才抱着那小羊朝李欢喜方才去路追了下去。 良久之后 槐树微微颤动起来,地上的老树根发出啪啪的声响,蛇般扭动之后忽然拔地而起,巨大的树干顿时凌空竖了起来,树叶则在一阵婆娑的抖动之后啪的往当中一合,几丝红光从树干中央的洞中逸了出来化做一阵红雾把整棵树笼罩在内。随着那红雾的收缩不停最后终于飘然散去。 随着红雾消逝,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已经站在了当地,往周道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迈步往前走去。刚开始行路还有些别扭,似乎连如何迈脚都不晓的,但很快就矫正了步伐蹦蹦跳跳的行去,越行越快。 第三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三回: 一场淅沥小雨使得天气比昨日清爽了许多,虽然艳阳依旧,却没了那份燥热。苍翠的山峰似乎就在面前,触手可摸。此山自一峡谷之内拔地而起,二翼各有一较矮的山峰,就好似一巨人耸肩站立,峰顶极为险峻好似一巨剑直入云宵,使其观之雄壮而又不失清秀。 比起它来,周道儿和李欢喜现在所处的这山就好像那正在向它朝拜的信徒一般,然而就算站在此山山顶,皑皑白云就已触手可及。 阳光下,对面半山腰上那片片浮云似乎被染成了金色的丝绒一般,一边的碎云则好似一片片飞舞的蒲公英,往那中央堆积而去。一动一静,围绕着那山峰形成了一个云的漩涡,漩涡旁一道彩虹凌空而立,配上头顶那碧蓝的天身边这翠绿的山,美得好似图画一般。 “哇……好美的地方……呜哇……呜啦……”周道儿自小在那湖边长大,茭湖周边均是平原,何时曾见过这般景色,忍不住大声的喊叫起来。旁边群山环绕,不一会回声自远处荡回,隆隆作响,把个周道儿乐的扯开了嗓子叫个不停:“哈哈哈哈……呜啦啦……” “这是自然……阿嚏……”李欢喜在一边捻须微笑,正也想赞叹几句却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仔细一看果然脸上气色不佳。昨夜受了惊吓,李欢喜在一湿漉漉的草窝里钻了一宿,直到清晨才被周道儿找到。 “想当年我找到此山……阿嚏……阿嚏……” “师傅,您受了点风寒,坐在这里多晒晒太阳也好……呜啦啦……嘿……”周道儿手中拨弄着银子的耳朵,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倒也不着急逼着李欢喜赶路了,自己却犹自在那叫唤不休。 李欢喜找了快平坦的大石躺了下来,耳边犹自回荡着阵阵回声,不耐烦的在袖口上扯了块布将耳朵堵了个结实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周道儿一个人叫唤了许久也终感无趣起来,带着银子在山顶踱来踱去却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物事,只得也讪讪的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怔怔的看着对面的山谷。不一会,眼皮子也渐渐耷拉了下来。 对面的山峰却有了异变。 只见,阳光下那山峰绿的好似透明一般,只是瞬间,好似有狂风刮起。风起云涌,那周边的朵朵白云顿时流逝一空,那山腰上有毫光闪起,一开始还只是极细微的一点,而后越括越大,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彩虹将整座山峰团团罩住。 彩虹下隐隐露出了一片片的宫殿,色呈乳白形如带状散布在那山腰之上,在彩虹烘托之下,真有如天上宫阙,好似幻境一般。 二团七彩云霞的从那宫殿上方升起,在空中顿了顿,而后朝前飞来,到了近处才看清,却是二人各自脚踩一犹如棉花般的古怪物事正向前遁来。 “妈的,我道是谁在这鬼叫,原来是这老头在这搞鬼。”说话的是一黑瘦的男子,一身鲜艳的花袍,从那御物飞行之术来看,修为不低,说话却是粗鲁不堪。 “嗯,那边还躺了个小的,估摸这老头又骗了个灵引来,看那小孩灵气十足,这李老头倒也算是好眼力了。”身边另一位衣着和这男子一般模样却长的白白胖胖,一副满脸和善的样子。 “有狗屁眼力,这老头靠一张嘴活的倒舒坦,时不时的可以出去逍遥快活一番,咱兄弟可就苦了,仔细算算自上次仙魔会起整整八年没下山开过眼了。”那黑瘦男子李欢喜方向啐了一口,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 “呵呵,花师弟,师傅说了,等他这凝血灵晶练成就是咱们出头之日,眼看也快了,再熬几天便是了,走吧。”那师兄在旁劝慰了几句,身子一转往回遁去,那黑瘦男子连忙跟上,二人飞回那山峰上的宫殿又消匿不见。 此时李欢喜和周道儿二人正自酣睡,那银子慢慢的从一大石后面探出了头来,朝那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眼中青芒一闪,浑身的银色毛发忽然膨胀开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 “哇,恩人那小羊看来也不是凡物啊,好玩的紧。”远处树林中,也有一小女孩正依靠在一棵大树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金灿灿的镯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 ※※※※※※ 周道儿醒来一看天色,怪叫一声,连忙窜过去一把将李欢喜拉了起来:“师傅快起,再不走,我们就要在山顶过夜了,你昨天不是说这山顶夜间多迷雾很是危险吗。” “唔,别吵别吵,在此过夜就在此过夜吧,反正在哪不都是睡吗,只要你别胡乱走动便是……”李欢喜嘟哝了一句,眼睛也不睁开,翻了个身却听见扑通一声,一声惨叫:“哎哟……”却是他忘了自己正睡在大石上,惨叫一声跌落在地,顿时睡意全消。 “……算了,走就走吧。”李欢喜苦着脸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往山下行去。 山底之下是一极为宽阔的谷底,招摇峰就在这谷内拔地而起。谷内烟雾缭绕光线也甚是黯淡。阳光不足,故此高大树木不多,但却漫天遍野的长着一种一人来高的野草。 周道儿跟着李欢喜在草丛内转悠良久,才发现面前多了条一人来宽的石阶,辗转而上直至云深不知处,看来正是通往峰顶之路。 见已到了石阶前,李欢喜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总算来得及,快……快走。”扭头说了句,自己连忙往那石阶之上奔去。 周道儿在后却甚是奇怪,天色已经不早,按方才所见这招摇山的高度来看,只怕到不了半山腰天色就已全暗。照老头的脾气,早该一屁股坐下,等着自己去猎些野兔一类的,而后留此过夜了,现在怎么这般勤快,这老头难道说改了性子不成? 想归想,人却还是跟了上去,方走了几步,却又听见李欢喜大叫一声:“哎呀……”抬头看去,面前的石阶上闪出一重重七彩光芒,等到光彩散去,那台阶已经踪影全无,只留下李欢喜在那锤胸顿足。 “呜……还是没赶上,这下完了……”回头看看周道儿已到背后,李欢喜顿时火起,一把将周道儿揪住:“都是你这小子不好,我说留在山顶过夜吧,现在可怎么是好……这下全完了……” 周道儿一头雾水,左右看看发现已无上山之路,但就算在这谷底过夜又能怎样,心中奇怪,也不拨开李欢喜的手,好奇的问道:“师傅,实在不行就在此过夜便是,明天一早在寻出路也是不迟啊。” “在此过夜……你却不知这谷底……”李欢喜说到此处顿了顿,二只小眼往四周张望起来,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脸色已经惨白。 “不行,我得去找一隐蔽之地躲起来,说不定能熬过这一夜也不可知……我记得那边好似有个山洞的模样……在哪呢……哪里?不对啊,洞外应该有块大石才对……嗯……应该是那边才是……咦……也不对……”李欢喜再不搭理周道儿,嘴上自言自语,一个人在谷内疯狂的转悠起来。 周道儿晓的这谷内必有什么蹊跷,只怕是真有什么妖怪,但这小子这段时间修了些浅薄道术自我感觉极为良好,心中倒也毫无惧意,一言不发的跟在李欢喜后面,口中竟然还吹着口哨。 天色终究全然暗了下来。 第四回 第四回: 夜色降临,谷中的那些烟雾慢慢的往上漂浮了起来,谷内上空似乎蒙了一层薄纱,那月光透过那薄纱映照下来的竟然是一种淡淡的血色光芒。野草起伏摇曳,整个谷内似乎都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份外骇人。 不知从何吹来的风在谷中央一片怪石嶙峋的石林中穿行着,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异声,还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随着周道儿那怦怦的心跳节奏忽长忽短的不住在耳边徘徊。 周道儿从谷边山壁上一个小小的洞内把头探了出去,左右晃悠观察了会,却没发现什么异状。 “师傅,别那么怕啊,这不是好好的,啥事情都没有吗?”周道儿把头缩了回去说道。这洞只有5,6米深,洞口恰好能容一人出入,幸好洞内倒还宽敞,李欢喜正蜷在洞内最深的角落,紧紧的贴着石壁,看那姿势似乎是要把身子挤进那石缝中似的。 “嘘,别说话……”李欢喜连忙摆手:“可别把那些玩意给招来了。”说完眼珠直勾勾的看着洞口,脸色极为难看。 “那些玩意?师傅究竟这里有什么啊?”周道儿被他的神秘也惊了惊,忍不住也回头看去,洞口还是风平浪静毫无动静。 李欢喜摇头不迭却再也不愿开口。 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些,那些异声越发响亮。忽然‘砰’一声,李欢喜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来了……来了……” 周道儿跑到洞口心中也有些忐忑,伸出头去瞧了瞧又笑嘻嘻的跑了回来:“师傅,那是块大石被风刮落,砸在了洞口,看把你吓的,外面平静的很呢。” 李欢喜这才松了口气,讪讪的又缩了回去。 过了许久,外面风声依旧却也无什么变故发生,二人瞪着眼盯着洞口看了半宿,终于依靠在一起慢慢的睡了过去,那银子却缓缓的从周道儿身边爬起,歪着脑袋看了看他而后欢快的往外跑去。 到了洞口,银子左右看了几眼,鼻子细细的嗅着点什么,眼中青光一闪,对着正中的石林奔去。那血色的月光下,银子身上的长长的毛发也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颜色,风儿吹拂,好似一团火焰不断的滚动向前。 那石林顶端是二块黑色的巨石,顶上架着一快长形的方石,构搭成了一个‘门’字的形状,银子在门口顿了顿,而后毫不犹豫直奔而入。 一进石林顿时有一股黑气罩了下来,那月色隐匿不见。银子面部正中忽然有一点精光散出,而后越来越亮,身边数米顿时纤毫毕露,远远看去似乎有一个明亮的光球将它笼罩在内。 林内怪石嶙峋,地上的泥土呈黑色,奇怪的是上面寸草不生,连蚂蚁蝼蛄都没有一只,毫无生命的迹象。 银子的小脑袋凑到了地面上仔细的嗅了嗅,而后继续往林内深处跑去。 石林很大,中央有一片数十米宽的开阔地,当中矗立着几块古怪的石头,形状各异,有如飞鸟,有如野兽,更有一根好似巨龙盘踞最为高大。 银子围绕着那些石柱奔跑了几圈,歪着头似乎想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银子忽然将身子团了起来,身上一团青蒙蒙的雾气散出,雾气散去,那银子已经现出人面羊身的本相,仰头一声低啸,一颗黑色的内丹从口中飞出,散出一道黑芒围绕着那些石头迅速的转动起来。 这狍鸮修炼已有千年,虽然辛苦所修的内丹被天水和草健联手化的所剩无几,但千年来和那灵器做伴,根基却打的极好。加上这段时间和周道儿日夜相随,从那仙灵上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此时内丹一出已又有鸽蛋般大小,看来已经回复良多。 那内丹飞舞间,异景发生,那些石块忽然颤动起来,当中的空间一阵扭曲之后,几个巨大的异兽现出了形来,各自蹲伏不动,头一昂喷出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内丹和那狍鸮内丹一起转动起来。 现出的异兽共有四只,居中的是一条巨蛇,人面豺身,头上有一小小的淡金色犄角,二侧则有一对薄薄的翅膀,化出的内丹竟然有二颗,均为淡青色,飞舞之中隐隐有水气笼罩,这种神兽名唤化蛇,世间罕有,乃是上位神兽,化蛇修行到一定地步,额头处就会长出犄角,当那犄角完全转为金色,化蛇就能幻身成龙傲啸九天。这条化蛇的犄角竟然已是金淡色,看来已经修炼到将要化龙的地步了。 左侧的一只异兽形状如马,浑身毛皮均为白色却有一条乌黑的尾巴,头上也有一支角,却比那化蛇的犄角长了不少,爪子和牙齿则象极了老虎,低低咆哮着发出咚咚的声音好似擂鼓一般。此乃峧,传说峧能化铠护主,能为主挡刀兵之灾。 右侧一只个头小了不少,形状和狸很是相似,一只独眼位于面部中央闪闪发光,身后拖着三根长长的尾巴,此乃獾,乃御凶之兽,声音百变,能仿鸟鸣,学人言,作兽啸,很是奇妙。 在那化蛇身后的则是一只怪鸟,人面一足,头顶似乎还有着黑黑的毛发,身子不大,但双翅一展却只怕有十米来宽,正是那上古神兽中传说羽毛能防天雷的橐。 这均是些上古神兽,平日里人间难觅踪迹,根本不在世间出现,却不知为何常年同居与此处。这些神兽所化内丹各有异处,修为都已颇高,特别是那化蛇已经快到化龙期的模样,实力已不输于修道界的顶级高手。 见神兽现形,狍鸮的内丹缓缓的停止了转动,一闪之后收了回去,而后起步走了过去,几个神兽互相聚在一起互相磨蹭了几下,状态亲密,好像是熟识一样。 那化蛇头一侧,‘嘶嘶’的叫了几声,狍鸮在那点头不迭,而后也‘哇哇’的叫了起来,旁边的另外几只神兽也一起鸣叫起来,竟然好像是在互相说话似的。 ‘聊’了一会,那化蛇点了点头,往旁边的峧看去。 那峧咆哮之声一止,低头在那狍鸮身上蹭了几下,而后人立而起,前足一伸,‘刷’出现了几支锋利的爪子,‘得得’的在地面上刨动了起来。动作轻巧,可是每一下,地上都会出现一道深深的印痕,几下过后,一个数米深的大坑就被刨了出来。 底下有一股血芒一闪而出,开始只是极为细微的一点,等到那血芒完全升起却已经化做了数米宽的一团,浮在空中慢慢转动不休。 ※※※※※※ 注一:化蛇 山经第五卷.《中山经》:阳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中多化蛇,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则其大水。 注二:峧 山经第二卷.《西山经》: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峧,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注三:獾 山经第二卷.《西山经》:西水行百里,至于翼望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獾,其音如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 注四:橐蜚 山经第二卷.《西山经》: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蜚,冬见夏蜇,服之不畏雷。 此鸟的羽毛由于有抵抗天雷的功效,在传说中乃一些修道之士抗拒天劫的宝物。 第五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五回: “这也算宝贝?”狍鸮已是灵物,思维和人一般无二,此时却也好奇,怔怔的看着空中那团还在缓缓膨胀着的血芒。 “奇怪,怎么一点仙宝的灵气都感应不到?”狍鸮瞪着四只大眼中充满疑惑,但又隐隐感觉这血芒却并非凡物。正在那想入非非,那血芒猛的在它面前一闪。嗡然一声声响过后,那血芒中一股煞气突然传来,忽然间似乎能看见无数冤魂在上空飘荡,又好像看见一片深红的血海,里面的血液粘稠似乎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好新鲜的血啊……”狍鸮似乎被勾起了什么记忆,腋下,二对怪眼中的青芒闪过,那眸子中也渐渐的蒙上了一丝血色。 它在上古之时原本就嗜杀无比,数千年的修炼终将那股子本性压制了下去,现在这煞气正慢慢的将狍鸮记忆中那恶念引发了出来,心头一阵烦躁,血液忽然沸腾起来,那般灼热,那般滚烫…… 化蛇低鸣一声,音波如同利箭一般射来,狍鸮怔了一怔。只是那么一瞬间,那煞气也只稍稍退去了一点,狍鸮腹部已有一股冰凉的清流流转起来。它似乎能感觉到那清流的模样,虽然细小,但就好像一股金色的琼浆正迅速的往识海流去,所过之处,那煞气顿消,血液中的那种灼热也缓缓消逝。 狍鸮暗自喘了口气,它脑袋虽然不算太是灵光,但也晓的这段在小主人那得益良多,仙灵的灵气也沾染了不少,否则这恶念一起本识一失,不晓的到何时才能有收场之时了。想起那时倏鱼问自己时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心中对自己当时的英明果断佩服不已。 “不过这魔界的宝贝果然和仙界的大有不同。”分了分神狍鸮继续往那血芒看去,这次却已经做足了准备,让那一丝灵气牢牢的护住了自己的识海,再也不敢怠慢。 空中那血芒已经化成血雾茫茫的一片,体积一大,那血色却浅了不少。就在此时,那化蛇,峧,獾和橐蜚又将内丹喷出,四颗内丹在空中排成了一个四角,而后同时光芒四射,互相之间结出一片光网链接了起来。 光网一出,那血芒所化雾气迅速的往四颗内丹附去,不一会,四颗内丹都成了血红色,那血芒已经完全消匿不见。 化蛇将那内丹一收,朝狍鸮点了点头,又低声鸣叫了一声,几只神兽身边同时腾起一缕轻烟。 轻烟过后,化蛇所在之地出现了一条尺长的小蛇,浑身金光闪烁,有如黄金铸就的一般。小蛇旁边有一匹小马,也只有半人高低,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呈墨黑色,却是那峧所化。 那獾化做了一只遍体火红的小小狐狸,眼珠乱转,活泼可爱之极。而那橐蜚则变成了一只百灵小鸟,停在那小马肩膀之上,轻轻扑扇着翅膀。 狍鸮一见几只神兽已经幻化,自己也又变回了那小羊的模样,带着它们往石林之外行去。 ※※※※※※ “唔……别闹别闹……”周道儿感觉脸上湿漉漉的,迷迷瞪瞪的醒来,眼睛眯了条小缝却看见自己的小羊伸着舌头不住的舔着自己。“死银子别闹啊……”周道儿嘟哝了一句,不满的一把将银子抱入了怀中,翻个身又欲睡去。 “唛……唛唛……”想自己堂堂神兽身份竟然被这小主人如同宠物一般搂在怀中,银子不由得面子大失。这……这还算了,可旁边偏还有几个兄弟看着,于是不满的大声叫唤了几声。 周道儿可不知晓,见它叫唤不休,索性拉开衣襟将它往内一塞,只留下它那蹄子不住的在外乱蹬。 “银子别……啊……哇……”刚又要迷迷糊糊的睡去,周道儿又感觉脸上一阵酥痒,又叫了声自己小宠物的名字,忽然想起它已在自己怀中,却是一惊,大喊一声过后总算醒了过来,却看见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四只Q级了的小动物,‘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旁边李欢喜却是浑身一震,‘嗖’的窜了起来,眼睛却还是紧紧的闭着,口中已在大叫:“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师傅,你见过如此可爱的妖怪啊?”周道儿走上前去,抚着那小马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那马也不避生,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脑袋‘吁’的叫了一声也不避开。周道儿大乐,转身在洞壁边拔了几株野草递了上去,却没料到这次人家却不领他情,鼻子‘嗤嗤’呼了几下看都不看。 那银子好容易逃脱了周道儿的魔抓,轻巧的跳落在地,跑过去用头顶了顶周道儿,而后脖子往那四只小动物一歪。 周道儿随口问道:“银子,它们是你朋友?” 银子竟然点了点头,周道儿大奇:“师傅,你看银子能听懂我说话啊。” 李欢喜也感觉奇怪起来,绕着银子转了几圈:“这小羊不会就是妖怪吧,怪不得毛色那般奇怪……” 周道儿笑道:“要真是妖怪一路上只怕早就把我们吃了,哪里还能让我安然走到此处啊,只怕这小羊会通灵也说不定。” 银子在那狂点头,而后还是转回头去,一只小蹄子举了起来,往四只小动物指了指,而后又回过来对着周道儿指了指。 周道儿倒也聪明,顿时兴奋起来:“银子,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些小朋友都要跟着我?” 银子点头。 “哈哈,好玩好玩。”周道儿原本就怕山中修道枯燥乏味,此时有如此可爱的小宠物愿意陪着自己自欣喜不迭,脑袋点的象小鸡啄米一般。 周道儿却不知自己拣了个天大的便宜,此四只上古神兽都已修炼万年,修为比那狍鸮只高不低,只可怜这些个上古神兽,却被一十来岁的孩子看成了宠物,身份大跌。 妖怪的修行有许多路可走,最普通的一般分几个阶段,精怪期是最低等的状态,而后是内丹期,内丹期以上便是灵心期了,当然也有一些妖怪,比如蛇类,它们修行目标许多都是化龙,但也同样要经过内丹期才可。一般的妖怪,无论是草木所化还是畜生所化,最难的就是突破内丹期的那一关,要过这关无外力相助难如登天。故此不少妖怪都居住在仙器周旁,依靠那宝贝的灵气相助,这也就是妖随宝生这句话的由来。 这四只神兽都已经到了内丹期的最后阶段,但一直却再无寸进,机缘巧合之下在这招摇峰下发现了一件魔道法宝,四兽就都据此修炼了起来。没料到这魔道的法宝和仙家的法宝大是不同,那种煞灵虽然使它们的内丹修为越来越高却始终无法突破。 要得这些法宝原本就要凭各自的富缘,想要再去找一仙宝来却哪有那么简单。四兽正在彷徨之时却遇到了狍鸮,从狍鸮处得知那周道儿身怀仙灵,顿时大喜过望,这才跟了过来。 世间之事均讲因果缘分,自此之后,连狍鸮在内这五只神兽和周道儿日夜相伴,终于悟得灵心。这四只神兽各有异技,妙用无数,日后周道儿在它们身上也同样获益非浅。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魔道法宝也是一奇物,此宝名为《千煞针》,由无数极为细微的血针化成,一般修道之人只要中着顷刻之间便化为浓血。就算那些已到散仙期的高手挨上那么一下,如若没有宝主搭救一身修为也要化为乌有。 原本此宝乃魔界一魔将之贴身秘宝,下凡入世之后还是首次在人间出现。只是此宝煞气极重,四只神兽单独开来也是承受不起,故此才将那无数血针分为了四份,各自保管了起来。 周道儿苦苦哀求,李欢喜也实在看不出这些宠物一般的小动物有何可怕之处,只能答应下来。此时天色已亮,那石阶又再浮现,二人五兽往上行去,身后老远还有一树妖跟随,队伍也算浩荡,但又着实奇怪。 第六回 第六回: 孤峰悬立,只有那窄窄石阶笔直而上,好似在那翠绿色的山峰之上镶了一条银白色的缎带,那缎带之上几个小如蝼蚁的黑点正缓缓向上挪动着。 这招摇峰极为险峻,一路行上,周道儿运足了轻身术还是爬的气喘吁吁。那李欢喜则更是不济,开头还好,走了个把时辰之后,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眼见快近响午却连半山腰都未爬到。 “唉……”李欢喜欢呼一声倒在了石阶边一块小小的石台上,这石阶极窄,仅仅只够二人并排而行,石阶二边均是些陡峭的岩壁,一不小心就容易失足跌落,李欢喜虽然行走过许多次,但每次却还是战战兢兢只差没有手脚并用了。行得许多路此时才看见旁边才会有个一米来宽的石台自然不肯放过。 周道儿见李欢喜又要偷懒眉头大皱却又无法,随着李欢喜坐在了路边,眼睛却看着上方。 眼看就要到半山腰了,那浓浓的云霁已经近在眼前,周道儿忖道:“这石阶如此之窄,到了那云雾之中,只怕目力难及,一点小小的差异就会失了性命。”低头往身边看看,此时已经爬的老高,底下那山谷之中的石林早已变成一个小小黑点模样,心中更是一惊。 抬眼望去,那银子和小马却已经跑的老远,眼见就要钻入那云霁之中,那小狐狸趴在小马背上前爪紧紧的拽着马鬃,晃晃悠悠悠闲的紧。周道儿看着那几个小兽可爱的模样再看看身边正吐着舌头喘气的李欢喜,忽然扑哧一笑:“师傅你还真不如它们,你看银子它们跑的多溜……唉。” 李欢喜抬头看看却不吭声,心中着实羡慕那小狐狸,如若不是那小马实在太过微型了些,只怕李欢喜早已翻身骑上。这马也是奇怪,如此陡峭的山路奔跑起来却如履平地一般。 那百灵鸟在空中盘旋着落了下来,轻巧的落在了周道儿的肩膀之上,用细细的鸟喙啄着周道儿的耳朵,待周道儿回首用手一握,又立马展翅飞起,在空中歪着小脑袋得意的‘哩哩’鸣叫着。 这些神兽原本就是些好动的家伙,只是为参那天道日夜苦修须臾不离那石林一步,早已憋坏。此时等若放了个大假,那活泼的性子顿时显露无疑。数千年的岁数,此时竟如一顽皮的小孩一般。 周道儿嘻嘻一笑在怀中掏摸了一会,手一松,那金色的小蛇正懒洋洋的盘在手心,见得阳光顿时人立起来,口中红信嘶嘶,却是毫不可怖反倒可爱非常,阳光下那片片细鳞闪闪发光,竟然有几分耀眼。 蛇喜阴畏阳,故此周道儿出发用长草编了个兜子,将它安置在自己怀中。却不知如此一来,这化蛇离那仙灵最近,得到的好处也是最大,一会不见,那金色越发灿烂起来。 妖怪修行并无定法,大多只有成精之后吸取天地日月精华一途,往往均要历经千年并非朝夕可至。但这化蛇原本已经修至内丹末期,只是遇到瓶颈总也无法在踏过一步,此时在周道儿身边待了不久就已晓的自己参悟有期,心情更是舒畅,对周道儿也是感激非常。 眼看那前面云雾笼罩,待会只怕行路不便,嘶嘶几声过后那云雾忽然快速的滚动起来,茫茫云海之中以石阶为界分开了一条小道。化蛇属水,眼前云雾大多也是由水汽聚成,指挥起来极为轻易。 周道儿揉揉眼睛,方才还在忧虑如何能安然通过这云雾,现在竟然有此般变化,真有如神迹一般。他却不知是那化蛇搞的鬼,心中大赞了菩萨神仙一通。 “师傅快走,说不定没多少时辰那路又不见了。”周道儿一拉李欢喜急急往前奔去。李欢喜一想确实,虽然自己倒已走过几次颇有经验,但也总有些个危险,性命和疲惫一比孰轻孰重自然轻易分晓,顿时也走的飞快。 ※※※※※※ --奇@ 书#网¥q i & &s h u & # 9 9 &. c o m-- 云开雾散,周道儿怔怔的站在那石阶之上,眼睛再也挪不开去。脚底之下白云飞舞,山峰苍翠景色极美,但又怎能比得上面前那仙台琼阁。 数百米外,一个巨大的拱门矗立,色呈白玉,顶部是一块弧形的奇石,弯弯的悬挂在拱门之上,那奇石当中不晓的镶了块什么东西,阳光下散出了极为绚丽的七彩毫光,将那奇石映照的好似彩虹一般。那奇石上镌刻的几个大字也因此看不真切,但想来是玄心宗的山门石刻了。 拱门之后,数百乳白的楼台好似均沉浸在一片霞光之中,每间屋子都有个尖尖的屋顶,顶上均有毫光散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七彩光罩将一片片屋居笼罩在内,别有一分仙气,间中那翠绿的古树,潺潺的小瀑反而都成了点缀。 “果然是仙家宝地……”周道儿想起日后就在此般仙境中求道,原先对李欢喜的那一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心中雀跃万分,欢呼一声就待往前奔去。 李欢喜一把将他拉住:“咦,你去干吗?” “师傅,我们不是已经到了吗?” “谁说的?我有说已到了?” “……” 李欢喜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往左一转:“走这里才对。” 过了那云雾之后,石阶已经平坦宽敞了许多,周道儿却没注意,那拱门之外还有条小小的泥路蜿蜒而去,看那走势,似乎通向这山头背后。 心中纳闷,但也只能跟上,沿着那山峰绕了半个圈,那路又渐渐往下行去。 走了许久,尽是些野石荒草,直到太阳将快落山时分面前出现了一片竹林。竹林外,几根枯竹搭出了一个小小的竹门,竹门上挂着一块尺宽的木牌。 周道儿定睛一看,却差点没晕了过去。 第七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七回: 那破破烂烂的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二个大字‘玄心’,落墨不匀笔风无力,那心字三点极浓,那下面一勾却细不可见。和那木牌一样,满是一副只要狂风一至立马一刮就跑的模样。 在那木牌角落还有二个小如蝇头的黑点,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别院’二字。竹门下,诸多黄白之物,还未接近已是臭气熏人,一群红头蝇‘嗡嗡’的在上方盘旋不休。 那竹林也是稀稀拉拉毫无风骨,隐隐可以看见竹林深处盖着几幢草屋,也同样破烂不堪。 “师傅……这玄心别院是否就是我们玄心宗的茅厕?”周道儿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李欢喜的神色甚是古怪,‘咳咳’了二声却不说话,低着头就往那竹林里走去。 “师傅……”周道儿无奈跟了进去,那五只小兽互相看了一眼,随着二人往林内行去。 走过十来米宽的树林,面前是一片坑坑洼洼的农田,偏偏那些蔬菜瓜果东一簇西一簇好似在播种的时候就是那么随意一撒,而后就由它们自生自灭一般。 农田右面搭起几间茅屋,底基是用黄土垒成,没有门窗,只在下面开了个半人高低的小洞,屋顶上面的茅草铺的疏疏松松,几枝木椽斜斜的翘了出来。 茅屋左面是一个小水池,池水污浊不堪,泛着一股子浆黄色,同样是恶臭逼人。 池塘旁边有几块大大的青石板,青石板上躺着几个少年,最大的18,9岁模样,最小的和周道儿一般,正在那光着膀子悠闲的晒着太阳,不时还拿手挠着光溜溜的肚皮。那副倦懒舒适的模样,似乎对那身边水池的异臭毫不在意。 奇怪的是,这些少年每个个子均不算矮,可就是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眼睛也是毫无生气。 此时听得有人走近,几个少年懒洋洋的坐了起来,毫无表情的对着李欢喜看了看,眼神转到周道儿身上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头回来了啊,又骗着了个肥羊不成?走了那么久,不会一点好东西都没给咱弟兄带回来吧?”当中那个子最高的少年笑嘻嘻的朝着李欢喜行去,到了面前‘砰’的一拳正中李欢喜的脑门。 李欢喜‘哎哟’一声捂着眼眶就趴了下去,倒地之后偏还做出一副四脚爬动的模样。旁边那几个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当中的少年唿哨一声,顿时都围上去你一拳我一脚的对着李欢喜群殴起来。 周道儿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那几个少年个个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要说这里真是玄心宗,这几个人哪里又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气质了。要说不是,那李欢喜带自己来此做甚?难道还是故意来讨打不成?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之极。 想归想,怎样也叫了李欢喜那么多天师傅,看他当众被人殴打心中却还是不爽,连忙跑上去用劲将那些少年挤开,口中大喝‘住手’。周道儿年龄虽小,但自小也是打架惯了的主,身子不高确是匀称,和那些个少年比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威势。往当中一挤,双手一推,顿时将几个少年推了个踉跄。 那些少年却也听话,拍拍手走到一边瞅着周道儿打量起来。 周道儿顿时得意非凡,似乎又到了在镇上打了胜仗和那些小兄弟互相吹嘘的时候,却没发现身后李欢喜正抬起头来苦着脸对着自己狂挤眼睛。”喂,我说你们几个,为何无故殴打我师傅?可知他却是玄心宗门的长老,道法一出管叫你们几个灰飞烟灭,此时只是大发善心不与你们计较而已,可别不知好歹……这个……就算是小爷我出手,对付你们几个也是绰绰有余。” 周道儿一面吹嘘一面往身后看了一眼,却发现李欢喜还在那里做乌龟状,一张脸好似苦瓜一般,哪里又有玄心宗长老的模样了,想替他吹也吹不下去,只得先把事往自己身上揽去。心中料想自己现在也算道法高深,这几个骨瘦如材的少年绝不会是自己对手。 “嘿,小邪,这小子和你刚来时可是一个模样啊,看来不给点厉害尝尝是不晓的这里谁是老大了。”那个子最高的少年嘻嘻笑着和身边一黑瘦的少年说道。 “哈,猛哥,那时俺不是还不懂事吗,被那老狗骗了,这小子也是可怜人,你就放过他一回算了。”那黑瘦的少年,手上把玩着一根细细的鱼骨,那鱼骨和人一样通体泛黑,言语之间却有善意,看来心眼不错。说话带着鲁音,看来这几个少年均来自不同之处。 那猛哥摇摇头:“来了这里就得先给他收收骨头,也好让他知道谁是这里的主子,日后省得麻烦。” 听他们在那调侃,周道儿在旁边却有些个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罗嗦什么,放马过来就是,小哥还怕了你们这帮痨病鬼不成?” 听得痨病鬼三字,那猛哥顿时铁青了脸,恶狠狠的将头扭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怒色,也不答话低头就朝周道儿冲了过去。 周道儿却毫不在意,他虽然没练过武,但自小打架是打惯了的,俗话说熟能生巧,此时一见那猛哥的来势就晓的他也并非什么练家子。只见他肩膀耸起,双拳护胸,上身太过前倾导致下盘不稳,这姿势破绽太多。 眼见那猛哥就要扑到,周道儿轻轻往旁边一闪,那猛哥收势不住扑过了头,周道儿一拳击出却正对着他腰眼部位,那猛哥顿时一阵酸麻扑倒在地,抬起头来已经是血流满面,把那周道儿也骇了一跳。原来地上有块小石,猛哥倒下恰好撞上,顿时鼻子血流不止。 “唔……日……日你娘的,敢对老子还手!”那猛哥往脸上一抹发现满手鲜血顿时火冒三丈,声音都颤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样的痨病鬼还不去好好歇着,打什么架啊,流血了吧?还不快回家先把血止住,再流我怕你过不了今天就要翘鞭子了。”周道儿见自己一击奏效,心中着实得意,但见那猛哥模样心中却有些不忍。 那猛哥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手一抬却是结了一个手印,周道儿一见,心中略微有些不安,跟了李欢喜学了道法之后还从未真个和人交手过,但料想那猛哥也不会是什么厉害角色,也手一动结了个《土木幛》静等对面出招。 这《土木幛》乃道法之中最低等的防御法术,借周边土木之力结一个简陋的屏障,防御一些蛮力还算有效,但就算对上最浅薄的道术也往往会一败涂地。真正的道法对峙之时,从未有人用过。但周道儿心中却以为自己这《土木障》厉害非常,双手一动,一片灰蒙蒙的雾障在面前升起,得意洋洋的就在那等着猛哥来袭。 那猛哥一看周道儿也会道术,似乎呆了呆,马上回过神来,手指一弹,二条蓝色的电光自双手中指‘嗤’的飞舞而去。 周道儿却没发现,一旁那几只小兽眼中均是一副不忍的神色…… 这些神兽虽然也不通道法,但孰优孰劣心中倒还有数,此时见周道儿竟然拿《土木障》御敌,下场早已替他料定,那银子随周道儿时间最长,眼见周道儿必然吃亏,背一拱就待扑上,化蛇嘶嘶二声,似乎再告诫什么,银子身形一松又无奈停了下来。 那边周道儿还笑嘻嘻的单手结着手印,另一手竟然在那挠着大腿 第八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八回: 银子无奈的看着那二道电光嘶嘶的穿过了那土黄色的雾障,鼻尖似乎已经闻道一股焦臭的糊味,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方才化蛇的告诫确有道理,究竟自己那妖怪的实力还暂且不能暴露,否则只怕那主人从此就会对自己退避三尺。那仙灵的好处不能不沾,二下一比,主人等会可能受到的‘轻微’伤害就算不得什么了。 化蛇一到化龙期之后,就能千变万化,化做人形乃是小事一件,而不象现在一般只能化为和原型相近的各种动物,也无法与人沟通。 方才化蛇‘嘶嘶’二声的意思是:“一切等我到了化龙期再说不迟。” 银子想着想着就有些羡慕起那些个草木精怪来,这些家伙怎么只要成怪就能幻化人形?而自己身为神兽却非要到了灵心期才行,否则自己化个美丽女子主人还不把自己日夜搂在怀中,那仙灵的灵气岂不就……唉…… 周道儿嘡目结舌的看着那二道蓝光轻易的撕破了自己所结的屏障,心中念转:“这这这……这蓝光法术竟然如此厉害,看来我是抵御不住的了。”他不想自己的法术垃圾,反而认定对过那猛哥的法术必然是什么超级高深的玩意,否则自己的高超道术怎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周道儿还在苦苦思索有何良策,那蓝光却已至胸口,无奈之下只能使出轻身术往一旁掠去,那蓝光却好似活物在空中划了个弧形随着周道儿的身形追噬而去,周道儿避无可避已然中招。 ‘嗤’的一声轻响配上周道儿‘啊’的一声惨叫,而后几道碧绿的水波四溅,竹林娑娑似乎下起了一场小雨,周道儿所在之处冒出了一道黄烟,黄烟散去,周道儿须发倒竖,皮焦肉绽的倒栽在地,浑身上下只有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无损,嘴一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偏从口中又冒出一股子烟气,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周道儿坐起,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等到想起自己为何晕倒‘哎呀’一声连忙又直挺挺的躺下,周道儿打架打得多了,心中也知晓伤成那般模样没个十天半月估计复原不了,此处又没有那怪泉,万一落下个残疾可怎生是好,还是好好休息为重。 笔直的躺了会,倒也没感觉什么疼痛,心中大奇,转念一想,连忙往脸上摸去,心中暗自祈祷‘这面相可破不得……’一摸之下脸上光滑倒也没什么疤痕,这才定下心来。想到方才抬手之间,灵便如初心中更是奇怪,慢慢的又坐了起来,毫不感觉滞怠,晃晃脖子扭扭腰也是丝毫无碍,顿时大喜过望:“嘿,看来自己最后所结那护身咒果然灵效非常。”又暗自得意起来。 此时心中大定,周道儿扭头观察起了身边所在。 屋内黑暗之极,只有屋顶隐隐有星光透出,看不见门窗,床前数米外有一块蒙蒙胧胧的光斑,半米见方,周道儿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处了,这可不就是那些破破烂烂的茅屋吗,那光斑只怕就是那小小的‘狗洞’,只是在那洞口遮了块麻布而已。 周道儿立马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手脚,却发现比以前更为麻利了些,他却不知昨日被猛哥的‘雷火术’所伤之后,体内的仙灵也被那电力激醒。见宿主受伤,仙灵顿时大显神力,一夜之间将他的创伤修补完毕,更将他的体格小小的改造了一遍,此时他个子也比原先高了少许,只是自己不知而已。其他好处也是多多。仙灵虽又睡去,但周道儿已经得益不浅,此时虽还茫然,日后便知。 轻轻一撩那麻布却是一惊,一道耀眼的阳光倾泻而入,外面原来竟是白昼,只是那麻布极为厚实,光线难以透入而那屋子又无窗户,故此周道儿不知而已。 一知时辰,周道儿倒踌躇了一下,自己看来似乎好像大概不是那猛哥的对手了,况且那小子身边还有许多帮手,要都会些法术自己可应付不来。 周道儿平素打架勇猛但也颇动脑子,不该吃的亏却从来不吃,此时知道实力尚有差距倒也并不冲动,脑子里盘算着应付之法。想了半天,只怕是因刚睡醒之故,脑袋昏沉也未能想出什么妙法来,肚子却‘咕咕’的叫唤了起来。周道儿无奈苦笑,小心翼翼的拨开那麻布,弯腰往外钻去。 一出门周道儿立时又傻了眼,周道儿在屋内听得外面寂静无声,这才大胆出来。没料到甫一出门,才看见门外那小小泥地中央却是挤满了人。 正是午后时分,旁边竹林竹影幢幢却只是在地上投出短短的斜影,泥地中央毫无遮拦烈阳下,那泥地被晒的有些龟裂了开来,泥地旁边那混水池似乎也正冒着袅袅水雾,水池中的水已不多。这些人偏不去往那阴凉之处,而是个个端端正正的坐在那泥地中央,任由阳光暴晒,满头水珠滴答而下,也不知是油是汗,正中的正是那猛哥,偏只有他一个人是躺着。 周道儿刚出门,猛一下阳光耀眼,眼前一亮顿时视线模糊不清,过了一会才慢慢适应过来,定睛看去,更是讶然。 那猛哥原本身子枯瘦,此时却胖嘟嘟的富态的很,除了一条四角麻裤,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一股黑灰色,隐隐能看见几道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忽隐忽现。 看见周道儿出来,那些人面上都露出一丝喜色,周道儿看了半响心中更是茫然,念道:“难道昨日我那最后一下竟然一击而中不成?”昨日周道儿中招之前,曾胡乱甩了个‘碧水刀’出去,但那时慌乱自然是毫无准头,心中也不期望真能射中,但看这猛哥好似比自己伤的还重,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得意起来。 这道家法术一般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分类,五行即相克,昨日那猛哥所使的‘雷火术’属于火系的低级法术。 周道儿这段时间跟着李欢喜厮混肚中货色倒也学了不少,眼光却是不差,眼见自己那‘土木障’不敌,最后使出的‘碧水刀’乃是水系法术,到也应对得当。只是那‘碧水刀’乃最最最最低级的道法,比起那‘雷火术’来犹有不及,就算击中估计也就只够给对手洗个澡而已。 此时周道儿所想却是一厢情愿,那猛哥现在如此光景其实别有缘由。 原来昨日周道儿被击倒之后,几个小子又将那李欢喜揍得昏死了过去,而后看见周道儿那五只小宠中那小马和小羊倒也健硕,顿时食指大动。猛哥带头方想下手,却被那小金蛇一口咬中,顿时毒发。 这猛哥和其亲弟乃此地一霸,他一倒地几个小子顿时慌了手脚。恰好此时却来了个小小女娃,告知周道儿知晓解法,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求他们如此如此这般,这才有了现时这份光景。 那女娃却是那槐树所化,一路跟着周道儿二人到了此处,众妖之中,只有她能幻化成人,原本都是妖怪,她一到来等若来了个代言之人,几个神兽倒也欢喜也就由得她去安排了。 周道儿在门口怔怔了站了一会,腿边却有些麻痒,低头一看,正是那小小银子在腿肚上不住挨蹭着,见他低头,‘唛唛’的叫了几声,好像心情很是欢畅的模样。 周道儿正想低头去抚摸几下,却听见‘嘻嘻’一声笑声传来,旁边一茅屋内走出了一女娃儿,十来岁年纪,梳着一对长长的马尾,鬓上斜斜插着几株小小的野花,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 阳光下,那头上花儿摇动,衬的一张粉白的小脸更是生动,加上那鹅黄的衣衫耀眼,好似小仙女下凡一般。 那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走来,洁白的小手中托着那小小的金蛇,马儿,狐狸随在她身后,百灵鸟则在她头顶盘旋不休。 第九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九回: 周道儿自小在小镇长大,渔女中虽然也颇有容貌不俗的女子,但日日辛劳工作皮肤都不算好,又何时又见过如此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了,只是他年龄还小,虽感觉这女孩生的标志心中却只有亲近之意,毫无歪念。 那女孩笑吟吟的走近,偏着脑袋朝那泥地上的众人看了一眼,回头说道:“哥哥,我是周淮淮,家住那里。”周道儿顺着他小手看去,那纤纤小手指处天晓的是什么方向。女孩甜甜一笑:“不过,你叫我小名草草就好了。”语气中好似原本就和周道儿熟识,只是以前没打过招呼一般。 她从银子那晓的了周道儿的姓氏,而后把槐字稍做改动就作了名字使用。 周道儿却也不在意,听说是本家更添几分亲近之意。此时姓氏并非有如现在这般混杂,一般同姓的上溯数十代总会有些渊源。周姓虽是大姓,但大多居住在黄河以北境界,在这江南腹地却不多见。周道儿父母便是因为当年家乡战乱,才从北方搬来,在茭湖镇上周姓乃独此一家,此时看见本家,自然欢喜,当下也和气的点了点头。 他何等机灵,立马晓的面前这般光景肯定和这小女孩逃脱不了干系,正想搭话,却感觉腿上更痒,一把将在身下舔着自己脚脖子的银子提了起来搂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它脑袋,而后抬头问道:“草草妹妹,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被小金咬了吧,那个瘦子一下子就变成胖子了,真是好玩的紧。”草草轻轻的抚了抚手心中的小金蛇,对着猛哥做了个鬼脸,一帮少年个个面露怒色,但看看猛哥的惨样,却是敢怒不敢言。 “那他们坐这日头底下做什么?难道这太阳一晒毒就解了不成?那小金这毒倒也垃圾的很。”原本周道儿并未给几只新收的小宠取过名字,听那小女孩叫的顺口也就随口叫了起来。那小金一听此言,忽然嘶嘶叫着在那小女孩手掌中弹了起来,笔直竖起红信乱吐,似乎能听懂人言,对周道儿说他垃圾愤愤不平。 “嘻嘻,不是啦,他们是在等哥哥给那笨蛋解毒呢。” “解毒??”周道儿一脸茫然,不晓的自己啥时候多了样新本事,但看看那小女孩一脸促狭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哦,这样啊,不过小金乃是神蛇啊,这个……这个毒……”周道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睛瞟去,见那些少年脸色顿时灰白,心中倒也奇怪,这猛哥似乎很有人缘的样子。 “这个毒其实要解也是不难……关键是……”周道儿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那些少年脸色一松,先是一喜,而后发现忽然听不真切了,纷纷将脖子伸的老长,周道儿一瞪眼,把那些小子顿时吓的赶快又端正坐好。 “关键是……”可周道儿晃了半天脑袋也没把下面的憋出来。前头又见他说什么日晒解毒一类胡言,终于有人疑心大作,猛哥身后一少年‘唿’的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你那小子,究竟能解不能解,反正要是我大哥死了,我们非得把你们这些垃圾砍成肉泥给我大哥陪葬不可。” 说话的正是猛哥的亲弟弟狄勇,昨日周道儿等人到时,他正在外猎食,回来却看见自己哥哥成了这般模样,这小子也是火爆脾气,要不是看在自己大哥需要周道儿救助的份上早已爆发,此时看见周道儿在那胡言乱语,哪里还按奈得住。 周道儿一惊,看看场中的人数,不用掰手指也知道自己一人必然抵敌不住。在此人生地不熟,逃都没处可逃,看那小子说话的狠样,只怕不是虚言。 “你奶奶韭菜花的,老子说能治就是能治,我这不是在找配药的料吗,你当这神蛇的毒那么好解啊,要不你来?我不管了就是了。也说不定把我们砍成了肉泥,喂下去就好了,要不试试如何?”周道儿心里有些微害怕,嘴上却不饶人,连家乡的土话都骂了出来。 骂完身子一转,挡在草草面前,拉拉轻轻她的袖子低声问道:“草草,你可知道如何解这毒吗?” “我自然知道啊。” “你还真知道啊?”周道儿怎么看这小女孩都不象是高人的样子,原本问问也就是碰碰运气,此时大喜。 草草点头:“我在这山里长大,自小就喜欢和这些动物玩耍,所以啊,我能和它们说话的,这法子就是小金自己告诉我的。” 周道儿将信将疑,看看草草二只滴溜溜的大眼中一片坦然,不似作假的模样,那小金蛇在她手中也是点头不迭。 “那怎么治啊?” “简单的很啦,小金能咬他,也能将那毒吸出,你叫他们将人抬入屋子中就是了。” “噢。”周道儿又转回身去,放想开口,眼珠却是一转:“不过我要是把你哥哥治好了,你们这些小子不记恩,反又来为难我可怎么办?小爷我道法高强倒也不惧,身边这位漂亮小妹妹到时被你们欺负我可不依。” 草草在旁边听得周道儿夸奖自己,顿时喜笑颜开,小脑袋点动不已。 那狄勇也是一时冲动,这些孩子在这荒山生活多年,平日里对付这些毒虫叮咬之却也有些土方。昨日见猛哥一受伤,狄勇就采了许多平日里用来治疗毒蛇咬伤的药草,但却毫不管用。此时看看哥哥气若游丝肚子鼓得快要炸裂,知道自己定是无能为力了,心中一酸,却又缓缓跪下:“只要你能把我哥哥治好,我狄勇随你处置便是。” 周道儿摆摆手:“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一次罢了,别吵,我好好想想,嗯,先把那胖子抬进屋来,金蛇毒性属阳,你们把他晒外面不是更要他命吗,真他奶奶的韭菜花,一群笨蛋啊!” 狄勇几人却是委屈,这明明是你们那里的小女孩吩咐,怎么怪起我们来了。但此时大哥性命在别人手上,哪里又敢争辩了,几个人轻手轻脚的将猛哥往屋子抬去。 要抬入那小洞却有些个麻烦,那猛哥肚子已经鼓成球状,横竖都过不去,最后只能将那小洞周边又砸掉了些才将将可以。 ‘周神医’手一挥,将人又通通赶了出去,只留下那草草和小宠,小金蛇在草草手心弹起,‘唆’的在空中一晃,已经出现在那猛哥的脑袋旁,一口朝左侧的太阳穴咬去。 周道儿手捏的紧紧的,手心中不由得冒出汗来,这猛哥死了不打紧,自己被人砍成肉泥却是不太好玩。 那金蛇一下去,那猛哥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从肚皮中央开始荡起一阵阵的‘涟漪’,而后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有如波浪般涌动起来。皮肤下那一丝丝金色纹路慢慢的朝金蛇咬处游去,慢慢的被小金蛇吸了进去。 “果然有效。”周道儿顿时大喜,靠在了墙边,口中却是大叫:“真他奶奶的韭菜花的,这蛇毒还真是难解,看来非要我用三昧真火逼得一逼了。” 那些小子在外面听得却是将信将疑,这小孩竟然会三昧真火?那还怎么给猛哥打成那般模样,难道是真人不露相不成? 金蛇吸毒有效但却颇慢,渐渐的日已西斜,已是傍晚时分,外面的少年却已都等得不耐烦,再也坐不住,纷纷在泥地上走动起来。 就在此时,太阳终于全然落下,周道儿昨日睡了整一宿,精神极好,口中还在不停的胡言乱语吹嘘不已,偶尔也说几句猛哥的情况已经好转等等以安定人心。忽然感觉不对,外面在刹那间寂静无声,一股子寒意逼来。 第十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回: 方才为将猛哥抬入,那洞口被砸掉了少许,挂在洞口的麻布已然不能全数遮挡,在四周有了小小的缝隙。 天色已暗,从那缝隙处往外看去原本应该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此时却有异变。 不知何时,外面已有月光照耀,但又升起了一阵迷雾,大雾弥漫之下,月色极为黯淡,泥地旁的竹影隐约晃动,更是鬼影幢幢。 一股阴风吹来,洞口的麻布娑娑飞舞了起来,一阵淡淡的花香传来,那花香极为平和,似乎带着一股异样的魔力,让人昏昏欲睡。 周道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起来,昏昏沉沉中似乎看见屋外白光一闪,白光中那些少年有如木雕般的呆坐不动,一丝丝淡红光芒正从他们头顶缓缓升起。 草草缩在周道儿身边,脸上一副害怕的神情,心中却好奇万分。 她原本就是草木精怪化成,这花媚之香对凡人有效,对她们这种妖怪却半点效用都无。看见周道儿沉沉睡去,欢笑一声,跃了起来。 那五只小兽也同时同鸣一声,齐齐往外扑去。 这些个神兽精怪苦修多年,须臾不离方寸之地,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物尽其用,此时看见外面有古怪发生,知晓有乐子可找,哪里还按奈得住。 金光一闪,那小小金色已经化为一道金影飞掠而出,而后是火红的狐狸,银色的羊儿,青色的百灵……道道彩光,姹紫嫣红,份外好看。 迷雾中,那朦胧的月光忽然一闪,泥地中央一道炽白的光亮闪过,那泥地忽然颤动起来,地底下隐隐有雷声隆隆。 随着那轰隆隆的声音,那炽白的光亮化成了九道弧形曲线四散开来,光影浮动,雾气迷离,上空好像出现了一个滚圆的光球,将竹林和这泥地周边都包在了里面。 此时已能看清那些少年,每个人脸上都有一丝微笑,神情极为平和安宁好似正处于无边极乐之中,头顶冒出的淡红光芒螺旋而起,在那光球顶部汇集,合成一个小小的血珠坠挂在上空。 几个妖怪虽然都是万年道体,但见识却并不多,看见这奇景顿时心头一片茫然,不知这白光是何来头,是恶是善。 此地乃招摇山后的紫竹谷,原本以谷中生有一棵遍体紫色的千年古竹而得名,名字颇雅但却并非吉祥之地。 这招摇山本为神山大川,至今数千年有几个仙道宗派在此开观立宗,其中以沉水派最为著名。 沉水派乃数千年前的仙道大派,当时曾有南沉水北浮云之说,和浮云派并称南北二宗门。 沉水派和太乙观一般属仙道的内胎派系,派中高手如云,原名六合派,自宗主余慕鱼于北海沉水之湾偶得沉水刀之后改称沉水派。传说沉水刀出土之时,北海之湾山呼海啸数日不歇,出土之后被称为当世第一仙器。 沉水刀中封有上古魔灵,一刀斩出,魔灵怒吼迫人心神,敌人往往连反应都没有就已被一刀二断,加上一件上位法宝九星幻麝甲,余慕鱼当世无敌。接连九界仙魔会被他一人独霸鳌头,风头一时无俩,沉水派也牢牢占着那王屋山洞福地长达百年。 第十界仙魔会前,浮云派得仙器灵宝琵琶,这灵宝琵琶据说是至今世上唯一一件接近灵器级别的宝物,琵琶骨能化做如意骨甲,不仅五行难伤并能随主人心愿随意变化,琵琶弦则能化为千丝万缕锁心箭,这锁心箭细如牛毛快如闪电,一经发出就无需主人指挥,不把敌人缠死绝不收守。此宝一出,余慕鱼终遇敌手,与浮云宗主拼斗了二天一夜,终于败在灵宝琵琶之下。 原本说来,沉水一派虽然败北但还在前十宗门之内,十大洞天福地还有一席之地,但这余慕鱼乃极好面子之人,王屋山洞一丢,立马带着门人归隐。所选的归隐之地便是这鹊山之中招摇峰上。 然而,仅仅三年,沉水派中大小事不断,先是爆发黑瘴瘟,派中修为尚浅的弟子几乎死伤殆尽,而后又传闻余慕鱼在闭关时被妖兽土猞虫所袭,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几乎全废。在余慕鱼养伤之时,魔道四大门派趁虚而入,沉水一派上下800余人无一生存。 鹊山虽然比不上那些洞天福地,但也是上古神山之一,窥窃者众多。而后又先后被图勿宗,赤丹门,九仙灵观等数个门派所占,令人诧异的是,这些个门派无一逃脱灭门之灾。 此鹊山暗隐龙形,整个山脉辗转起伏,由空中看去宛若一条巨龙。到了这招摇山下,远势低而近形高,前面有山谷后面有山冈,正是龙首藏身之地。风水中有说,龙形中,龙鼻龙额为吉,龙角龙目为凶,龙耳大吉,龙唇大凶。如果人为凿穿,伤及龙脉,那就不只是本身之山生凶,而且朝山皆为凶地。 从方位来说,这招摇山正是那龙角大凶之地,加上余慕鱼为辟闭关密室在山腹之上大加开凿,又伤了龙脉,更是凶上加凶。数千年前,风水之说尚未流行,故此外人对这几个宗派的覆灭各有说辞,却终无人知晓端底。但自风水一说由风水之祖鬼谷上人传授天下之后,一众高人才看出了端倪,天下无人再敢据此修炼。 而这紫竹谷则正好处于那龙唇之处,乃凶地之极阴之位。此时若有一风水大师在场,当可看出,这旁边的竹林,中间的混水坑,乃至泥地上的青石板和茅屋恰好组成一个‘九阴凝血阵’,那九道白光想必就是那九阴煞光了。 这‘九阴凝血阵’乃风水道中明令禁止的八大绝阵之一。每逢初九,阵势自启,在阵内的活物精血都会被那九阴煞光所慢慢吞噬。时间一久就会化成一副空空的皮囊,怪不得那些少年都那般消瘦。 但此时草草和五神兽却迥然不知,看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出来。 月影西斜,竹影摇动,当那白光渐渐淡去之时,当中那血珠已经有碗口大小,那九道白光一敛,血珠‘呼’的冲天而去,瞬间不见踪影。 周道儿醒来,刚想站起,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大感奇怪,怎么睡了一觉精神却愈发不济了。当下也没多想,转头一看,那草草正伏在自己身边,一张小脸微红,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旁边那猛哥已经恢复本来模样躺在草垫上更是鼾声大作。 虽然原本就晓的那小金蛇定能治好这毒伤,周道儿心中还是一宽。外面隐隐传来鸟鸣之声,周道儿撩开那破烂麻布就走了出去。那些少年东倒西歪的伏在泥地上酣睡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喜乐无尽的神情,仿佛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天下的乐事一般。 在泥地和竹林里晃悠了会备感无聊,却看见旁边一间小茅屋洞口敞开着。刚走进去,角落里忽然有人尖叫起来:“够了,够了,别再打了,我这把老骨头,再打真要散架了不可。” 周道儿一呆,却是李欢喜的声音,方才从屋外明亮处进来,眼睛稍稍有些不适应屋内的黑暗,慢慢缓了过来却看见那李欢喜好似一只兔子似的倦缩在屋子一角,浑身伤痕累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肿得已经张不开来。 事到如今,再说李欢喜是什么世外高人,只怕连周道儿自己也是不信了。叹了口气,正想开口询问,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第十一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一回: 周道儿循声看去,却是草草带着几个少年走了过来,那猛哥也在其中,看他一副精神的模样,蛇毒看来已经肃清。 方才掀开门口的麻布,那猛哥兄弟俩已经拜了下去:“这位小弟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永不敢忘,以后在这谷中就以你为大了。” 晓是周道儿脸皮之厚堪可比拟城墙,也不由得红了红,这猛哥的蛇毒原本就是被自己的小蛇咬了所至,自己相救也就是功过相抵而已,但看这二兄弟如此念恩颇有侠士之风,心中也是欢喜。连忙过去将他们二个拉了起来,口中谦虚不迭。 心中许多疑惑待解,回首瞪了一眼那李欢喜,口中恶骂了几句,拉着几个少年就出了门,几个少年在竹林边团团坐好,先是兄弟一番便聊了起来。 “唉,如你们所说都确属实,这可怎生是好。”周道儿愁眉苦脸的蹲在那青石板上,晃悠着脑袋叹了口气,手中轻轻抚着百灵的羽毛又叹道:“要是你能大如那苍鹰一般,能将我们驮出去多好。” “只怕就算这鸟儿大如树冠也是无用。”说话的正是那猛哥,此时几个少年正团团围着周道儿坐着,脸上都满是愁云。 “连空中也过不去吗?” “原本这里曾有个弟兄是工匠世家出身,心灵手巧,来此几个月后,曾扎了一个巨大的风筝,想靠那风筝之浮力逃脱出去。但一开始尚且顺利,一至那死地就直坠而下,尸骨无存……运气好啊……”猛哥朝紫竹谷北面的一个山峰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当时原本是自己率先一试,幸好未到地头自己脚却崴了,这才逃过一劫,立马大叫侥幸。 “运气好?摔成了肉泥还……这帮人只怕是关傻了。”周道儿心里嘀咕了几声,脑袋隐隐疼了起来。 这紫竹谷四面高山林立,三面都是死地,只有来时的招摇峰方向一条路,可那路似乎大有玄机,方才去看了看,当中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大片灰蒙蒙的雾障,呈圆型带状将紫竹谷包围在内,那一片就是那猛哥说的死地了。 周道儿忖道:“那李欢喜的骗子身份已经确认无疑,可是如真象猛哥所说,自己岂不是和他们一样被困在这小小山谷之中再也脱身不得?”念到此处,心中一片茫然。想想家中为了自己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家当,却没料到会落到这般田地,想起李欢喜,恨意顿起,抄起身边一根石棍就往那茅屋走去。 方才走到茅屋前,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扭头问道:“此处如果真是绝地,那李欢喜又怎生出去?” 猛哥摇摇头:“我也不知,反正莫名其妙他就会失踪些时日,每次回来就又会带些孩童来,我们也曾用强,但他却死也不说。正因如此,我们才留得他一条活命,否则早就将这王八蛋大卸八块了。” 周道儿却不死心:“既然他能出去,我们也必然可以,只是还没发现其中窍门而已。”想到此处心中平静下来,转身回去又在那竹林边坐了下来。 转头想想更是奇怪,这李欢喜明知紫竹谷中这些苦主个个对他恨之入骨,可偏偏却还要回来,难道这谷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那狄猛和狄勇原本是青州人士,父亲是个在家修道的居士,他们二个也原本就会一些浅薄的道术,加上年岁最大,隐隐是谷中众人的头目。另外还有十来人,都是被那李欢喜用各种手法骗来的孩子,最小的才8,9岁年纪。 知道大家都是苦主,一开始一些小小的芥蒂很快便化为云烟,周道儿原本就光棍的很,很快就和那群小子亲似兄弟一般,平日里嘻嘻哈哈,无聊了就去揍那李欢喜一顿倒也不愁寂寞。 一转眼间,周道儿在这谷中已待了近半年,和这些少年也混的厮熟。 紫竹谷颇大,谷中除了这片竹林之外,东面有个小湖,南面则是一片极为茂密的森林,北面是招摇山,只有西面是一极深的地沟,宽有十数米二端都连着附近的山脉,却是过去不得。从沟边看去,对过是一片高大的乔木林,林后却不知是何所在了。周道儿揣摩良久,认定地沟那头必有出路,只是苦于无法过去。 ※※※※※※ 虽是冬季,这谷中却温暖如常,草木依旧翠绿,那小湖虽然不大,但在那绿树嫣花环绕之下,犹如一颗碧绿的明珠一般,甚是迷人。 正是落日时分,湖边微风抚过,平静的湖面顿时荡起阵阵涟漪,将那落日余晖的倒影击碎,好似在那湖面上撒了一层金沙一般。 “十三,把那蚯蚓拿来。”周道儿站在湖边,手中拿了根细细的竹竿,竹竿顶头插了一条尺长的大鱼,正眉开眼笑的将那鱼取下。 “来了来了,有几条了?”一个瘦瘦的少年奔了过来,手上捏着一个大泥团,看着周道儿手中的鱼咽了咽口水。 这小湖中鱼类甚多,颇有些肉嫩味美的种类,周道儿本就是渔家出身,捕鱼烤鱼乃是一绝,只可惜周道儿实在懒点,平日里情愿在太阳底下发呆也不肯多多动手,这十三等这顿美味等了许久了。 “哥,不少了,够了吧。”十三在那泥团里抽出一条又大有肥的蚯蚓来,点点竹篓里的鱼,却已经有十来条。 “切,就这十来条还不够你们几个瓜分的呢,你叫小金银子他们吃什么去啊?” “明明是羊儿马儿却不肯好好吃草,连鱼都要抢,真不知是什么妖怪化的……”十三嘟哝了一句。 周道儿一回身眼睛一瞪:“你奶奶的韭菜花的,你说什么呢?” 十三晓的犯了他忌,连忙将那泥团往地上一搁,转身就跑:“没什么没什么,哥,我去挖几个草菌来给你配配味儿。”刚跑了没几步,脚下一拌蒜,‘扑通’摔了个大跟头,脸上感觉一凉,抬头看去忽然惨叫一声:“救命啊~!” 小金嘶嘶的吐了吐红信,在那十三脸上舔了舔,而后却看见他晕了过去,无聊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往周道儿游去。半年时间,那小金已经长的有碗口般粗细,阳光下浑身那鳞片闪闪发光,头顶处有二个鼓囊囊的大包,好似有犄角正要往外长出一般。 “呵呵,你个家伙,明知道别人怕你,却还老去吓唬人家。”周道儿拍了拍金蛇的脑袋,将那蚯蚓穿在了竹竿顶部又放了下去。 这竹竿顶部削的极尖,只要有鱼一被那蚯蚓引来,往前一扎就得,没多时,周道儿又有收获,那金蛇却甚不耐烦,在旁边游来游去。 周道儿瞟它一眼:“等不及了?” 金蛇摇晃着脑袋又嘶嘶的叫了几声。 “小金说你笨,钓几条鱼还那么麻烦。”一个小女孩从湖边树林中钻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 “切,说我慢,那你自己去试试。”周道儿没好气的瞪了金蛇一眼将那竹竿缩回来往它头上敲去。 那金蛇猛的往前一窜已落了水,周道儿一竿击空,金蛇在水面上探出头来,朝周道儿晃了晃,又是嘶嘶几声。 “它说叫你看它的。”草草走到周道儿身边,坐了下来,二只小脚浸在水中轻轻晃悠着。 那金蛇得意的嘶鸣了几声钻入了水中,只是一会又钻了出来,口中衔着一条大鱼,足有半米多长。 这化蛇属水,捕鱼这样的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多时,岸边已经堆了一大堆鱼儿,周道儿也不得不服。 “嘿嘿,看来确实比我强些,草草,你可看见银子了,我怎么一天没见着它们了?”周道儿拿自己钓的鱼和金蛇捕的比划了一下,挠挠头皮说道,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就收了竹竿坐在了湖边和草草聊了起来。 “大清早它们就和周家兄弟一起去林子里捕野兔去了,你每日里起的那么晚,怎可能见着。”草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那可不是我懒,我这不是一直在监视老头吗,他不出屋我也不出,猛哥他们说老头差不多半年出去一次,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可不能让他又轻易跑了。” “每日里就听见你们二个比鼾声了……还监视呢,睡的那般死法,只怕人家拿刀子剁了你脑袋你也不知。” “哪有哪有,我那是故意装的,否则怎能让他不加防备呢?说起这个我却有些个发现。”周道儿从袖口里拽出了几张黄纸递了过去:“你看,这些符咒那老头藏在贴身衣物里,还不是照样被我找了出来。”脸上神情甚是得意。 草草接了过去,那黄纸上画着一只小小的白鹤,还有些扭扭曲曲的字迹,看了半天也不知是何含意,但知道确是符咒。 她修行虽久,但身为妖怪道法却是不通,只能摇摇头又将那符咒还了回去。 “嘿嘿,这些是遁法符咒。”周道儿接了过来,剑指一竖,一张符咒飘然飞起,在空中轻轻一转,一道白光闪过,周道儿人忽然消失,而后在数十米外的草丛中传来‘哎呀’一声。 草草跑过去一看,顿时婉尔,周道儿头下脚上的倒栽在泥潭中,双手在外舞动不休,连忙哈哈笑着将他拉了出来。 “这老头,定是想陷害我,将那咒语说反了,否则凭我如此英明神武,聪明伶俐,英俊潇洒,怎么可能连落地都落不安稳呢?”周道儿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在湖水中搓洗几下,一张脸涨的通红,口中却犹自嘴硬。 周道儿将衣服挂在了树枝上,光着膀子在草地上躺了下来,草草原本是草木妖怪,心中也没有什么男女不亲的念头,笑吟吟的坐在他身边用手戳着他的肋骨。 “哥哥,怎么你现在也如他们一般如此瘦弱了?” 周道儿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噌’的窜了起来,摆出个大力士的造型:“我哪里瘦了?只是长得高了,来不及长肉罢了。” 周道儿被那仙灵改造一番之后,半年内个子高了不少,已然有大男孩的模样,草草笑嘻嘻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也未去多想。 二人正在那说着话儿,忽然远处林中轰隆一声,好似有巨石跌落一般。 第十二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二回: 草草朝远处看了一眼,眉心处有淡淡的黄色光芒一闪:“是猛哥他们所在之处,不晓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好像有大型猛兽的吼声。” 说话之间神色有些个凝重。 这紫竹谷中的那片树林宽广茂盛,林中颇多奇兽,只是都是些小型的动物,倒没见着有食人猛兽。故此一开始去林中狩猎还晓的带些土制的长矛等等利器,到后来往往随随便便带着把菜刀就前往了。如真遇上猛兽,倒真不是件妙事。 周道儿念及此处已是心急如焚,混没发现草草的异常,大叫一声光着膀子就窜了出去,临走却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声:“草草,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可别过去。” 草草在他背后甜甜一笑,见他身影已经没入树林之中,轻轻一转,身边几道黄芒闪过,人已消失不见。 那金蛇刚从湖中冒出头来,嘴中还叼着一条大鱼,却发现湖边已经人去楼空,晃晃脑袋窜上了岸,将鱼搁下偏着头细细倾听了会,忽然眼中金芒爆涨,额头二个肉球处突突跳动了几下,嘶嘶低吼了二声,扁扁的尾巴在地面一拍,如箭一般往林中射去。 冬季对这些常青林没有带来任何萧条的景象,只是地上的蔓藤疏松了些,这片树林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到处都是十余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树,地上树根盘结,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在树于树之间结成一片片幔帐,将空隙封的严严实实的。 在这种到处都是勾拌的地方,周道儿的轻身术实在施展不开,只能跌跌撞撞的往那巨响传来的地方狂奔着,赤裸的上身已经被那锋利的野草拉出一道道血口,他却浑然不觉。 似乎接近了,周道儿耳中已听到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数十面大鼓同时炸响一般隆隆滚来,每一记都能震的自己血脉翻腾难受不已。 这是什么玩意?周道儿一面躲闪着树上垂下的断枝一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声音如此之响,将其他动静全部遮掩了下去,也不晓的猛哥他们现状如何。 绕过一段伏倒在地的朽木,面前出现了一大块开阔地,看见眼前的光景,周道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五尾巨豹正在那空地中央咆哮着,浑身火红,带着金色的条纹,胸腹处有一片银白色的皮毛,头顶有一只小小的犄角,泛着一种淡淡的青白色,那白色和那火红的皮毛参杂在一起带着一股子邪气。 随着那如雷鼓般咆哮声,巨豹口中闪出朵朵红色的火焰,朝那地上之人直扑而去,地上的人刚爬起来闪开,又被那巨豹用前抓扑倒,而后继续如此,那巨豹好似找到了新奇的玩物一般不住的戏耍着他们。 看见猛哥他们虽然已经被烧的皮开肉绽,但却暂时无恙,周道儿心中先是一宽,而后更是发愁起来。这怪豹子只怕比那茅屋还要高上几分,如若贸然上去救人,只怕人还没救下,自己已经被当成宵夜处理了,这可怎生是好? 周道儿将身子又掩入那朽木后面,迅速盘算着。 “哦,是一只小狰啊。”在空地另一头一颗大树后面,草草斜靠在树干上满不在乎的说道。 “嘶嘶嘶嘶”金蛇盘起了身子将脑袋探出去瞧了瞧而后轻轻的鸣叫了几声。 “嗯,看那额头的犄角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不过据说它那肉角倒是大补之物。”草草笑眯眯的看着那狰耍弄着地上的几个少年,在她心中,除了周道儿之外任何人类的生死都和她无关。 “……喂,银子你好歹分别人点啊。” 银子和那小马不知何时也到了它们身边,那银子口中叼着一血淋淋的肥兔正在那啃的不亦乐乎,那小马在那抢了几次却无所得。听见草草叫唤,不乐意的对她翻了翻白眼,蹄子一踩,脖子一摔将一块兔肉扔了出去。 “做羊做马偏还不忌荤腥,真不晓的那笨恩公怎会至今还未发现你们妖怪身份……”草草低低的埋怨了几句撸了撸袖子正想出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回头又说道:“到时这只小狰你们可别抢啊!否则我可是要叫恩公哥哥不烤东西给你们吃的。” 银子偏着头想了想,似乎在衡量那狰和主人所烤的美食的轻重,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而后咧开羊嘴唉的叹了口气,分明很舍不得的样子。 这几只神兽中,这狍鸮所化的羊儿原本修为不比那化蛇要差,只是在乌风林一役中苦修多年的内丹差点被天水用三昧真火所化,后来虽然靠周道儿体内的仙灵补回了点,但是却还是元气大伤。这狰虽然不大,但那额头的犄角却有如神兽的内丹一般,服用之后对修为极有助益,此时银子竟然肯为周道儿所烤美食而放弃,周道儿的手艺也值得骄傲一番了。 其他几只神兽都已到了突破灵心期的关口,这狰角对它们却已无大用,更无异议。 草草见几兽答应,更是开心,手指往身边的树木上一点,一股青色的气息从那指尖源源而出。这草草乃万年槐树所化,在这树林之中就好似到了自己家一般,使出的这木之原力能将这林中树木都收为己用,要制服这只尚未得道的小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那大树顿时颤动了一下,树枝极为玄妙的扭动了起来,结成一条条锁链往那空地正中悄悄的伸了过去。草草身形幻动,很快空地旁的每棵大树都一般动作起来。 “这狰如果变异能肋生双翅,不过遇到我这天罗地网,嘿嘿,还是一样手到擒来。”草草得意的看着那一根根树枝悄无声息的慢慢蔓延,很快就在空中结出一个巨大的网罩,将那空地上空遮掩的密不透风。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那狰也有所觉,抬头看看,感觉不对,怒吼一声,口中一个巨大的火球闪起,朝那地上几人直击而去,分明是已经感觉有危险迫近,已失去了继续逗玩的耐心。 草草却不管地上几人的死活,低叱一声,那天罗地网顿时化做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直扑而下。 就在此时,另一端的树木后面忽然闪出了一个瘦瘦的身影,朝那怪兽迎去,双手捏着二个不同的手印,口中大声呼喝着咒语,显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有史以来,道家讲究的就是气定神闲,将咒语念成这般德行,只怕也是罕见。 ※※※※※※ 注一:狰(zheng) 原长于章莪山,形状和红色的豹子极为相似,却有五条尾巴,头上长着一只犄角,叫声好似敲击石头的音响,乃凶兽。 山海经第二卷《西山经》记载:章莪山,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其名狰。 第十三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三回: 周道儿颓然发现,自己那些得意的道术在那巨豹面前却丝毫不起作用。 《火焰刀》砍上去似乎只是给它挠痒,《碧水箭》倒是射中了那巨豹----身上的一只苍蝇。 种种攻势全数无效,但幸好倒把那巨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暂时放过了地上的那帮弟兄。 此时周道儿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起来了。 那巨豹一耸肩,二只铜铃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道儿,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似乎认定这只猎物似乎比地上的几位更为肥美些,巨嘴一张一个艳红的火球‘唿’的飞出,直击而去。 周道儿此时倒颇有处变不惊的风范,一捏印诀,一张符纸飞出,正是从李欢喜那搜刮来的《白鹤紫芝遁法》。 一道白光闪起,周道儿忽然失去了踪迹,只是一瞬间,又听见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周道儿嘴还没合拢,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鼻尖几乎已经贴到了那巨豹的肚皮上,谁能料到这遁法的落点如此不精确,心中早已把那李欢喜骂的体无完肤。 那豹子似乎也被他惊了一惊,一怔之下又是一喜,刚将那巨颅低落往周道儿脑袋咬去,头顶那天罗地网已经罩落下来。 这天罗地网用木之原力结成,自带一股青灰的气息,原本阵势一成天空就已昏暗,此时往下一落更是有如一片乌云直坠而来。风势呼呼,声势极为惊人。 草草却在那里大叫一声糟糕,这天罗地网中所蕴的木灵属阴,专能吸取他人精气使人木化,凭周道儿那瘦小身躯,要是落在里面,只怕不消三刻就会化成顽木一块。 周道儿却无所知,此时只闻得一股腥气扑鼻,抬头望去那巨豹一张血淋淋的大嘴咬将下来,顿时浑身酥软,牙齿都格格打起战来。而后眼前一黑,想是已入那巨豹口中,心中无量寿佛一声,悲哀不已。自己这般‘如花’年纪却没料得死的这般肢体不全,想想家中老母得知此讯不晓的会何等伤心,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落下来。 没料到,等了半天,颈部却不感觉如何疼痛了,正自犹疑,抬手往上探去,但却感觉不对。自己似乎深陷泥潭一般,手足四周不知被何物带住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周道儿大奇,难道是被那巨豹囵囤活吞了不成?但自己意识尚在,只怕还未死绝,生念一起周道儿立马使劲挣扎起来,然而外面那‘泥潭’中却传来一股寒意,寒意入体顿时浑身酸麻,气力一丝丝的往外逸走,周道儿张口欲呼,却也做声不得,心中悲切不已。 眼见那天罗地网陷落,将那空地团团围住,旁边四神兽顿时脸色大变,往草草瞪视一眼,呼啸一声全然化做了原型往前扑去,各居四角,几道彩光闪过,内丹飞舞而出,硬生生将那天罗地网往上掀起几分。原本凭此四神兽之力想要将这天罗地网全然击溃也是不难,只是周道儿身在其中,却又不能使那蛮力,那天罗地网铺盖极广,一点点往上抬起却是极慢,四兽心中焦急难言。 草草在旁手指飞弹,一股股青气漫起,青气过处,一片片碧绿的叶片悠然长出,那天罗地网颤动几下,纷纷化做寻常蔓藤。但这边一精四兽全力营救,那边却有异变。 一声嗡嗡响动之后,那天罗地网中央闪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而后越来越亮,好似那朝日初升又好似那暗夜闪电,顿时将一切都遮掩了过去。随着那金芒闪起,那天罗地网剧烈的颤动起来而后往外一张已然绷紧,随着‘铮铮’之声不绝,金光闪动,金光到处那天罗地网纷纷断裂片片飞舞。 等到金芒敛去,场内那天罗地网已经全数不见,地上只余片片朽木,周道儿卧倒在中,看来已经昏迷过去,那狰却没了踪迹,旁边几个小子也七倒八歪的在一边躺了一地,但呼吸平稳显然无恙。 四兽这才松了口起,窜将过去,将几人拱到背上往别院而去。草草方想跟去却是一停,在那朽木中间翻寻了片刻,拾起一样小小物事,看了一眼,小脸一沉扁着嘴跟着去了。 周道儿如坠梦中,不晓的身在何方,自己好像是站在云端之上,四面尽是耀眼金光,那金光使人感觉极为平和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也无处寻找来源。试着挪了挪脚,底下云头‘呼’的往前飞去,周道儿身子一晃心中一惊,但那云头飞行倒也平稳,这才安下心来。 过不多时,远处渐渐有座座楼台琼阁显现,那楼台好似都用无暇白玉建成,金光一照白云环绕,端得好似仙境一般。 “这是何地?”周道儿忖道:“难道自己一死之后却上了天来到了神仙之地不成?”但转头想想,自己平时顽劣,小小坏事也做了不少,隔壁王阿婆家的鸡,前屋李大爷家的狗,种种杀生之事均出自己手,不下阿鼻地狱已是侥幸,哪里还会有这般富缘?心中更是犹疑。 那白云飞的极快,只是半柱香时分,已到了那楼台之前,周道儿先伸一脚往上试探了几下,发现确是实地,这才迈步踩了上去,过了几道石阶,面前出现了一片广场,抬头看去之见一座高高的牌楼矗立在前,牌楼之上雕着四个大字《宝仙洞天》。 周道儿张着嘴呆望了片刻,心中渐渐安定下来,已然肯定自己到了仙境。方才那份害怕犹疑顿时一扫而空,大声呼叫起来:“神仙,神仙,神仙你在何处?徒弟我来了!”吃了李欢喜偌大一亏,那份见着高人就拜师的劲头却丝毫不减。 ‘神……神……仙……仙……’那喊声在广场之上回荡化做滚滚回声而来,过了片刻却是毫无反应,周道儿无奈,只得又往里走去。 走了许久,过了数间大屋楼阁却毫无所得,这如此大一片屋阁却是毫无人迹,屋内也是空空荡荡除了一些白玉的桌椅之外毫无他物。周道儿也曾想将那白玉敲下几块,可那白玉坚实异常手中有无称手工具,忙活半天徒劳无功,只得放弃。 周道儿原本就是痞沓性子,方才还为自己性命不保悲伤不已,此时到了此地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但好奇却立时将害怕赶到了一旁,心中大奇,焦急着要将此处探出个究竟来。 再往里走却有了些生气,那楼阁之间出现了一片花圃,只是那花草绝非寻常之物,颜色姹紫嫣红,有一株之上生着六七朵颜色各异花朵的,也有枝干细小,叶子却大如脸盆的,更有其他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品种。 周道儿一面啧啧称奇一面继续往内走着,他浑身无半两雅骨,只看见那花草漂亮美艳赏心悦目,却不知这个花圃的奇特。其中花草均是仙家奇物,就算是以多奇花异草闻名的昆仑秘境也是不及。 过了那花圃面前出现了一座高楼大殿,只见那殿前八只白玉巨兽拱立一旁,十二盏沉檀金香炉浮空而立,四周一条碧水环绕,殿内瑞霭纷纭,兰馨宝气蒸腾,祥光缭绕,一声声仙乐由中飘出。 第十四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四回: 周道儿茫然前行,霞光笼罩,仙乐缥缈,疑是梦中。 那仙乐之中那种勃勃的生机如此盎然,就好似冬去春来嫩芽哺吐,让人欢喜平和。 方才所见虽美但却均是死物,直到此时见得花圃听得仙乐一切方才有了生气。 周道儿心中那种不真实感越发强烈起来,使劲往自己大腿上一扭,哎哟一声之后才又确认。 这里是仙境已是无疑,但自己又为何来到此处?脑中所想来此以前所经之事,记忆中只有那巨豹的血盆大口和那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光景。 猛然的光景转换让他脑中一片空白,震撼不已。脚下却丝毫未缓,举步向那殿中走去。 心中浮现一个念头:“就算自己真的已死,能到此处却也不冤。”方才的一丝惧意和担心这才真的一扫而空。 到了殿前广场之上才发现,那广场上浮动着皑皑白雾,但却居地而起,只有半米光景,走在其中自有一种飘逸的感觉。一丝丝金芒由大殿正中的一块金牌闪出,在空中幻化万千结成一个个难明的图案,那金牌闪闪发光却是看不真切。 往前走去,几朵雪白浮云飘然而至,在他身前缓缓向前飘动,就好似迎宾童子一般。 刚走到半路时分,面前瞬间划出一道彩虹,低低悬浮在大殿顶端,更将这面前仙境衬托的如诗如画。 不知过了多久,周道儿终于走到了大殿面前,此时那头顶高悬的金牌上几个大字已能看的清楚――《宝仙殿》,此时大殿朱门紧锁,一丝丝仙乐正从内飘逸而出。 等到周道儿走近,还未伸手,那朱门无声无息的滑了开来,那仙乐戈然而止,忽然之间一切声息全然不闻寂静无比,周道儿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骤然加快。这殿中主人是何方神仙?自己又为何来此?似乎一切答案尽在这大殿之中。 大门终于全然打开,一股芬氲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说不出的舒坦。定眼看去,只见殿内彩波流转,大殿四面空旷唯有正中摆放着一座雪白的玉石雕像,隐隐看去那模样似是女子。 周道儿没料到殿内还是空无一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怔了一怔往前踏去,方一进殿,忽然面前一亮,那玉石雕像大放光芒,那雕像忽然变的通体透明,而后光芒敛去,那雕像忽然有了色彩。只见她,身着五彩霓裳有如朝霞薄霭,腰扎赤金缎带好似迎风飞舞,脸呈淡淡粉红,一双秀目神光流转,生动异常。那种仙家气度哪里又是凡间女子可比,那种种赞美之词似乎用在她身上都是亵渎。 “这必然就是神仙了,只是未曾想到如此之美。”周道儿已经看得痴了,虽然只是小小年纪情商未启,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如果神仙姐姐能开口和自己说话,只怕叫自己死都甘愿。看了一会,周道儿忽然喉咙间‘荷荷’叫了几声,捏紧了拳头直冲而去,到了那雕像前却‘扑通’跪了下来,捣头不迭。 时间似乎失去了作用,周道儿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磕了多少个头,然而瘦弱的身体却丝毫不感觉疲累,额头已经慢慢流出了鲜血,一阵疼痛传来,周道儿猛然清醒了过来。 抬头看去,那点点鲜血向前蔓延而去,汇成一条细细的血线直至那雕像的下方。周道儿这才发现,那雕像是赤足而立,此时那鲜血正缓缓的往内渗去,随着那鲜血渗入,那雕像的玉足忽然微微一动。 周道儿顿时喜笑颜开,抬起头来大声嚷道:“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你可在吗?” 殿内余音回荡,雕像却毫无反应,那一丝鲜血忽然从足部直贯而上,到那雕像额头汇成一点朱迹,只是刹那间,那朱迹中忽然射出一道笔直的血色光芒,直贯周道儿天眼之处,轰然一声,周道儿再次失去了知觉。 “嗯……这是哪里?”周道儿醒来,转首看去,身边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身处冰天雪地一般,但却丝毫觉不到寒冷。 “这是宝仙洞天啊。”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暖暖的倦懒之意。 周道儿顿时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却未看见一个人影:“你……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啊,嘻嘻。”随着那话语声,一个淡淡的影子缓缓的在周道儿面前幻现出来。 “神仙姐姐?”周道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那个飘逸若仙的女子,双腿一软又有了那种磕头膜拜的冲动。 那女子云袖舞动,周道儿只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围了起来,这才又自站定。 “我不是你神仙姐姐啦,我……嗯……我只是……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那女子巧笑嫣然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睛,神情份外温暖。 “胡说胡说,姐姐这般人物,就算是神仙也没有你这样好看,怎么会是小丫头呢?”见那女子可亲,周道儿忽然心头一阵轻松,说话也渐渐利落起来,他原本就是街头混混出身,溜须拍马乃是天生的本领。 “嘻嘻,你怎么知道神仙没我好看?难道你见过不成?” “我……”周道儿一时语塞,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我自然见过,逢年过节我都有随母亲去那鱼澄洞仙人的道观烧香许愿的,那些神仙哪里又有姐姐好看了?” “呃,原来你指的是那些泥人木偶啊?”那女子回过味来,肚中偷笑不已,脸上一本正经:“那倒确实没有我好看了。”随后忍耐不住,脸一松又掩嘴嘻笑起来。 “呵呵……”周道儿见那姐姐高兴,心中也是快乐:“我年纪虽小,却从不打诳言的,姐姐这样的人物连神仙都比大不上的。” “嗯嗯,听你这么一说,如果真有神仙,那还真要好好和她比比了。”那女子点头不迭。 周道儿嘴上说着,心中却是纳闷:“你不就是神仙吗?却为何要说‘如果真有’这四字?” “这世间本无神仙,如若有,也只是你们心中的臆想,想的多了就有了。” 周道儿大惊:“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想什么?” “嘻,我原本就住在你心中,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住在我心中?我心中哪有地方可住?”周道儿挠挠头皮。“另外姐姐你为何说世间并无神仙呢?那那些修仙之人为何修炼?” “嗯,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你听不明白,不说呢,只怕你又要几宿睡不着觉,姐姐就挑些简单的大概和你说一说就是了,你且坐下。” “嗯。”周道儿点点头,发现身下不知何时又多了个蒲团。 那女子低头想了想:“其实也不能说没有神仙……”看周道儿嘴一动,连忙竖起小手摆了摆,示意他且不要说话。“只是那神仙概念和你们说的却是不同,简单来打个比方,就好如你住在那茭湖镇上,而有人住在旁边的盘山城。你们所说的仙界和凡间的区别同样也只是这居住之处的不同,只是中间间隔却不能同日而语而已。” “生活的地方不同也就造成了种种差异,仙界之人注重心灵的修行,而凡间之人则注重体能上的锻炼。偶尔仙界也有人会到邻居处也就是凡间窜门,凡间之人看见仙界之人显露的种种本事大为诧异,由此就有了神仙的传说,但从仙界到凡间极为困难,能自由出入仙凡之间的只是极少数,知晓的人还不多。” “哦,那姐姐就是来自我们村隔壁那个仙界了?”周道儿听的似懂非懂,但邻居二字却是听的明白。 那女子‘嗤嗤’一笑点头答道:“嗯,就是你们村隔壁的那个仙界。” “很多年前,仙界和另外一个邻居有了矛盾,打起了仗来,结果是二败俱伤,姐姐的家乡就毁于那次战争之中,眼看家里过不下去了,仙界就有很多人到了凡间,自此之后,那神仙的传说就越来越多了。” “但每个离家的人日子久了都会想家,那些仙界的人也是如此,然而从人间到仙界极为困难,那些下凡之人来时是通过一个捷径,而那捷径再那次使用之后早已毁去,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能尽快回去,这些人就必须苦修,从此就有了修仙一说。” 周道儿听的如坠梦中,他怎也料不到修仙竟然是这么来的,如若真是如此,那除了神仙之外,凡人修炼还有何意义?尚未开口,那女子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确实如此,那凡人修仙最后就算得道也只是能换个环境而已。关键在于没人会不说自己家乡好,特别是那些思乡情重的仙界之人更是如此,自己苦修以求能重回故里,而回去之前又将自己的家乡夸的天花乱坠,那些凡人一听,自然羡慕不已,修仙之人也就日益众多。” 那女子顿了顿,脸上神情有些茫然:“可是仙界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周道儿听她语气忽然有些悲哀,虽不知怎么回事,还是马上安慰道:“姐姐,如果不好就不要回去了,不过我听说仙界很美很美,而且那里的人都长生不老,没有疾病忧愁,那多开心。” 那女子对他看了看,展颜笑道:“没有疾病可能是真,长生不老也有其法,可没有忧愁却是未必。”说道最后一句,神情有黯淡下来。 周道儿聪明伶俐,哪里会看不出来:“姐姐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可以说给弟弟我听啊,我常听镇上的老夫子说‘先他人之忧而忧,后他人之乐而乐;’就是说要学会帮别人分担忧愁才是大丈夫所为。”说罢小胸脯拍的怦怦直响,一副‘大丈夫’模样。 那女子被他逗的又是‘扑哧’一笑,那笑容犹如鲜花绽放又好像春暖花开动人无比,周道儿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耳中那女子娓娓的话语传来有如仙音一般动听。 第十五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五回: “许多年前,我只是仙界的一个平凡女子,你说我长的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女子看见周道儿又要开口,连忙伸手过去轻轻一掩扑哧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就是了。”周道儿只闻到一股甜馨的芳香自鼻端传入,那小手柔若无骨,虽然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掩,也叫他通体舒泰,连忙又将嘴牢牢闭上,心中期盼那小手永远别拿开才好。 那女子晓的他心中所想,脸上却是一红,连忙将手缩了回去,瞪了他一眼,周道儿年纪尚小,对这女子虽然仰慕却无半分邪意,女子知道他是真心赞美心中也是开心。 挽了挽耳鬓秀发,那女子继续说道:“在仙界之中,我这样的也只是普通容貌而已,那些上界仙主才称得上是仪态万千真个好看,我从来也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能如父母一般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听到此处周道儿终于按奈不住奇道:“仙界不是有长生不老之法吗?生命即能无穷无尽为何还有一生之说?” 那女子耐心答道:“长生之老之法以及不老仙丹只有在上界仙主之中才有流传,我们这些下位百姓哪里又能学的到了。在那些仙主眼中,我们只是一些可供驱使的活物,地位比他们的神兽坐骑更是不如,我们的生老病死与他们何干?故此最多通过一些个养身之法,寿命比你们凡人长些而已。” “真是可恶,那和我们这里的那些土豪地霸有何区别?”周道儿平日里最见不得那些权势之辈,但平日里一生夙愿却又是能学的一身本事好回去独霸茭湖镇,小小孩童心理矛盾却不自知。但此时为那仙女话语所感染,顿时义愤填膺怒叱不已。 “你能有此想却是真好。”那女子点头赞道,她和周道儿心灵相通,对他心中所想了如指掌,原先对他那‘生平第一大志’就颇有些不以为然,此时见他如此说来,心中也是欢喜。 “仙界之中等级深严,却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一个下位仙官就能对我们这些百姓随便叱喝打骂,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界仙主了。而这些却和我无关,我自小胸无大志,只想找个喜欢的人而后躲到一个没有旁人的角落幸福生活便可。”说到此处,那女子脸上红晕更重,双目含情,娇艳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仙女凡态,更是迷人。 缓了一缓,那女子继续说道:“可是正有如你们凡间流传的一句古话一般‘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在我方满十八那年却出了事端。” “那天好像是王母诞辰,家中父母被召去扎灯,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去家边林中游玩。原想采些野花布置一下闺房,到了林中以后,恰好看见一只蛊雕在追一只金毛小兔,我顺手就把那小兔救了回去,见它可爱便小心饲养了起来。” 女子语速缓慢起来,显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我怎么也未曾想到,那小兔竟然是王母所养的赤金神兔,乃西方仙界所赠,平日里最得王母宠爱。此次因兔子逃出,王母在宫中大发雷霆,据说已有数名宫中女官被打入天狱。” “由于我救兔有功,王母额外开恩赐了我不老仙丹,还让我当了个仙官,对仙界平民来说这是天大的恩典,当时家中父母自是欢喜异常,我虽有些不愿但王命已下也就只能顺从。” “我那官乃仙界司库文备之职,虽然清闲但责任却是不小,每日里那些仙家法宝来往均要小心记载保管,如有损坏遗失只怕我搭上性命也赔偿不起。正因为我乃平民,法术低微,就算拿了那些仙家宝贝也是使用不了,故此才分到此职。也亏得我兢兢业业,近千年下来均无差错,那司库官却因私藏宝物事败被打入了天牢。出事那天我记得是三月初三……” 那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望着天际,眼神迷离:“在仙界,三月初三是万花节,那天仙界万花盛开,虽然身为司库,我无法擅离职守,但坐在窗口望去却也是花林似海,美不胜收,我看得入迷,他也就是那时推开了我的门,我竟犹自不觉。” “他笑吟吟的在门口看着我,混没有那些上界仙主的傲气,可他却是王母和玉皇的嫡子,当今仙界的七王子,此次前来乃是奉旨捉拿司库官并提封我官职以代之的。他乃上界仙主中的尊贵人物,我只是个小小的下位仙官,可是他竟然对着我笑……” “他这一笑可害苦了我了,他走后,我眼前尽是他那暖暖的笑容和他那眼神,那眼神……我似乎已经期盼了千年……可他们上界仙主均居昊天金阙,我们这些下位仙官又哪有机会可去,只能在这宝库之中祈祷能再见他一回,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这一等就又是千年,这千年之内,我心头日日如被火熬,日日望着那库门,期盼推开门的会是他……可整整一千年啊……三十六万个日夜,我日夜思念可却还是无缘一面……”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要去找他,问问他为什么要对着我笑!但凭我自己那些微薄修为哪又能闯过那昊天金阙的三十六天关了,终于我动了歪念……” “那天宝库中又收来一件珍宝,是一面的镜子,据说能照妖降魔,但此类物件在这宝库之中有千万之数,也无人将它放在心上。但我却不同,在这宝库中数千年,我对仙家宝贝几乎了如指掌,宝库中一本上古传下的《仙界秘宝录》也是背的滚瓜烂熟,一见此宝我就晓的机会来了……那镜子原是元始天尊所用,名为宝仙洞天镜,内有幻境须弥乾坤和一部《上清金母求仙上法》,乃仙家至宝。” “我暗自将这宝镜藏了下来,每日里学那《上清金母求仙上法》,终于将那九组神符领会贯通。又是一个三月初三,我携着那宝镜使仙隐符潜入了昊天金阙,恰好那天玉帝王母携众多仙子王子正在外设宴赏花,我终于见着了他……他还是那般笑容盈盈,只是那笑却是对着身边的那些仙子,然而我却不怨,我只求能见他一面就已满足。” “然而就在我即将离去之时,被那仙界巡视杨郎的天狗发现,我终无法在匿藏踪迹……被几大仙主连手所捕,玉帝震怒……用封印仙法将我活活封入宝镜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切均是我自寻苦处,我怨不得别人……可是……可是他看见了我竟然全然不识,他竟然不晓的有我这样一个女子为了他那一笑苦恋了他千年……那他为何要对我笑,我到现在仍是不知……” 周道儿虽然不懂情事,但听那女子述说,那份哀伤却还是让他唏嘘不已,叹了口气劝慰道:“姐姐别难过了,只怕他当时是一时眼迷,姐姐学了仙术之后人长的更为出众了,这才没能把姐姐认出来而已……” 那女子朝周道儿看了看,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弟弟不必安慰我了,姐姐没事,姐姐这心事在心中埋藏了已近万年,今日总算找到人述说,说出来了就好过了许多了,你不是还想知道你为何在此吗?听姐姐慢慢说下去你便知究竟了。” 周道儿点点头。 “姐姐被封入那宝镜之中成了那宝镜的仙灵,一晃又是数千年。这宝镜之中别有洞天,倒也没受什么活罪,虽然寂寞但我原也习惯也不感觉有多少难熬。数千年前,魔界和仙界起了战祸,二界俱毁,我和那宝库中的大部分仙宝一同散落人间,就到了你们那乌风林中。” “在宝库那层层封锁的柜子中我孤寂中呆了数千年,忽然能看见那鲜活的草木鲜活的山水,真是开心,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四年前,有一个调皮的孩子到了那乌风泉旁……”那女子看了看周道儿,脸上笑意盎然。“我许久未曾见过人类了,心中只觉得那孩子可爱,却没料到那小孩竟然脱……脱了裤子……对着那泉水……撒……”女子脸上泛起一片潮红,低头掩着嘴笑了起来。 周道儿晓的说得正是自己,顿时面红耳赤,只得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要是知道姐姐住在那里,我哪里敢那么放肆啊……” “你这小鬼蛋,只怕你要是知道我住那里,会更过分也说不定。”那女子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和周道儿说笑起来。 “我原本想惩戒你一下,可是偏偏你这小鬼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却又和他的……他的一模一样,我心一软见你浑身是伤,不晓的为何却又感觉心疼,就将你拉入了水中,助你疗伤。” 周道儿恍然大悟:“我想那次我明明站的好好的怎会失足落水,原来是姐姐你做的手脚啊,呵呵。”那一落水让他寻着了个疗伤宝地,故此虽然已有四年之久,周道儿却将当时的情形记得极牢。 那女子微微一笑:“没我在,只怕你早被那看守宝镜的狍鸮给吃了。” 周道儿却不知狍鸮为何物,也未曾多问,却加紧追问道:“那姐姐怎会又住到我身体之中,我又是怎样来到此地的呢?” ※※※※※※ 注一:《上清金母求仙上法》 《道藏》洞玄部神符类。本篇内载九组神符,后附译注,解说符文话音含义,便于读者研究符篆文字。第十组神符,仅有译解而无符文。又有十九符。仅存符名,既无符文,亦无译解。 第十六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六回: 周道儿加紧追问道:“那姐姐怎会又住到我身体之中,我又是怎样来到此地的呢?” 那女子纤纤玉手一伸,点了点周道儿的额头,笑道:“还不是被你白占了便宜,从仙家学说来看,无论是仙家宝物也好,还是仙道中人也好都有天劫一说,实情虽然并非全然如此,但冥冥之中却确有天数。嗯,简单来说,姐姐那时被逼的无处可去,那些人中又只看你顺眼,就住到你这来了啊,难道弟弟你还不欢迎不成?” 周道儿道:“姐姐休要胡说,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又会不欢迎了,只是怕弟弟这‘住处’简陋了点,姐姐到时住的不舒服可别怪我就是。” 那女子又笑道:“简陋却是未必,脏了点却是真的。” 周道儿顿时又闹了个脸红,在那紫竹谷中有湖,只是周道儿素来疲懒,洗澡却比过节还少,此时被那仙女姐姐一说,饶是三寸厚皮也不由得滚烫起来。 那女子笑吟吟的看着他,伸手又在他鼻子上刮了几下,终将话题扯了开来:“至于你怎么来到此处麽,你且猜猜。” 周道儿挠挠头皮,忽然鼓掌笑道:“我晓的了,定是姐姐见我危险,故此现身,来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好戏,真是妙极,哈哈。” 那女子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你哪里又是英雄了,姐姐也不是美女,不过你说的却也有几分正确,那天你被那狰……”看看周道儿一副不解的神情,又解释道:“狰和你那几只小家伙一样,都是上古神兽……” “我那几只小家伙?是……”周道儿忽然眼睛瞪的滚圆:“什么……什么上古神兽?” 那女子点点头:“嗯,你那几只小家伙都是修为高深的神兽,眼见就快得道,却不是那只小狰可比,眼下先不说这些,反正那几个小家伙已经跟定了你了,对你也是无害,姐姐先将你现在的所在和你细说一遍,此事对你日后也会大有助益,你可要耐心听好了。” 周道儿‘嗯’一声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是雀跃,原来自己的那些小宠如此有来头,自己这个做主人的岂不也同样风光,立时呵呵傻笑不已。 “你现在所在之地就是那宝仙洞天镜中所藏的幻境须弥乾坤。须弥乾坤之意却不好解释,说它是实遍是实,说它是虚也就是虚,你可以将他看成是你心中的灵境之地。我在那宝镜中封印了数千年,那须弥乾坤之识早已全然从那宝镜之处转来,故此我到了你这里,须弥乾坤也随之而来,那失去的宝镜本体只是一副空壳而已。其实凭你现在的修为,面前所见的一切均是幻境……” 听到此处,周道儿大叫起来:“这怎么可能,那为何姐姐你的手触到我头上我却能感觉分明?” “人类的一切感觉均是由心而来,无论是触觉,嗅觉还是听觉视觉均是如此,我只是借用你的心力让你感觉一切均为实物而已。” “那我见到的姐姐你也只是一个幻影而已?”周道儿不禁沮丧起来。 那女子微微一笑:“那也不尽然,如若你日后修为到了一定地步,幻境也能成真,哪里又有虚实之分了,只是现在你年纪尚小,还无法领悟其中微妙之处,姐姐给你解释也是枉然。” 周道儿小手捏的紧紧:“我定会好好修炼,总有一天我要把姐姐你带出这鬼地方。” “自那仙界毁灭之后,姐姐早就可以解开封印,否则也无法到你这里了,但是姐姐现在已无本体,出去之后就是一孤魂野鬼,不消片刻就会灰飞烟灭,这脱离此处是再也不想了……” “姐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世界如此之大,我就不信会没有办法。” “其实办法也并非没有……只是……”那女子顿了顿似是有什么难处,转而说道:“此事我们暂且不提,等到你真有了大修为之时再说也是不迟,只要你有这份心在,姐姐已很是满足。况且你方才在我那雕像前磕首千遍,那真心之血已让姐姐受用不少,日后就算我在人间出现也能支持片刻了,得了你好处,姐姐可不能不加回报,所以呢……” 周道儿听到有办法心中一喜,又知道有好处可得,更是大乐。 “《仙界秘宝录》中记载,‘幻境须弥乾坤中仙宝无数’,然而我虽能在这须弥乾坤之中自由来去,但却从未在这须弥乾坤之中尚中发现任何宝库,所以宝贝我是给不了你了。得宝靠的是机缘,我缘浅,只怕也无那福分,日后看来就要靠你自己前来摸索了。” “原本宝仙洞天镜中藏有《上清金母求仙上法》内有九组神符,那些高深的,凭你目前修为无法使用,但那仙隐符却也不难,我就将这仙隐符教于你吧。等你学会了,我也省得日日担心我这好好‘居处’会时时遇到危险。” 周道儿呵呵笑了几声,点头不已。 “这须弥乾坤是个小世界,乾坤之内的时间也比外面慢了不少。大约在乾坤内三月,只是相当于外面一天而已,故此这须弥乾坤对修道之人来说是绝佳的宝物,如若拿外面的时间做比较,你在里面修炼四天抵得上别人一年之功。故此你也尽可以在此安心修炼,争取早日将那仙隐符融会贯通。” 周道儿不解:“这仙隐符却有何用?” “这仙隐符乃是隐身符,使了此符之后,三个时辰内神鬼不觉,凡人更休想见到你一丝身影,你说妙是不妙?” 周道儿顿时大喜。 “只是有一点须要小心,这仙隐符只有仙界天狗可破,仙界覆灭之后,天狗也下凡人间,你要小心为是。” 世间百姓何止千万,周道儿料想自己也无那种霉运,却未往心里去,略略点头应是就着急要学。 那女子心中暗叹一声,却也并不多说,手一挥,周道儿面前已然出现一付案几,案几上笔墨具备。 “你先从这最简单的勾字一划练起。” 周道儿一把捏住那毛笔在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划出粗粗一道墨迹,而后端详半天,得意洋洋的举了起来:“姐姐,这勾字一划也太过简单,挑点有难度的来可好?” 那女子笑了一笑,执起毛笔也写了一道:“这勾字一划乃是符咒之根本,你不练好,后面的却根本无法再练下去,你瞧瞧我的。” 周道儿将自己的‘大作‘搁在了一旁,看了几眼‘嘿嘿’一笑:“姐姐,我瞧也没多大不同,只是我这一划粗点,你那一划细点而已。“ 那女子脸色一沉:“如若你如此不用心,这符咒不学也罢。” 周道儿苦着脸问道:“那究竟如何才算练好?” “那也简单,只要你练得和我写的一模一样便可。” 周道儿又细细看了看,感觉这要求确实也不算难,当即点头答应,捏着毛笔又画将起来。 那女子见他用心,嘴边也浮出一丝微笑,说道:“那弟弟你就在此用心练习便是,在这须弥乾坤之中,你不会有饥饿之感,等你练的有成,只要轻唤我的名字我便会出来。” 周道儿这时才醒悟过来:“哎呀,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来着。” 那女子手指一弹,那毛笔凌空竖起,在那纸上刷刷写出二个蝇楷小字,人却已飘然而退。 周道儿看去,确也识得,口中喃喃念道:“苏尹,苏尹,姐姐的名字果然好听……”忽然又想起一事,赶忙问道:“姐姐,究竟我这仙隐符全然练成要花费多少时日啊?” 那女子身影已渺,空中传来淡淡的回答:“也不算长,姐姐当年只练了十二年而已,你那般聪明,只怕能比我快些也是说不定的……” 背后一声惨叫惊天动地 第十七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七回: 在道家和一些巫师看来,符乃是沟通人与神,让人能借得神力的秘密法宝,所以绝对不可乱画。故此,就有了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的说法。 周道儿见苏尹画符似是随手拈来简单痛快,却哪知在练习之时人家花费了多少心思。 画符的方法成百上千,这仙隐符虽然只有一符,但却包含万千,种种比划均有不同,有的要掐诀存想神灵随笔而来,有的要步罡踏斗,念动咒语……就是在铺纸研墨、运笔等等方面也均有讲究,其程序之复杂,方法之繁琐,令那周道儿头晕目眩叫苦不迭。 这幻境须弥乾坤的景色虽美,但却嫌单一了些,除了那花圃之中能见到些色彩之外,任何地方都是一片雪白。周道儿性子浮躁好动,每日里除了定时画符之外就是到处闲逛,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幻境边边角角都转悠了一遍,再无新鲜之感。而后的日子就象坐牢一般,痛苦不堪。幸好每日里那苏尹还能陪他说话解愁,否则只怕早就精神分裂神经错乱了。 时光飞逝,这一练就是好几个寒暑,周道儿慢慢的对时间麻木了起来,也不知已来了这里多久。符咒之类共有三百多种比划,渐渐的画的顺手了之后,那一笔一划似乎天生就印在脑中似的,随手落去丝毫无差。 这日,周道儿终于将那最后一笔‘二平折’练完,拿起旁边苏尹的样本一比,欢呼一声:“姐姐,快来快来。” 一道淡淡的影子随着他的呼声出现在案几旁,而后霞光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已经端立在前。苏尹笑吟吟的拿起了周道儿的‘作品’看了几眼,心中也是一喜。 苏尹让周道儿练这符法实有深意。 她自己乃是仙界之人,一身所学离不开修仙的框架,周道儿人虽聪明,但性格浮躁,并非修仙道之人。 这仙隐符虽然在九神符中最为容易上手,但在画符时的烦琐却比另外八种更甚几分,周道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三百多种比划全部练成实属不易,而在这练习的同时养成的定神定心的习惯更是可贵。 这基本的比划一通,正式画符已是不难。 仙界中高人画符往往一挥而就,但凡界中人在自身的灵力上远不及仙界,故此一些凡间修道中人画符前均须有诸多准备。其中如净身,净面,净手,漱口等等细节均简单易行,但那聚精会神,清除杂念,诚心诚意,思想专注的净心一关却是难过。幸好此时净心对周道儿来说也已非难事,虽然那本性难移,但每次画符短短那一柱香的时间还支持得过。 画符之前先要预备好水果,米酒,香烛等祭物,还有笔墨,朱砂,黄纸等常备之物,对此类用品,先须用神咒来敕,方能使凡物具有神威。 符咒根据画符时所用的器具不同,在一些细节和画符前所念的神咒上也有显著的区分,粗粗分来共有五种。 笔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则一身保命上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水咒:此水不非凡北方壬奎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臾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吞如粉碎急急如律令。 砚咒: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雨电神砚轻磨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 墨咒:玉帝有敕神墨炙炙形如云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霹雳纠纷急急如律令 朱砂咒:丹石镇凶魔灭鬼崩研书灵符三界通行急急如律令 苏尹细心讲解之下,周道儿进展极快,那仙隐符总算练成。 符咒会画了却还不够,原本周道儿使那些小道术,用的全是体内苏尹传予的灵力,但使这仙隐符所需却远过那些个低级道术。苏尹在这修炼上却也并非行家,只能在那幻境花园中寻了许多奇珍仙草给他服用助他打下根基,而后教他一些仙界流传的养生道法。 这些个养生道法虽然神妙,但大多是一些护体修持的法门,虽然在那些奇珍异草的帮助下周道儿的灵力大增,已能使用那仙隐符,但也只到了修仙界的道人境界,如要大有提高还需自己辛苦修炼。而周道儿那性子却实在不适合修炼仙道,对此苏尹也莫奈何。 日子一晃又是数年,捏指算来,已是周道儿到这幻境中的第十一个年头,周道儿如何不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每日里都叫苦不迭,但一见那苏尹如花笑颜却又只盼永生永世待在这里才好,少年情怀矛盾如斯。 ※※※※※※ 幻境花园 周道儿手执一本薄薄的金色小书,眉头大皱的蹲在那里。 “咦,奇怪了奇怪了,这明明是棵‘条’可是果实怎会又是黑色的?”周道儿面前有棵三寸来高的小草,一个圆形的盘状花朵正在顶头怒放,旁边结着细长的黑色果实,形状好似人舌一般。 周道儿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书,喃喃念道:“其草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再看看那黑色的果实,而后挠了挠头皮:“奇怪哉……” 周道儿修仙不成,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花草却极有兴趣。 这花圃中花草极多,恰好苏尹有本《大道百草纲》,上面记载了世间几乎所有的仙草灵药,。 《大道百草纲》分上下卷,上卷属于记事类记载了各类仙草灵药,下卷却是各种仙丹的炼制秘法,此书原本搁在这幻境花圃旁的一间小屋内,苏尹得到后却未细究,等到想用仙草帮周道儿固本培元时才想了起来,拿来一看才发现下卷之中那些仙丹如若按记载的功效来看,端的是妙用非常。 传给周道儿之后,他如获至宝,更是日日泡在此处,乐此不疲。可惜世间奇花异草何其之多,这花圃中品类虽多,但大多都是那些最珍奇的品种,一些炼丹之时所必须的普通药草却是罕见,故此至今周道儿也未能练成多少灵丹妙药。但这仙家宝典所载比那凡间炼丹之士所学的东西却又不知道强盛了多少倍去,周道儿修仙不成,得这《大道百草纲》后,在炼丹一途上却早已有了高手风范,只是不自知而已。 周道儿正在那挠头摸耳大呼小叫惊叹不已,耳边却传来一声轻叱:“弟弟,快来宝仙殿,出事了。” 听那声音正是苏尹,只是平时那淡然悠闲的语气大变,一副焦急模样。周道儿也是一惊,晓的必有极为严重的事情发现,连忙站起身来,将那《大道百草纲》往怀里一塞,匆匆往那宝仙大殿赶去。 第十八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八回: 宝仙殿外,仍是薄雾缭绕,烟气蒸腾,只是那须弥乾坤的空中却有了异变。 周道儿在此十余年,这幻境天际永远是一抹淡淡的金色,毫无变化,可是此时却是不同。 抬头望去,方才还是云兴霞蔚,瞬间又是风清月皎。周道儿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却不是什么月亮,只是一块耀眼的白斑,闪得自己眼中颇有些刺灼。 周道儿这下顿时一惊,晓的确有变故发生,更是狂奔不已,到得殿上已是气喘吁吁。 苏尹正端坐在大殿正中,手中捧着一个淡蓝的光球,神色颇为严峻,见周道儿赶到,却是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向他招了招手,待周道儿到了身边拂袖帮拭了拭他额头的汗水,这才说道:“每日里叫你打坐修身你却不干,这点路程就跑的满头大汗,几年下来,怎么还是一点气定神闲的风度也没有。”言语之中隐隐有些个埋怨。 周道儿鼻中只闻得一股芳香沁入心脾,苏尹皓腕拂过,袖口微微划下,露出一截玉白粉嫩的肌肤,他却瞧的痴了,听到苏尹的埋怨这才回过神来。 这段时间来,周道儿对那修身养性的功夫早已厌烦,每日里只捧着那《大道百草纲》钻在那花圃之中,已是被她埋怨惯了,听她一说,立马拉拉苏尹的袖口,从怀中掏出一把药草,说道:“姐姐,你瞧,我又找到了这几株百草纲上所没有的异草,你瞧这‘条’,果实确……” 苏尹心中对这小子着实无奈,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已费了多少嘴皮,心知此时再说也是无用,只得指指那光球道:“你且瞧瞧。” 周道儿俯身过去,定睛一瞧,顿时讶然:“这……这这不是紫竹谷吗?咦,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蓝色光球上闪着一层柔和的蓝光,里面月光如雪竹影绰绰,隐隐又有几间小小茅屋在那竹林之间忽隐忽现,而后那画面渐渐往前推进,现出一片小小的泥地,泥地中央几个少年端坐在上,个个紧闭双眼,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那几个少年身边,一道道白色的光柱由泥地中拔地而起,在空中交汇,少年头顶上正冒出淡淡的血雾,飘然而上,在那光柱交汇处结出一个血滴状的深红色圆球。 “那是猛哥他们……怎会这样?草草和银子他们呢?在哪?”面前所见的一切虽然悄无声息,但有种异样的可怕,令周道儿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顿时担心起来。 苏尹纤指往那光球上轻轻一点,画面一转,却到了茅屋之内。 周道儿看见自己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铺上,五只小宠团团围在自己四周,草草则坐在茅屋那洞口脸朝外背对着自己。那茅屋正中也有一道光柱升起,升起半米左右而后一折往那洞口弯去,恰好被草草挡住。仔细看去,草草身上散发着一阵青蒙蒙的光亮,似乎和那光柱正不住的争斗着,此时小小身体已经有些个颤抖,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周道儿忽然想起方才在殿外看见的那点白斑来,心中犹疑更甚。苏尹和他心灵相通,不需他开口已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幻境须弥乾坤正在你身体之内,故此每当你身体遭受到什么危险之时,均会有警兆传来。这‘昊水’能将你本体周边数百米内的动静查探清楚,故此你现在所见却并非幻象。” “这些白光却是怎么回事?” “此乃九阴煞光,每月初九就会出现一次,原本有我居你体内,这些白光对你倒无大碍,可此次似乎却有异变,你仔细瞧瞧,那光柱之中是否有条黑色的气线盘旋其中?” 周道儿凝神一看,果然如是。 “原本我以为此乃阵势天成,想等明日九月初九阴阳交替阵势甫动之时将其一举破之,没料到今日却提前发动,看来此阵是有人刻意布之。” 周道儿灵光一闪:“如若一直以来此阵均无变化,现在有此变只怕是那布阵之人目的已达,此乃最后一击。” 苏尹瞧了瞧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正是如此。”心中忖道:“凡间风水之说乃鬼谷所传,这鬼谷原本就是仙界掌管山河地势的仙官下凡,此九阴凝血阵虽然凶险异常,但对自己这般仙界之人来说要破却是不难,只是周道儿凡体在阵势之中,要全无所碍却有难度。” 正在哪里仔细考量,周道儿盯着那‘昊水’却已经急不可耐:“姐姐,这样下去只怕猛哥他们都会成人干了,怎生想个办法才好。” 苏尹叹道:“我们在这须弥乾坤之中却是无法,也罢,先出去再说。”说完香袖一拂,周道儿只看见一阵霓光闪过,而后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来却已在那茅屋之中。 在那须弥乾坤中时间和外面大有不同,按外面的日子算来,也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自己的身体丝毫未变。周道儿左右盼顾,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方才怔了一怔,耳边却响起了苏尹幽幽的话语:“此时九阴凝血阵已经全数发动,千万不可让你茅屋中这道光柱冲出去和外面的交融起来,否则此阵就再无生门可寻。你怀中有我给你放置的大罗天成遁咒,我将我所有的灵力全数传输给你,你想来将将能用上一用,趁草草还能挡那光柱一挡,你可让你的那几只小宠往屋后开道,速速遁去。” 周道儿往怀中一摸,果然摸到一张纸符,听到后来却是一惊:“姐姐,如若我走了,那猛哥和草草他们怎办?” 苏尹顿了一下,而后淡淡的说道:“九阴凝血阵如若真有人操控,威力比起那自然而成的更要大上几分,等它全然结成,这紫竹谷中只怕再无生畜,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周道儿大喊一声,面上神色刚毅:“那怎可以,这万万不可,我非得将他们一同救走不可。” 苏尹却是一呆,她在那幻境之中和那周道儿心灵相通,对这小子的性格也是清楚明白,胆虽大,却绝不是那种侠肝义胆的主,自己也颇为不喜他那痞沓性格,此时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这般义薄云天。 周道儿踌躇一会,将手在那铺上草席中摸索了几下,掏出几张破破烂烂的纸来,哭丧着脸说道:“这帮混蛋与我赌钱次次大败而归,他们如若死了,这许多借条我找谁收去。” 苏尹枉有万年道行,也差点没昏倒过去。 此时周道儿身边那五只小宠见周道儿醒来均面露喜色,周道儿已从苏尹那得知它们身份,伸手拍拍身边银子的脑袋说道:“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快快帮我想个法子,如何将他们也一同救走。” 那狍鸮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自己身份已被识破,但看周道儿并无害怕厌烦之意心中也是一喜,朝那化蛇瞧了瞧,回头却是低低咆哮了几声。 苏尹说道:“他说凭他们几人的合力,用内丹结阵也只能护你一时,想要去救外面泥地上的几位却也无能为力。” 周道儿满脸失望之色:“那可如何是好?”此时门口草草身子已经剧烈的晃动起来,身边那淡淡的青气已有涣散的迹象。 苏尹急道:“弟弟,草草已快支持不住,速让神兽开道,用那大罗天成遁咒快些遁走。”旁边的神兽也纷纷咆哮出声,仿佛都在敦促周道儿赶快动手。 周道儿颇为不愿的将怀中那符咒掏出,捏在手上,剑指一竖,方想发动,远处传来几声凌厉的啸声,异变突至。 第十九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十九回: 啸声一起,而后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群山环绕之中,回响惊人,伴随着隆隆的巨响滚滚而来,那九阴凝血阵的光柱忽然消散不见。 忽然有此巨变,茅屋中顿时静了下来,门口草草身子一歪已然倒在了地上,周道儿连忙掠身过去将她扶起,而后探头往外张望起来。 紫竹谷中一片寂静,晚风拂过,脸上一片清凉,月光有如实质一般当空洒下,竹叶沙沙泛也是银光灿烂,泥地上那些少年东倒西歪的卧了一地,再往远处看去却是一惊。 紫竹谷北面乃招摇峰,此时山腰之上有道道霞光闪动,夜中,好似条条彩带正凌空飞舞,姹紫嫣红份外好看。偶尔相撞,发出轰隆的声响,溅出点点星光。 周道儿在那须弥乾坤中和苏尹一起呆了那许久,见识颇有长进,见此光景便知是有一群高人在那用法宝相斗,看来方才这九阴凝血阵也是因此而解,只是不知是那其中何人所设。 此时招摇峰上确实热闹非凡。 原本占据这招摇峰的乃是魔道中一鼎鼎有名的人物,此人自称蒹葭大师,二十年前仙魔会中也是进入前十六的高手,只是在十六进八时不巧遇上玄心宗宗主,惨败而归,故此与那十大洞天无缘。 失意之时游历天下却被他发现了此处,顿时大喜,虽然晓的这龙角招摇峰乃大凶之地,但料自己魔功深厚应是无恙,也就在此定居了下来,在山后紫竹谷中布下了那九阴凝血阵已供修炼凝血灵晶所用。 这凝血灵晶乃是魔道至宝,炼制极难,关键在于提供那精血之灵引。这灵引千万不可强迫而来,如若灵引心有不甘,提炼出来的精血效用大减,练出的凝血灵晶威力也就大打折扣。 幸好有那李欢喜,这许多年来,灵引倒也不缺,十余年苦练,眼见今日就能大成,却不料出了事端。方才在最紧要关头,只要那紫竹谷中最后一批精血一到,这凝血灵晶就大功告成,却没料到忽然之间几声炸响,那九阴凝血阵忽然破去,连那将成的灵晶都差点不保。 蒹葭匆匆从那山腹密洞中赶出,却见自己的弟子正呆呆的站在那里,当中黑铁般的地面上已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眼见自己苦心经营的九阴凝血阵竟然被别人一击而破,不由得大怒,一脚过去已将那几个作痴呆样的弟子踹飞,这才怒气稍泄,清醒了少许。 抬眼看去,远处几个玄衣少年正驾着飞剑,凌空悬浮在半空之中,一股子杀气当头迎来。仔细看去,那些少年都是十来岁年纪,当中一个手中执着一面小小的皮鼓,衣裳上绣着一道金边,神色极为倨傲,看来乃是首领。 蒹葭忖道:“这几个弟子随自己多年,在魔道之中也算中上的高手,手中那些法宝也是不俗,怎会被面前这几个小毛头如此轻易就将阵眼破去?” 他虽然凶悍奸诈,却又是个极谨慎之人,念到此处,已定下主意,还是小心为好。面上怒色一收,对着那几个少年一抱拳说道:“敢问几位,为何要将本仙师的道场破去?” “哈,魔道狗贼,倒行逆施,还胆敢称什么仙师,不知羞啊不知羞。”回他却是个女子,声如出谷黄莺,甘甜清脆,偏又带着江南少女那糯糯的味道,听在耳中有如六伏天中猛然咬到了块冻到惬意处的西瓜一般,舒适无比。 蒹葭如此凶人不由得也是呆了一呆,体内那火气好似被她生生的抽走,听着那话极是无礼,可偏就发不起火来,只得苦笑一声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弟子,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就大肆捣乱。” 那女子身边的少年脸上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师妹果真可爱,前二句说的义正严辞,最后一句却又将那小女孩的娇态显露无疑。 眼见那辛苦造出的杀势就要被破坏一空,领头的少年却是干咳二声,口中叱道:“兜那妖人,在此倒行逆施,用那妖阵害人无数,本座乃玄心宗朱雀台座下大弟子,奉师命前来伏你,识相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罢,将手中的皮鼓轻轻一敲,‘咚’一声巨响,所有人为之一震,一道弯弯的朱光闪起,化做一把朱红的巨镰朝蒹葭一划而下。 听得是玄心宗门下,蒹葭顿时火起,等那鼓声一响,心神猛的一散,心中又是一惊,虽不知那是何宝,却也不敢小睽,但料想自己手中那打神鞭乃是上位法宝,尽可抵敌得过,当下御起,化做一道赤电就迎了上去。 却不知那少年手中的皮鼓大有来头,名唤赤镰鼓,鼓面乃用帝舜墓葬旁的兕牛皮所制,鼓身却是用服常树干凿成,乃是仙器。蒹葭一个不防之下,顿时吃了大亏,二下一交,那打神鞭所化赤电顿时一滞,萎靡了许多,那赤镰鼓所化巨镰当空又是一闪,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已朝蒹葭当头砍下。 蒹葭却未料到这赤镰鼓竟然如此厉害,一怔之下那朱光已到面前,连忙呼气提神,大叱一声:“麽”口中出现一极炫的光球,光球一浮空,二边顿时散出二片薄薄的银翼,好似一大鸟一般盘旋而上,将那巨镰挡下。 那击鼓少年呵呵一笑:“老怪拼命了啊?都使出这‘蒹葭颙翼’了,不过这玩意当年不是我师祖一合之敌,现在在小爷面前只怕也不够看。” 蒹葭闻眼,顿时老脸涨的通红,当年自己这得意法宝对上玄心宗宗主的‘天雷神引’,只一照面就已落败,蒹葭引以为耻,这才兴起炼制凝血灵晶的念头,此时被人揭了疮疤,心中大怒。 那少年在那调笑连连,心中却也紧张,这‘蒹葭颙翼’乃蒹葭用令丘山颙鸟内丹炼制而成,神兽灵力加上蒹葭自身的魔力,此宝的威力在法宝一级中已算顶级,自己刚得仙器,操用起来还不能圆转如意,只怕是要吃亏。 蒹葭却不知那少年心中所想,此时已是怒极,又是‘麽’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箭,那空中的‘蒹葭颙翼’顿时声势大涨,舞动之间泛起了阵阵血雾,一股腥臭之味弥漫了开来。 那些少年顿时都是一阵头晕目眩,那赤镰的光芒也立马黯淡了几分,蒹葭大喜,手一招,那‘蒹葭颙翼’顿时分解开来,当中那光球敌住赤镰,二翼在空中划出二道血光朝那些少年直击而去。 就在此时,一声娇叱传来,一道炫目的白光在那击鼓少年身后升起,直击那‘蒹葭颙翼’的双翼,一触之下,双翼顿时受阻,吱吱几声之后就往地下跌落。 蒹葭大骇,这分明也是一件仙器,玄心宗哪里又冒出这许多厉害的法宝了。此时却没时间多想,知道自己抵敌不过今日老巢不保,一收法宝,一咬牙化为一道青影掠空而去。 几只小宠将泥地上的那些少年都驮进了屋子,周道儿则在旁边的茅屋内翻箱倒柜,小小的屋子根本就无藏身之地,可偏就是不晓的那李欢喜躲在何处。 找了一会,周道儿颓然而出,抬头看看,那山腰上的亮光就好似童年所见的烟花般绚丽,不由得咧嘴一笑,仔细看了起来。 正得意间,眼前却是一花,一道淡淡的青影在那竹林中现了出来。 第二十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十回: 蒹葭很满意自己现身的效果,这五鬼遁法由五鬼搬运奇术转化而来,行如鬼魅,难以捉摸,此时那些小子应该已经被自己另外一个幻影骗走,飞的老远了。 等会只要用迷魂之术将这紫竹谷中的那些灵引迷倒,而后再用凝血灵晶强行吸取他们的精气,法宝就可大成。虽然说强行吸取效果差了那么一点,但九阴凝血阵已破,也属无奈了。 看看面前那张着大嘴的小子,蒹葭甚是满意,此子灵气十足,那李老头眼光还真是不错,此人可用。想到此处,蒹葭不由得有些后悔,真不该将那老头的女儿给活烹了,虽然那小女娃的滋味实在不错。 蒹葭咂吧了二下嘴,露出一口白深深的牙来,一只手已经抬起,怀中那凝血灵晶散出一股子血雾往外散去。 周道儿胆大包天,见忽然凭空冒出个怪人来也不害怕,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 耳边苏尹说道:“弟弟,这老头身上血腥极重,只怕就是那设阵之人,看他双眼精光闪闪,修为已经不低,你恐怕抵敌不住,还是回屋叫那几只神兽幻出真身再来对付吧。” 周道儿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忽然冒出的老头,干瘪的身子上张着一颗硕大的头颅,细细的小眼和李欢喜有得一拼,左颊上有道深深的疤痕由眼袋处一直划到嘴角,一身黑衣,上面还绣着几个垒起的骷髅,不用苏尹提醒也晓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说周道儿嫉恶如仇却也未必,但这老头的小眼和李欢喜长的如此之象却让他很是看不顺眼,苏尹叫他暂且避开他却不听,那老头方才抬起手来,周道儿一个‘紫雷神引’就轰了上去。 这段时间以来,周道儿虽不长进,但那么多灵药下去,却也有了道士的水平。这个中级的攻击道术使出,倒也威力十足,一道紫色的电光一闪,霹雳一声,正中目标,只见一团电光直冒的玩意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之后,扑通栽倒在地,而后一股焦臭味传来。 蒹葭怎也想不到,面前这看来无害的小子竟然会偷袭自己,而且使出的道术威力十足,想要防备却已不及,拼命护住自己本识不灭,而后电光一闪,浑身如被雷击,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耳边却听见清脆的‘格’一声,显是怀中的那灵晶已被击破。自己十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又怕那灵晶内精血反噬,由恨又惧,终于晕了过去。 周道儿折了一根竹枝,捂着鼻子,上去拨弄了几下,见那妖人已无反应才放下心来,拍掌笑道:“苏姐姐教的仙法果然厉害,这一个凶人手到擒来,不废吹灰之力,马到成功,轻而易举,恭喜发财……”此乃他第一次凭自己的道法迎敌还能获胜,高兴之下已是语无伦次。 苏尹倒也没想到周道儿一击之下竟会收此奇效,见他高兴也不忍再破冷水,‘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就在此时,远处‘唆唆‘之声不绝,几道彩光由远而近迅速飞来,周道儿心中念道必是妖人同党,见敌人势重,倒也不傻,立马一猫腰,钻入了竹林之中,拨开几片竹叶只露出二只乌溜溜的眼睛往外看着。 “谷师兄,据我‘谷雨镜’所显,那妖人真身定往此方逃来,到了这竹林却忽然没了讯息,只怕就掩藏在内,我们分散下去搜查一下可好?”一声娇脆甜美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显是南方人士,一口吴侬软语,声如出谷黄鹂,动听之极。 周道儿如被电噬,心如鹿跳:“死了死了,姐姐的声音算得动人,也无此般勾魂……怎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周道儿出世以来,除了那些渔女之外,却只接触过草草和苏尹二个女子,草草外表有如孩童,虽然可爱周道儿却对她只有怜惜之心。而苏尹美貌绝伦,但那仙子风度却让周道儿不敢多想,心中只怕是敬佩更为多些。 在那环境须弥乾坤之中呆了几年,虽然在凡世之中只是月把时光,但周道儿内心却已成熟许多。少年情怀,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此时听见这女子如此娇美的声音,顿时有些不能自制起来。 竹林顶上有一男子说道:“也好,只是那妖人修为颇深,还是不要分散了为好,这竹林也是不大,我们集中一起寻找便是。” “是,谷师兄。” 苏尹的声音又在周道儿耳边响起:“这帮傻子,如若那妖人老头还清醒在此,听他们这样聊上半天早又遁走……咦,弟弟,你为何浑身烫了起来?可是方才使那道术消耗太过,身子不适了?” 周道儿脸上一红,这才清醒了些,轻轻说道:“哪有,只是天热了些罢了。”心中知道那声音动人的女子就要下来,二只眼睛却死盯着前方。 ‘嗖嗖’几声轻响过后,几个玄衣少年在那泥地上站定了下来,而后几道彩光一闪,飞剑收起,背上都多了一把长剑。 “师兄,那几间茅屋中有许多人在内。” 周道儿仔细看去,当前是个一身短衣的男子,许多人中只有一人身着一条朱丝长裙,正站在那往那茅屋方向张望着,从背后看去,稍紧的长裙紧紧包着那纤瘦得度的身形,微风拂过,裙裾微微摆动露出一丝雪嫩的肌肤,在月夜中是那般的耀眼,周道儿喉咙咕咚了一声,却是咽下了一口口水。 “师兄,快看,那边有只可爱的小羊。”那女孩忽然一声欢笑,手指处,那狍鸮从那茅屋中探出头来,那女孩混不象是前来寻找强敌的样子,欢呼一声,小手朝那背后的那位谷师兄拉去,身子已经侧转。 “要转过来了……哈哈,银子有功,回头给你好好搞些鲜草吃吃。”周道儿感觉自己的心跳愈发快了起来,兴奋之下顿时忘了自己的这只小宠乃是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 只是一个侧面,周道儿已经呆了,任凭那皎洁的月色多么迷人,也丝毫夺不去她的美丽,和苏尹比起来,苏尹多了份成熟的性感,但最主要的是那份淡淡的哀愁让人份外动心。而这个女孩美丽之外却是神采飞扬,月色下,美目盼兮,笑黡如花,明艳照人。 “奶奶个韭菜花的……她看见我了……还……还对着我笑呢……我……我要她……就算会被天打雷劈,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也要她……”周道儿牙根紧咬,喉咙中‘呵呵’做响,拳头捏的格格作响,已不由自主的拨开面前的竹叶往外走去,心中千万个毒誓发过,眼前却只有那女孩明亮的双眸和那嘴角一丝甜美的微笑。 第二十一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十一回: 周道儿清楚的看到,当他向前走去之时,那女孩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而后竟然欢笑着朝他掠来。心中的欢喜顿时膨胀起来,张开双臂向前迎去。 可是好事往往多磨,刚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拌蒜,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头正磕在那泥地中的石板上,顿时一阵耳晕目眩,额头一阵剧痛,有湿湿的东西流了下来。 刚抬起头来,刚想爬起,几道黑影掠来,‘扑通’在他头上狠狠一脚踩过,周道儿惨叫一声再次趴下,身后传来声声话语。 “谷师兄,这……这就是那妖人?” “嗯,应该就是,只是不知为何会成这般模样,难道说方才交手之时我这神鼓所发的赤镰已然击中了不成?” “是了是了,想来必是如此,不过师兄,也有可能是被我那‘谷雨镜’的神光所伤哟。” 那谷师兄一愣,而后‘呵呵’一笑,立马转口说道:“莲师妹如此一说,我倒要仔细瞧瞧。” 过得一会,那谷师兄大叫一声:“果然果然,我这赤镰击中敌人之后就有如巨刃砍过,疤痕乃是长条形状,你看这老妖身上虽然也有被我赤镰砍中的痕迹,但额头那块焦灼的疤痕却是圆形,摆明是被莲师妹神光所伤。照我看来,这才是致命一击,莲师妹首次出山就立此大功,想来回去之后师尊必然极为高兴,恭喜恭喜。” “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怎会真是如此?谷师兄你再仔细瞧瞧,可别看错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那女孩口中如此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份沾沾自喜之意。 “事实如此,莲师妹也不必谦虚了,再说了此次下山考量原本就讲究的是各位师兄妹之间的精诚合作,相比之下,这诛妖首功究竟属谁却在其次了……”说道此处,旁边传来轻轻‘哼’的一声,那谷师兄顿了顿,又问道:“三师弟你说可是?” 一个尖尖的嗓子响起:“谷师兄都认定了还问我作甚,你说怎样便是怎样了。”说话急促,语带不忿。 “三师弟你如此说话可不太对,此次我们下山,师傅虽然叫我统领各位,但也只是因为我入门早了几天而已。说到修为三师弟,二师弟都远在我上,此时任务已然完成,这结果嘛……自然也要征询各位的意见,有怎能说我说怎样便怎样呢?不行不行。” 那莲师妹说道:“大师兄所言极是,如果三师兄认为不妥,莲莲也不愿平白贪了诸位师兄的功劳,省得被人看成是贪功的小人。”最后五字一字一顿,语气甚是不善。 女孩一生气,那三师兄好似慌了手脚,嘟哝了一句:“功劳归师妹自然毫无问题,只是好人都被某些人做去了才是不妥……” “你此话是何意?”话还未说完,那大师兄大喝一声。 “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大家都能看出,这妖人分明是被雷系道法所伤,大师兄的赤镰鼓属火行,莲师妹的谷雨镜属水行,也不知怎样才能发出雷系的道法来,当然了知觉入门较晚,大师兄想来有其他妙法也是说不定的。所以说嘛……功劳给予莲师妹大家心中都是愿意,但可并非你谷师兄一人所送,这点需得搞清楚才好……” 那大师兄一时语塞,场内气氛极为尴尬,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句轻轻的话语。 “这……这这妖人是我杀的……” 几人大惊同时转回身去,而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干瘦的少年正蓬头垢面的站在他们面前,一身破烂麻衣,额头鼓起老大一包,脸上满是鲜血,正痴痴的瞧着那莲师妹。 周道儿却被他们笑的莫名其妙,但却并不在意,眼中只有那莲师妹一人,看着那如花笑黡已是痴了。 “哪里冒出的傻子?敢如此大言不惭。” “大师兄,这傻子以为这妖人是谷中的野兔那般好杀啊,竟然敢与我们抢功,呵呵。” “就是就是,三师弟,你瞧他那骨瘦如材的身形,只怕老妖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捻死在地。” “只怕一个喷嚏就将他打飞了,哪里还用捻的……” “哈哈……” “……” 一见有人抢功,几人立马又亲密起来,指着周道儿嬉笑不已。 “呵呵,师傅说莲师妹乃九天姹女下凡,自有勾魂魅力,果然不假,看这傻子都被她迷住了,瞧的都痴了。” 周道儿却不闻不问,眼中只有那莲师妹一人,却没发行那莲师妹一张俏脸已经涨的通红。 “大师兄你胡说什么!”那莲师妹一声娇叱,周道儿忽然感觉面前一阵风声袭到,眼前一黑,幸好此段时间修行也算有成,反应极快,一扭头,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清醒过来。 定神看去,只见那莲师妹正缩手回去,甚为惊讶的瞧了他一瞧,扭头说道:“这傻子反应倒也不慢,这一下没把他眼珠挖出来。大师兄,我不管,这傻子对我无礼,你帮我将他弄瞎了。”说完恨恨的瞪了周道儿一眼,见自己手上有些血迹,‘哎呀’一声,连忙从怀中掏出块丝帛,仔细的擦了起来,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 “呵呵,师妹吩咐哪敢不从。”那谷师兄挽了挽袖子就想上前。 “这……谷师兄,莲师妹,下山之前,师傅曾嘱咐不得伤害无辜平民,这小子也只是看了莲师妹一看,略加惩罚也就够了,不必毁人双目那般凶狠吧……”那谷师兄身后走出一人,矮矮的身子,一张圆脸上衬着一对细长的眼睛,加上厚厚的嘴唇,看上去甚是和蔼。 “四师弟此言差矣,见我们在此,此人还敢上来大言慌称这老妖是他所杀,胆子奇大,哪里又是普通人了?方才我看他避开莲师妹一击时,身形甚为灵动,分明是修炼过的,更是可疑。加上此人居住在招摇峰后山,就算不是那老妖门下也必然是老妖同党。故此,我们这是除恶务尽,可不是烂杀无辜。” 那莲师妹在旁鼓掌笑道:“大师兄所言极是。” 那方才争功不已的三师弟也在那大点其头,几人心中都明了,这老妖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定真是这家伙所杀,就算不是,这小子恐怕也知道些真相。如此一份大功劳落于旁人之手又哪里愿意,面前这碍事的家伙就算没有冒犯到师妹,也是必死不可。 玄心宗执掌仙道首席多年,门下规矩严厉无比,长幼尊卑极是讲究,那四师弟听那谷师兄如此一说也是无奈,只得默默退到一旁,看了看周道儿‘唉’了一声,眼神甚是不忍。 那谷师兄往那几间茅屋瞧了瞧,说道:“二师弟,三师弟,四……哦,四师弟你留我身边,我怕这家伙也不好对付,二师弟,三师弟,五师弟……你们三个将那左面几间茅屋内的妖人全部收拾干净,对付妖孽余党不需仁慈,别放走一个才好。” “莲师妹,你带着六师弟,七师弟,八师弟收拾那右面几间……妖孽众多,莲师妹可要小心……”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一张俊脸几乎贴到了那师妹耳边。 那莲师妹‘扑哧’一笑,晃晃手中的‘谷雨镜’娇声说道:“我的宝镜也不是吃素的,对上那老妖都不见怕,难道还怕了那些个小小余孽不成。”娇笑声中,左手执镜,右手一招,身后的长剑自动飞入手中,轻轻一抖,那长剑上顿时燃起了淡淡的火焰。 那谷师兄看了一眼,赞道:“莲师妹果然奇才,‘谷雨镜’属水行,手中这把‘赤焰剑’却是火行,自古以来水火不相容,能将这二件法宝都使的得心应手的,师尊门下也只有师妹一人了。” 旁边‘哼哼’之声不绝,显是那另几位同门见他如此赤裸裸的大拍美人马屁心中着实不爽。 那谷师兄轻咳几声:“各位师弟速速动手,别放走了一个妖孽,否则回去我们不好交待。”自己手一招,一把淡青的长剑已在手,往前一送,化做一道青龙就往周道儿胸口送去。 第二十二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十二回: 周道儿摸摸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心中一凉,这看上去千娇百媚的女孩怎如此泼辣。再听他们说话,更是大惊,这摆明了是要取谷中众人的性命。二下一较,自然是性命重要,顿时色心大减。 “这些人中有五个是道人级别,和你现在的实力相差不多,那领头手中的‘赤镰鼓’是灵器级别的法宝,还有那女孩手中的‘谷雨镜’也是灵器,这二样法宝,凭你现在的水平还对付不了。”苏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有些紧张。 周道儿忽然想起方才自己那般失态,苏尹自然知晓,脸上不由得一红,喃喃说到:“姐姐,方才我……” “嗯,姐姐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女孩乃九天姹女下凡,自带媚惑之力,一些修炼有成之人也难挡她诱惑,何况你这个半吊子的修道中人,不过你这小鬼头也知道动情了,姐姐还真不能把你再当小孩看待了。” “嘿嘿,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就象撞到鬼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九天姹女再美,也比不上我姐姐一根脚趾头,况且我姐姐心地善良,温柔可爱,又那里是那泼辣的娘们能比的……”周道儿尴尬一去顿时谀词如潮,混不记得自己正处极度危险之中。 苏尹‘扑哧’一笑:“罢了罢了,还不快快想法,否则今日你和你那般兄弟只怕真的连脚趾头都留不下了,姐姐可不想好好的一‘住处’被人大卸八块,日后连挡风遮雨的地儿都没有。”苏尹知道这小鬼说话往往口不对心,但听得周道儿嘴甜如蜜还是心中高兴,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二人全凭灵力交流,许多话说完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此时那谷师兄已运起手中的飞剑如电一般袭来,而另外几人则纷纷合身往那茅屋扑去。 飞剑一出,黑夜中一道青色剑光闪起,剑光中隐隐有火焰跳动,刚出招,一股热力已经远远袭去。 那谷师兄眼中,对面的那小子已然吓的呆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引颈就戮,心中一喜。原本见这小子古怪,心中还有一丝防备之心,出手也留了点余力作为护身所用,现在一看如此,顿时将全身气力都使了出来,一催那宝剑,那剑光大涨,化做一道惊虹,劈头盖脸的就轰了过去。 方自得意,脚下却是一绊,似乎有东西牢牢拉住了脚脖,想起身旁那老妖尸体,心中却是一凉。“难道这老妖还未死透?”此时剑诀已发却无暇旁顾,只是一犹豫,立马猛一跺脚,硬生生从羁绊中闪身而起,剑势不断,‘嗤’一声已击个正着,而后满心欢喜的等那一声惨叫发出。 面前的光景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那剑光击中对面那小子之后,透体而过,就好似击了个空一般,直射而去,黑夜中划过一道亮光却不知飞去了那里。而后自己脖子上却是一凉,一阵刺痛传来。 “还不快叫你那些师兄弟住手!周道儿对这效果颇为满意。 先用土行道术结土藤牵制,趁对手一分神马上使幻术遁开,在幻象中加了个木行的道法,木能生火,等若给那火行的法宝加了把力,此时那飞剑已不晓的落去了哪里,最后一个水行冰刃术制敌。这些个浅薄的低级道法使用起来威力都很是一般,但审时度势,组合妙用之下,竟然一举擒敌。 那谷师兄也是一时轻敌,一招之下制于敌手,心中羞愧难当,但此时命悬人手倒也乖巧,只能大喝一声:“各位师弟暂且停手。” 这边所生之事均在电光火石中发生,那另几个玄心宗门人尚不知这里已有了事端,手中的长剑举起道道剑气朝那些个茅屋纷乱射去,听到谷师兄喝声,手中一滞,但已有不少剑气收拾不住射入了茅屋之内。 周道儿一急,手上微微一用力,那谷师兄颈上已有鲜血流出,奇怪的是那些茅屋中却黯然无声,看来并无人被那些剑气所伤。方有些奇怪,苏尹声音响起:“你那几只神兽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剑气最多给他们挠挠痒而已,前面我已经用灵力通知他们,前面几间茅屋内都有一只神兽坐镇。” 这玄心别院之中,前后共有十余间屋子,分前后搭建,最前面一排恰好五间。 周道儿至今也没真个见过那些神兽的本事,但听苏尹如此一说心中大定,点了点头对那谷师兄的笑道:“你那般师兄也恁不听话,只能放你点血惩戒惩戒了。”说罢,手中冰刃轻轻一拉,顿时血流如注,那谷师兄脸刷的就白了起来。 他自问修为甚高,在派中同辈里也是出类拔萃之人,行走江湖之时顶着玄心宗的名头更是风光无限,乃得意惯了之辈,哪里又受过如此挟持。顺风顺水之时落井下石很是拿手,逆境求生却非长项。此时被周道儿一逼,顿时吓的裤子就要湿了。 此时那些个师弟才发现不对,全掠了回来,团团将二人围住,只有那四师弟从头至尾就一直离那谷师兄不远,却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其余人看见忽然会有如此变化大为惊讶,稍稍怔了一下,顿时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你那妖孽,还不快快放了谷师兄,你可知我们来头,敢如此放肆!谷师兄如有不测,小心我们将你打的灰飞烟灭万劫不复!”此乃威胁。 “呵呵,你这小妖还在那得意,可知我们谷师兄早已通天地造化,此时只是假装就犯而已,想要脱身轻而易举,不信?不信你看看你手上可沾着鲜血了?有吧,告诉你,那乃是蚀筋腐骨浓血,过不多时,你这小妖就要浑身溃烂而死,还不快快放手,跪地求药,说不定还能救你一条小命回去。”此乃恐吓。 “唉,瞧你这小子能将谷师兄制住看来确实机灵的很,又何苦与这些妖孽为伴,我瞧不如这样,你放了谷师兄,随我们一同回去,我们几个代你求求师尊,将你收归门下,日后你修道有成,好过现在千倍,你看可好?”此乃诱骗。 周道儿嘻嘻一笑:“原来各位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心宗门下,听说玄心宗中高人辈出,玄功天造厉害非常,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怎样?想明白了?我们这里几个都是在玄心宗里有些身份的,举荐你想来还没有问题,不过日后你就得叫我们一声师兄了,哈哈……还不速速把谷师兄放了。”方才口出诱骗之言的那位大喜,得意的往旁边扫视了一眼,眯着眼睛答道。 “果真如此啊,嗯,听说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就成仙了,再无生老病死,更能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是自然。” “噢,那估计我把这家伙的脑袋砍下也是无碍了,回去叫仙人接上就是,你们又何必紧张?哈哈……” 那人这才知道被周道儿耍弄了一把,一张脸涨的通红,可见那谷师兄命悬一线,偏又不敢造次,鼻中‘呼哧呼哧’的出气,却再说不出话来。 周道儿哈哈大笑了一阵,面色转寒:“亏你们还说是玄心宗人,也算是正派门下,怎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和这里的弟兄均是被坏人骗来囚禁与此,你们不加搭救也就罢了,怎不加盘问就要胡乱杀人?现在我以十为界,数到十,你们将手中的法宝飞剑通通置与地上,退出此处,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周道儿自小打架斗殴,开始之前往往都要找些个由头,年纪虽小,口才却是不赖。 其他人尚未说话,那莲师妹手心却是一紧,别人手中的不过是些个凡宝,她的‘谷雨镜’可是灵器级别哪里舍得。又担心其他师兄弟答应,到时自己不退面上须不好看,当下立马大声叱道:“兜那妖孽,玄心宗门下却不受你这般威胁,如若你敢伤谷师兄性命,姑奶奶就将这里夷为平地为他报仇就是了。” 说罢,挚出怀中那‘谷雨镜’,左手结印,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冉冉升起,到了空中一个折射,直往周道儿冲去。 周道儿心中大骂‘奶奶个韭菜花的,这小娘皮人泼辣狠毒,还如此不讲人情。’但那白光瞬间就到,眼见就要将自己和那谷师兄一起笼罩在内,苏尹已经在耳边大叫:‘此乃灵器神光,你没同等级法宝,万万抵敌不住。“不得不撒手退开。 一刹那间形势又是大变。 第二十三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十三回: 白光来势极快,周道儿运起浑身气力,全速掠开。 周道儿一走,谷雨神光在空中猛然顿住,生生的停在了那谷师兄的顶上。 眼见失了护身符,周道儿‘嘿嘿’一声,拍拍手掌笑道:“各位兄弟姐妹,其实我也就是和谷师兄开个玩笑而已……各位大人大量却又何必与我一般见识……那位师兄如此英俊潇洒,想来更不会欺负我等弱小之辈了……”说着话渐渐往后退去,正是左侧茅屋方向。 旁边众人哪里搭理,个个阴着脸渐渐围近,那谷师兄一张俊脸已经涨的通红,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喝道:“各位师弟暂且停手,我非得亲手将这玩弄诡计的小贼斩成千段不可。” 手一招,飞剑从远处掠回,单手一执就往周道儿行了过去,方才吃了周道儿一大亏,此时气虽气极,却是凝气结神,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胸口那赤镰鼓也已发出嗡嗡的声响开始散出道道红芒。 一看形势大为不妙,周道儿苦着脸摊摊手说道:“这位师兄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其实说来我们也算一家人……不信有招牌为证。”手指方向正是那竹林入口‘玄心别院’的木牌,稍一运异力,使一个极简易的摄空术,那木牌‘嗖’的飞来,周道儿右手一带,已经将那木牌紧紧抱住,指着木牌说道:“一玄二心,这位师兄,我可未打诳语,可不正是同门……此事我看就罢了。” 那谷师兄果然站定了下来,看了几眼,却是一声冷笑:“拿个破烂木牌就来招摇撞骗,诋毁我玄心宗清誉,更是罪加一等,今日非得叫你这个小贼元神俱灭不可,看我‘虎刑化影斩’!”语毕,手指一弹,那赤镰鼓悄然升起,在空中‘咚’一声已然敲响,一把火红的赤镰随着那鼓声在空中闪出,微微一抖化出四面残影,‘嗡’一声弹出几道曲线疯狂的在周道儿面前旋转起来,而后霹雳一声,划出片片红影朝周道儿当头劈去。 周道儿避无可避,只得手捏法印,默念咒语,想结一水行防御道术出来,没料到究竟修炼不久,惊慌之下那咒语更是念的一塌糊涂全无效用,只在身前呼出了一滴小小的水珠,那水珠倒是晶莹剔透,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周道儿叹一声:“惨矣。”手足一并立马卧倒在地,妄想用那皮粗肉厚的臀部抵挡一番。那苏尹也莫奈何,再呼神兽已是不及,只能苦笑一声,结起全部灵力,准备拼着自己魂飞魄散也要帮周道儿挡住此击。 赤镰如电,瞬间化做历芒直劈而下。 只听一声惨呼响过,周道儿耸动了几下屁股,却也未感觉哪里疼了,心中茫然不已。 挺腰,抬头,转身,一看之下更是讶然。 只见那谷师兄飞出数米开外‘蹭蹭’后退,手捂胸口,嘴边渗出丝丝鲜血,眼见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更奇异的是身上须发都结上了厚厚的冰霜,一动之下咯吱作响。空中那赤镰电光也是全消,那赤镰鼓正在他身边盘旋飞舞不休。 几米开外,那些个玄心宗门人一脸惊色,混不知发生了何事。 “好一招‘沧海一珠’,此招只有瓯居海中七闽魔教中人才能使出,你手中的只怕就是那闽海玄冰刃了!”那谷师兄喘了几口气,终于站定。 周道儿摸摸脑袋,看看手中方才所化冰刃,此时未运灵力却也有些化了。 那谷师兄继续说道:“看来还真小看与你了,没料到你这小贼竟是那首闽老魔的嫡传,连这七闽至宝都在你手中,但自古邪不能胜正,你再接我这招‘九天玄冥斩’!” 说罢,单手一竖,竟执的平辈较量的起手礼,那赤镰鼓光芒怒涨,漫天红光飞舞,在空中结成一个个‘之’型,而后往当中一束,一把赤红的巨大镰刀顿时在一团火焰中跳了出来,尚未动作,那竹林中的枯竹枝梢已经轰然一声燃起。 那些玄心宗门人听得‘瓯居海’之名顿时色变,这瓯居海乃南方化外之地,海中有山名为七闽,山上有七闽教。传说七闽教乃魔道七兄弟创建,其中首闽手中一把闽海玄冰刃乃魔道至宝,传说有急冻江海之力。 数百年前,首闽手持此刃在仙魔会上大出风头,连任三界霸主。直到玄心宗主得了祝融戟和鸿钧之袍之后,合二件灵器之力方才为仙道扳回一阵。 此役之后,首闽也回瓯居海,七闽教再未出现。没料到这垃遢少年手中使的竟然就是此物,方才对这大师兄有些不以为然之人顿时心中愧疚,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一惊之下,其中机灵之辈已经四处张望寻找去路,只有那三师弟鼻孔‘嗤’了一声不知何意,还有那四师弟神情毫无变化,只在一边垂手而立。 方自忐忑,但一看那谷师兄使出的‘九天玄冥斩’竟有如此威势,众人又不由得大声叫起好来,那谷师兄面上露出一丝得色,大喝一声:小贼接招,巨镰轰然劈下,一股沛然莫挡的巨力带着熊熊火焰朝周道儿席卷而去。 此时那五神兽已发现周道儿的危难,化出原型已是不及,五声长短不一的咆哮之后,五道彩光破屋而出,在空中一触化做一道五彩链锁往那赤镰兜去,二下一交,却是无声无息,那内丹所结锁链顿时将那赤镰牢牢抵住,但那赤镰所带火焰却还是化做漫天火雨轰然而下。 在热焰笼罩之中,周道儿看着手中已然将要化尽的‘闽海玄冰刃’心中着实茫然,可此时小命又悬如游丝,也来不及多想究竟。幸好方才那么一顿之后给了他些喘息之机,心中晓的无论如何挡这赤镰鼓不下,已有脱身的盘算,手中早已将苏尹给予的大罗天成遁符牢牢捏住。此时见形势危急,手一晃,苏尹灵力恰好传到,顿时化为一道金光无影无踪。 此时那谷师兄才真个惊了。 他乃极好面子之人,方才被周道儿制住在同门和佳人之前大失师兄体面,这才胡诌一气,编出个魔道至宝也好提提对手身份。 但此时这一击却是全力而为,只怕师尊在此也不能硬撼这灵器神威,却没料到会被那古怪的五彩锁链缠住。 况且他知那小贼滑溜,早已特地在四周布下了禁遁之术,可偏那小子却又忽然失去了踪迹。 他可不知周道儿所使那大罗天成遁咒乃仙界九神符之一,借了苏尹灵力之后,哪里又是凡间之术可挡,此时早已遁出老远。 第二十四回 玄心别院是非多 第二十四回 远处一山顶之上,金光一闪,半空之中扑通掉下一人来,只见他满身衣裳破烂不堪,一张圆嘟嘟的脸之上尽是烟灰之色,只有一对机灵无比的眼睛依旧明亮。恰好地上突起了几块锐石,只听见他‘哎哟’一声跳将起来,摸着屁股‘雪雪’叫痛。 过了些许时候,似乎那疼痛稍止,这才安稳了下来,抬头看看四周‘嘿嘿’笑了二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幸好老子溜的快,否则岂不成了烤猪了。”往脸上抹了一把,而后用那破烂袖子擦了擦,脸蛋顿时清爽了许多,方才看清了模样,可不正是那周道儿。 周道儿往左踱了几步往下张望了几眼,下面云雾缭绕月色也透射不过,黑夜之中目力难以及远,黝黝一片有如阴曹地府一般,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苦着脸喃喃念道:“苦矣……这可如何下去……” 往四周走了走,这山顶四边均是悬崖,陡峭异常,山壁由崖边笔直而下有如刀削一般。所见之处绝无落脚之地,别说是在这夜中,只怕白昼也难寻离开之法。 那大罗天成遁咒所需灵力甚高,虽然有苏尹传输,使得一回之后,周道儿本身所有还是毫无所剩,此时连个最简单的轻身法也使不出来。 此时自己无力,看来也只有再搬救兵了,“姐姐,姐姐……”周道儿轻声呼唤了二声,却迟迟没有回音。 正纳闷间,一声短短的叹息传来,周道儿一愣,苏尹乃仙子之姿,平日里虽然温婉可人,但说话间神采飞扬自有一番魅力,但此时声音却极轻,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短暂的停顿之后,苏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弟弟,此山乃招摇峰以西的鬼剑峰,乃鹊山第二高峰,拔地千仞,离紫竹谷有十余里地,其间有恶水瘅河,沉不浮羽,神仙难渡。”苏尹在那仙界宝库数千年,一本凡间地理志也不晓的看了多少遍,自然熟悉。 周道儿见苏尹又回复平常语音,心中方才一丝不安这才尽去,问道:“姐姐,那我们如何下去呢?可有什么仙法可以飞的吗?” 苏尹苦笑一声叹道:“这传力予人之法最是耗费灵力,方才你使那大罗天成遁咒,我的灵力也被你使尽,此时能维持和你沟通已是不易,哪里还能再助你使什么仙法啊。” 苏尹原本就是灵体,灵力等若自身性命,如真全数耗尽无余薪再起等若死亡,周道儿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急道:“姐姐可打紧?”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不在幻境之中,虽然苏尹已不能洞悉周道儿所想,但也能听出他确实关怀自己,轻轻一笑说道:“无妨,只是再要回复原本的异力需要些时间而已,此时此地却帮不了你了。” 周道儿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那可怎办才好?”抬头看看紫竹谷方向又说道:“我只怕那些混蛋会对谷中弟兄们下毒手,他奶奶的,这帮孙子不晓的……”念及谷中形势,情急之下脏话连篇。 苏尹听不明白这些个凡间俗语,好奇的问道:“此事却和他们奶奶何干?方才我也未曾看见有老人在那啊?” 周道儿被她一打岔顿时哑然,想了想还真难解释,只能含糊其辞的蒙混了几句,方又说到正题。 苏尹笑道:“你怎对你那五神兽如此没有信心,有它们在一般的道人级别的修道人士根本近不了身,这些个神兽本身就有灵器的实力,化出原型之后对上那二个灵器也是绰绰有余,轻松的紧。” 周道儿‘嘿嘿’一笑:“我虽然至今尚未见过那些神兽的本事,但姐姐如此推崇想来定是不错的,那姐姐好好修养生息就是,只是只是……” 苏尹奇道:“只是什么?” “只是不晓的姐姐需要多少时间方能恢复?” “也不算久,最多幻境中十年时间而已。” 周道儿苦着脸回道:“幻境十年等若凡间四十天,这四十天不能下山,我岂不要被这山风吹成人干了?况且这光溜溜的山顶之上连果腹之物都不见有,这可如何是好?” 苏尹话音一正,肃然说道:“姐姐已无多余灵力再将你带入幻境之中,这些个事情却要靠你自己解决了。你人本聪明,体内又已有诸多灵药打的根基,只是不愿静心修炼。但此时却由不得你了,如要活命就得靠你自己努力,再也无旁人可以帮你。” 周道儿叹了口气:“姐姐,并非我不愿修炼,只是听了姐姐在仙界那些个遭遇,我对什么狗屁仙界毫无兴趣,我修它作甚?” “原来如此。”苏尹这才恍然,周道儿天赋根骨俱佳,但由于不能定心所以在固本修炼上却无总无长进。原本苏尹以为此乃本性所至,却没料到还有此因由。 无论何种修道之术均要全心投入全意付出方能有所突破,心中有此抵触情绪自然不可能再有长进。苏尹晓的就算自己再怎样劝说,周道儿心中此念总会给他留下些许阴影,如强行逼他修炼,中途心魔肆虐时意念不专必然闯不过关,只怕更是危险重重,念到此处顿时仔细思索起来。 修道之中有根本四术,主要指本,法,咒,宝。本就是那些个修炼灵力的法门,法乃道术,咒乃符咒,宝乃法宝,在修炼上四体是分开的体系,可在使用上偏又相辅相成。 以道术为例,精妙的道术能大大提高修道人的实力,但需要的灵力也同样颇多,一个高级的移山术和一个中级的裂石术虽然同是土行道术,但移山术只有灵人期以上的才能使得出来,而裂石术道人期的均可使用。_ 符咒也是如此,相比起来反而是法宝的要求最低些,几乎人人皆可使用。但你自己的灵力低,那法宝的威力也就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同样有所影响。 苏尹仔细的盘算着,沉沉的思考了起来。 “姐姐……我好好练就是了……你别生气可好?”见苏尹迟迟未曾再说话,周道儿以为她因为自己的不长进而生了气,开口讨饶起来。 苏尹也在此时定了主意,淡淡回道:“算了,你有五神兽在旁,只要小心,自己防身已不成问题。既然弟弟有此念,暂时不练也罢,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东西你却是非学不可。” 周道儿笑道:“姐姐所教必是妙法,只要不让我再学什么劳什子老道士打坐的玩意,一切听姐姐的便是。” 苏尹微笑道:“打坐却还是难免,但第一个你不学怕你自己肚子也不答应,不学辟谷之法你怎生能熬过这四十余天。另外的玩意也是好玩又有用的物事,愿意不愿意学就看你自己了。” 周道儿一听好玩却是兴奋,鼓掌笑道:“那自然是要学的,却不知是何妙法?” 苏尹笑道:“小顽皮猴子,听得好玩就如此着急兴奋法,传了你便知了。” 说笑了几句,当下再不迟疑,默运残留的异力将几样道法的修炼法门朝周道儿脑海之中灌输而去,他们二本来就能灵心相通,在幻境之中,如此做法也已是家常便饭,很快就大功告成,剩下的就要靠周道儿自己揣摩了。 苏尹所看那些仙术之书中均是些极为精妙高级的法门,方才想这些适合周道儿用的东西却也着实废了不少脑筋,就好比让一老人在回忆孩童时的儿歌一般困难,想来也是好笑。 周道儿端坐在那山顶之上,人已完全入定,额头毫光一闪,身边泛起了淡淡金光,半夜山风突起,凛冽的风声之中偏他那衣角却纹丝不动,怪异的紧。 他却没看到,恰在此时,远处紫竹谷方向泛起一片红光。 第二十五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一回: 周道儿终于醒来。 正是清晨,睁眼看去,远山空灵,薄雾笼罩之下,好似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绿纱,朝日甫出,从东方山脊后探出一点红光,虽在雾气隔阻中还看不真切,却仍是顽强的将热力一丝丝的传递过来。周道儿伸了个懒腰,舒适的长嘘了一口气,浑身直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哪里有许久未曾进食的样子。 服气辟谷乃属道家养生大法之一,一般都是修练到比较高层次的时候,才开始天人合一,进行这种养生。但此种养生又不属于修炼灵力的范畴,而是属于修炼气息的一种。 服气,就是说不食饭而食气。辟谷,就是五谷杂粮全不动。而维持生机的能量来源完全靠气机补给,实际上是指用气机从天地间直接摄取能源。 服气辟谷之时有数种方法,最为简易和初步的,虽然不吃五谷杂粮.但却服用一种药丸,这药丸里面也含有后天的水谷之气,也能维持生机。层次比较高的,则是任何水谷之气、任何五谷杂粮都不吃,辟谷期间生存的来源是直接从天地间摄取能量,摄取养分,周道儿所修就是此种。 这练气之法窍门和修炼灵力大为不同,但在第一次周道儿被猛哥道术所伤之时,苏尹已经将他的身体经脉做了改造,而后再将服气辟谷所需运行的经脉位络灌输于他,周道儿修炼起来还算顺手。 内定之中,恍恍惚惚,自己也不知已过了多久。 此时醒来,轻声呼唤了几声苏尹的名字却未得到回音,看来苏尹灵力未复尚在闭关之中。周道儿从怀中掏出一枚赤黑色的药丸,放在手心中拨弄了几下,放在鼻端嗅了嗅,喃喃念道:“也不知这‘九转灵宝丹’功效是否真和那书中写的一样,气味清平中带一丝涩味倒是正常,可偏又生的如此难看,害得我都不敢赠予姐姐服用,唉……”周道儿在幻境须弥乾坤之中学的最为入迷的就是炼丹之术,这‘九转灵宝丹’就是他得意之作。 九转灵宝丹乃《大道百草纲》下卷记载中最有灵效的丹药之一,不仅能助长灵力更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只是其中所需的七十二味仙药样样难觅,周道儿在那幻境花圃之中也只找到了七十味,另外二味却是拿自认功效差不多的其他仙药所替。 《大道百草纲》中记载,‘九转灵宝丹’艳红如火,周身环绕淡金游丝方为上品,可周道儿手中这颗却犹如赤黑如炭,难怪他不敢拿出来献宝了。 把弄了会,周道儿又往崖边走了几步,此时天已大亮,虽然仍有云雾缭绕,但那悬崖下的光景已经隐约可见。这鬼剑峰果然形如其名,从山顶看去,南北较宽,东西较窄,四面笔直而下,山壁光滑如玉,连裂缝都是极少。 鬼剑峰旁也矗立着几座高峰,形状各异,东面那座最高的只怕就是招摇峰了,比较起来,那些个山峰上树林密布更为青翠些。认得了招摇峰,周道儿也就寻到了紫竹谷的方向,可惜当中有山峰密林阻隔却是无法看见实地。 猛然间红日从那山脊后跃出,将雾气一下子驱散了开来,整个山脉上大小山头全都镶上了一道金边。山风吹来,将周道儿的破烂衣裳吹的猎猎作响,对面浮云荡来正在脚下,更是飘逸如仙。站在这峭峰之颠想想几月之前那个茭湖旁平凡的渔家子弟,一切真个恍如梦中,周道儿不由得有了些愁绪:“也不知卖了赖以糊口的鱼塘之后,自己的家人怎样了……” 心头忽然泛起一种极为烦躁的感觉,眼前忽然一黑,下面的山谷似乎有种不知何来的诱力让他直想投身而下,双腿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往外挪去。 猛然间闻得一声清亮的鹤鸣声,周道儿顿时惊醒,一回想方才的险境,浑身冷汗直冒。周道儿虽然灵力已到道人级别,养气功夫也因苏尹帮助打通过经脉而颇有根底,但道法讲究明心见性,这明心一关,周道儿却颇有欠缺,故此方才才会心魔肆虐。 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抬头看去,却哪里又有什么白鹤了,左右盼顾一番也无所得,心中大奇。 此时却也不敢再去胡思乱想,想起苏尹闭关前除了辟谷之道之外另有嘱咐,又找了块平坦的大石端坐了下来。 此时修的却是飞行之术。 飞行之术在修道界内主要就指得是飞剑术,普通的飞剑术在修道人中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一般到了道人级别的均能如意使用。但那所需的飞剑却极难炼制,关键主材就是其中的飞仙石。 飞仙石出于章山澧水,又名脆石,虽然在澧水中此石众多,却有个怪异的特性。一离水之后,只要有些许的震动,飞仙石就会四分五裂成为废石。天底之下只有号称练器第一的‘得意门’才有绝技可以将飞仙石完整的从水中取出并加以运输制作,故此制作飞剑也成了‘得意门’独家的买卖,价格极为昂贵。世间修道之人众多,‘得意门’靠这手绝活赚尽了银两,早已是道上第一富派。有钱之后更是大肆搜集世间各种稀世材料,能工巧匠,练器技艺日渐提高,近年来更是听说已能炼制出灵器级别的法宝来了。 幸好得意门多年来从不涉足江湖之争,连仙魔会都从不参与,无欲无求故也无仇,和道中各门各派都保持着良好的生意关系。由于从不出手,所以门中高手和法宝的实力究竟如何也无人知晓。 除了这种特制的飞剑之外,有一些仙宝也具有飞剑的作用。但最上乘的飞行之术却是传说中那种‘举手凡物皆可用’的本体摄空之术,只是此术虽然传说至今却只留下了个名头,从未真个有人得窥其中法门而已。 苏尹所传便是这本体摄空之术。 本体摄空之术练到极至可不需任何外物凌空而行,但周道儿道行毕竟有限,故此修的却是其中‘如意渡’之法。 ‘如意渡’讲究的是收万物为己用,凭万物而化形飞渡。大至天际雄鹰,小至身边蚊蚋,无不可借其力而行。周道儿却不知这道术珍贵,只晓的此乃极好的逃生法门。说也奇怪,叫他每日里打坐修行他叫苦不迭,但练起这玩意来却是兴致勃勃,专心专意。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譬如万火可合为一火;以我之魄合天地万物之魄,譬如金之为物,可合异金而镕之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万物之魂,譬如木之为物,可接异木而生之为一木,则天地万物皆吾精吾神吾魄吾魂。” 苏尹所传这段法门其中包罗万象,其实却是一道法的总纲,只可惜这周道儿却无能全数揣摩得透,只取了其中一点而已。 数日之后,周道儿再次从入定中醒来,方才睁开双眼,脸上已挂着一丝微笑,耳边苏尹的声音已轻轻响起:“弟弟终于醒了,看来姐姐所传你已有所领悟了。” 周道儿听见苏尹说话却是一喜,先未回答,着急问道:“姐姐已经无恙了?”得了苏尹肯定的回复之后,才得意言道:“弟弟我至今尚未饿死,服气辟谷之法自不消说,那‘如意渡’之术却也不难。” “哦,怎个不难法?” “这如意渡之术讲究的就是视己无物,化己万物,关键在于这个渡字,借水而行乃为渡,‘如意渡’也就是个借力的法门,这和那些轻身的功夫也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其中却要你和那借力之物精神魄合一方能如意而行,故此这才是难点,凭我现有的那些个灵力加上姐姐所传的法咒,想要控制些蚊虫飞鸟却又何难?” 苏尹哑然,却未料到这看上去痞沓的顽劣孩子却如此聪慧,将这法门剖析的头头是道,当下也只能称赞不已。 周道儿顿时得意洋洋起来,而后怪叫一声:“耶~吼~姐姐可要坐好了,弟弟我可马上就要起飞了~”崖边一飞鸟掠过,周道儿胆子极大,尚未怎个操练就直接在那悬崖之上飞扑而下…… 紫竹谷内 周道儿满身轻快的拨开了身前的野草踏步而行,那如意渡之法虽然玄妙,但凭周道儿现在的灵力却也支持不了许久,过了那恶水瘅河,就改为步行了。 “姐姐,你瞧我不在谷中才数月,这小路上的野草就已长的如此茂盛,那帮懒货只怕每日打猎也不常去了,呵呵。”眼见就要到了,周道儿心情大好,上次从幻境中回去却未有机会吹嘘,心中已在盘算回去如何在伙伴面前显露一手了。 “弟弟,只怕有些个不对……前面似乎有股怨灵之气……”苏尹乃是灵体,对这类现象感应极为灵敏。 周道儿却是一怔,此时拐了个弯走过一斜斜的小土丘,却已到了那紫竹林外,一看眼前光景,周道儿顿时大叫一声,却是呆了。 那紫竹林已被夷为平地,满地均是大火焦灼的痕迹,那泥地上的茅屋也已化成了灰烬,只有那污浊的水潭仍是原样。 周道儿急奔而去,哪里又有人影,只在那几块青石板上发现了斑斑已经枯竭发黑的血迹,顿时颓然跌坐在地,心中欲哭无泪。 环顾四周,喃喃说道:“姐姐……你不是说我那五神兽抵住他们几个绰绰有余吗?怎会搞成这般光景……” 苏尹也是无言以对,此时九月之间,虽是清晨,但日已升空已然热力逼人,但那泥地之中忽有一阵寒风袭来,地上那些焦黑的竹叶飘然而起,顿时化做了漫天的乌障,铺天盖地的朝周道儿卷去。 ※※※※※※ 注一: 《四符篇》云:“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譬如万火可合为一火;以我之魄合天地万物之魄,譬如金之为物,可合异金而镕之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万物之魂,譬如木之为物,可接异木而生之为一木,则天地万物皆吾精吾神吾魄吾魂。” 此一段即后世玄门所盛称文始派丹法之最高指导原则。 --(本卷结束)-- 第三卷: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一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一回: 豫州 豫州横跨黄河中游两岸,‘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称。 此地地处中原,山川纵横,西依秦岭,出函谷是关中秦川;东临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自古以来豫州便是兵家的必争之地,虽然近几年国泰民安,但战乱时所建的那城墙矗立在前,雄伟异常。城墙之上爬满了青苔,但裸露在外的地方,金铁交戈的印记仍是历历在目,似乎在述说着那一断断不寻常的往事。 此时恰逢豫州每年一度的大集,豫州烟花天下闻名,每次一到夜晚,豫州的那些巧匠均会在集市上燃放各式烟花,自前年由于烟花引起一场大火之后,这大集就被限令在城外举办了。但就算如此,仍是人流如帜,热闹非凡。 在护城河边摆放了一溜铺位,耍把戏唱单场的,卖点心小吃的……一应俱全。 任杰端坐在一测字铺后,一身青衣精神光鲜,手中持着一把小小的拂尘,已然是个小道士模样,正怔怔的看着河那边的城墙。他自幼在那茭湖小镇长大,哪里见过如此繁华景象,刚来豫州却是感觉样样新鲜。身边那老道依旧癞遢不堪,手中原本那犹如碧玉雕成的竹棒也不晓的去了哪里,侧倚在铺后一块青石上时不时端起身边一碗口大小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着。说也奇怪,他那般大口大口的灌酒,可偏那酒壶中的酒却好似永不枯竭一般。 集市中人来人往,旁边的铺位个个生意红火,偏就他们这测字摊前空空荡荡,连鸟都没一只。 “咳咳……”任杰终将目力转回,看了看身边那老道,干咳了几声,见他毫无反应只能拿手捅了捅,而后说道:“师傅,这许久还是没有生意,你怎不测测是否风水不好的缘故?” 老道又大口灌了口酒,斜着眼朝他瞧了瞧,嘴一张一股酒气直朝任杰扑去,方想说话却有打了个酒嗝,顿时呛了一下咳嗽不已,任杰连忙帮他抚胸拍背,忙活了半天这才消停。 “呃……待师傅我算算。”说罢,竖起三指快速的捏动了几下,再抬头看看日头,袖子一抖,咚咚几声轻响,那测字台上几枚铜钱滴溜溜的滚动了起来,等它们翻身落定,老道眯着眼睛瞧了几眼,笑眯眯的说道:“六二,黄离,元吉。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此地风水大好。” “那怎至今尚无生意?师傅你可瞧见那糕点铺旁的那个摊子,自早集至今人可就没断过。” 老道揪揪胡子瞅了瞅任杰,忽然怒道:“我瞧却是你卖相不好,连一缕胡须都不见有,怎比得上我老人家这般仙风道骨!去去去,一边去……”说罢就将任杰挤到了一边,将酒壶往桌上一搁,自己端端正正的坐了上去。 说也奇怪,老道往那一坐,还果真有效,不多时就来了生意,却是个胖胖的商家,前来问近来吉凶的。 老道笑嘻嘻的拿出一张黄纸来,摊开之后递了支笔过去,口中说道:“这位施主随便写一字就是。” 胖商家略一思索,写的却是个‘稻’字,老道一见脸色一变,捻着胡须却不说话。 那胖商家见老道脸色不对顿时紧张起来,问道:“道长,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老道点点头说道:“我这乃音测之法,稻字谐音之一倒也,主你近来不顺,如出门则半路倒地,但却不知是染恙还是其他事端。但又有谐音之二刀也,却是主血光之灾,却有性命之忧啊!”说完摇头晃脑长吁短叹起来。 那胖商家听的脸色大变,满脸的肥肉不住抖动起来,急道:“道长可有解救之法?” 老道摇摇头叹道:“此乃命数,说明你必然平素作孽太多。依我瞧,你横竖也是过不了这槛了,还不如乖乖在家及时行乐,图几天痛快也好。” 胖商家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往那测字台上重重一掌,方想说话,那老道却又指着那被他一掌击的翻了身的铜钱念道:“九二,不出门庭,凶。唉唉唉,看来就算你躲于家中也逃不过此难了,还是快快回去料理后事才是,咦……人呢……”老道话未说完却发现面前没了客人的踪影,探出头去一看才发现那胖商家已经瘫倒在地…… 日已西斜,那测字铺上却仍是光溜溜连块碎银都未曾有,老道干巴巴的瞪着面前的一只苍蝇,嘴中喃喃念叨着:“这些人为何就如此受不起打击,唉……”任杰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眼皮已慢慢合拢,耳中忽然听见老道这么一句又顿时来了精神,抬头埋怨道:“师傅,哪有你这般算命法的?人家算命都是有好话说好话,就算真个卜出个凶卦来,也是往安慰里头说,哪有你这般测了四个全部都说人家必死无疑的?” 老道回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难道你叫我去骗人不成?我们可不是那些个江湖术士,靠坑蒙拐骗混口饭吃,我算的这些命理个个都是有真凭实据的。” 任杰嘟哝道:“反正口袋之中已无多余银两,饭吃不成,只怕师傅你的酒也是喝不成了。” 一说到酒,那老道顿时垮了脸,连忙拿起身前的酒壶搁在耳边晃悠了几下,哇哇怪叫道:“哎呀,我怎没想到这点,我这八宝乾坤壶中的酒只怕只有3-4斤了,这一晚可叫我怎么熬过啊……怪不得方才帮自己又算了一卦却是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奶奶的,无咎个屁,按我那音测之法来看,无咎岂不就是无酒!苦矣苦矣……” 任杰听他胡乱歪解只得无奈仰空翻了翻白眼。 天色越发转暗,眼看集市上人已散的差不多,二人无奈只能收拾起了铺子。 等将那些个旗幌收完,星月已出,老道仰头望着星空,忽然拍了一下任杰的脑袋,喝道:“傻小子快将家伙准备好,正事来了。” 任杰也抬头看去,那璀璨星河繁星点点毫无异状,茫然问道:“师傅,怎回事?” 老道又是一个爆栗敲了上去:“笨蛋小子,如你都能看出来,这世间之人又有谁能瞧不出来的?罗嗦什么,将我叫你准备的家伙全数带好了,跟我走便是,嘿嘿,等了这三天究竟不是白等的,小子,这次能不能得宝,就看你的富缘和造化了。” 一听有宝,任杰顿时来了精神,急忙问道:“师傅,可是和你那碧玉竹杖一样的宝贝?” 老头从头上拔下了个发簪,轻轻一晃已化做一根竹竿,正是他原来所携的那根,而后却不答话,大步朝西方走去。 第二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二回: 秦岭幽谷 此谷人称龙池沟,谷深处有一深潭,潭中有泉,清水终年淙淙沿谷而下,滋润的满谷花木旺盛,充满灵气,故此被称之为花谷。谷内春天桃李芬芳,夏日荷花满潭,秋季野菊万朵,冬日腊梅飘香。此时正是夏天,满塘荷叶碧绿。 任杰陪老道坐在那深潭边,池水极为清冽,荷叶铺盖不到之处,水中有五色鱼类欢快游动,红、白、黄、青、黑,那五色鱼色彩斑斓,游起来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奇怪的是那潭中隐隐有毫光散出,将一块偌大的水面笼罩上了一片银白的光纱,加上月色皎洁,视力毫不受影响。 任杰看着面前这美景啧啧称奇,心中忖道:“果然是神仙妙地,师傅说此地有宝定然不虚。” “呃……”老道又打了个酒嗝,而后将手中的碧玉杖在水中一拨,‘嗡嗡‘几声声响后,几丝清泉随着那碧玉杖怪异的往上游去,迅速的在那杖上交织成一个米字的符号。月色下,碧玉杖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外壳,那几丝清泉却闪色淡绿的光芒。 “连这潭水都已有了灵性,看来此宝确实不同凡响。”老道叹道,而后手指那深潭。“你再瞧这潭中的五色鱼,据说年复一年总是360条,一条不多一条不少,也已是神鱼了。” 任杰只晓的那鱼长的好看,却哪里数得清有多少条了,顺着那老道的手指张望了两眼问道:“师傅,你说那宝物可是就出在此潭之中?” 老道难得正经的答道:“正是,此潭前方原本有一龙潭寺,乃当年中原有数的名刹之一,虽然佛道在江南之地并不盛行,但当时在这豫州一带却是和仙道一般备受尊崇,故此数百年前,这龙潭寺香火极为旺盛。可盛极必衰天数注定,在龙潭寺最为鼎盛之时,这龙潭之中出了九只妖怪,龙潭寺上下三百六十个和尚一夜之间全数失踪,据说就是被那九只妖怪化为了这潭中的五色鱼。” “见那平时号称佛法高强的大师们一遇妖怪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附近的百姓对佛道之力也大起怀疑之心,渐渐的信仰的人越来越少,至今已无多少人去供奉了。这龙池沟中由于说有妖怪肆虐,故此也日渐荒废,平日里根本就无人敢入,倒是真可惜了这遍地美景了。你瞧,那龙潭寺古迹也已经破烂不堪,哪里还看得出当年的盛况啊。” 任杰随着老道所指之处看去,月色下,果然看见深潭对面的树林之中隐隐有屋檐露出,破烂不破烂在这老远的地方却是看不真切,但师傅如此说想来定然是破烂定了的,当下大点其头。 “盛极必衰这句话,你这小子要牢牢记住,此乃至理名言,总有一天你会领悟其中奥妙。” 说道此处,那老道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慈爱面色,摸摸任杰的脑袋说道:“我收你为徒也不为别的,只是看你为人淳厚,加之富缘深厚,却是一大大的福将。这天下过不多久又将再起争端,到时神州大地只怕无一处可得安宁。此事和你身边一人大大有关,但他杀戮之心极重,能否化解却要靠你帮助。”老道忽然脸色一正,肃然说道:“只希望你得了此宝之后,别做个助纣为虐之辈,否则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取你性命!” 老道所说,任杰心中丝毫不懂,但他平素就是个本分孩子,对老道又极为恭谨,心中纳闷却不敢问,看老道忽然如此严辞历色,吓得赶快跪下,说道:“师傅所言徒弟铭记在心,无论何时何地均不敢有丝毫忘怀,否则也不须师傅出手,徒弟自会受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道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双手微微一摆,任杰感觉一股大力涌来将自己生生抬了起来。 老道仰头又看了看星象,笑道:“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世间那宝物纷纷出土,也正是如此让你有了这个机缘。天象之中,代表宝物的那几颗钻星星象极乱,除我之外只怕无人再能从中将其脉络分个清爽,此时却无人和你来抢这宝物。不过修道界中只怕要先起祸端了,此次仙魔会却有好戏看了,哈哈。” 任杰偏头想想,忽然也笑道:“师傅,徒弟我想到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当时在那乌风林外,师傅说那出土的宝物很是厉害,但偏偏你说最厉害的那个玄心宗却不见人来,魔道也没什么厉害人物前往争夺。徒弟当时还心中纳闷,但现在听师傅一说徒弟就明白了,那些个门派并非不想抢,而是同时有许多个宝贝出世,来不及抢而已。” 老道‘呵呵‘一笑:“你这小子倒也不算太笨,确是如此。当时那搜神镜出土之时,在塞外之地有谷雨镜,在南荒有赤镰鼓,东海有月梦爪,三样宝物同时出世,均是不可多得的灵器。玄心宗的那老牛鼻子修为却比那太乙观天一要高的多,早已算到那搜神镜并不好得,加上暂时还不愿和太乙观起什么冲突,故此将精力却全放在了那谷雨镜和赤镰鼓上。此时这两样灵器只怕已落入玄心宗手上,只有那月梦爪由于是出在东海深处,却不知被何人所得。只可笑那太乙观却只得了那搜神镜的表相,却被你那朋友得了莫大的好处……呵呵……” 任杰听到此处却是一愣:“我那朋友?师傅您所指是谁?” 老道正想回答,手中的碧玉杖却忽然间抖动起来,嗡嗡的声响中,那伸入潭水中的一端,忽然散出道道金光。 “宝物即将出世,你先在一旁躲躲,别被那护宝的妖物伤着了。”老道一提任杰的衣领,轻轻一甩,任杰已飞出数十丈外,恰好落到一棵大树的树杈之上,那树极高,枝干粗壮光滑,树杈离地也有好几丈距离,却是想下也是无法可行。只能远远的在那观望,幸好那湖中的金光越来越亮,也不怕看不清楚。 只见那平静的湖面之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巨大的水泡,冒出之后,湖面上顿时劈啪炸响不断,那水泡一裂,当中冒出一缕缕五彩毫光,就好似那湖中的五色鱼游到了空中一般,极是漂亮。 面对美景老道却不轻松,那碧玉杖上的道道金光已经化做了一轮大如车轮的光圈,黑夜之中灿烂夺目,老道双手一震,那碧玉杖凌空飞起,那光圈猛的往外散开,在那湖面上结成了一个薄薄的金罩。 此时那湖面上的水泡已经越冒越多,湖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奇怪的是漩涡旁边的那些荷叶却巍然不动,保持了一种怪异的静寂。 眼见那妖物即将出现,任杰越发紧张,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漩涡。没过多久,那漩涡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阵黑雾,随着那黑雾弥散,一声凌厉的啸声在湖中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极为尖锐,好似有人正拿锋利的尖刀刮着一铁锅一般。 任杰心中一震,忽然眼前一片血红,似乎堕入了一个冰冷的水潭之中,而那水潭却是由无数鲜血汇聚而成,鼻端也似乎闻道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手一拨,那血水之中竟然冒出了一截截残缺不全的肢体,一扭头,旁边一个烂了一半的头颅正张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二只眼珠已经耷拉在眼眶外面,却还滴溜溜转动着注视着他。 任杰究竟年幼,骇极之下,顿时闭着眼,尖叫起来:“师傅……” 刚叫了一声,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细声,越来越响,好似有某种节奏在内,那声音充满了平乐安祥之意,让他心神渐渐安定了下来。识海中一道金光闪过,幻象全消。 睁开眼才看见,老道那碧玉杖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他身边,将自己笼罩在那金色光圈之内,而老道则空手站立在那水潭之旁,和一妖怪对峙着。 那妖怪体型巨大,老道在他面前小似蝼蚁一般。妖怪浑身黝黑,身边黑雾缠绕,看上去却好似没有真身,只有一个巨大的脑袋完全露在了外面,脑袋如同人一般也有五官,鼻孔朝天,嘴边露出二颗獠牙,额头上面长着一颗赤红的肉瘤,肉瘤之上不断的渗出点点凝厚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坠去,形状着实可怖。 见那妖怪看上去如此可怕,任杰一急,大声叫喊道:“师傅,我没事,你把宝贝拿回去对付妖怪便是。” 老道却回头一笑:“就这赤魂之魅还要用什么宝物,师傅是在盘算如何不伤了它额头的血灵珠也好拿来给你补补,所以没着急下手而已。” 任杰看看那妖怪额头的肉瘤,听出老道话中之意竟是要将它取下给自己服用,却是一阵恶心。 那赤魂之魅似乎能听懂老道的说话,闻言暴怒,巨嘴一张,一道赤光闪起,那湖面顿时波涛汹涌,结出一道高达数丈的水墙朝老道直扑而下。 老道却不惊慌,手结法印低低叱了一声:“止”,那水墙顿时凝固在半空之中,老道长笑一声:“你个妖孽也真不晓事,用这低微的本事也想难我,还不快用你那血灵珠。”说罢双手一弹,几道闪电在空中直劈而下,正中那赤魂之魅,顿时电光四射,那怪物‘叽叽’直叫,顿时矮了几分,空中的闪电却好似永无修止一般一道一道的劈下,毫不停顿。 那赤魂之魅晓的厉害,终于仰天怪叫一声,额头那肉瘤散出一阵血色薄雾将那闪电挡了下来,而后那肉瘤脱体而起,在空中转动几圈后,四周延伸出一条条赤红的血索‘嗖嗖’的飞舞起来。 老道‘嘿嘿’一笑,法印一守,那闪电顿时匿去,而后背后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黄鹂,迎风而长,一会便大如小山丘一般,双翅一展,犹如一片乌云一般朝那肉瘤飞去,看见那血索也不退让,几下一啄便全然粉碎,到了那肉瘤之前叼了便走。 老道疾呼:“小乖乖,这玩意可不许偷吃,那是我给徒弟留的东西。”那鸟极通灵性,盘旋在半空之中还晓的往下点点头,而后破空而去。 肉瘤一丢,那赤魂之魅身子急剧缩小,老道再结法印,几道光箭射去,那庞然的身躯顿时化为一团血雾,湖面之上淅沥之声不绝,等到一切平息,那妖怪已经无影无踪。 老道拍拍手,叹道:“轻松轻松,太过轻松,现在的妖怪本领越来越稀松平常了,老头我还未热身完毕就没得玩了。” 任杰也见过那乌风林内其他人抢夺搜神镜时的状况,这面前的怪物看起来比那乌风林中的也差不了多少,在老道面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师傅本领如此之高,心中也是欢喜。顿时忘了自己还在半空之中,欢呼一声就往前一跳,耳边风声呼呼回过神来已是不及,只感觉屁股一阵剧痛,已然着地。 老道手一招,那碧玉棒自动飞回,又化做一小小的发簪插了回去,而后一拂袖,任杰直感觉一股引力传来,不由自主的就起身往前行去,每走一步,屁股剧痛一下,难受之极。 老道也不心疼,瞪了他一眼,手一晃,已然捏着二张小小的纸符,而后说道:“这护宝的妖怪已除,那宝物就在水潭正中水底,你拿我这辟水符自己下去,而后将这引宝符贴上,等它灵气一出迅速伸手探入,只要那仙灵一认主,那宝物就是你的了,可听明白了?” 任杰点头应是,宝物唾手可得,屁股上那疼痛也立马减轻了几分,接过老道手中的符咒就往湖中走去。那辟水符化做二道碧光生生将那湖水隔了开来,远处湖中一把匕首正斜插在一块巨石上,只露出一个手柄和短短一截匕身,但就是那么一截却也是光亮夺目,寒光闪闪。 ※※※※※※ 紫竹谷中 地上那些焦黑的竹叶飘然而起,顿时化做了漫天的乌障,铺天盖地的朝周道儿卷去,到了周道儿面前却停了下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响起:“哥哥……呜呜呜呜……”刚叫了二个字,却呜咽起来。 周道儿浑身一震:“草草!你还在?” 那乌障一散,一道轻烟过后,草草那小小的身躯已然站立在地,周道儿早从苏尹那得知她的身份,倒也并不惧怕,踏前一步将她小手紧紧拉住,急急的追问起来。 ※※※※※※ 周道儿欲哭无泪的看着面前几个土包,心中已然晓的里面埋的是什么,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已然掐入了肉中却浑然不觉,一滴滴的鲜血从掌心流下,滴在那泥地之上有如一瓣瓣鲜红的梅花四处散开。 苏尹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弟弟,是姐姐太过大意了,你也不必如此难过,还是节哀顺便吧。” 方才听了草草一番述说,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周道儿遁走之后,五神兽由于来不及化出原型,在那‘谷雨镜’和‘赤镰鼓’连手打压之下,内丹被当场击了个粉碎,内丹一失那五神兽再无还手之力,在遁走时被谷雨镜封印在谷后的山壁之上。草草虽也是万年的草木精怪,但修为比起五神兽来还犹有不及,眼见那五神兽都朝此厄运,知晓自己也必然不敌,只能靠谷中的草木隐形而去,等到那些玄心宗弟子退去之后二天才敢偷偷潜回。回来之时,谷中已是这般模样。 周道儿听得苏尹的声音,手掌松了松,眼前却掠过一幕幕光景。 “和弟兄们在谷中赌博玩乐,用那竹节做筹,那狄勇赌技极烂,每每总是第一个输个精光,再下去赌起衣服裤子,次次将他扒个精光,但那小子赌品却是极好,从不生气,人称没脾气的狄勇。但此时这个没脾气的狄勇却只怕再也生不了气了……” “自己烤鱼拿手,每次烤完之后大家哄抢,那十三个子最小,每次都空手而回,哭哭啼啼的要自己再去烤上几条,情愿写下借条‘今购周道儿烤鱼二条,作价纹银二两,立字为据,绝不抵赖。’自己怀中的那些个借条只怕就数这小子的最多了吧,但如今这‘债主’却再也见不着了。” 还有那狄勇,狗子,任平……人人都有可爱之处……而如今都已躺在这一堆堆土坟之中,周道儿眼角慢慢渗出了泪水,再也按奈不住,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人类口中却还日日说我们妖怪凶残,自己却是这般喜欢自相残杀,哥哥别再难过了,等草草本事练大了,非要帮他们报仇不可。”身后青影一晃,草草已然站定,一只小手轻轻的拍着周道儿的背膀,安慰道。 过了一会,周道儿一抹泪水,站起了身来,眼中却露出了炽烈的怒火:“妈的,这帮混蛋竟然真的下如此毒手,我定要帮他们报这血海深仇。什么狗屁名门正派,仙道宗门,老子非得把你们个个碎尸万断不可!” 第三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三回: 徒有豪情壮志又有何用? 周道儿站在那土坟前已然有半宿的功夫,此时心中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玄心宗乃大派,玄功法术均是当世第一,派中高手如云自不消说。那几个看来在宗派中辈份并非很高的小子,他们手中的法宝就已非自己所能敌,况且还有那号称灵器第一第二的祝融戟和鸿钧之袍。 幸好周道儿打小也算是混混出身,自有一股韧劲,越是遇到难事反而斗志越发旺盛起来,心中却无半点退缩之意。 他原本聪明伶俐,此时心情一平静思绪更是飞快,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啊’的叫唤了一声,而后在脑海里轻轻唤道:“姐姐,姐姐~!” 苏尹立马回道:“弟弟何事?” “姐姐,我看我谷中的弟兄并未全数丧命。” “你怎知道?” “如果那帮弟兄都被那狗屁玄心宗的人所杀,而在他们眼中我们这帮‘妖孽’只怕比畜生还不如几分。那这几个土坟何来?我却不信那帮狗贼还有善心会将他们安葬起来。” “对啊。”苏尹想想也有道理,她原本就为此事内疚不堪,此时一听,声音也兴奋了许多。 “所以说在草草离开之后,此地必然又发生了一些个变故,所以那些狗畜生才收了手,而后那些幸存的弟兄才有机会将牺牲的这些掩埋了起来。但这些人又去了哪里呢?这我却想不明白了。” “……照理来说,紫竹谷乃是死地,他们在这里多年都逃不出去,只怕出去的法子就只有那李欢喜才知道了……李欢喜……”周道儿一拍大腿,“对,李欢喜……草草,草草……” “哥哥我在此……”草草一直站在周道儿身后,听见周道儿叫唤立马回道。 “草草,你走时可看见那老骗子了?” 草草摇摇头说道:“没有,他似乎不在谷中。” “嗯,那就对了,我估摸着,你走后发生的事情和这老骗子必然有关!” “嗯……哥哥你在林中昏迷之后,我一直在床边陪你,却一直没有出过茅屋,只是在你醒来前一天,猛哥说李欢喜又失踪了,一直到那帮玄心宗的人来此也没看见他回来过。” “哦……”周道儿在那幻境中十一年,算成凡间的日子也有四十余天,却没想到这小女孩却在自己床边守了那么久,虽然知道她是草木所化的精怪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动,伸手回去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的说道,“这也苦了你了……” 草草虽然外表一副小女孩模样,但身为草木精怪可以说是铁石心肠,数万年来却从不知感情为何物。此时听周道儿柔声说话,心中却忽然也有些个异样,小脸忽然一红,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弟弟,那你是如何打算?”此时苏尹的声音又响起。 “姐姐,许多事情我想只有问了那些玄心宗的人才能有个分晓,看来这玄心宗却是非去不可的。” “嗯,就依弟弟的。”苏尹虽然是仙女之资,但不晓世事,对这些事情却没主意,一切都凭周道儿做主。 定下了主意,周道儿心情好了许多,在那土坟前鞠了个躬说道:“坟中的弟兄,虽然我不知你们是哪位,但我周道儿必会替你们报这血海之仇,也望你们安心升天,投胎之后有缘再做兄弟……”说罢,双手一结,却是安魂咒,此时周道儿已有道人水准,这安魂咒结出,一丝蓝汪汪的光波随着那手印如水般荡开,纷撒在土坟之上…… ※※※※※※ 紫竹谷后山山崖前 周道儿看着山崖上几个小小的印记眉头大皱。那五点印记颜色各不相同,赤红如火,淡青如烟,厚蓝若水……但都只有指甲般大小的一点。 “姐姐,这就是我那五神兽的原型不成?怎会是这怪样?” “不,被封印之后,留下的却是神兽的最原始印记,世间万物均衍五行所生,神兽也是如此,故此留下来的却是那五行最原始的形态。你这五神兽恰好各属五行,所以留下的印记也就各不相同了。” “哦,原来如此。姐姐,那它们是否还有救?” “嗯……”苏尹似乎踌躇了一下,而后答道:“它们均是修炼近万年的神兽,此时虽然被那法宝所封,但灵力却还在这封印之中,只要解开封印它们就能脱困而出了。” “好啊好啊!姐姐可否将这解印之法教我?”周道儿顿时大喜,他早将那五只可爱的小宠看做是自己的伙伴,虽然此时已经知道它们是神兽所化,但那关切之心却无消减。 苏尹答道:“自然可以,一般来说,用何法宝做的封印就需拿那法宝来施解印之术,如无法宝相助,那就不是你现在的修为可以施展的了。” “那如何是好?我再刻苦修炼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 苏尹沉默一会,而后答道:“姐姐现在灵力已复,我传你解印之法,而后借你灵力便可。” 周道儿一愣,心中有些踌躇:“姐姐,能解自然最好,但如果这样,你是否又要大耗灵力?” 苏尹道:“这法子对我来说耗费灵力并不算多,只要歇息几天便好。但这五神兽出来之后,如何安顿却是件难事,它们内丹刚毁,虽然由于灵力犹在所以再修内丹要比原先方便许多,但刚出来之时那灵力却和姐姐一般都没了可寄托之处,只怕不消三刻就会灰飞烟灭,你得帮它们找一安顿之地给它们度过此难关才行。” “嗯,这安顿之地可怎样去找?”周道儿听苏尹的口气就知她必有安排,心中已经安定。 “嗯,随便找一法宝就可。” “随便找一法宝……”周道儿此时却苦了脸。“姐姐,这法宝哪里是可以随便找的。” 苏尹一笑:“姐姐我原本就是天界司库,对凡人来说虽然天下法宝千千万万但没有机缘也是白搭,但我要找还不简单,只是原本你自己的灵力不够,给你找了好的你使不了也是枉然。但有了这五神兽事情却又不同,我将这五神兽的封印解开,而后在封入法宝之中,那五神兽可以借那法宝自身的灵气修炼恢复,而你也不用学那法宝的操纵之术,只要懂得利用法宝去帮它们解印封印便可。” 周道儿喜笑颜开,拍掌笑道:“妙极,这是最好,我也就不用修什么仙道之术了?” 苏尹再不说话,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风云突变,而后远处隐隐传来雷鸣之声,一道奇彩的闪电在空中一划而过,几声清脆的炸响过后,一轮巨大的明月毫无征兆的挂在了天边,而后化做一道白芒极速射来,在空中拖着条长长的尾巴,好似流星陨落一般光彩夺目。 周道儿正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幻出了五色光芒,那石崖上的神兽封印破崖而出,在空中幻出了道道彩光朝那白芒迎去,眼看那五道彩光和那白芒马上就要迎头遇上,周道儿脑中忽然‘嗡’的一声,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许多的古怪符咒,脑袋顿时疼的好似要炸裂开来似的,还未叫出声,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第四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四回: 周道儿醒来,一股草木的清香直入鼻端,那香气中隐隐含着些淡淡的咸味。不用睁开眼,他已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紫竹谷的小湖大异寻常,湖水竟然是咸的,所以湖内所出的鱼,不用加任何作料,烤出来也是咸香可口。湖边有一块湿地,长满了寸长的短草,毛茸茸的好似一张上好的裘毯似的,比起周道儿那烂铺子自然要强上许多,谷中无聊,周道儿最喜欢之事就是在此晒晒太阳,他自己起了个美名叫趴草。 此时耳边鸟语声声,光凭那身上的暖意就知道阳光有多么和熙,周道儿呻吟了一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脑子里还是有点混混噩噩,恍惚之间忽然感到那些个可怕之事都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他却是一喜,睁开眼就大声叫唤道:“草草,草草……” 一阵烟雾在面前一晃,草草俏生生的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见他醒来,脸露喜色:“哥哥,你醒了啊?” 周道儿方想开口询问,心中对那答案忽然又有一丝害怕,唯唯诺诺了半天却是没说出话来。 “哥哥怎么了?”草草却不知道周道儿想了些什么,问了一句,见周道儿还是不说话,顿了顿忽然一笑,又道:“哥哥,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说罢,拉起周道儿的手就走。 周道儿越行脸色越发难看,直到那土坟出现在面前,心中也只能叹了口气。 那土坟却已和以前大不相同,坟堆上不知何时开出了一片片奇异的紫色小花,椭圆型的花瓣,粗看共只有七瓣,细看之下才发现每瓣都分上下三重整齐的叠起绽开,当中的花蕊则呈淡青色曲折而上,就好像一身材曼妙的女子穿了一身紫色褶纱蔓裙一般,花朵下面一根根淡青的藤蔓带着一丝丝银色经络。 周道儿一怔,这花绝非凡品,似乎哪里见过,但想了想在‘大道百草纲’内又好像没有记载,正想蹲下来好好打量一下,身边草草笑道:“哥哥,你瞧可好看?这花可只有我那片林子里才有,我花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它们迁来的。” 周道儿点点头,凑身过去轻轻抚了抚那花瓣问道:“草草,这花叫何名字?” “我也不知,只知道在我‘醒来’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我身边,这花很是奇怪,无论春夏秋冬一直郁郁葱葱,但平时开的花却是粉红色,直到近来才变成了紫色。” “哦……粉色……”周道儿皱皱眉头仔细想着,想那‘大道百草纲’天下花草树木尽在其中,可偏就是没有此株,心中更是奇怪,正奇怪间眼睛一瞟忽然看见那花丛下有一颗小小的紫色果实,呈三角型,毛茸茸的生着许多的倒刺,眼睛看去,那果实竟然好像活物一般随着一种特异的频率蠕动着,周道儿心头猛的一跳,竟会是此物不成? 方想伸手过去在那果实摘下,余光却看见草草一脸不忍的神色,微微一想已然明白,草草乃草木精怪所化,这花草树木来说对她就有如兄弟姐妹一般。一般的凡草还就罢了,草草修炼万年,她所说‘醒来’之时只怕距今也有数千年之久,这仙草看来最少也有数千年的寿命,说不定也已有了灵识,故此对草草来说更是不舍伤它。 周道儿别无长处,但自幼最讲义气二字,想到此处顿时收了手,抬头笑道:“草草,你这位‘邻居’来头可是不小啊。” “来头不小?哥哥何意?” “这株仙草却并非是草。” “既然是仙草怎又说不是草了?” “嗯,草草,哥哥仔细说于你听便是。” 草草嗯了一声。 “这株仙草确实是草。”看着草草一脸哑然的神色,周道儿晓的自己说话语病颇多,摸摸头皮‘嘿嘿’一笑,“还是这样说吧,但这仙草确然是草,但这仙草所生出的果实却不是一般的果实,要说起这缘由来却长的很呢,不过反正也闲来无事,哥哥就简单点说于你听便是。” “在很久以前的天界,有一个仙官。这个仙官虽然职位不高,但由于他专管仙宝制造之术,地位颇为重要,加上心灵手巧时有佳作,故此颇得王母的喜爱。有一次仙界有赏花宴席,他有幸受邀出席。” “在那次万花节的赏花会上,他遇到了王母的十二女官中的紫宸仙子,顿时惊为天人。偏那紫宸仙子对他也颇有好感,在赏花会上,二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实在是说不出的快活。” “可这些个女官均住在昊天金阙,那昊天金阙在仙界最高之处,平日里要去需经过三十六天关,这仙官虽然制器本领高强,可法术却是一般,想要不惊动那守关天王私自闯入乃是妄想,故此也无机会再见。这仙官回去后朝思暮想茶饭不思,终于给他想出了个妙法。他制造了一仙器名为‘开天梭’,此仙器乃用世间最坚硬的开天钻制成。靠这开天梭,他花了数千年时光硬生生的在那昊天金阙之下凿出了另一条通路,终于得以和情人再度相会。” “仙人也有情,二人日日幽会之下终于出了事端,那女官怀上了他的孩子,再也隐瞒不住。事发之后,王母大怒,这仙官被打入天狱,没多时便被处死,并且永世不得超生。而那仙女和她腹中的孩子则被化做了一株仙草,就是这紫宸草了。” 草草在一旁听着,她对这些个人类的情感并不了解,故此只是好奇多于感动。这紫宸草牵涉到天界宫廷的丑闻,故此在‘大道百草纲’中却没有记载,周道儿也是听苏尹所说。此时忽然想起苏尹和他讲述这故事时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酸。 苏尹自己的遭遇和这故事中二人极为相似,只是她是一相情愿,而他们则是二情相悦,说起这故事时言语中还有羡慕苦楚之意。 周道儿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紫宸草据说万年才开一次紫色花朵,开花之时同时结果,结出的果实却于一般的不同,这果实成熟之后,会孵化出一只小小的虫子,那虫子据说就是那仙官和女官的孩子所化,但在结果之后,如若无人采摘的话,这果实是永远不会孵化成功的,十二天后果实就会枯死,需再等万年才会重来一次。” “只有将那果实采摘下来,而后喂其精血,连续七七四十九天,这果实才会孵化成那小虫,而这小虫却是宝物。第一这小虫和主人能心灵相通,第二由于它是那仙官这女官之子所化,故此蕴藏着那仙官的记忆烙印,谁得到了这虫子等若得到了一本最详尽的仙器制作之书,你说妙是不妙?” ℃果子枯死了才好。” 周道儿却又摇头,笑道:“此时却也不急,看着紫宸草的花色尚浅,应该结果不过一天,还有大把的时间,让它们母子二个多聚会就是。” 话说完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草草,我那五神兽现在如何了,我怎会又晕过去的呢?” 草草摇头:“我也不知,你问问仙灵姐姐便是了。”周道儿回谷之后,苏尹已然用心灵沟通之法和草草接触过,二人已是认识。 周道儿一拍脑袋笑道:“正是,正是,我怎忘了问她了。”当下运起心神在识海中轻轻呼唤了起来。 过了良久,周道儿脸色大变,无论他如何呼唤,可苏尹却毫无反应,连忙一拉草草的小手往谷后石崖奔去。 石崖外有一小小的豁口,豁口进去是一片十余丈见宽的平地,那五神兽的封印就在那平地前方的崖壁上,周道儿刚踏入那豁口,面前忽然闪起了道道彩光,那彩光晶莹剔透,在四周化出了一片彩色的幔帐,光彩流动,极为漂亮,苏尹的相貌慢慢的在那幔帐上显现了出来。 第五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五回: 石崖年久,上面布满青苔,站在崖口看去好似一块巨大的墨绿碧玉一般。那彩光一起,顿时片片浮霞流动,将那石崖也映照的五彩生辉。云蒸雾绕之中,周道儿发现,苏尹似乎看起来和往常大有不同。 浮霞之中,虽然是幻影,但一身白衣的苏尹还是栩栩如生,如花的娇颜上似乎也散发着一层薄薄的七彩毫光,可是在那七彩毫光之下脸色却是异样的苍白,就有如一朵已被采摘下来的雪白莲花一般,欠缺生气。 周道儿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刚想开口,苏尹那幽幽的声音就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弟弟,你见到这个光阴阵的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你。将那五神兽解印再重新封印在紫罗天星内已经耗费完了姐姐所有的灵力,只怕是无余烬再起了……” 周道儿顿时如电击一般,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与苏尹在那须弥幻境中相处十余年,心中早已将苏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更何况在心底周道儿对苏尹的……只怕还不完全只是亲情…… “姐姐……” “不!” “不要……” “……啊……” 周道儿喃喃的声音渐渐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但无论周道儿如何喊叫,那声音却毫不停歇:“弟弟不要怪姐姐骗你。数千年来,姐姐一直孤零零的一个人,直到遇到你,才重温了欢乐的滋味……但其实姐姐的心在那次万花节的时候就早已死了……所以离开倒也不觉得遗憾,对姐姐来说这反而是种解脱,弟弟你应该为姐姐高兴才对……” “你总要踏足江湖,但凭你现在的修为又怎能是那些坏蛋的对手,姐姐我着实为你担心啊……”说到这里,苏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周道儿慢慢的停止了那已变的沙哑的嘶吼,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弟弟一直以为姐姐我无所不能,其实姐姐被困在须弥幻境之中,能借你所用的灵力及其有限,又怎能护得你一世平安?故此五神兽之事也算个机缘。” “仓促之间在这紫竹谷附近也无太好的法宝,这紫罗天星原本只是一般的下位仙宝,连灵器都算不大上,但此时由于封印了五行神兽的灵体,此法宝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想像,只要弟弟你能有打开那神兽封印的修为,世间能阻你的人就已寥寥无几,有它保护,姐姐也可以对你放心了……” “姐姐已经把封印之法和九神符用意传妙法刻入你识海之中,这九神符所需的灵力极大,如若强行使用对你有害无益,故此姐姐又将九神符重新加上了记忆枷锁,而这紫罗天星就是开启你此部分记忆的锁匙。当你能将上面所有神兽的封印同时解开的时候也就是你能悟通所有神符的时候,只可惜姐姐看不到那天了……不过那时弟弟也已经长大了吧……” 苏尹的声音忽然缥缈远去,那彩光猛的一闪而后渐渐的消失,周道儿大叫一声往前扑去,伸手想抱住苏尹,可一切均是幻象,却是扑了个空。 地上一点紫色光芒一闪,一块五角形状的小小坠牌凭空出现,那坠牌五角颜色各不相同,中央有点点血色锐芒闪耀。 周道儿俯身取起,刚握入手,一股清凉之意沁入心脾,脑袋‘嗡’的一响,忽然有许许多多符咒传来,下意识的手指一弹,那坠牌顿时‘嘤嘤’一声化做一道流光在空中盘旋起来,好似在空中用彩笔化出了一道道的五彩曲线,曲线之外星光四射,每一点星光又恰到好处的落在一个特定的点上,瞬间在空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五星奇阵,缓缓的转动着,阵中央隐隐有雷声鸣响。 周道儿手一摊,那五星奇阵顿时无影无踪,那紫罗天星坠入手心之中,紫光一闪之后再不动弹,再看去已变成了黑黝黝的一块凡铁,上面还有点点红色的锈斑。 周道儿将它紧握在手,望着苏尹之像消失的方向,眼中一滴泪水悄然坠下…… ※※※※※※ 三年之后瑶碧山 “瑶碧之山,其木多梓,楠,其阴多青,蠖,其阳多白金。有鸟焉,其状如雉,恒食蜚,名曰鹧。” 一记清朗的声音在一竹林里传来,这瑶碧山上大部分树林都是黑黝黝的梓木和楠木,只有靠阳的一面才有一片颇大的竹林,竹林生在一低凹的山谷之中,从山上看去,只见满谷劲竹青翠欲滴,山风拂过,竹枝摇动,层层叠叠好似那大海的波涛一般起伏不休。 “小虫,你说怪也不怪,竹科喜阴,怎偏这翠心竹喜欢生在这靠阳一面,每棵还长的比那些梓木还要粗壮,真是怪物。” “哎呀,臭小子,你定然是又把我的那本《古记万物源》给吃了!否则你怎会知道这么许多?” “果然,果然,你奶奶的韭菜花的,看我不好好饿你几天!” “不许咬不许咬,这本我还没看呢!” “什么一样,自然不一样,我自己记得谁都抢不走,万一你哪天挂了,你记得还管个屁用啊!” “这本你就吃了吧?什么?你敢不吃?你奶奶的,吃是不吃,不吃我掐死你……靠,味道差就差些,嗯,要不我包个年数长些的封皮给你调调口味如何?” “嘿嘿,这才对嘛……” 那声音喃喃说着,似乎和谁在对着话,一会大喊大叫几声一会又好似低声求着什么,可仔细听去又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竹林中央有一块巨石拔地而起,离地二米来高的地方有一光滑的平台,平台背后有一黑幽幽的石洞,一人多高,三尺来宽。 平台上有一少年,十六,七的年纪,身材瘦长,脸蛋偏圆颇有孩子气,一对大大的眼睛咕溜溜的转动着,可偏生着二道浓浓的剑眉,顿时平添了几分英气,只是嘴角那笑容却充满了邪气,将形象破坏了不少。 此时那少年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正趴在地上笑眯眯的往前递去,他前面有一只半拳大小的椭圆型白色物体,蠕动着将那书籍一点点的吞噬下去。 见手中那书籍已然全数被那白色物体吞噬一空,那少年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站了起来。 “小虫啊小虫,那淮陵县城的古书已经被你吃完了,你再如此挑食,我们看来又要搬家了。” 那小虫昂起脖子‘吱吱’的叫唤了几声,而后化做一道白光投入了那少年的怀中,少年呵呵的在胸口轻轻抚摸了几下,而后看了看天色,吹了一声口哨,仰起脑袋往天空喊道:“烂木头快回来,今天放风的时间已到,再不回来当心被谷中罡风吹散了。” 空中一点青光一闪,迅速往那少年掠去,而后一个盘旋落在了那少年的肩上,此时才能看清原来那是一只青色的百灵小鸟,伸嘴啄了啄周道儿的鬓发,翅膀扑扇几下而后叽叽一鸣,已然又化做一点青光往那少年胸口坠去。此时少年胸口有紫芒一闪,那百灵小鸟顿时消失不见。 这少年正是那紫竹谷中的周道儿。 第六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六回: 紫竹谷惨变之后,苏尹一来内疚,二来也知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护卫这个不肯好好修炼的弟弟的周全,而以苏尹的聪明,十余年的朝夕相处下来,自然对周道儿了解非常,知道如若自己一直伴在周道儿身旁只怕这个生性倦懒的弟弟永远不会有独立的那天,故此索性破釜沉舟,耗尽灵力解了那五神兽的封印,临走之时传了周道儿‘紫罗天星’。 其实说苏尹已死也并非全对,苏尹的灵力虽灭,但是那生命的烙印却还是紧紧的铭刻在那须弥幻境之中,只是再也无法凭自己的力量重生而已,当然这个道理周道儿凭周道儿现在的修为还不明白,况且凡间之人就算修成了地仙境界也不可能凭肉身闯入那须弥幻境之中,故此对周道儿来说,苏尹等若死亡。 周道儿在谷中哀怨了几日也晓的于事无补,等那紫宸果一熟,就离开了那里。 草草由于是树木精怪,无法离开本体太远,故此没有和周道儿同行,当然如若周道儿能有类似‘乾坤袋’之类的储物法宝,就能将草草本体所在的那片树林带走,到那时她也能畅游无阻。在草草的强烈要求之下,这也成了周道儿出山的一大寻觅目标。 那紫宸果孵出的小虫乃具有仙官记忆烙印的神物,天生就通制器之术,只是平日里却喜食古书,越古越好,说也奇怪,无论何书,只要被它食下,那书中所载就会完完全全的被它所记,周道儿于是给它取了个吃书虫子的‘美称’。 这小虫胃口极大,每日里总要吃上个十余本,为了喂饱这小虫,周道儿只能带着它四处周游到处寻觅。虽然这做贼似乎工作卑劣了点,心中却也安慰,这窃书之贼好歹是个雅贼,倒也没觉得自己身份低了。 那打坐修炼的法子却仍是不适合周道儿调皮精怪的性子,故此到现在他的灵力却未增长多少,那紫罗天星上的封印每次也只能解开一个,故此那五神兽也只能轮班‘放风’。 不过此时周道儿有那吃书虫子相助,自己又学过《大道百草纲》,所以炼丹和制器之术放眼天下只怕已无人可及,只是苦在原料和器械难找,至今也只能纸上谈兵而无实际的经验。 一般的炼丹炉鼎均用青铜制成,而周道儿得了那吃书虫子之后对这些一般的物事早已看不上眼,况且《大道百草纲》中所载的仙丹妙药也非寻常炉鼎所能制作的。 周道儿想要铸造的乃是‘七回炉鼎’,七回炉鼎和一般的炉鼎不同,由内至外共有七层炉壁,炉火由最中央的鼎心燃起,外面六层用来保护炉火温度的稳定,光这七层鼎身就极难制造,用料极为考究。特别如侉玉,青燮等物,许多都世间难寻,而鼎心处所需的火山虫灵更是异物,从未有人得见。幸好那《大道百草纲》上包罗万象,至今周道儿已将材料收集的七七八八,现在只缺那火山虫灵和制鼎必备的大量白金了。 《大道百草纲》上卷记载‘瑶碧之山其阳多白金’,故此来这瑶碧山却是另有想头,只是不知为何周道儿在这瑶碧山上也有月余,却至今未见到那白金矿脉。 此时夜幕将临,瑶碧山落日之后每日必有一个时辰会刮起一种奇特的罡风,那罡风虽然风速不快,可偏又猛烈异常,那种猛烈指得是风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吸力,会使人原地打转而后上浮,任你有再佳的轻身道术也是无法挣脱,偏这罡风的特性对树木却丝毫无效,罡风一起那竹林纹丝不动,空中却悬浮着许许多多来不及躲藏的动物,场面奇怪之极。 周道儿刚来之时就已吃过大亏,幸好那次已是罡风即将结束之时,将周道儿卷起数丈之后就忽然平息了下来,但就是如此,还是将周道儿的屁股差点摔成了二瓣。此时算算时间罡风将临,周道儿缩了缩脑袋急匆匆的往那石洞里奔去。 随着唏唏嗦嗦的一阵低响,外面顿时安静下来,整个竹林好像成了一个死地,只有竹叶刷刷的低响。 过不多时,几声狼嚎和其他稀奇古怪的动物鸣叫忽然响了起来,周道儿叹了口气,知道罡风已经刮起,不晓的又是哪些个倒霉蛋没找到石缝钻而被卷了起来。 结了个小小的照明咒,石洞中顿时明亮了起来,洞底堆着三三两两的书本,本本都是破旧不堪,但数量已经不多。周道儿过去仔细的清点了一下,叹道:“才九本了,虫子啊虫子,那县城里的古书已被我们搜刮空了,白金却还没找到,这可如何是好?” 周道儿怀中似乎有东西蠕动了一下,周道儿头轻轻一侧,似乎在倾听什么东西,而后眉头一皱:“我靠,上次差点就没被摔死,还去?这山面阳之处我都搜了无数遍了,哪里又有白金矿脉了,飞再高又有何用?” 顿了一顿,似乎是那虫子在和他说些什么,而后低头想了想,又道:“行行行,不过说好了,你可别坑我!否则你就等着断粮吧。”说罢嘿嘿奸笑一声,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刚出洞门,一股潜劲立马涌来,周道儿顿时不由自主的原地旋转起来,嘴里呜哩哇啦的不晓的喊着什么,几圈过后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越来越高,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那巨石的顶头,而后随着那罡风的暗流向南而去。 原来这瑶碧山形状奇特,虽然山高千丈,但大部分都是平坦的缓坡,只有南方有一座参天孤峰拔地而起。这孤峰四面光滑兼之几乎是垂直上下,所以毫无攀缘之地。此时周道儿修为还不算高,使起那如意渡也只能到那峰腰之处,故此那峰顶周道儿到此月余可却从来没上去过。 按那虫子之意,观那罡风的流向应是瑶碧山的孤峰顶处,周道儿顺风而行,应该就能到达。照一些书上记载,这金脉往往应该是在低处,最有可能的是在溪河底部的淤沙之中,从未记载有在山峰顶端的,可此时周道儿已将这瑶碧山山上山下搜了个遍,看来也只有去那山顶碰碰运气了。 幸好那虫子揣摩的倒是极准,时间也把握的刚刚好,周道儿在空中漂浮了不久那罡风就停了下来,跌下之处恰好是那孤峰之顶。 原先远看之下只看见这孤峰顶端似乎较为平坦,此时站在了上面四周一看,周道儿顿时啧啧称奇了起来。 这一片银白的石面似乎被巧匠打磨过一般,光滑的出奇,最奇异的是,那石面是一块一块的拼凑起来的,当中还有细细的纹路可分。这哪里象是自然结成的景象,分明是有人刻意而为。但左顾右盼了一会,周道儿不由得又有些失望。 正因为峰顶极为平坦,故此一眼就能将它尽收眼底,这里到处都是那一块块光滑的石头,哪里又有什么白金矿脉了。 叹了口气,方想运起‘如意渡’腾身而下,忽然心中一动,俯下了身去,拿手在地上轻轻的敲了敲,顿时呆若木鸡。 这哪里是石头了,这分明是一块块纯度极高的白金…… 周道儿顿时傻了,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顿时哎哟一声,方才知道不是在做梦。白金乃极为昂贵之物,比那黄金更是稀有罕见,这整整一峰顶的白金换成银子堆起来估计比这山还高…… 堆的象山一样高的银子…… 过了许久,周道儿才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去,手一晃一把明晃晃的短匕已经握在手中。 这是周道儿前段时间途经东海之时用东海瑚钢所制,也算周道儿自己打制的第一件法宝。可惜这把匕首除了还算锋利之外实在还毫无长处,唯一和普通武器不同的,可能也就是能随意变化大小吧,但此时却恰好用上。 只见周道儿拿那匕首在那白金之间的缝隙处比划了几下,那匕首慢慢的自动变长,锋刃顺着那缝隙‘嗖’的滑了进去,而后用力一扳,薄薄的匕首竟然还非常受力,轻巧的就将一块宽达数尺的白金扳了起来。 周道儿欢啸一声,抱着那一大块白金坐在地上傻笑起来。 第七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七回: 周道儿眉开眼笑的看着手中的银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通票子,全国统兑,甚至在蛮荒之地的小国也能通用无阻。 那白金着实太重,周道儿耗尽了力气也才搬了三块下来,而这三块就变成了手中这几张面额1000两的银票,统共有21张之多,幸好这淮陵县城乃淮南重镇之一,城内的银号也实力雄厚,否则哪里兑换得开啊。 想起方才那银号掌柜眼珠快掉落在地的神情,周道儿哈哈一声大笑,而后发觉不对,左右张望几眼,幸好没人注意,连忙将银票往怀里一塞,往城里最热闹之处踱去。 淮陵颇大,周道儿这个把月也来过几次,虽然往往是黑夜里‘行动’,但淮南的城市大多建的规矩,官道城墙四四方方,却也不怕走岔了路。 银号左面不远处就是淮安里,乃最有名的商业街,大多商铺都集中于此。淮陵不愧为大城,物资极为丰富,原本囊中羞涩,周道儿也并未注意这些个店铺,逛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竟然连软银这样的稀罕东西均有贩售,顿时大喜,不多时身后就鼓鼓囊囊的背起了一个大包袱。 正想离开,远处一拐角处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循声望去,一家店面颇大的当铺前正有一群人围在那不知在争执些什么,周道儿好奇心起,看看天色还早倒也不着急回去,踱着步吹着口哨往那行去。 “格老子的,拿这破烂来糊弄人,大掌柜的,别脏了您的手,让我教训教训他!”一满脸是包的大汉手中拿着根粗大的棍子,正在那大声嚷嚷着,手指处却是一乞丐打扮的少年,正缩成一团,满脸惊慌的神色,身边数尺开外的地上丢着一根看上去颇为精制的紫铜短棍,一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气势汹汹的拿着一根当铺常用的皮尺劈头盖脸的抽打着他。 见那大汉说话,那掌柜的点点头收了手,说道:“贾老三,别搞出人命来了,到时东家可不依。” 那贾老三大声应是,满脸狞笑的往那少年行去,方才那掌柜的几下皮尺已将那少年抽打的满脸是血,此时见那贾老三手中的棍子,晓的马上有更大的灾祸来临,顿时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 如遇到三年前的周道儿,只怕此时早以大起‘侠义心肠‘二话不说就会冲了过去,但此时却仍是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纹丝不动。 贾老三几棍下去,那少年顿时惨叫起来,声音之响亮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周道儿‘哎呀‘一声, 拍手赞道:“真瞧不出,倒是生了一副好嗓子,可惜了可惜了。” 随着惨叫声,那贾老三下手越发重了起来,呼呼几棍下去,正砸中那少年的脑袋,顿时人就没了声息,旁边人一声惊呼,那掌柜的心中也是一凉,连忙俯身下去伸手在那少年鼻端探了探,这才松了口气,回身说道:“还有气,这小子装死呢,老三,去找一粗点的绳子来,将这小骗子捆了吊在旗杆上。“ 旁边一老头终于看不下去,狠狠的瞪了正在旁边鼓掌大乐的周道儿一眼,往前跨去,对着那掌柜作了个揖,说道:“张掌柜的,这孩子不知哪里得罪贵铺了?瞧这可怜劲的,您打也打够了,就放了他如何?”听说话似乎和这掌柜也是熟识。 那张掌柜看看那老头笑道:“原来是李秀才,原本您老人家说情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可您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可恼,这才叫我们早有防备,否则又不知要被他骗走多少银两。” 那李秀才一怔,问道:“张掌柜究竟为何事如何着恼?” 那张掌柜瞧瞧身边那少年,嘴中喃喃骂了几句粗话,又狠狠的踹了一脚这才细细说来。 原来一个月前,这少年就曾来过此店,那时带着的是一把古鎏金镶花镜,原本见他衣着破烂,却拿出如此珍贵之物出来典当,当铺颇为怀疑,但根据铺内几个老朝奉仔细掂量,那鎏金镶花镜却确是真品,就按五百两收了。 而后那少年又断断续续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几件珍品,而当铺次次仔细效验,都没发现什么破绽,加上收的这些东西如若拿去京城的话一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赚头着实不小,故此虽然心中疑惑但是每次还是通通收下,一个月来前前后后已经给这少年换去了不少银子。 前几天当铺东家一个亲戚上门,此人却是修仙中人,说起此事,大觉稀罕,东家就将那些东西捧出让他察看,一瞧之下才知不好…… 说到此处,那张掌柜想起自己被东家克扣的半年工钱,顿时恨的牙齿格格作响,撸了撸袖子从那贾老三手中夺过棍子就又砸了下去,几下过后才舒坦了些,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何不好,李秀才你看着便知。”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米色的符纸,将地上那紫铜短棍拣了起来,用符纸往那短棍上轻轻一擦,只见一道淡淡的白气冒出,那紫铜短棍赫然变成了一根铁锈斑斑的破烂铁棍。 “你瞧,这小兔崽子不晓的哪里学的这障眼法,竟拿这些个破烂东西来唬我们,如若不是那仙长法眼无虚,我们还不知要被他骗到何时。本来这小子已有个把礼拜没来,原以为得了好处已然逃遁,却没想到今日又送上门来,最可恨的是叫他将原来骗去的银两吐出,这小兔崽子竟然死也不肯。李秀才您倒说说,咱能放过他吗?” 那李秀才摇摇头看看那已是满脸鲜血的少年,此时却也无话可说,旁边围观之人多是附近的商贾,为商之人平素最恨这些个骗子,也纷纷摇头。 那贾老三已将一根牛皮粗绳准备妥当,此时见那掌柜已然将事情交代清楚,大步跨上,一兜绳圈就往那少年身上捆去。 “慢着。”一声清亮的叱喝响起,贾老三一愣,手脚顿时迟疑了一下。 “这位掌柜的,这小孩在您铺上一共骗走了多少银两,可有个数?”周道儿笑嘻嘻的对着那掌柜作了个揖问道。 张掌柜朝周道儿瞧了瞧,看见那身上那身比地上那小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行头,顿时皱了皱眉,心中暗自警惕,不过身为当铺掌柜平素修养有加,此时虽在气头上,对不相干的人脾性却控制的极好,当下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有数。”手一伸将那木棍丢了一旁,已然拿出了一算盘,劈里啪啦打了几下说道:“一共是一万二千五百三十两银子,均是死当,铺内自有留存的记载。” 此时物价便宜,一千两银子就能在城内繁华之地置一屋居,一万多两确实已是巨款,旁边围观之人顿时哗然。 周道儿此时已是大财主身份,面不改色,仍是一副笑脸:“您能否将那些个东西给我看看?” 那张掌柜对着周道儿又仔细瞧了瞧,而后说道:“也好,让大家瞧瞧这小兔崽子玩的把戏。”回身吩咐道:“老三,将那些破烂给拿出来,给诸位爷们瞧瞧。” 那贾三嗯了一声,不多时已然抱了一堆东西出来,走到前面往地上一丢,哐啷一声落了满地。 张掌柜从地上拣起一面铜锈斑斑的铜片,拿手指弹了弹说道:“大伙看看,这就是这小兔崽子当到我们当铺那古鎏金镶花镜的原型。” “哈,果然是宝贝啊。”周道儿大叫一声,扑上前去,那张掌柜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铜片已然落到了周道儿手中,只见他大呼小叫在那赞叹不已。“妙极,妙极,此宝怎会在此出现?” 第八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八回: 周道儿拿着那铜片赞叹不已,旁边的张掌柜却是满脸茫然。他在这当铺二十多年,从一打杂的开始升到现在的地位,全凭一双锐眼。此时障眼法一除,凭他的眼光哪里还看不出这分明就是一块破烂玩意,哪里又是什么宝物了。 见周道儿那般兴奋的样子,张掌柜在一旁轻咳二声,说道:“小哥,却不知这宝从何来?” 周道儿‘哎呀’一声朝他瞧了一眼,眼神颇为奇怪,回道:“这位掌柜,说来话长,这个……唉……也难怪你们不识……究竟……嗯……要不……”话说一半却‘吱吱呀呀’停了下来,清清嗓子问道:“掌柜的,其实也是开开玩笑,不过这铜片上面的花纹倒颇为精致,嗯,不错不错……如我想买这东西,不晓的要多少银两?”说道此处脸上却是抹过一丝潮红,一副心虚的模样。 那张掌柜一愣,此时却有些为难,如若低价贱卖了,看那小子一副拣到宝的表情,只怕要吃亏。但如若高价卖出,又不等于承认这玩意确实值钱,依此类推其他东西自然也一样身价不菲,自己又有何道理去暴打那小乞丐呢? 看看周道儿那一样破烂的行头,心中忖道:“只怕这小子乃那小要饭的同党,见事情败露,故意出来装神弄鬼。”但苦于自己又无证据,一咬牙说道:“这破烂东西也不值钱,但看那花纹倒也有百十来年的历史,你要十两银子拿去就好。” 周道儿顿时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一瞬而逝,一本正经的说道:“嗯,十两贵是贵了些,不过买个年数也值了。”眼珠转了转,再指指地上的那堆东西问道:“那些东西都十两一个卖与我了如何?” 周道儿那表情变化虽快,但哪里又逃得脱那张掌柜的法眼,此时已认定周道儿必是那小乞丐的同伙,倒也痛快:“行,加你手上的一共一十二件,一百二十两银子拿去便是。” 周道儿面色一沉,从怀中掏出几张零散银票,点了一百二十两递了上去,而后又掏出根绳来,将地上那些玩意捆在了一起,往肩后一扛,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钱货二清,这些东西可是我的了?” 那张掌柜看看周道儿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一丝得意,说道:“那是自然,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难道还能反悔不成?不过这小兔崽子就倒了血霉了,害我们当铺赔了这许多银两,等我们东家回来非扒了他皮不可。”此时当朝立国未久,各地刑法不一,只要有确凿证据,在这淮南地区私刑却不违法,扒皮也并非虚言。张掌柜一面说着,一面撇着眼朝周道儿瞧着,颇想看看这骗子同伙救自己伙伴不得却有什么反应。 周道儿这才哈哈一声大笑,腾出手来摸摸手中的铜片叹道:“唉,宝贝啊宝贝,有人瞎了眼不认得你,却给我占了个大便宜,嗯,这可怜小子也算倒霉,不过人家卖你的明明就是宝贝,你们自己不识货,却对他乱施酷刑,只怕与理有违,旁边这许多街坊邻居看着,到时官府问起来也未必好交待啊。” 那张掌柜‘呸‘的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怒道:“这些个玩意你要尽管买去,但却在此说什么风凉话,你倒说说,这些东西算是什么宝贝了?如若说不清楚,我告你个恶语中伤,连你这小兔崽子一块绑了!”他原本就怀疑周道儿是那小乞丐的同党,此时却找到了因头,说着话,手招了招,那边贾老三已张开双臂将周道儿去路挡住。 周道儿却不惊慌,拿起那铜片细细的摩挲了几下,而后往平举在手,说道:“不给你瞧出个端倪只怕你也不死心,但说好了,等你瞧出这宝贝的好来可不许反悔又想要回去。”说罢,将那铜片平置在地,一捏手印,嘴中滴哩咕噜念起了咒语,只见那铜片顿时光芒大作,铜片上方隐隐浮起了一条青色小龙,摇头摆尾甚是灵动,而后猛的一扭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昂‘一声低吼,晴朗的天空中竟然淅沥下起了小雨来。 此时旁观之人已然个个呆若木鸡,那张掌柜更是下巴都快砸了脚板,周道儿一收手印,嘿嘿一声轻笑,走过去轻轻一拍张掌柜的肩膀,说道:“瞧见了没?这就是上古所传的青龙求雨宝镜,哈哈哈哈。” 说完,手指指背上的那些玩意:“你再瞧,赤火黎天棍,煅霓冷月刀,百纳袋,伏兽夹……任一件都是难得的宝物,哈哈哈哈……” 那张掌柜从面前的奇景中刚刚缓过劲来,朝周道儿瞧了瞧一脸古怪的神色,其中有将信将疑,有后悔,有迷惘……怔了一怔,大喊一声往那当铺内奔去。 不多时,却拉了个老道出来,一面走一面在那老道耳边轻声的说着些什么,想来是在介绍所见之事。 还未走近,那老道的大嗓门已经亮起:“兜那小子,拿这些个幻术前来骗人,怎也不学个好。”走到近前却是一怔,指着地上的小乞丐问道:“这小子却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如此之重?”那贾老三连忙迎上前去细说端由,老道眉头却越皱越紧,走上前来,拂尘一扫,那小乞丐头上的鲜血顿时止住。 周道儿打量了那老道几眼,那老道满面红光,一身大红道袍和一般修仙之人的青衣打扮颇有差异,头顶的发髻油光锃亮也不晓的抹了多少香油,一把花白的长须垂在胸前根根笔直,看来平时打理的颇为用心,一对长寿眉也梳的整整齐齐。再仔细看看那道袍,周道儿却是差点没笑了出来,那老道的道袍竟然还滚了金边,衣摆下方用银线绣了一朵小小的牡丹,这全然是那些富家年轻子弟的打扮,又哪里象个修道之人了。 旁边围观之人此时也已从方才那铜片神迹中清醒了过来,见到这模样古怪的老道,个个面露笑意。见人人目光都朝着他一人,那老道脸上露出一丝得色,抚了抚胸口的长须,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任由参观。 周道儿作了一揖,说道:“哦,这位公子,你怎也和他们一般不识货?这明明就是宝物,哪里又有人使什么幻术了?” 那公子二字拖了极长的尾声,调侃之意显然,那老道却置若罔闻,反而眼中一亮,呵呵一笑说道:“嗯……本……本公子……”话未说完,旁边之人已然轰然大笑,老道不满的瞪了身旁诸位一眼,口中喃喃却不见有声,想来骂的是脏话但又不愿破坏自己良好形象只能腹谤不已,回头见周道儿仍是一本正经顿时眉开眼笑:“看来你也未必是骗子,眼光还是少少的有那么一点的,只是这些玩意确然是那小子使了障眼术拿来骗人的,你在此大叫是宝物岂不是存心让……让公子我难看?这我可不依。” 周道儿原本对修仙中人全无好感,但见这老道方才帮小乞丐止血知他倒并非恶人,见他可爱也就笑道:“错也错也,这确实是宝物,你却也一般看岔了眼。” “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 “我说是那便就是了!” “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 那老道眉毛胡子都翘了起来,周道儿却仍是嬉皮笑脸的站在哪手中拿着那铜片轻轻晃悠着。 “哎呀,气死我了!”老道怪叫一声,手一招,周道儿手中的铜片顿时脱手而飞,刹那间就到了那老道手中。周道儿却是一惊,这老道看上去本领也就稀松平常,这一手隔空引物却如此高明。要知周道儿自己也已是道人水准,要想从他手中用道术夺物绝非易事。 第九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九回 周道儿这里一惊,老道却是得意非凡,拿着手中的铜片左看右看最后还高举过顶对着阳光照了照,而后用手指轻轻一弹,和着那铜片‘嗡’的一声轻响说道:“赤铜所铸,重五两八钱,年不过二代,光滑无齿,毫无灵气,哪里是什么宝贝了,如此一块破烂玩意只怕半两银子都是不值。” 周道儿顿时面色一正,指着那当铺门口正中高悬的‘公正地道,童叟无欺’牌匾说道:“半两都不值,那怎收了我十两?难道你们这当铺却是个坑钱的所在不成?” 那老头却仍是满面笑容:“确实确实,这当铺做买卖着实有些不公,黑的很呢。”旁边之人顿时轰然,那张掌柜则在一旁脸涨的通红,心中暗骂但有碍于老头地位尊贵哪里又敢坑声了。 周道儿‘呵呵’一笑,心想这老头明和当铺颇有交情还如此说话,当真可爱,又瞟了瞟地上的那个小乞丐,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回过身来摇摇头说道:“唉,亏已经吃了,只怕我这百十来两银子要是要不回来了,不过也就将就了,这些个破铜烂铁拿回家垫垫床角也好。”说罢,笑眯眯的走上去从老头手中拿过那铜片,转身就走。 走出数十米开外,周道儿忽然回头大笑几声,手指了指那老道说道:“可惜啊可惜,偌大年纪却还仍不识货。”说着挥挥手中一块紫色的薄纱,“瞧见我手中这‘紫云兜’了没?此乃仙家隐形之宝,,现在让你瞧瞧它的好。”说罢,将那薄纱往空中一挥,手捏印诀喃喃有声,而后一道紫气腾空而起,在空中旋了几旋,周道儿已身形渺然。 那老道眼前一亮,笑道:“小家伙还有些道行,连隐身术都练会了,但这小小的障眼法怎能瞒过我。”手一伸,二指指间已夹了一黄色符咒,往脸上一抹,额头似乎有一点金光一闪,定睛看去,过不多时却是大吃一惊。 这老道这‘窥天咒’能破世间所有障眼之法,除非施术之人修为高于他,否则定难在这‘窥天咒’前遁匿,但此时一看,周道儿消失之处空空荡荡哪里又有半个人影了。 他却不知,方才周道儿手一扬早已从怀中取出了‘仙隐符’,趁着那紫纱吸引住众人视线之时,暗捏符诀,立时发动。想当年苏尹凭这‘仙隐符’闯入昊天金阙时,连看守那三十六天关的天神都无从察觉,他又怎可能识破。 老头在那犹疑不定,周道儿却在一旁笑破了肚皮,他也是第一次使这‘仙隐符’,此时见效用果然非凡,哪能不得意。一群人东张西望中,周道儿悄然远去,远处传来哈哈几声大笑,随风而逝。 老道在那迟疑半响,大叫一声往前追去,临走倒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要那张掌柜别再难为那小乞丐,只怕那些个玩意真是什么宝贝也说不定。 他却没周道儿细心,那小乞丐眼珠古溜溜的直转,哪里又有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 淮陵城外林间小道 只见苍翠的浓荫下,一个淡淡的人影急急的往前奔着。周道儿修行尚且不足,使这‘仙隐符’也支持不了多久,此时已接近现形,整个人忽隐忽现,看上去份外诡异。 身后传来阵阵呼声,周道儿苦笑一声,更是加快了脚步。那老头不知怎的,竟然找到了周道儿离去的方向,一直缀在不远处,紧跟不舍。周道儿轻身功夫虽然不俗但背了个大包袱却是跑不快,此时已经被他渐渐追上。 过了林子是一条三丈来宽的小河,河虽不宽但此时正处春汛期间水势汹涌颇为急湍,河上一座木桥估计是年久失修,不知何时已被河水冲断,旁边更无舟船可渡。 眼见那老头的呼声越来越近,周道儿回头望望,那老头的大红衣裳已经在树林里忽隐忽现,回头看看那小河,一咬牙已然使出了‘如意渡’,身形一起,顿如行水流云一般往对岸滑去。却不知方才使那‘仙隐符’灵力已耗费不少,方才掠到那小河正中却是劲力一衰,脚下一空,扑通一声跌了进去。 幸好周道儿自幼在那茭湖镇边长大,水性纯熟,虽然背了偌大的包袱,倒也不怕,轻轻划动几下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此时春暖乍寒,这河水又是由远方高山积雪融化而来,那份冻骨的滋味却不好受。好容易挣扎着上了对岸,牙齿已经格格作响颤个不停。 还没抬头,上方一阵掠空之声传来,周道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包袱往旁边一甩,四肢张开仰天躺倒在地,闭着眼睛晒起了太阳来。 “喂,喂,这位小兄弟……”那老头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落地之后,一直维持着一个帅帅的姿势,却没料到周道儿根本连眼睛都不睁开,在旁边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嗯?”周道儿翻了个身,撅了撅屁股,有气无力的答道。 “这个这个,这位小兄弟能否将刚才那件宝物神通再使一次给我瞧瞧?”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修仙之人对法宝都有着异常的癖好,方才那紫云兜的隐身神通让他心痒难搔,见周道儿不搭理连忙又加了一句:“小兄弟尽管放心,本……本公子只是看看绝无他意……” “唔,要看看倒也并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老头一听有戏,急急的问道。 周道儿却是暗暗叫苦,此时周道儿已然无法再使那‘仙隐符’,那紫纱也就是块破烂布头,拿出来又怎能瞒过这老头。 “只是你这老头太不知趣。此紫云兜不同于一般的法宝,统共才能使九九八十一次,用一次便少一次,……”正在周道儿绞尽脑汁的当口,却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将要无言的当口有人接口,周道儿先是一喜,抬头一看却是面露讶色,方才那小乞丐正贴着河面掠来,只看那舒展的身姿就晓的那身法高明的紧。 那小乞丐然落定,方才被那贾老三所殴的血迹早已不见,脸上虽然还是那般龌龊但一双大眼却已不象方才般无神,顾盼之间自有一分灵动,一身破烂衣裳也掩不住那份飘然气势。 那老头也是一愣,倒也不着恼,见那小乞丐变了一副模样,咦了一声也不追问,嬉着脸说道:“共能使九九八十一次,给公子我再瞧一次又有什么打紧,要不……要不我拿东西交换便是了。”说着将手伸入怀中掏摸了会,再取出时,手一摊,手心中一颗淡黄的药丸滴溜溜的打转,一股清香顿时散出。 “九味地黄丸?”周道儿不用看已然叫出了声。 “嘿,你倒也识货,这九味地黄丸可是公子我花费了数十年心血练就,一炉也就出了数十粒,你既然识货自也知道它的珍贵之处,我也不用多说,这买卖可做得?” 九味地黄丸,功能固本培元,配方中有四味主药极为难觅,而在炼制之时要求的火候极难掌握,在三十六天的炼制过程之中些许错误就可能前功尽弃,故此号称世间十大灵药之一,乃是修道中的稀罕之物。 “嘿嘿……”周道儿轻笑一声,终于翻身坐起,一开口却又差点没将那老头气死当场。 第十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十回 老头笑眯眯的捧着那‘九味地黄丸’心中暗笑,想自己乃派中有名的药仙,别人制这仙丹千难万难,自己一炉就出了数百粒之多,也算不得珍贵之物。但看那小子一脸惊诧的神色,心中还是得意。 周道儿坐起身来,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手指着老道问道:“真是九味地黄丸?” 老头撸了撸长须点头不迭,得意道:“正是正是,如此仙丹可换得你那仙宝一观?”心中已经想定,等这小子答应,自己非得先摆摆谱,而后再勉为其难的答应才显身份。 只是这交易是自己先行提出,想要拿乔却也不易,正在那闭着眼睛想着措词,耳边却听见‘切’的一声,睁开眼只看见周道儿做了个双手食指拇指张开食指指向自己鼻端的动作,而后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竟然看都不看自己手中的仙丹一眼,耳边又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 “你这破烂药丸平素我都是用来喂喂猪狗所用,还敢自称是仙丹?可笑可笑……哈哈。” 周道儿在那大笑,那站在旁边的小乞丐却是咽了口口水,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而后也笑道:“就是就是,如此垃圾的东西也敢拿出来现眼,真是不知羞。” 老头手捧着那药丸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方想破口大骂却看见周道儿手往怀中一摸,伸出来后,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绿芒朝自己射来。老头自持修为高深却也不避,那绿芒到了眼前往下一沉,已然轻巧的落在了手心,低头一看,也是一粒药丸,形状椭圆,遍体青色,只是那青色极沉,看上去反而好似隐隐透明一般。 “让你瞧瞧我的‘三青宝腊丹‘,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只是随便炼制的一颗玩意而已。”将那药丸弹出后,周道儿头都不抬,拿手往后挥挥,一幅蛮不在意的样子。 老头却是个识货的行家,这炼丹之术讲究极多,但品那上乘药丸首先就是一个看字,周道儿拿出这药丸颜色如此之正已属罕见,再拿起在鼻端一闻,一股清香直冲脑海而后有如实质一般在体内盘旋一周,顿时通体舒泰,飘飘然尘物二忘,等到拿开,老头已然傻了:“这……这……这却是什么仙丹,十大灵药中绝无记载……” 周道儿却是叹了口气:“这哪里又是什么仙丹了,在我师傅所传之中只能算得是最普通的药丸而已,想那赤葵百花丹等灵药才算是上品,嗯,我想想,赤葵三钱,芝芝花一钱三分,九通草二钱……咦,你这是做甚?”那老头已然走到周道儿身边,趴在地上耳朵都竖了起来,见周道儿住口不言顿时一脸焦灼的神色:“这位大哥,你方才所说的可是仙药灵方?”情急之下,周道儿身份大涨。 这老头姓沈名丹,乃是西域人士,自幼修道,在炼丹一途上天赋超然,已然在修道界中有了药仙的名号,平日里对那炼丹之术几近痴狂,但可惜凡间炼丹之术所传最高深的也就是那十大灵药,和周道儿自《大道百草纲》中所学的仙界秘方自然无法比拟。周道儿三年间也搜刮了不少药材,但由于器皿所限,炼制出来的在《大道百草纲》中倒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就是如此,也已非凡物,此时老道见着周道儿拿出的东西,自然是心痒不已。 周道儿侧过头去奇道:“确实乃仙药之方,只是这药方乃本门独传,我只是回想一下,你又来偷听做甚?” 旁边的小乞丐立马拍掌笑道:“就是就是,偌大的年纪也不知羞,人家独门的秘方,你又不是人家徒弟,凭什么偷听。” 老头脸上一白,踌躇一会,喃喃说道:“我只是听得这位大哥说话,以为找小弟我有事商量,故此才低头倾听而已,哪里是偷听了……”这老头脾气向来天真烂漫,见了周道儿拿出的灵药,已然不管身份高低,只要周道儿欢喜,自己的地位却是压的越低越好,此时已经以小弟自居了。 周道儿见这老头有趣也忍不住‘扑哧‘一笑,翻了个身将翘了个二朗腿笑道:“你真要学我这秘方倒也有法可想,只要你是本门中人不就行了,你现在行个拜师礼,我也就勉勉强强收了你个老徒弟便是了,如若不愿,我也不强你所难,我们就是分道扬镳便是。不过你也已经看见,你那什么九味地黄丸在我面前实在是一钱不值,想要换我那宝贝一观定然不行。”周道儿料得这老头偌大年纪,这面子是无论如何拉不下来的,笑吟吟的就等那老头拒绝,自己就好脱身。 那老头果然脸色又涨的通红,许久也不出声,周道儿哈哈一声大笑,起身便走,刚走了几步衣袖却被人拉住,转回身去,只见那老头又将那‘三青宝腊丹’捧在了面前深深的嗅了一口,而后抬头已是决然的神色,竟然转身就拜,叩头不迭,口中连呼师傅。 周道儿顿时乱了手脚,想拉他起来,前面话已说满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如若答应这老头只怕就要死死缠住再不肯放,真是要动手,见这老头的修为,自己这半吊子的道法,就算有那紫罗天星相助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正踌躇间,那小乞丐满面笑容的行了过来,到了老头身边轻轻说道:“我瞧你也心诚,也就不瞒你了,我就是你师傅的师弟,也就是你师叔了,我们门中有个规矩,要拜入师门需得孝敬长辈些好玩意才行,不过见你可怜,估计倾身所有的也就是些什么‘九味地黄丸’一类的破烂,拿是定然拿不出手的,不过如若数量多些,我帮你说说情此事倒也并非全不可为。”说罢,从老头手中夺过了那二颗药丸,笑眯眯的揣入了自己怀中。 周道儿却没料到这小乞丐竟然有如此之厚的脸皮,但此时却已和他上了同一条贼船,只能翻了翻白眼默不作声。 老头一听有戏,顿时喜笑颜开,在地上又砰砰的磕了二个响头,站起身来,在怀中一掏,五颜六色的药丸抓出了一把,二话不说就往那小乞丐怀中塞去,口中直叫:“师叔敬请笑纳便是。” 这些个仙丹平时他视若珍宝一般,但和周道儿‘随便’炼制的‘三青宝腊丹’一比顿时成了鸡肋之物,随手送出,毫不心疼。 小乞丐朝周道儿瞟了一眼‘呵呵’一乐,毫不客气,却不管周道儿已然气的涨红了脸。 第十一回 问世间何为无敌? 第十一回 见那一老一少已经师侄师叔的亲热叫唤起来,周道儿此时才算对那‘无赖’二字有了深悟。但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心中盘算着,等自己灵力一复,立马使那‘如意渡’将这二人抛的越远越好。 那老头见自己入了门派,倒也不急着要周道儿背什么药方了,乐呵呵的背起了包袱,口中嚷道:“师傅,天色也已不早,本派的山门却在何处,我们还是快快赶路较好。” 周道儿对他翻翻白眼,心中暗叹,自己怎又一时疏忽,那包袱中的银票也就罢了,那些买来的材料却也置在其中。淮陵城内的方才几乎被他搜刮干净,想要再找却是难事,此时想脱身都已不得。叹了口气,指了指往那瑶碧山的路:“我们并未开宗立派,哪里来的什么山门,只是暂时居住在那瑶碧山上而已,你愿同行也就去吧。”说罢缓步走去,眼中看着那小乞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牙齿咬的格格做响。 三人走了不久,树林旁边忽然冒起了一阵轻烟,轻烟散去,一个娇媚的女子凭空出现。只见她上着一件鹅黄的碎花小袄,短袖紧身,素腰丰胸,下着一条千摺纱裙,只到膝部,曲线优美的小腿雪白粉嫩,身材傲人。那全身一付夏日打扮丝毫不合时令,看上去颇为古怪,但她似乎对那春寒毫不在意,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嘴中轻轻的嘟哝了几句,而后小手一挥,那纱裙下顿时又腾起一道轻烟,化身而去。 天色渐暗,瑶碧山已近在眼前,翻过一小土坡就已是那山前的七叶草地了,这七叶草原本据说乃海外之物,却不知为何会落脚在这瑶碧山前,而且长势旺盛。原本在那《大道百草纲》中记载‘东海有草曰七叶,功能活血,叶分七瓣,筋长寸许’,到了这瑶碧山下却有三尺来高,密密麻麻长满在那一片数里宽的向阳坡上。 走到此处,周道儿忽然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暗自从那怀中掏出了一颗淡黄的药丸塞入了口中,而后转身道:“天色已晚,离我那居住之地尚有数十里山路,前面都是潮湿的林地,我看我们不如就在此休息了如何?” 老头时听见‘师傅’吩咐哪敢不依,那小乞丐也无意见,三人就在那七叶草地边找了块平坦的空地安顿了下来。小乞丐打猎倒是一把好手,不多时就提回来二只肥兔一只野鸡,老头年纪虽大但手脚却依旧灵便非常,剥皮拔毛,拿到旁边的溪水中冲洗一番,不多时就将那野味打理的干干净净。周道儿用枯木搭了个架子,抱了一捆干枯的七叶草来,拿火石点燃之后就烤了起来。 七叶草一着,顿时冒出了袅袅青烟,烟势虽然浓烈但闻在鼻中却毫无异味,周道儿笑吟吟翻动着架子上的野味,七叶草水分不多,燃烧起来极为旺盛。此时夜色已临,金红的火焰跳动不休,三人鬓发间身上都被那火光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旁边晚风徐过,偶有几声春虫鸣叫和着那劈啪的燃烧声一副安详气氛。 周道儿一把一把往火堆里填着,不一会一股肉香扑鼻而来。那老头和小乞丐不约而同咽了口口水,老头赞道:“师傅的手艺果真了得,光闻这香味徒弟我已食指大动……” 周道儿嘻嘻一笑,说道:“也别着急,等着野兔全身金黄之时便就好了,只可惜没什么调味之物,味道差了少许。”老头摇头道:“无妨无妨,这定然已经足够好吃。”说着咂吧了几下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手已经搓个不停。 周道儿眼睛瞟着旁边二位,心中暗笑,过不多时,只听见扑通二声,二人同时栽倒在地,周道儿哈哈大笑拍手站起,拿脚捅了捅那小乞丐,笑道:“任你这小子奸猾如鬼,还不是着了老子的道儿。”说罢狠狠一脚就踢了上去。 这七叶草有个特性,原本就做下药所用之时不仅毫无毒性反而对身体有益,烧灼之后的烟雾也一样无毒,但这烟一沾油腥之后就会变成一种极为猛烈的迷药,但平时又有谁会将这种珍贵的药材当柴火使用,更别说是用来烤野味了。故此除了《大道百草纲》上有记载之外,就算老头这样炼丹的高手也毫无所知。此时那野兔已然烤的金黄,皮外渗出的油脂和那烟雾一接触,立马见效,周道儿自己服了‘百醒丹’自然无恙。 “恩,也不知身上有什么好玩意没。”那小乞丐打扮破烂,看他见了老头那‘九味地黄丸’后的情急模样就晓得必然身无长物,周道儿也懒得去搜他。可那老头衣着光鲜,只怕怀中宝贝却是不少。 可惜掏摸了半天,原本满怀期待的神色越来越暗,这老头怀中除了药丸还是药丸,连一张银票都欠奉。周道儿郁闷了会,叹了口气,无聊了一阵看看那老头的古怪穿着,嘿嘿干笑了几声,在地上抹了些炭灰给他加上了二道浓眉,额头画了个大乌龟,又走到那小乞丐身边往他脸上画了个大大的肥猪,而后退后二步,端详了一会,拍拍手,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得意了一会,算算时间,眼看那七叶迷烟的效用快失,背起了包袱就往山中走去。 周道儿方走,那古怪女子又凭空出现,见那小乞丐倒在地上,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顿时满脸惊慌,轻呼一声,身子一动,好似凭虚凌风一般滑到了小乞丐身旁,伏下身去就将他抱了起来。 伸手到鼻端探了探,见呼吸平稳这才松了口气,素手轻扬,手心中多了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小小玉瓶,拔开瓶口的软木塞子,将瓶子凑到了那小乞丐的鼻端。过不多时,那小乞丐额头似乎有银光一闪,手指轻轻一动,那女子长嘘了一口气,似乎知道那小乞丐必然无恙故此宽下了心来。 此时才注意到小乞丐脸上那周道儿的大作,顿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那小乞丐的眼皮微微动弹了几下,那女子连忙掩住了嘴,一脸害怕神色,轻烟一起,再次飘然而去。 她却没注意远处的草丛中,二只黑漆漆的眼珠一转,草丛微微一动,周道儿的笑脸露了出来,口中啧啧赞道:“美女美女……快和姐姐有得一比的美女……”而后狠狠的瞪了那小乞丐一眼,口中骂了几句,长身而起。 第十二回 周道儿轻轻走了回去,在那小乞丐面前顿了下来,口中喃喃说道:“会有如此美女对你这般着紧,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家伙,不过遇到我,你还是要吃瘪……看在那美女份上,我再陪你玩玩便是,嘿嘿。”说罢,伸了个懒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月上枝头,那皎洁的光华有如一片银纱般洒在了那随风飘摇的草地之上,那七叶草点燃的火堆已经只留下一点余烬,春寒下,木架上的野兔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油霜。 寂静中,一声轻轻呻吟传来,嘤咛一声,犹如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银铃,声音细小轻微,但偏又充满着一种柔腻的温柔,夜中传来有如天籁一般动听。 周道儿本在装睡,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怔,那天在紫竹谷中那玄心宗的少女声音已经足够好听,可也无这般销魂。记得旁边除了那小乞丐外就只有那老头了,难道方才那女子又回来了不成?周道儿心中大奇,眼睛微微的张开了一条细缝快速的往身边扫了扫。 迅速的扫视了一遍,三人附近数十米内绝无旁人,正在惊异之中,只见身边那小乞丐的身子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周道儿连忙又将双眼闭上,躺的笔直,心中忖道:“刚才这一声难道是他……这……这小子莫非是人妖不成?” 周道儿双眼禁闭,心中却是一动,手指暗地捏了一诀,眼前忽然一阵金光散过,虽然还闭着眼,身边事物已然清清楚楚的全然在目,这却是用了天眼诀。 只见那小乞丐自地上坐了起来,满脸茫然之色,往周道儿和那老头看看,低着头似乎在揣摩发生了何事,过了一会似乎想不明白又摇了摇头,抬头却看见那架子上的烤野兔,顿时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朝二人又看了看,见周道儿鼾声轻作,那老头则双眼禁闭咂着嘴,好似正做梦吃着东西,但一看就知道仍在沉睡之中,顿时大喜,伸手过去将那野兔一把抓了过来放嘴大嚼,丝毫不管那野兔已然冷却,上面遍布油霜。 周道儿此时才认定,看这小子的吃相,怎么也不可能发出那般销魂的声音,方才必然是有高人路过。不过心中又是一乐,这混合了七叶草烟雾的兔油在冷却之后迷药的成份已失,但又成了一种很是厉害的泻药,这小子吃了,下场可以期待…… 不多时,果然一阵雷鸣似的闷响传来,那小乞丐顿时涨红了脸,扔下半只兔子,捂着肚子就急急的往草地深处奔去。 周道儿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见那老头犹自酣睡不醒,脱下鞋子就扔了过去,口中嚷道:“师傅我都起了,你还装什么?”话刚说出口,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自称起师傅来,顿时呵呵一笑。 那老头‘哎呀’一声,果真迅速的爬了起来,惊道:“师傅果然神通广大,你怎知道我已醒了?”这老头原先曾和一女子有过一断溯源,结婚没多久却发现那原本温婉害羞的女子原来却是母鸡类型,每日里喋喋不休极好说话,这装睡的本事却是那时练出来的,水平之高也曾让他得意过一阵,此时却被周道儿一眼看穿,心中大奇。 “你呼吸平稳,时不时还砸吧几下嘴巴,有时还喃喃作声,装成正在做着什么美梦的模样,这样反而比那种一动不动的模样更另人相信。“周道儿娓娓道来,见那老头大点其头,又是一笑:“可惜表面上是象了,但却不知人做梦时眼皮下那眼珠却是会微微转动的,这些小细节都未把握好,怎能瞒过我呢?” 老头大为叹服,赞道:“师傅果然神人,这么细小的地方都能注意得到。”这句赞美却是真心实意。 周道儿脸一板,问道:“休拍马屁,我却要问你,你明是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老头嬉皮笑脸的贴了过去,凑在周道儿耳边轻轻说道:“师傅,这却不能怪我,方才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我刚醒又听到了一声怪声,故此装睡看看是否有人故意使奸。话又说回来了,那师叔只怕也不是什么师叔吧?师傅是否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又或是有求与他,故此不愿拆穿?” 周道儿一惊,看了看远处那小乞丐钻入的草丛,轻声问道:“你何出此言?” “呵呵,在那淮陵城内我就已经看出这乞丐并非常人,以那贾老三的手劲,一棍下去只怕一成年壮汉也未必经受得起,他一小小孩童挨了那许多下却仍能动弹,岂非奇事?我既然能看出,师傅你比我细心许多自然也是洞悉于心,但你偏还要为他出头,定有因由在内。而后在那河边,他说是你师弟之时,师傅你脸上的惊讶之色却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那显然是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一说,但你又不说破,其中的缘故我却猜度不出了。” 周道儿朝他看了看,心中讶然,这老头看上去大大咧咧却没料到原是个颇有心机的家伙,此时话已说开,倒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他并非是我的什么师弟,但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认我做什么师傅?” 老头脸色一正,对周道儿又作了一揖,说道:“我拜师却不是闹着玩的,师傅你那颗丹药确实不是凡物,我沈丹自问在炼丹一道上举世也觅不到几个对手,但只怕穷毕生之力也练不出那类仙丹来,自古有识者据高位,你做我师傅自然是凑凑有余的很。” 周道儿此时方知他的真名,想了一想笑道:“沈丹……名字就与丹药有缘,怪不得如此痴迷,不过你就不担心我只是拿了别人炼制的东西来哄骗你而已?” “那也不怕,肯将如此仙丹送你,那人也必然和师傅你渊源深厚,我跟在你身边日后必然有缘拜见,如此高人,我沈丹只要受他指点几句,已然收益不浅。况且看那丹药的成色,分明炼制不久,只怕还是师傅你自己练出的可能更大些。” 见他对此道如此执著,周道儿此时却对这老头有些肃然起敬起来,心中念道:“这老头看来对炼丹之道确有一套,自己虽然知晓许多的秘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还是生手,日后如有他帮忙倒也是一件美事。” 心念一定,伸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说道:“我也不瞒你了,我小的时候得了一本奇书,上有许多的丹药秘方,我对此道也算研究过一段时日,只是究竟手生,加上材料器皿极为难找,故此也就练出了一些普通的玩意而已,如若你有兴趣,我们共同研究便可。您老偌大年纪,这师傅我却是不敢当的。”话说完,忽然发现自己拍别人肩膀的姿势颇有长辈教训晚辈的味道,脸上一红,连忙收回手来。 沈丹苦着脸道:“这年龄又有何关系,有能者为师本就是正道,况且……况且我年纪也只是比你大了少许……少许而已,我哪里又老了?还不是风华正茂,风流倜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周道儿见他坚持,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一身打扮,呵呵一笑,摇摇头也不多言,指了指那小乞丐离去的方向,说道:“其实我和他并不相识,在那淮陵也只是一时好玩才出手相助而已,你却能看出他的来历来吗?” 那老头嘻嘻一笑:“我原本是以为师傅你知晓他的本来身份,故此才……呵呵。”说道一半却停了口,笑容满面,贼兮兮的看着周道儿。 “本来身份?他本来是什么身份?” 老头眼睛瞪的老大,怪声怪气的说道:“不会吧?师傅你竟然没看出他是一女子所扮?据我的经验,只怕还是个美女呢。” “啊?”周道儿大吃一惊,那小乞丐身形虽然瘦小,但走路举止毫无一丝女子的阿娜模样,方才虽然听到一声动人的呻吟之后,周道儿也有所怀疑,但见了那副吃相之后,早又把一丝疑虑抛开,此时听老头一说自然惊讶。 “呵呵,看来师傅你是真的未曾注意了,但这方面我可是经验多多,想当年我也曾迷倒万千女子,这点小小的障眼法子怎能瞒过我的法眼?我敢担保,他不仅是一女子,而且定然是一美女。”老头自信满满的撸了撸胡须,说到迷倒万千美女的那句,更是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周道儿对他眨了眨眼,笑道:“……当年?” 老头一怔,顿时红了脸:“这个……当年……不过现在还是风采依旧,只是比当年更为成熟老练,一般女子我看不上眼而已,魅力可丝毫未褪,丝毫未褪。” 此时又是一阵沉闷的‘雷声’自那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二人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的捧腹贼笑了起来。 第十三回 在七叶草地南方有一个大湖,此时由那方向掠过微微清风,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潮湿的清香,菲菲青草,随风舞动摇摆。 草丛里,那小乞丐涨红了脸蹲在地上,几次束好腰带想站起来,可刚一站起肚子又咕噜咕噜的不停叫唤,只好又连忙蹲下,小脸上已然有汗水滴下,将那脸上的泥垢冲出了条条印记,那露出的肌肤却是雪白如玉,和那泥垢一比,黑白分明。 长嘘了一口气,小乞丐从草丛中探头张望出去,周道儿和那老头已经醒来,二人正嘻嘻哈哈的不晓的说着些什么,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刚想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去,肚子中又传来一阵疼痛,小乞丐牙齿一咬,皱着眉头又蹲了下去。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倒霉,但脾气素来不算太好的‘他’还是立马将帐算到了那二位仁兄头上――谁叫他们在自己‘痛不欲生’的当口还那么高兴的。 周道儿却不晓的二人正兴致勃勃讨论着的美女,现在眼中的怒火已然能将自己烤成乳猪,仍然和那沈丹一起幻想着美女拉肚子的伟大场景,还不时回头朝那小乞丐钻入的草丛方向瞧瞧,而后又乐的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就在同时,遥远的地方,一座巨大的宫殿内 这宫殿的富丽堂皇已然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光那空中那些巨大坠灯上颗颗大如龙眼的璀璨美钻,每颗估计就以足够买下一个城镇,更别说那殿中那几根巨柱上镶嵌的无数宝石了。 大殿正中有一张巨大的龙椅,那龙椅的富贵自然不用多说,奇异的是龙椅前方的摆放着一只西瓜大小的水晶球,那水晶球凭空悬浮在一阵淡淡的蓝色烟雾之中,缓缓的在空中转动不休。 整个宫殿除了那些宝石和水晶球之外,所有的东西都呈金色,就连地面也一样抹上了一层金粉,在坠灯照耀之下,金碧辉煌,灿烂夺目。 宫殿外,传来一阵轻轻的琴声,琴声中那金色的殿门缓缓打开,一群面戴金色薄纱的侍人鱼贯而入。那些侍人轻轻的走动的时候,脚底竟然发出金铁交戈的声音,叮咚作响,和着那依旧飘扬的琴声,甚是动听,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地面哪里只是铺了金粉那样简单,竟然完全是用一块块金砖铺成,而那些侍人所穿的高底云靴,竟然也是金子铸就。 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身披一件宽大的金色长袍,长袍下摆随意的打了个结束在腰间,露出一双壮实的大腿,脚上一双用极为珍贵的金犀牛皮所做的皮靴竟然被他当拖鞋一般连鞋跟都不拔,就那样趿拉着往前走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也根本毫无梳洗过的样子,蓬松的随意耷拉在厚实的肩膀上,如此癞遢的打扮和他那一身昂贵的穿着丝毫不称,但衬上脸上那双精光夺目的眼睛,偏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此时这大汉怀中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正跟着那些侍人缓步走入,等到那些侍人纷纷侍立二旁,只有他和怀中的那个美女还向前走着,直到宫殿正中那巨大的龙椅处才停了下来,摸摸椅子,叹了口气,似乎很不喜欢的样子,而后坐了下来。 那琴声叮咚加快了节奏,不一会,又从殿外走进了一批人来,头戴金冠,身着朝服,只是式样奇怪,大多为短褂,短褂上绣了一只只奇异的动物,简单看来,往往那动物绣的越多,那衣服的主人看上去就越是苍老些。 这些人分成几排站好,却不向一般的朝臣一般行什么三跪九叩的大礼,列好队,站在最前面的几位就离队而出,由最左面的一位开始报告了起来,所说的无非是一些什么东南发现了一群盗贼,西面今年的收成大好之类的东西。 那大汉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轻轻挥了挥手,说道:“这些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等会我还要陪爱妃去越琴山游玩。”说罢低头看了看那正安静的伏在那膝下的美女,满脸温柔之色。那美女抬头看看,脸上浮现出一丝红霞,轻声说道:“陛下,国家大事为重,你可别因为我荒废了正事,否则那些个书记官又要在起居录上记上一笔了。” 那大汉‘哈哈’大笑,猛的站了起来,手一伸将那女子扶起又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中,朗声笑道:“那些迂腐的家伙理他们做甚?我和黑蚩拼江山的时候也没这么多烦琐的东西,凭的又不是他们的笔头,列下这规矩是为了以后我的孩郎们能时时记得祖辈得到江山的不易,哪里是为了来拘束自己的,爱妃如不喜欢,废了这条就是了。” 那女子‘扑哧’一笑:“只怕孩子们日后记得的都是你这个风流帝王的风流故事。” 那大汉用手指抬起那女子的娇小脸庞,柔声说道:“风流又怎样,除了花朵儿,我心中只有你一个。”说到花朵儿三个字,忽然脸上的神情变了变,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那女子伸手抚了抚大汉的眉角,轻轻的说道:“陛下,你又想起朵儿姐姐了?你对她如此痴心一片,相信朵儿姐姐在那里也会一样高兴的,现在殷殷代姐姐陪着你,如若还不能使陛下高兴,日后只怕我也去了那里见到姐姐的时候,姐姐会怪罪殷殷的。” 那大汉的手紧了紧,大声说道:“朵儿已经离我而去,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就算是那几个老混蛋也是休想,殷殷不要再说这样的胡话。” 二人在那打情骂俏,视若无人,下面那些侍人和大臣似乎也已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纷纷鱼贯而出,丝毫没有什么一般宫廷常见的礼节。 那大汉恢复了兴致又和那女子调笑了几句,方想起身离开,忽然殿中嗡嗡一阵声响传来,那水晶球光芒大作,一道蓝光闪过,一个女子影子俏生生的站在了殿中,只是那蓝光如水纹般波动不休,却是看不清楚,那影子见了那大汉,微微行礼,说道:“蓝寇儿拜见陛下,王妃。” 那大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手一松,急急朝前走了几步,问道:“寇儿,可是有了宝宝的消息了?”他却没发现,身后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哀怨的光芒。 此时蓝光颤动了一会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那蓝寇儿的相貌也已能看得清楚,正是那跟在周道儿三人身后的神秘女子,见那大汉发问,连忙答道:“回陛下,确实已经发现了公主的下落,只是……” “只是怎样?难道有人敢伤害我的宝宝不成?” “陛下……也并非如此……只是……”那蓝寇儿满脸为难之色,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痛痛快快的说,婆婆妈妈的作甚。”那大汉大喝一声,已然动怒。 “是,陛下……”蓝寇儿一惊,连忙俯身拜了拜,起身说道:“公主现在正在大汉疆界,但一路上一直故意惹事,每次惹了事又存心被别人揭破,倒也吃了不少苦头,我奉陛下的命令也不敢现身搭救,幸好殿下底子好,至今并无大恙,身子也很安康。” 那大汉听完,怔怔的站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她还是……”说了三个字却没有说下去,而后挥了挥手说道:“寇儿,你继续保护着公主,但该出手时就出手吧,绝不能让她再吃什么亏了,其他事情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如若惹到了那些你对方不了的人头上,速速回来禀报就是了。以你现在的真身宝宝应该也认不出你了,想个办法接近她就是。” 那蓝寇儿大声称是,随后一阵蓝光闪过,人又消失不见。 第十四回 在那大殿中所生之事,周道儿自然一无所知,此时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捉弄那可恶的小子,如何才能消自己好心被他当成驴肝肺、搭救与他反被作弄之恨。 虽然沈丹号称那小乞丐是美女扮成,但周道儿与苏尹相处日久,苏尹那仙子姿色都已见惯,一般美女哪放在眼中,况且见那小乞丐的龌龊打扮,想来也美不到哪里去,心中混没怜香惜玉的想头。 又是一声‘闷雷’传来,周道儿吹了声口哨,拿手在鼻前忽扇了几下,对着沈丹大声说道:“我说老徒儿,你瞧这七叶草变异之后怎如此奇怪,原本草味应该苦涩中带有一点甜香,可这里的,却是臭气熏人的很。”说着对沈丹挤了挤眼。 沈丹一本正经的点着头,说话声比周道儿还大:“师傅所言极是,只怕这七叶草变异之后有毒也不可知,不过这臭味嘛,我却以为并非是从七叶草上传来,这些奇花异草变异之后往往会有毒虫怪兽潜伏在内,我怕是……” 周道儿心中偷笑,这老头倒真是乖巧,面上却是脸色一变,点头道:“你倒提醒我了,方才我们拿七叶草烤野味之时也未闻到异味,但却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你那师叔也不晓的去了哪里,只怕还真有怪物作祟。”而后东张西望了会,鼻子耸动几下,又道:“我闻那异味正是朝那方向传来,老徒弟操家伙,咱们过去瞧瞧,可别让那怪物将我那小师弟给害了。”说罢,拨开草丛,行去的方向正是那小乞丐所在。 那女孩所扮的小乞丐忽然听到二人大声的说起话来,心中已是犹疑不定,而后居然听见周道儿朝己方走来,看看自己衣冠不整,玉臀外露的模样,顿时面红耳赤。见周道儿越来越近,再也忍耐不住,只得放声叫道:“别……别过来,我只是吃坏了肚子,有些个不舒服而已。” “哦,原来是师弟在此,你无恙就好。”周道儿似乎松了口气,脚步缓了缓,接下来又道:“只是师弟自幼体弱多病,师兄我却不太放心,还是给师兄我瞧一瞧的好。”说罢,继续踏步往前。 那小乞丐心中暗骂:“师弟你个大头鬼。”眼见周道儿再拨开几丛荒草就要到自己面前,顿时一声尖叫,故不得肮脏,拉起裤子就穿上站了起来,朝周道儿笑道:“师兄,你瞧我这不是没事。”脸上笑着,心中却差点没哭出来,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裤内已然湿了一大块,她自小到大,哪里受过如此恶心的苦头,嘴一扁眼见就要真哭出来了。 周道儿心中偷笑,知道目的已达,倒也不再尴尬与她,呵呵一笑说道:“没事就好,师弟你继续,继续就是,别和师兄我客气,”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走了回去。 那小乞丐看着他的背影,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已是恨极,原本她跟着周道儿也只是为了好玩,而后见周道儿的丹药灵妙,心中有了些贪念,故此趁机冒认,却没料到被周道儿如此戏耍,此时想来,在烧烤之时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睡着也必然是这小子做的手脚。 她原本是极尊贵的身份,自幼母亲早亡,作为独女被父亲溺爱到了极点,脾气向来不好。此次为父亲新纳王妃之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想到父亲和那女人恩爱的模样,心中凄苦,在路上更是拼命‘为非作歹’。 她也晓的凭自己父亲的本事哪里会摸不到自己的行踪,但自己临走之时曾以死相逼,按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必然不敢冒险将自己捉回去,但肯定派人暗中追随左右。 凭她的机灵,设下套子,几次都逼的那些家伙露出了马脚,但无论自己吵闹打骂,甚至杀人,却还是驱之不走,赶之不尽。无奈之下只好断了此念,但自此经常故意时时露些个马脚,自己找些苦头吃吃,想让那些人回禀之时让那‘无情无意’的老家伙心疼心疼。 原本希望那些个讨厌的跟屁虫离自己越远越好,但此时被周道儿如此欺负,心中又却又大骂,那些混蛋怎到现在还不出来。 ※※※※※※ 蓝寇儿暗中松了一口气,那火爆脾气的陛下自从新纳了王妃之后,性子似乎也收敛了不少,原本以为听到公主那似乎并不算好的近况之后的暴怒场面并未出现。 轻轻收起身前的一块蓝色水晶,收了那‘魂魄传形’的异术,坐在哪里想了想,小手虚引,一只小巧的铃铛飞出,蓝寇儿口中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忽长忽短,仔细听来却毫无含意,但那铃铛却随着那音节颤动了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而后‘叮当’脆响一声,围着那铃铛的空气犹如实质一般荡起了阵阵清波,过了许久,几个黑影在那清波中忽隐忽现的现了出来,那铃铛再次‘叮当’一响,‘扑通’声响过后,她身边已然出现几个一身金衣的怪人,见到蓝寇儿都是一怔。 几个金衣人中有一人往前踏了一步,抱拳问道:“姑娘手中的铃铛从何而来?难道不知道这铃铛不是随意能晃荡的吗?”虽然有人向前,但说话却还是几人同时出声,声音整齐划一,想是平时训练有素,却又好似金石交鸣,难听的紧,说话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却充满倨傲之意。 蓝寇儿微微一笑,回道:“我乃金帝座下侍卫长蓝寇儿,此拓拨神铃乃金帝所赐。” “哦,原来是金帝座下,陛下一切可安好?”那几个黑衣人听到这几字,顿时收了那狂傲的神色,语气中充满尊敬之意。 蓝寇儿淡淡说道:“我们陛下一切尚好,几位的心意我代陛下领了。” “却不知姑娘远道前来有何贵干?” “我来汉土之前,陛下赐了我这拓拨神铃,而后曾说如在汉土之上有和难事就可用口诀催动,自会有人前来,而后定然会竭力相帮,不知是真是假?” “那是自然,当年陛下光临汉土一游之时对我们兄弟几个有莫大的恩典,我们兄弟几个发出的这拓拨神铃乃就是我们感恩的信物,哪有假的道理。” 蓝寇儿微微一笑,赞道:“拓拨兄弟果然如陛下所说一般,是知恩必报的好汉,那就好,此时却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忙。” “姑娘尽管开口就是,拓拨兄弟几个必当竭尽全力相助。”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公主现在正在汉土游玩,汉土能人众多,我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护卫周全,故此请出你们几位,想让你们与我一起暗中保护。” 那几个金衣人眼中一亮:“可是宝宝公主?” “正是。” “呵呵,当年陛下和朵儿王妃新婚燕尔,携宝宝公主来到汉土之时,公主还在襁褓之中,此时只怕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蓝寇儿苦笑一声,说道:“公主殿下芳龄已经十六了,只是还是小孩子脾气,最讨厌别人跟随左右打扰她的游兴,偏人却聪明异常,有过目不忘之资,我们宫中的侍卫她只要闻闻味道就能分出甲乙丙丁来,我请几位出来也是不得以的事情,只是要麻烦几位了。” “无妨,无妨,公主的安危等若我们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我们在她身旁一日,就绝不会让公主殿下掉了一根寒毛,姑娘放心就是。” 蓝寇儿此时才面露喜色,说道:“那就谢谢几位了,只是平日里还是请几位隐匿身形,暗中保护就好,听说几位都是隐身术和潜匿术的高手,想来也不是难事,我这真身是陛下新赐,公主也是不识,我会随你们一同前往。” “姑娘清楚公主脾气,有你一同保护自然更好。” 蓝寇儿点点头,收了那铃铛,做了个请随我来的手势,几人凭空浮起,化做几缕轻烟,又飘然而去。 在远处草地边,周道儿却混不知自己已然得罪了个小煞星,仍旧在那得意洋洋的和沈丹嬉笑不已。 第十五回 十余年金帝同新婚燕尔的妻子忽然出现在汉土之中,他出手奢华,在临安城内出手就用九十颗龙眼明珠买下了数幢临湖酒楼,正当临安全府为他的巨富赞叹,以为又是哪个当世富贾归乡置业时,他又将这数幢酒楼付之一炬。人们事后才得知,他买这几幢酒楼之是为了让自己和妻子摆酒观月之时能清净无扰,为博美人一笑,故此才全然买下。此类事项,在他半年的汉土之游中举不胜举,偏又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看他夫妻二人如此豪富,身边又无任何保镖相随,终于有人起了贪念。 在泊菟湖旁的九观渡口,数十名黑衣人将他夫妻二人团团围住,他们却未料到,自己打劫的对象竟然是当世的煞星。 九观渡一战,金帝大发神威,空手就将所有敌人立毙当场,一战之后汉土震惊。这些人虽然蒙面行事,但事后别人得知,据说其中颇多是当世大派中的人物。虽然参与此事的往往都是些派中的三流人物,但凭金帝一人之力竟然能将他们全数歼灭,还是让江湖诧然。 据说金帝所使颇多是修道的古法,其中甚至有不少是魔道的禁法,故此江湖盛传金帝为魔道当年十煞天王的嫡传血脉。 此事过后不久,恰好金帝夫人又在旅途之中分娩,生下了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儿,金帝得意之下,大摆宴席,遍请三教九流之士。由于魔道数百年来一直被仙道紧紧压制,忽然冒出个道法与魔道颇为相近的绝顶高手,魔道中人大为振奋,此次宴会成了魔道中人的大聚会。与会之人有许多想乘机探听金帝的来历,但均无功而返,金帝身份之迷也就一直未曾解开。 但日后半年之内,魔道中人也终究为了他们的一时热情得了莫大的好处,与仙道的争斗之中,金帝鼎力相助,魔道中人大受其好处,那拓拨弟兄也是在那时受了其恩。 见魔道振兴有望,魔道中人纷纷拥其为魔道之主,但金帝却以并非汉土之人终要回归故乡而坚辞不受。 在九观渡一战过后,有些大派自知理亏,对此事毫不声张,但也有些极为护短的门派则乘机打起了诛魔护道的大旗,半年过后,金帝摆明了站在魔道一头,仙道中人已视金帝为大敌,于是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赋燕山,平马川河上,金帝夫妻二人被仙道九大门派连手伏击,措手不及之下,金帝夫人被麒麟派高手用当世派名第三的法器‘麒麟八抓伏魔印’所伤,金帝大怒,终于使出了真本事,据说当天赋燕山被他用单掌劈成两半,平马川河被他一喝断流,九大门派参与此事的一百一十三名高手全军覆没,而金帝也在此战之后,携妻带女飘然远去,再也无人得知其踪。 此战被魔道称为屠仙之役,而仙道则从此对金帝名谓避口不提,但此战后,未派一人参加的玄心宗和其他门派的实力差距更为明显,当世第一大派的位置也坐的越发牢了些。 金帝在汉土短短一年时间却掀起了若大的波澜,他离去之后,他的身份来历也成了不解之迷,就连金帝这名号也是因为他极好金色,衣裳宿居车辕香马,能用金色的地方均全然用上,故此才得此号。他自己也甚喜这个名号,回去之后沿用至今。 周道儿和那沈丹哪里知道这小乞丐就乃当年金帝夫妻在汉土所生之女,人称宝宝公主是也,金帝自幼对她娇宠异常,在金帝所辖国内她乃有名的小煞星,此时惹上这样一个冤家,真不知是周道儿的幸还是不幸了。 ※※※※※※ 肚子终于止住了疼痛,使自己家传的缩地成寸法,从那草地中到这湖边只是眨眼的功夫,宝宝对自己的这些小巧本事还是颇为自信的,就算那二个家伙发现,也要被自己的障眼法迷惑老大一阵子,心却安了下来。 侧耳听了听远处那二个混蛋的嬉笑声,心中还是怨恨不已。估摸着那二个家伙暂时不会跑到这里来,宝宝厌恶的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扑通跳进了冰凉的湖水之中,将身上的肮脏东西洗了个干净之后,宝宝搓洗起了衣裤来,一面洗,一面狠狠的诅咒着那个天杀的小子。 周道儿听见那草丛中没了响动,掐指一算,那七叶草的药性也该过了,于是笑吟吟的和那沈丹说笑着,等着那倒霉的小子出来,准备还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许久,那草丛中却还是没有动静,周道儿奇怪起来,放眼看去,风吹草伏,那草丛中隐隐人影还在其内,忽然心中一动,一抹额头,金光一闪,全神运起天眼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扑哧’一笑,可笑这小子竟然想用这种障眼法来蒙骗自己,却不知自己从苏尹处学来的这超级窥神咒只怕只有那天狗的神通才能比拟,不过这小子却又去了何处呢? 微微一想,将灵力运到双耳之上,忽然听到远处湖边传来轻轻的水声,周道儿顿时一笑,心中又起了龌龊的念头——趁他洗澡之时将他衣裤偷个干净,等他洗完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第十六回 春季,湖边的芦苇正值开花的季节,洁白的芦苇花犹如雪花一般将湖边的岸堤铺满,在皎洁的月光下好似铺就了一片银色的海洋。 周道儿潜到了岸边草丛处,耳边那嬉水的声音越发清晰,拨开草丛四处张望却毫无所见,心中奇怪。仔细看去,前方偏左的芦苇外似乎隐隐笼罩着一股子雾气,顿时恍然。再使超级窥神咒,顿时眼前一亮,定神看去,立马呆若木鸡…… 在那‘银色海洋’边,暗黑的湖水泛着隐隐的青色,厚重的颜色和那银色的堤岸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然而,就算如此分明的色调给周道儿视觉造成的冲击,还是远不如湖水中那比月色还皎洁的洁白胴体。 此时那诱人的身体正在那湖水中轻轻的扭动着,似乎在洗刷着什么东西。随着那搓洗的动作,纤细的腰肢不停的扭动着,一对秀气而又丰挺的乳房也微微颤动,凭周道儿的超强目力,甚至可以看见她那牛奶般光滑而又细致的皮肤上因为春寒而结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但这却丝毫不损害那青春的胴体给周道儿所带来的诱惑力,心中反而更添了一份怜惜的感觉…… 周道儿愣愣的伏在离岸边数十米的草丛中,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有这么快过,过不多时,感觉由鼻孔一直至唇边有了凉凉的的感觉,伸出舌头一舔,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这才惊醒过来,恼怒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自言自语的说道:“真他妈不长进……如此容易被美色所迷,日后还怎做大事,周道儿啊周道儿,你自己可要小心哟,一般越漂亮的女人心眼越坏……比如那玄心宗的烂婆娘,声音那般娇美长的也着实不赖,可偏那般心狠手辣。这小妞做事躲躲藏藏,心眼多多,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顿了顿,想想又加了一句:“美女之中,苏姐姐自然除外。” 话却如此说,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却连眨也不眨。 其实话又说回来,这小乞丐的长相也未必及的上苏尹,如果要比较的话,苏尹就好似一朵盛开的水仙,娇艳中带着出尘的仙气。而这小乞丐就象朵刚刚准备绽放的牡丹花,虽然已能看出那骨子里的艳色,但那种成熟后的娇媚还远远不如。 然苏尹虽美,但周道儿心中对她的敬意只怕还要多过爱意,此时面前少女那种带着一丝青涩的性感,让周道儿顿时陷入了一阵痴狂之中,自小到大,周道儿除了小时和玩伴过家家之外,哪里又见过如此美妙的少女身体了。 方才虽然已知小乞丐乃是女子,但却未料到,这小丫头竟然会有如此优美的身段,此时一见,小腹之下,第一次有了一股原始的躁动升起。 沉醉了会,那小乞丐已经上岸穿起了衣服,周道儿这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抹了把鼻血,迅速的消失在草丛之中。 沈丹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旁边又点起了一堆篝火,方才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让这老头也有了戒心,此时的火堆却是跑去老远找来的枯柴所燃。 周道儿晕晕忽忽的跑了回去,一屁股在老头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颌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问道:“老徒弟,你说那小乞丐究竟是何来头?” 沈丹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从结识到现在,自己这小师傅从来都是笑容满面,此时怎改了脾性?清了清嗓子回道:“小师傅,依本公子的经验来看,那小家伙也定然是名门之后,所使的障眼法虽然因为修行尚浅显的功力不足,但手法巧妙,一般人还真是难破,当然凭我的神通……” 周道儿已晓得这老头有自我吹嘘的爱好,让他说下去只怕又要花上个把时辰,连忙摆摆手打断道:“我瞧那小乞丐皮细肉嫩,也不象是能吃苦的主,兼之也算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会搞出如此龌龊的的扮相,况且明明身怀异术,前面你们那黑当铺的贾老三毒打她时,她为何却毫不还手?” 沈丹吹吹胡子,瞪眼道:“小师傅,那当铺可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那掌柜的是我远房的表侄而已,别把我和那些奸商用你们来概括可好?那小乞丐必然有些古怪,但我看她本领也是一般,却不必挂心,她如愿跟着我们,迟早会露了马脚。到时再追究她来历也是不迟。” 说完忽然感觉周道儿说的话中好似有些不对头的地方,略略想了想,惊道:“皮……皮细肉嫩……她满脸污垢,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本公子还是从她的体形才看出她是个美女的,师傅你怎又晓得她皮细肉嫩来着?难道……难道你方才去偷看人家洗……” 澡字还未出口,周道儿已然听见远处草丛中传来‘扑哧’一声轻轻的笑声,连忙一把将老头的嘴巴捂住,对他眨眼不迭。 女孩均有爱美之心,穿完衣裤,宝宝凑近湖水映着月光照了照,发觉自己的容貌并未因为这段时间的风餐雨露而有何损害,这才放下了心来。在湖边取了些污泥往脸上均匀的铺去,手法倒比涂脂抹粉还要来的细致些,不多时,已然回到原来那黝黑肮脏的模样,满意拍拍手,往回走去。 那小子固然可恶,但手中的那些个仙丹却的确是宝物,不过看那混蛋的模样,只怕不是偷来就是抢来的东西,难道那混蛋家伙还会是什么山大王不成? 想到这,宝宝却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她因和父皇赌气而离家出走,出走之时心中早定了‘远大志向’。金帝当年白手起家成了当世第一豪富,而后再经多年征战,最终成了一方君王。 宝宝自小就将父亲看成偶像,此时虽然和父亲闹翻,心中志向却还是完全按着父亲的老路。 “到了汉土才短短没多少时日,已然赚了几万两银子,成为和父亲当年那样的豪富指日可待,而后自己也拉一批人马,打一片江山,非要让那个没良心的老家伙知道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不可!” 此时估摸着周道儿的来头,心中却是一喜,如能将那小混蛋的老家给端了,只怕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那老头虽然有些本事,但看来笨的很,那小混蛋虽然奸猾些,但大多是个绣花枕头,凭自己的‘绝世才智’,对付这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的事情,宝宝似乎已经看见一堆黄灿灿的金子正对自己招手,顿时乐不可之,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一面想着美事,一面恍恍惚惚的走着,宝宝却未注意,旁边的草丛中忽然亮起了无数闪闪发光的眼睛,眼珠赤红,三个一组,偏又是竖着叠起,极是奇怪。 第十七回 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升起,顿时那月光都黯淡了下来,嘶嘶声响中,几道黑影闪过,而后霹雳一声炸响,那七叶草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动静之大,顿时把远处的周道儿和沈丹也吓了一大跳。 “那是什么?”周道儿扭头一看,顿时一惊,那七叶草地中央已然被一团浓雾笼罩,浓雾中火光四射,几道黑乎乎的影子在那扭动不休。忽然想起方才草丛中的那声笑声,周道儿大叫一声:“不好!”回头对老头说道:“那……那小乞丐就在那里!”还未等老头回答,身形一晃,急急赶去。 周道儿也不晓的为何,心中那份焦急竟然如此强烈,一动之下,已然运起了十成的‘如意渡’,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行水流云一般已然到了近前。 方才落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砰砰’的声响中,一条腥臭的长舌‘忽’的卷来。周道儿猝不及防,幸好那‘如意渡’不比寻常轻身之术,闪跃之间不需任何准备,心念一动,人在瞬间平移数米,这才堪堪逼开。 周道儿往额头一抹,一道金光闪过,面前浓雾全消,仔细看去,顿时大惊。 地上露出了许多碗口大的泥洞,数十条丈长的巨蛇正从那泥洞中蜿蜒而出,蛇身之上毫无鳞片却覆盖着厚厚的鬃毛,蛇头上三只竖排的眼睛赤红如火,黑夜之中有如鬼火一般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方才偷袭周道儿的那条一击无功之后,已经盘起了身子,好像知道遇到了劲敌起了防备之心,三只鬼眼直勾勾的盯着周道儿一瞬不瞬,只有口中的长舌还不住的嘶嘶吐动着。 “这是长蛇,曾有记载说它‘其毛如彘,原居大咸之山,怎会出现在这里?”沈丹不知何时已在周道儿身后出现,眼睛瞪的老大,手却不停的搓动着,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哦,原来是此物,但大咸在极北之地,长蛇怎会在此出现,况且传说中此蛇身长十丈,现在这里的这些长虽长矣,但却要小的多了,蛇头那三目也怪的很。”周道儿顿时想了起来,《大道百草纲》中不光是各种草药的记载,对这些上古的怪物记载也十分的详细,但心中却还不明白,为何这老头满脸高兴的样子。 “这我就不知了,但看此地的七叶草也长的大异寻常,长蛇在此有些变异也是正常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变异之后它体内的蛇胆还能用否。” 周道儿哑然,这才晓的缘故,长蛇之胆乃是一种灵药,不需提炼已经能治许多疾病,并且还有固本培元的功效,乃是炼丹中人梦想中的玩意。如若经过一番提炼,再加上几种辅材,则可练出黑玉百消丹,能解百毒,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可惜这长蛇居住的大咸之山方圆数百里都是不毛之地,其上多毒虫猛兽,长蛇一般又长居地下,这蛇胆得之实在不易,故此需要长蛇做料的那些个仙丹几不可得。这老头看见面前忽然出现了这么多长蛇,顿时打起了蛇胆的主意,怪不得如此高兴。 周道儿轻轻的‘哼’了一声,心中晓的这老头对炼丹一道已然入痴,也不多说,定神往那雾气中看去,那些长蛇盘踞的之处并未看见半个人影,那小乞丐又去了哪里,难道方才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他在这边不动,那些个长蛇却憋不住了,此时那些长蛇都已完全离开了地上的洞穴,只有当中有一个大孔中还未有动静,忽然一声低低的‘嗡’声从那大孔内传来,而后伴随着一声惊叫,周道儿浑身一颤,那分明是小乞丐的声音,此时心里却明白了过来,她必然已被当中的那条拖进了洞穴之中。 方才湖边看见的美妙光景对周道儿震撼极大,心中隐隐对那小乞丐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此时见她有难,顿时心急如焚。 随着那‘嗡’的一声,那许多的长蛇忽然一起‘嘶’的一下张大了双颚,额头的三眼一亮,嘴中喷出了浓浓的毒雾,那雾气呈黄色,间中夹带着一丝丝浓绿,雾气一出,旁边的七叶草刹那间枯萎了下来,青青绿草化做黄叶,轰然燃烧了起来,只是瞬间,就化做了阵阵烟灰,随着那毒雾一起飘扬而起,毒雾过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化做一大堆恶心的粘稠状物体朝二人压来。 周道儿尚未动作,旁边的老头却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手一扬,一道青芒闪过,‘铮’的一声,一股凉气逼来,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闪动起来,而后猛然裂开,化做米粒般大小的碎片漫布在二人面前,那些厚重的毒雾好似遇到了克星,顿时化做缕缕轻烟被吸的一干二净,而后那珠子又自动凝结起来,化做一道青芒飞回了老头的怀中。 周道儿又惊又喜,回头瞧了他一眼,尚未开口,老头已经笑嘻嘻的说道:“我时常要去那些毒物出伏之地采药,防毒的宝贝总要备的,此乃清凉珠,也算不得什么好玩意,打起架来一点用都没有,这些玩意还是要师傅你去收拾的,嘿嘿。” 周道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晓的这老头就是找个托词想看看自己的本领,但自己既然收了这个‘老徒弟’自然也不能给他瞧扁了,加上那小乞丐被拖入了地底此时生死不知,必须速战速决才好,故此起手就用起了自己的绝招。 暗捏印诀,周道儿胸口的‘紫罗天星’顿时泛起了五道彩光,而后那彩光中其他颜色慢慢黯淡了下去,只有一道青色的光芒越发闪亮起来。夜色中,周道儿身边数十丈之内已然完全被那青光所笼罩,青光范围内,点点水珠从草丛中、泥土里钻了出来在空中结出一条巨大的水龙,缓缓的转动着,在月色映照之下好似水晶雕成一般玲珑剔透,极为美丽。那老头已经看傻了眼,张大了嘴巴瞪着空中的奇景一言不发,那些长蛇也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嘶嘶叫着往后退去,有些已经往那地上的洞穴钻去。 周道儿却哪里有功夫去看美景了,只是首次动用这紫罗天星内的神兽对敌也不知究竟效用如何,心中也有些个紧张,动作也慢了不少。见水龙结成,叱喝一声,那水龙忽然炸裂开来,道道水柱有如利箭一般朝那些长蛇射去,嗤嗤的轻响过后,那些长蛇悲嚎起来,巨大的蛇尾拼命拍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看起来极为痛苦,但外表上却又看不出任何伤痕。 周道儿一怔,正犹疑间,忽然啪啦啪啦的几声炸响,那些长蛇身上冒出了丝丝血珠,而后嘭的一声,顿时血肉横飞,化做了一摊肉泥。原来那召唤出来的化蛇五行属水,进入那长蛇肉身之后,竟控制住了长蛇之血脉,借力将那长蛇炸毁。 周道儿却没料到这化蛇威力如此之大,眼前这些看上去凶猛的长蛇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却不知道,神兽遭了那场变故之后,现在已经完全是灵体,控制起属性来更是如鱼得水,虽然失掉的内丹现在还未曾完全回复,但威力比起当初来不减反增。 此时那化蛇一击得手,轻烟一起,化出本体,一条身形似豺,腰生双翼,头顶淡金色犄角的怪蛇浮现在空中,得意的摇头摆尾‘叱叱’鸣叫着。 周道儿只是微微一惊,立马清醒过来,身形一动,已然到了那当中的大洞穴处,刚想探头过去,想了一想,回头嚷道:“老徒弟,将你那宝贝借来用用可好?”周道儿平时大大咧咧,遇到这种性命交关的情况却极为小心,见那长蛇的毒雾厉害,想来这下面的这条定然更甚。 此时身后却传来了呜呜的哭声,只听见那老头哽咽的说道:“呜……好……” “咦,好生生他哭什么?”周道儿心中奇怪,此时一点青芒再起,已然将那洞口牢牢罩住。却没时间再去多想,连忙探头看去。 洞内漆黑一片,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远,周道儿运足目力才将将能看清洞底有淡淡的棕色光芒流动,心中一惊,《大道百草纲》中曾有记载,长蛇如同自己的神兽化蛇一般也是种可以化龙的生物,在化龙前期身躯会全然变成深棕色,难道下面这条,已然有了这般修为? 如若光是如此,方才见了化蛇的手段,凭周道儿的《紫罗天星》中的五神兽,随便一只均能抗衡与它,倒也不怕,但下面还有个生死不知的小乞丐在,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犹疑间,最深处一点金芒爆出,很快那金芒闪如耀日,周道儿双目顿时如被火灼。 第十八回 百转金轮护体? 传说中,只有蛇类妖怪修行到一定地步就能化龙飞升,而这百转金轮护体就是妖怪化龙的前兆,专为护法所用。 虽然大家都能化龙,但妖怪中化蛇这样的神兽自有天赋,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这点上和普通的蛇类又大不相同。长蛇虽然也算较厉害的猛兽,但和化蛇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也就是说这里面的这条长蛇最起码修炼的年数要比化蛇多几倍以上,这岂不真是万年老妖了? 况且化龙之后的妖怪已是仙体,那时的威力凡间之人根本难以阻挡,一般的法宝根本对其不起任何作用。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徒夫万年,幻化成龙,天地为覆,百里为泽。’这是古书中对妖怪化龙时情况的记载,如真能引起如此异变,大自然之威又怎是区区一个周道儿可抵挡的。 凭着‘如意渡’,周道儿自己无甚大碍,那老头机灵古怪,身上不晓得还藏着什么宝贝,反正飞剑一类的玩意是少不了的,逃脱也是易事,可地底那小乞丐绝无幸理。况且这里离淮陵县城只有区区五十里之遥,这里若有天灾,那边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周道儿平素吊儿郎当,但自己贫苦人家出生,对那些个平民百姓却极有慈悲之心,几方面一想,此时虽知道大事不妙,却丝毫立马弃之远遁的念头都没有。 此时眼睛已然被那金芒射的在瞬间失去了视觉,周道儿眼睛一闭,顿时眼前暗了下来,虽然眼睛还隐隐刺痛,但那金芒已经造不成大碍。 此时催动异力,额头的天眼却丝毫不受那金芒的影响,总算将下面的光景看了个分明。 此洞宽三尺有余,十丈以内直上直下,下端则成倒锥型,底部极宽,洞壁光滑如玉,毫无可供攀缘之处。洞深只怕有数十丈,远处的洞底一团棕色的怪物盘成一个圆形正在那扭动不已,那怪物四周有几道五团赤黄的火焰跳耀燃烧,上方悬浮着一个有如独眼般的金色光斑,那金芒就是由那光斑处直射而出。此时那光斑正盘旋着往那怪物正中之处落下,虽然周道儿现在用的是天眼,但由于那光斑着实太过耀眼,故此光斑所遮住的地方却是看不清楚,只看见那光斑下时时有乳白色的烟气逸出。 那百转金轮在《大道百草纲》中只是随便带了一笔,详细情况周道儿却一无所知,眼前的光景究竟是怎回事,周道儿毫无头绪。但洞底地方不大,此时看去那小乞丐却毫无踪迹,只怕已然被那长蛇所吞噬,周道儿心中顿时冒出了一阵阵痛意,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站起身来指着那洞口骂道:“你奶奶韭菜花的,你根烂蚯蚓,敢吃了我的朋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一面大骂一面直叹自己运气为何如此之差,这妖怪化龙千年难得一次却给自己遇上,心中挂念那小丫头,手指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难过的时候骂人解气是周道儿的绝活,往往骂过之后气消云散全身舒坦,但此时却丝毫无效,心中一堵,长啸一声,手一指,那正在空中盘旋的化蛇急剧缩小,昂然数丈的身躯化成一道短短的碧箭往洞内射去。 周道儿提气转身,方想一同跃下,身后却被人一扯,沈丹的急急说道:“师傅不可,此长蛇马上就要化龙飞升,洞内立马就有大变,你如无土遁之术,进去只是徒丢性命。” 周道儿头也不回,只是停了一停淡淡说道:“‘徒夫万年,幻化成龙,天地为覆,百里为泽’,你可说的是此事?” 沈丹却是一怔,这些记载自己是在门派中极为珍贵的典籍中看来,自己这小师傅年纪不大,怎也如此清楚? “‘天地为覆,百里为泽’,要真是如此,这旁的百姓怎办?那淮陵县城中的百姓怎办?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不是最讲慈悲为怀的吗?怎到此关头却又如此怕死了?”周道儿轻声喝道,将衣服一扯,沈丹脸一红,手一松,周道儿已然跃了进去,耳边只有远远的声音传来:“如若你怕,你就快走,我今天非得把这根小蚯蚓砍成肉浆不可!” 周道儿轻轻的话语到了沈丹耳边却犹如霹雳炸响,“我枉自修行近百年,到此种紧要关头却……,道心竟还不如一个孩童。”稍稍迟疑了一下,面上满是愧色,猛的一跺脚,手中一亮,一只小小的金轮迎风而长,不一时化做蒲扇般大小往沈丹脚底一伸,载着他往那洞中落去。“师傅,等等我!”原本他拜周道儿为师也就是为了贪图周道儿手头的灵丹妙方,打心底来说,尊敬二字是万万谈不上的,但此时这声师傅却叫的情深意切,感情十足。 洞内,那化蛇方才射去,长蛇之上的光斑忽然四散裂开,看上去就好似是被那化蛇一击而破了一般,但只是瞬间,那散开的光斑忽然一起旋转起来,随着那旋转再此裂开,周而复始,几次之后,忽然飞舞起来,好似密密麻麻的雪花一般,一古脑的往前涌去,随着啪啦啪啦的声响,那光斑撞击在化蛇之上又四散弹开,丝毫不能给化蛇造成任何伤害。 可化蛇没事,周道儿和沈丹却倒足了霉,被化蛇弹开的光斑反射到那洞壁之上顿时哧哧做响的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可见威力不凡,二人虽然十成小心,但那光斑密集如雨,又怎能全数避开?眼见就要被射成马蜂窝,周道儿一咬牙,再结印诀,胸口的紫罗天星‘嗡’的一响,化出一道紫幕将二人团团围住,紫幕之上,点点银光闪动,那雪花般的光斑击到何处,那银光便也出现在何处,二下一触,一时之间砰砰声响不绝,好似烟火四射一般溅出丝丝火花,在空中飘然而落,姹紫嫣红甚是美丽。 这紫罗天星原本就是件上位的法宝,被苏尹将五神兽封印在内之后,更是成了一件奇宝,但除了五神兽之外,紫罗天星原本的效用却仍在,此时周道儿使的便是它的自属异能‘紫罗天罩’,砰砰声响中,周道儿如被电击,那小小光斑传来的却是股股大力,虽有‘紫罗天罩’护卫,还是震的周道儿气血翻腾苦不堪言。 冲破那光斑之后,周道儿松了口气,往下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那小乞丐好好的躺在那长蛇巨躯中央的空地之上,只是身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雾气。 那长蛇的巨头正高高昂起,扁扁的脑袋上,三只鬼眼二只半开半合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只有最上方的一只正瞪如铜铃,但眼中似乎没了眼珠,只有一个黝黑的空洞。此时小乞丐身上散发的那雾气正不住的往那只怪眼中钻去,长蛇的半个脑袋已经由深棕色化成了白色,与它身子一比,颜色分明甚是怪异,身躯中段那如豪猪长毛般的鳞片已经出现了一道道裂痕,裂痕之内露出了块块青色的巨鳞。 再一看却又是一阵奇怪,自己那化蛇奇怪的停在了空中,似乎木雕一般一动不动,也有一丝雾气朝它飘去。 第十九回 洞穴底端宽十丈有余,但那长蛇一盘就占据了大半地盘,加上旁边那五团赤黄的火焰,等若整个穴底都被其所据。 周道儿仔细瞧了瞧,那长蛇一动不动似乎也没什么危险,回头招了招,轻轻的落了下去。 “等那蛇皮褪完,头上犄角一出,化龙就大功告成了,此时看来已经快了,师傅可要小心点。”沈丹在背后说道。 “我瞧也未必,看这光景也没什么大危险啊,我去救那小乞丐,你帮我掠风,有啥宝贝全使出来算了,别藏藏掖掖的。” 沈丹四处瞧了瞧,旁边安静的紧,哪里有立马要天翻地覆的样子了,心中也奇怪,想那些远古的传说只怕也做不得准,此时却有些放松了,见周道儿吩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应道:“唔……虽是如此师傅还是小心点为上。” 周道儿此时心中其实也大为惊异,自己那化蛇为何忽然静止在那。往前行去,那长蛇的巨头近在面前,自己方才走了一步,那下面二颗眼珠忽然‘噔’的亮了起来,二道红光射出,下颌处二颗巨大的獠牙慢慢伸出,闪着蓝色的冷光。洞内忽然呜呜的刮起了一阵寒风,随着咯啦咯啦的声响,周道儿身上的衣服顿时结起了一层冰霜。 此处乃地底,洞壁上也毫无缝隙,真不知这风从何来。周道儿打了个寒颤,心中一惊,方才召唤了神兽,又使了如意渡,最后还运起了紫罗天罩,灵力消耗极快,竟然连这点寒冷都抗衡不了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黑黝黝的正是他那次品九转灵宝丹,想了想,谁晓的这颜色不正的玩意究竟会有什么效用,但此时却无他法,眼一闭吞了进去,心中阿弥陀佛起来。 那药丸入口即化,甜甜酸酸,滋味倒是不坏,但落到肚中许久却毫无反应,周道儿心中大骂垃圾,从怀中掏出一大把药丸一股脑全塞入了嘴中,这些药丸功效虽然差些,但吃多了总有些功用。 沈丹在旁边瞧得目瞪口呆,他对丹术极有研究,那些个药丸远远闻去已是清香扑鼻,看那色泽就晓的均是不可多得的宝药灵丹,此时自己这小师傅吃起来却好似是磕蚕豆一般轻松,心中大痛,想起方才洞外的恨事,更是悲切,两行老泪都止不住流了出来。 周道儿迅速将那药丸之力化开,一丝丝的灵力汇聚了起来,估了估也有自己原先八成的水平,顿时安下了心来,见那化蛇仍在那凝滞不动,手一捏印诀,准备用灵力发了个讯息过去。 此时那白雾已经飘到了那化蛇面前,化蛇忽然动了起来,头一昂,那淡金的犄角往前一伸朝那白雾探去,犄角顶端冒出一道笔直的金光,顺着那金光白雾顿时化做一道烟柱直射而去。就在此时那长蛇忽然双眼一张,昂昂的大叫了二声,二道红光顿时大亮,身边五团赤黄的火焰同时飞起,朝那化蛇扑去,同时长尾一摆,急急扫去。 这长蛇好似对那化蛇吸走白雾甚为紧张,突然暴怒起来,那长蛇巨尾扫去的方向正好将周道儿波及在内,顿时将周道儿搞了个猝不及防。幸好在那一堆药丸作用之下,周道儿的异力已然回复的七七八八,如意渡本来就是借力之法,此时心念一动,身子腾空而起,随着那长蛇巨尾的风势就荡了开去。 方才站稳忽然想起身后的老头,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回头看去。一看之下更是惊讶,那老头仍在那直挺挺的站着,一层暗黄的光芒将人隐隐约约的笼罩在里面,虽然看不清楚,但约莫看见他身上的大红绣袍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件黄色的长袍,样式极土,那暗黄的光芒就是从那长袍上发出,长蛇一尾扫过,但那老头却好似从来未曾挪过地方,奇怪至极。 这老头古怪的东东层出不穷,周道儿心中奇怪,嘴上大叫道:“你个老头,看见师傅有难也不相帮,自己却藏了这许多好东西,着实可恶!” 沈丹脸一苦,说道:“师傅叫我老徒弟我也不计较,可老头这二字万万说不得,我如此青春年少,风流倜傥,哪里又老了。我是瞧师傅您修为高深,想来根本不用我出手也是无恙,故此才在一旁静待师傅大展神通的……” “哼,反正我是想定了,由于你藏私,自现在起,你已被我逐出门墙!” “师傅,这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徒弟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最多最多……”老头一听此话,仿佛已经看见那许许多多的仙丹离自己飘然而去,顿时大急。 “最多什么?除非……除非你也分几样宝贝给我防身,否则师傅我死翘翘了,你又从哪里去学本事去?”周道儿方才用了紫罗天罩和清凉珠,实际演练之下发现这些个法宝果然妙用无穷,见那老头似乎宝贝多多,早已眼馋。 老头长叹一声,颓然点头,心中晓的至少那清凉珠只怕是肯定落入狼口了,心中一酸,呜咽哭了出来。 周道儿大是得意,但见那老头难过倒也有些于心不忍,身子一动飘到老头身边,拍拍他肩膀说道:“也别难过,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到时师傅我多传你几张上古秘方便是了。”心中却是偷笑,自己等若找了个炼丹的下手,还有宝贝可得,这样的好事,多多益善。 老头却不晓的他动的念头,听了这几句立马破涕而笑,点头不迭。 二人在那说着话,那边长蛇一尾过去,却击了个空,化蛇已然是灵体,这些外力的攻击对它毫无作用,只对那黄色火焰却是颇为忌惮,但身形灵动,辗转腾挪之下也尽数避了开去。那长蛇见一击无功,也晓的遇到了劲敌,恼怒之下,浑身冒起一阵黄烟,化做一道黄芒和那化蛇争斗了起来。空中一道黄光一道青光飞来飞去,打斗的极是好看,一时也是难分难解。 周道儿对那化蛇极有信心,略微看了看就往那小乞丐处奔去,此时长蛇已经不在原地,那小乞丐身旁的白雾在她身旁漂浮不定,好似没了去处顿时失了主意一般。 那小乞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脸上涂满污垢倒也看不出脸色有什么异常,周道儿细细看了几眼却未发现她有呼吸,心中一急,伸手抱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师傅不可!”但已是收手不及,手刚触到那白雾,忽然耳边霹雳一声炸响,手上一麻,有如被雷击中了一般。 周道儿心中大叫一声不妙,想抽手回来却毫无力气,眼前一黑,浑身灵力顿时从手指处一泄而出,恰在此时,腹中一热,一道极为沛厚的灵力忽然从识海中升起,连忙一定神借力将那吸力猛然隔断,一声轻响,顿时被借势弹了开来,‘咕溜溜’的滚了几滚后背顿时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洞壁之上,如此巨力之下,浑身骨架都啪啦做响好似散了一般…… 周道儿一面大叫侥幸一面奇怪自己哪里来的这股子奇力,想了一想,方才大悟,恨道:“这他奶奶的烂药丸,奇效也着实太慢了些。” 骂人的力气尚有,但此时浑身酸痛无比,想站起来都极为困难,幸好浑身的灵力却充沛无比,捏了个救身咒,渐渐那些痛楚就消停了下来。 周道儿心中晓的凭这些靠药丸而来的灵力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此时却再不敢贸然前去,瞪了那老头一眼说道:“你是存心的还是怎地,为何也不早点提醒?我却不管,你既然知道那白雾厉害,必然有对付的办法,这救人的事情却交给你了。” 说罢,手一挥,摆了个请的姿势,但半天却未见那老头动弹,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也不做声。周道儿顺着瞧去,这才发现大事不妙,此时那化蛇所化的青光已然完全被那黄光压制住了,渐渐的那光芒越来越淡,眼见不敌。 同样是化龙期的神兽却敌不过一个凡妖?这却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回 周道儿在旁边怔了一会,心中还以为那只是化蛇耍的花招,但那青芒实在没有振作的迹象,时间不长愈发黯淡起来,眼见那化蛇真的不敌,周道儿这才真的着起急来。 长蛇和化蛇争斗之处,那五团黄色的火焰正将它们团团围住,方才见那化蛇似乎对这些火焰颇为忌惮的样子,周道儿晓的它们必然也不好惹,吃了那白雾一个大亏,此时行动更是小心起来。 运足异力,胸口那紫罗天星又是嗡的一声,方才收起的紫罗天罩又迅速将周道儿包围了起来,此时周道儿借那丹药之力灵力大涨,那紫罗天罩的模样也于方才大不相同,紫色的光芒现在已经厚重的如同实质一般,就好像一块紫色的天鹅绒布一样,将周道儿紧紧护卫在内。那天罩上的点点银星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条的银色光带,纵横交错的在那‘绒布’上镶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随着周道儿的动作,那光带好似有生命一般不住的滚动着。 旁边的沈丹瞧了瞧周道儿的宝贝,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黄色长袍,苦笑了声,手一扬,那黄袍顿时消匿不见,身上仍旧是那身大红绣袍,只是破破烂烂不知道何时多了那许多洞孔,二个肥大的袖子现在也被扯了个稀烂,松松垮垮的耷拉在手臂二旁。而后抬头朝小乞丐处看了看,叹了口气,黄芒再闪,忽然间那小女孩身上的白雾全部消失,那黄色长袍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散出的黄芒将那小女孩生生从地上托起,往洞口飞去。 有了紫罗天罩护身,周道儿顿时胆气足了许多,举步向前走去之时几张符咒已经暗捏在手。那长蛇一见小乞丐被一团东西护住正往上遁去,顿时大急,厉啸一声,扭头扑去。周道儿手指一弹,几张符咒迎面飞去,在空中一晃,顿时化成二个身穿金甲的巨人,一个手持蓝色的闪电巨矛,一个手持黑漆漆的雷鸣大锤,此乃金甲天神咒,属苏尹所传的上古九神咒之一,原本凭周道儿的灵力尚使不出这九神符中排第七的金甲天神咒,但此时靠那仙丹之助,一呼而出。 金甲天神一出,气势果然不凡,往前一跨,闪电般迎去,手一扬一落,巨矛大锤已经击个正着,顿时那穴底好似地震了一般,轰隆隆的声响中,一道蓝光和一道黑气与那长蛇所化的黄芒一触,那黄芒立马弹了开来,撞在洞壁之上哀哀直鸣。眼见得势,周道儿抚掌大笑。 眼一转见到左侧那化蛇被五团火焰围住,左突右闪不得而出,周道儿一笑,此时豪情万丈,哪里又将几团小小的火焰放在眼里,手一挥,一团青雾随着手印结了起来,青雾中几道碧绿的水箭直射而去,这‘玄冰箭’之术虽然不是什么极为高深的道法,但对付这火焰想来还是凑凑有余的很。 嗤啦一声轻响,周道儿眼睁睁的看着那玄冰箭无声无息的没入了火焰之中,只是瞬间的平静过后,随着五声雷鸣般的巨响,那赤黄的火焰忽然猛的炸裂开来,化做一道道利箭四散射去,整个洞穴瑟瑟发起抖来,耳边传来那老头的惊呼之声:“土精……!”,短短一声,很快就被那洞穴轰然的倒塌声盖了过去,随着那泥土纷纷坠下,地上烟尘四起,很快一切都已不可见。 周道儿身边的‘紫罗天罩’顿时运作起来,围成一个圆形将周道儿紧紧的包容在内,那塌下的巨大泥块砸上之后纷纷弹开,左侧那化蛇总算逃了出来,化做一道青光射入了紫罗天星之中。往上的那洞口已被烟土尘气封住,周道儿运足天眼也只能隐隐约约辨清方向,但却看不见那小乞丐究竟如何了。 正着急间,洞口方向忽然闪过几道彩芒,而后一声清亮的啸声传来,一道彩虹乍现,彩虹光辉之中隐隐有一道白光浮动,那老头的声音也恰在此时响起:“师傅,此洞马上就要塌陷,你随着我速速离开。”而后眼前闪起一道金光,将那尘土忽然隔开,那老头驾金轮从他眼前掠过,回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道儿心一宽,一运灵力还有泰半,立马使出十成的如意渡往前冲去。却没料到,双脚方一离地,忽然一股莫大的吸力从身下传来,脚底似乎裂开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生生往下拉去。周道儿大骇,眼见离那老头越来越远,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那老头扭头一看,脸上神情大变,回身冲来已是不及。 周道儿似乎落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不由自主的往下跌去,幸好那紫罗天罩尚在,在那些银光照耀之下,隐隐看见旁边有无数血红的暗光闪过。 只是一会,那吸力忽然消失,眼前一黑,四周忽然平静下来,随着‘扑通’一声,似乎落到了水中,水不深,底下是柔软而有弹性的地面。此时落到了实处,周道儿发现自己夷然无损,不由得先松了口气,没料到方一吸气,一股腥臭之味传来,顿时有些头晕眼花,连忙手指一弹,从老头那剥削而来的清凉珠‘嗡嗡’升起,这才将那烦闷之意一扫而空。 借着那清凉珠发出的光芒,周道儿往四周看去,地方颇大,头顶有一黑黝黝的洞口,想来是自己跌落的地方,四面均是血红的墙壁,在那清凉珠碧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更为怪异的是,那墙壁好似有生命一般微微颤动着,在中央有一团团巨大的血块不住上下起伏的跳动着,血块旁边有许多细长的管状物体往四周延伸而去,最当中的一团血块中隐隐有点点光芒散出。 这是哪里?周道儿茫然四顾,忽然灵光一闪,自己难道是到了那长蛇的腹中不成?不过据方才所见那长蛇真身虽然也有数十丈长,但身体也就水桶般粗细,哪有这般大的。 脚下的水只没过脚背,周道儿从袖口上扯下了一块布条扔了下去,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一丝轻烟过后,那布条立马无影无踪,又是一惊。幸好有那紫罗天罩护身,那水一时半会沾不到身上,但此时异力已经隐隐有消散的倾向,紫罗天罩上的银光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头顶上也有点点毒水滴下,溅到到紫罗天罩上纷纷弹开,如再运如意渡,残余的异力不晓的还能支撑这紫罗天罩否,往怀中一掏,周道儿顿时苦了脸,原先炼制的那些个仙丹早已用完,连半颗都未剩下,这却如何是好? 正在那挠头不已,忽然当中那血块中的光芒猛的一闪,顿时整个地方波浪般颤动起来,动静越来越大,周道儿整个人就好似站在一狂风中的小舟之上,一个不防向前跌去,手忽然触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事,立马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松手。 第二十一回 淮陵城内 霹雳一声炸响让所有的人从梦中惊醒,就在同时,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惊慌失措的人群纷纷涌上了街头。 远处天边,乌云密布,霹雳一声声响之后,黑夜忽然变的死一样的静寂,只有嘈杂的人声沸腾,有许多迷信的已然跪拜在地磕头不已。 就在这时,一道道的闪电从黑漆漆的天际直劈而下,就好似一把把光亮夺目的利刃,将那黑夜划破。而后才是滚滚的雷声,一阵一阵的砸到了所有人的心里。 大地就好像一个不住颤动着的筛子,忽然一阵巨响,宽阔的青石板道上那些厚重的石块竟然好像一只只跳蚤般猛的跃起,而后又重重的摔落在地,顿时哀叫痛呼声此起彼伏。 旁边的房屋也抗拒不了这样的波动,纷纷倒塌了下来,许多人躲闪不及被埋了进去,空气中已有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厚厚的死亡气息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远处,升起了二道窄窄长长的光带,虽然极远,但在漆黑的夜中,那黄色和白色却异样的分明,顿时将那闪电的光芒也压了下去,远远看去,二条光带上下翻滚,纠缠不休。 ※※※※※※ 驾着金轮,老头悄悄的找了块最厚重的云朵掩藏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巨龙,脸上平素那嬉皮笑脸的神情早已不在。 低头看看,脚下已是一片水泽,那七叶草地无影无踪,粼粼水光和那南方的湖泊连成了一片,闪电疯狂的劈在那瑶碧山中的独峰之上,山石好似一头头凶恶的野兽翻滚而下,不多时,那独峰已经矮了半截。 地上,一道巨大的裂缝朝北方蜿蜒而去,裂缝的远方正是那有着数万民居的淮陵县城。 往额头一拍,一道淡金的光芒闪过,老头四处张望了起来,一逃出洞口,那件宝衣就莫名其妙的飞了回来,如此险恶形势之下,没了宝衣相护,那小乞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看了许久,那地上毫无生迹,老头收了天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己那个小师傅被那长蛇所化的黄龙一口吞下,老头营救不及,心中本就极为内疚,此时见那小乞丐也遭不测,更有数万平民立马要受那灭顶之灾,虽说修道中人对生死离别看的极淡,但心中还是急出了火来。 这条黄龙乃是长蛇所化,可那条白龙却是从何而来?但总之异象随龙而出,如要想解救那淮陵城中的百姓,非得将它们都除了不可。 老头弹了弹手中一支小小的银针,苦笑了一声,龙乃神物,传说中都有天仙的水准,地上的凡人修为再高也就是个地仙,又怎会是它们的敌手,但此时万条性命悬在己手,就算知道是以卵击石,也只能搏上一搏了。 “对付二条,自然毫无胜算,但这二条龙似乎彼此并不对付,生死搏斗之下必然会分出胜负,那时再偷袭一把,说不定还有机会。”老头心中打好了主意,身子往那乌云后掖了掖。 小师傅那宝贝的仙灵是水属性的吧?老头见那二条巨龙还打的难解难分,一时也分不出高下来,不由得开起了小差。 真没料到那么轻的年纪竟然会有这样的法宝,看那仙灵的动作,分明已经有了自我意识,那法宝也已突破了灵器的范畴。只可惜那小师傅自己的灵力还未能与那仙灵合为一体,否则那法宝的威力将大到不可想象,对付这巨龙只怕也不落下风。看看人家的宝贝,再瞅瞅自己的玩意,老头平素那些个得意顿时不翼而飞。 老头并不知,周道儿的紫罗天星中还封印着另外四只神兽,如若知道了,只怕他非得从那云头跳下去不可。 土能克水,那水属的仙灵无主人的灵力相助,斗不过那土属的长蛇倒也在沈丹的意料之中,但只可惜自己未能早看出那火焰的异常来,否则那土精要是不被那水系道法催动,那刚吃了亏的长蛇又怎可能那么快就化龙了,那小师傅也不会出此意外。 如若不是想多瞅几眼宝贝,如若自己早些出手相助……那长蛇如此巨大,想来体内的蛇胆也……想到此处,老头顿时红了脸,在此关头自己却还起这样的贪念,惭愧啊惭愧…… 忽然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吟传来,那黄龙一摆尾,将那白龙生生拍开,一道白芒闪过,空中失去了白龙的踪迹,那黄龙得意洋洋的扭身翻腾,空中雷电更是猛烈起来。 老头立马清醒过来,手一扬,手中的银针顿时迎风而涨,刹那间一把长丈许,碗口粗细的亮戟已然握在了手中,银色的戟身,手持处刻着几个金色的符文,当中缠绕着一根根红色的细丝,仔细看去,那红丝不住滚动,就好像血脉一般在那戟身上游动着,让那亮银戟也好似活了起来一般。 手一扬,那银戟离手而起,‘叱’一声,戟身上的红丝先是一亮,熊熊火焰猛的燃起,将银戟团团包围在内,一道炽烈的光芒闪过,银戟化做一道红芒朝那条黄龙射去。 黑夜中,那银戟就好像一条火龙,破空而去,随着那低低的呼啸声,旁边的空气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到了那黄龙面前,突然顿了一顿,几个金色的符文在空中闪现,化做道道残影分布在那黄龙四周。只是瞬间,符文忽然分解了开来,每一笔一划都变成了一条条细细的金丝,将那黄龙牢牢捆住。 那银戟极有灵性,此时才又动作起来,闪电般朝那黄龙的巨口处击去。 眼见就要得手,老头却有些莫明的担心,怎会如此轻易? 那黄龙眼中似乎有嘲弄的神情一闪而过,一声低低的沉吟传来,身子一抖,只见土黄色的光芒一闪,符文所化的金色顿时崩溃,而后巨尾一摆,速度竟然比那银戟还快,重重的拍击在戟身之上,顿时将那银戟远远荡开,但二下一触,那黄龙也忍不住哀吟一声,那银戟上的火焰看来也让它吃了不小的苦头。 比起来老头却吃了个大亏,口中‘扑’的喷出了一口鲜血,法宝与他已然血脉相连,此时法宝被破,等若身受,顿时一阵天晕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差点连脚下的金轮也维持不住。 一击之后,那黄龙已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口一张,老头面前的乌云翻滚,只是刹那间就被全数吸空,那黄龙怒吼一声,双眼一合一开,二道赤芒如电般射来。 这已化龙的妖怪果然不是自己所能对付得了的。 见自己那法宝竟被它如此轻易的破去,老头一闭眼,心中哀叹:“大事休矣。”只有身上那黄色长袍还是一如既往的闪耀着阵阵光芒,颇为忠心的守护着主人。 乌云之下,几道影子正趁着黄龙注意力全数放在他身上之时,掠水而去,很快就化做了淡淡残影,没入了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再不可见。 第二十二回 那震动愈发强烈起来,怀中那玩意滑不溜秋着实难以落手,又是一次地转天旋,周道儿手一松,惨叫一声,猛的被甩出了老远。而后又是一阵难忍的震动,就算在这四面是墙的地方,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急剧的上升中。 那些个血块也一起蠕动起来,不住的收缩再膨胀,膨胀再收缩,好似活物一般。 一次次的撞击,身外的紫罗天罩越来越黯淡,那银光闪闪的光带也已经收缩成了点点星光,几不可见。 翻滚之下,那毒水也随之荡来荡去,如若没有那紫罗天罩护卫,周道儿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测了测灵力,约莫还能维持一柱香的时间,周道儿顿时苦了脸。 周道儿平素嘻嘻哈哈好似毫无心机,此时大难临头,眼见性命岌岌可危,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化蛇敌不过那长蛇……水系道术击中那赤黄的火焰生起的大变……老头最后那声大喝‘土精’……那一个个场景在脑中一幕幕的回放过来。 “长蛇……土精……啊……”周道儿顿时回过了神来,“那长蛇乃土属,那火焰也并非是真的火焰,而是土系的精气,自己用那水系道法一击恰好将那精气击散,被那长蛇吸取之后,加速了它化龙的过程。那自己此时应该是在那长蛇肚中才是,不对,应该是在那长蛇所化的龙肚之中,对……对对……就是如此!” 想通了这点,周道儿信心大增,既然就在那黄龙肚皮之中,那旁边的墙壁也就是薄薄的一层肉皮而已,大喜之下,运起一丝灵力,结出个小小的木系锥法,这种粗浅的道术用不了多少灵力却还能勉强使出,随着一道青黄的光芒闪过,嘭的一声,那血色的肉壁却连一个浅浅的小坑都未见有,只是似乎触痛了那长蛇,换来一阵更剧烈的震动。 又是一阵翻滚之后,周道儿叹了口气,再厉害的道法凭现在的灵力也无法使出,看来此路不通。 随着灵力的流失,周道儿感觉从未如此近的接近死亡,恐惧就好像空气一般,填满了心底每个角落。 忽然,周道儿裂嘴一笑,原本还尽力维持着一点的平衡,此时却完全放松了开来,随着那震动,在那小小的空间内尽情的翻滚了起来。 “吼~~哟~~吼吼~~哟~~!” 既然总是那个结局,快活死总比吓死强些,这点周道儿却是想的挺开。 灵力终于使尽,紫芒一闪,那紫罗天罩全数崩溃。 死到临头,周道儿眼睛一闭,等着那毒水上身的蚀骨滋味,心中叹道:“苏姐怎也想不到,她那‘住处’最后竟然成了这条破蛇的粪便……!只怕等她知道,骂也骂死我了……呵呵。”死时只嫌死像太过难看,要求却也不高。 许久,身上毫无感觉,胸口处却是一凉,周道儿大奇,睁眼一看又是大喜。 清凉珠裂衣而出,在那胸口处悬空而起,发出一道淡淡的青芒将自己浑身包围了起来。这清凉珠却不知是什么宝贝,竟然丝毫不用倚靠宝主的灵力就能使用,想起方才剥削老头时他那痛苦模样,周道儿对那老头好感大大大增。 猛的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动静慢慢的小了下来,此时暂时却也死大不掉了,心情大好之下,周道儿又扭头朝着四周仔细打量了起来。 就在此时,奇景出现。 那最中央的血块之中,忽然光芒大作,那赤黄的光芒好似火焰般震腾而起,那火焰和方才外面所见的土精一模一样,在那‘火焰’中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忽隐忽现,那明珠外,一丝丝乳白色的雾气交错翻腾,将那土精所化的火焰与明珠隔开,似乎正竭力抵抗着那土精的‘入侵’。 “咦,这是什么?”周道儿好奇之下,缓缓的走了过去,如是内丹,应该在头部才对,怎会出现在此?况且这条巨龙如此之大,内丹只怕也有脸盆大小,又怎会如此‘精致’?但不是内丹,这又是何物? 此时他已知道那火焰并非真火,伸手过去,那火焰果然对自己丝毫无伤,那明珠入手,一股温暖的感觉传来,忽然胸口那紫罗天星‘嗡’的一响,乳白色的雾气顿时化做一道气箭没入其中,周道儿一惊,手一缩已将那明珠从那土精中带了出来,方想大喝一声,一阵剧烈的震动又起,周道儿一个不防,手一扬,那明珠已被高高抛起,周道儿瞪大了眼珠眼睁睁看着那明珠无巧不巧的恰好落到了他张大的口中,咕咚一声已然吞落在肚。 顿时一股极度的寒冷从腹中升起,周道儿如坠冰窖,一丝丝无比冰冷的能量好似一枝枝锋锐的冰针在他体内肆虐狂奔。 只是刹那间,周道儿须眉皆白,浑身已经结起了薄薄的冰霜,霹啦霹啦的声响过后,那能量破体而出,衣裳顿时化做了一堆灰烬,浑身的冰霜也被鲜血染的粉红。如此痛楚之下,周道儿终于大吼一声,晕了过去。 鲜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着,渐渐的越来越少,周道儿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血色,那冰霜越来越厚,终于将那些伤口全数封了起来,每一个口子的血水都凝结成冰之后,周道儿整个人就好似被披上了一层血红的鳞片,极为怪异。 就在此时,那胸口的紫罗天星忽然光芒大作,五道彩光猛的闪起。 ※※※※※※ 那黄龙怒吼一声,双眼一合一开,二道赤芒如电般射来。沈丹哀叹一声,知晓自己性命难保,闭上眼,等了许久未有异感传来,耳边却传来那黄龙的哀吼声。 睁眼一看,顿时下巴砸到了脚板上。 那黄龙眼中的赤芒已消失不见,时不时的颤抖一下,巨大的身子忽而伸直忽然蜷缩,如若再加上点口吐白沫的效果,十成好似发了羊癫疯一般。 沈丹顿时大乐,此时却忘了方才还处生死边界,手指着那黄龙‘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那黄龙身上光芒大作,五道彩光破体而出,随着‘咯啦咯啦’的声响,那黄龙忽然就在那半空中炸裂了开来,血肉横飞之中,天空中恰好有一道闪电似划空而至,一道白芒闪过,白芒中一个人形被高高抛起,而后又被那闪电猛的击中,重重的跌了下去。 第二十三回 那黄龙炸裂之后,那漫天的乌云渐渐散去,大地也慢慢的安宁了下来,只有那瑶碧山的孤峰之上,那些碎裂的巨石还不住的往下跌落着,带起了隆隆的声响,过了一会,连那声音也渐渐不闻,大地忽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 乌云散去之后,一弯残月从天际露了出来,那银白的光辉有如实质般洒在了下面的粼粼水波之上。微风轻过,水面如细鳞般折叠起来,偶尔还有那些刚遭受了惊吓的鱼儿跃出水面,而后又欢快的钻了回去,一片和熙景象。 沈丹缓缓的落下,嘴张的老大,方才山崩地裂地动山摇的可怕光景忽然就这么平息了下来,现在的安静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怕了。 修道百年,在那大自然的威力前,沈丹已然完全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只怕再过百年也抵不住那天雷一击吧。 还有方才那黄龙体内射出的那五彩光芒却是何物?沈丹怎也想不明白。 摇了摇头,怔了一会,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我的宝贝……!”老头连忙低头,急匆匆的到处寻找着那黄龙的残骸。 龙乃神物,虽然黄龙被炸的粉身碎骨,但就算找到一点皮肉,只怕也是上好的药材了,当然如能找到那小师傅的尸身,那是更加无量寿佛了。 ※※※※※※ ‘扑通’……一个条状的焦炭类物体直挺挺的跌落到水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几道五彩的光芒随之跟下,无声无息的一同没入了水中,而后是‘嗤’的一声轻响,几缕轻烟过后,水面浮起几个水泡,一切又再次平静下来。 方才被那闪电一击,周道儿总算醒转了过来,浑身的冰凉顿时被一股好像能焚灭一切的热力所取代,似乎每次呼吸喷出来的都是火焰一般。 此时跌落到了水中,却奇怪的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过了一会,寒意又浮了上来,但那热力却还不肯退去,身子好像成了他们争斗的战场。 背后,那入骨的寒冷就好像一枝枝锋锐的冰针一下下往身体内扎去,而正面却好似有一轮烈日正疯狂的烧灼着自己,烈日和自己之间,那距离近在咫尺。 浑身已经体无完肤,分分秒秒,每一个伤口都传来难熬的痛楚,就象有把利刃一刀一刀在那剜着,扒开皮肤,撕裂肌肉,挑断…… 周道儿似乎都能想像得到,背后的鲜血流出,立马凝结成冰,而身前,鲜血还未流出已然被那烈日烧灼的枯竭。 无论周道儿如何使劲的睁开双眼,眼前仍没有半点光亮,想放声大喊,却又发不出任何声来,心中大急,难道自己已然瞎了哑了不成? 伤心之下,顿时万念俱灰,放弃了努力,静静的躺在那任由那痛楚肆虐。 忽然间,似乎有什么重物猛的击在了胸口,喀嚓一声脆响,肋骨似乎又断了几根,剧痛之下,想流泪,泪腺也已枯竭,想动弹,手指也屈不了一根。周道儿只得苦笑,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老子怎会落到这般地步,还不如在那臭蛇肚子里死了痛快些。”几次在生死之间晃荡,此时对生死之念,周道儿已然看淡了许多。 在那重物压制之下,呼吸也不顺畅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周道儿渐渐又陷入了昏迷之中,迷迷糊糊中耳边忽然传来哗哗的水声,而后是‘咦’一声,那声音份外熟悉…… 耳边听见‘叱’的一声,胸口一松,那重物被人搬了开来,而后一股大力涌到,将他身子一托,过不多时耳边已然风声呼呼,好似正在空中极速飞行一般,周道儿虽然目不能见,也晓的必然是被人所救,此时正用飞剑之术将自己带走。此人带着自己这样一个偌大的‘包袱’还能飞行的如此轻松,修为自然极高,周道儿心中一喜,真要遇到高人,自己只怕有救。 过了许久,那风声渐渐停歇,似乎到了地头,轻轻的咯吱几声声响过后,有石门滑开的声音。 石门一开,立马有一股极为舒坦的香味传来,周道儿在那幻境之中对药草极有研究,此时一闻已然能分辨出其中几味,心中讶然,那均是极为罕见的奇珍,这高人看来对炼丹之术也有深究,周道儿心中更为兴奋起来,那身上的痛楚也自减了几分。 正高兴间,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颤动,一股清凉而又温柔的异力从胸口弥漫开来,那舒适的感觉就好像是一阵春风,抚慰着周道儿的伤口,让他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而后又是一阵‘嗡嗡’的声响,片刻的静寂之后,周道儿听见一声大叫:“……师傅!” ※※※※※※ 沈丹皱着眉头瞧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 四肢似是人形,偏又长着一身奇怪的鳞片,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使得身上没有露出半点空隙,就连头部也同样如此。那鳞片血红色,呈倒三角型,一片一片连接的极为紧密。 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好似极为柔软的样子,但用力掀了掀,却纹丝不动。 奇怪哉~! 沈丹走南闯北,加上几乎读遍了派中所有的古籍,说起见多识广四个字来天下无人比得,但却从未见过有这种怪物的记载。 方才见有东西跌落水中,想来定是那黄龙的残骸,沈丹大为兴奋,使了个辟水咒下去,左寻右觅之下,想要的东西未曾见着,却看见了一块巨石之下压着这么一个怪物,想来是被那瑶碧山上跌落的石块所伤。 如若不是那胸口起伏,头部细鳞之下也似乎有呼吸之声,沈丹还真以为自己拣着了宝贝,拾到了偌长一断龙尾呢。 正想着,那怪物忽然剧烈的扭动起来,沈丹大吃一惊,往后稍退几步,身上那黄袍又已散出光芒。这怪物定是什么妖怪,虽不知是何物所化,也不知为何昏迷在此,但看这光景已经半成人形,修为只怕不浅,如若醒来,自己能否制住还不可知。 惊异间,那怪物胸口散出一道白芒,化做袅袅薄雾围着怪物全身转了转又缩了回去,那怪物扭动了几下又跌落在地,忽然动了动,而后五道彩光猛的逸出,在空中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后,在空中慢慢凝型,却是几只极为可爱的小动物……火红的狐狸,银色的羊儿,青色的百灵,金色的小蛇……每个体外都有道道彩光围绕,姹紫嫣红,份外好看。 沈丹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的看着面前的奇景,其他东西他未见过,但那金色的小蛇散出的灵气他却熟悉……这……这不是自己那小师傅的仙灵吗?但……但怎会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之多? 这样说来……地上的这怪物难道是……? “……师傅!” ※※※※※※ 越琴山 此山山势极高,有一山三季之称,山脚之下俱是青翠欲滴的高大树林,山顶之上则是白雪皑皑。 山腰之上,那山头积雪消融汇成的泉水叮咚流下,铺成了一条丈宽的瀑布,坠入几丈之下的深潭之中轰然作响,飞溅的水花被那阳光一照,晶莹剔透,在空中飞舞飘扬,而后随风化做团团细雾,洒的潭边丛丛芳花更是娇艳欲滴。但这雪水初融,在潭外数米处,也能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深潭旁一块巨大的岩石凭空而立,岩石之上盖着一精致的竹亭,此时竹亭中忽然几声清越的琴声传来,顿时将那瀑布之声全然盖过,琴音一起,好似春暖花开,枝头嫩芽初吐,顿时将那寒意抵消一空。 琴音一转,好似有无数小鸟嬉戏飞舞,活泼热闹,更是生机勃勃,不多时,似乎那小鸟已经飞远,琴音一低,渐不可闻。 亭上一个昂然七尺的大汉正捻着胡须点头倾听,那大汉一身金色长袍挽在腰间,满脸虬髯,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二只赤脚架在面前的玉桌之上,随随便便之下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随意,正是那金帝。 等那琴声一止,金帝仍在那摇头晃脑陶醉不已,许久才回过神来,大声叫好。那弹琴的乃是个极为娇柔的女子,放下琴后,婉然一笑,端起面前的小巧金杯递到了大汉的唇边,笑黡如花的说道:“陛下,殷殷琴技粗陋,又有什么好了。” 金帝哈哈一笑,也不作答,将那美女手中的金杯拿开,从桌上端起一巨大的金碗,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这才笑道:“殷殷的琴技只怕仙界的琴仙听了也要甘拜下风,又怎会不好?我们做人就要直率,有何好谦虚谨慎的,你温婉可人原是好事,但老是这样不痛快,可就不如你朵儿姐姐了,该罚该罚。” 那女子点头称是,伸手端杯,俏脸一低脸色顿时一沉,只是瞬间马上又恢复正常,抬起头来又是笑容满面,笑吟吟的端起那金杯一饮而尽。 二人又说笑了几句,忽然桌上一只银铃一晃,那金帝手一抬,那银铃飞起,在空中盘旋几周之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随着那银铃声响,金帝的脸色大变,到了最后,手一扬,那银铃顿时跌落在地,那女子一怔,连忙问道:“陛下……” 话未说完,金帝的身子已经化做一道金芒,划空而去,空中传来话语:“殷殷,等会叫护卫送你回去,蓝寇儿传讯,宝宝出事,我先走一步。” 那女子怔怔的在那亭子中站了回,俏脸已是冷若寒霜,脚一蹬,独自往山下行去。 第二十四回 “什么?”一声怒喝传来。 金殿之上,那水晶球蓝光猛的一闪,忽然从那空中跌落,‘啪’的一声脆响,摔的粉碎,蓝寇儿的身影在空中摇曳了几下瞬间隐去。 金帝喘着粗气,在殿中焦灼的走动了会,而后在一副画像前停了下来。 画中的女子极为美丽,一身戎装,背后斜挎着一把长弓,这身男儿打扮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在娇柔之外更添了几分英气,眉目如画的小脸上笑意昂然,正坐在一小溪旁将一双浑然天成的玉足伸入小溪中轻轻拨弄着,平静的小溪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仔细看去,那女孩满脸陶醉的样子之中,微微眯起的眼睛眼波流转,似乎有种奇异的光芒射出,极是生动,整个人似乎马上就要从那画像中走出来似的。 这幅画像好象对金帝也有着不一般的魔力,只是一会,便就恢复了平静,痴痴的望了几眼,伸手出去方想抚摸一下,忽然又收了回来,好象担心打扰了画中那女子似的。 过了许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站到了大殿中央,手指一弹,大殿上方的水晶灯盏立马闪起了五彩光芒,不多时,那光芒就化做了只只小巧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一会,悠然飞出,每只身后都拖着三条长长的火焰般尾翼,竟然和那传说中的凤凰极为相象,只是体形小了许多。 此乃金帝国中用来紧急传讯所用的鸣弦凤,可日行千里,乃是灵物,能与人沟通,偏又没有实体,不怕被敌人所捕,当年金帝立国之时,此鸟立功不少。等到国内安定之后,鸣弦凤就被供养在这金殿之中,平素从不动用。只要此鸟一出,国内重臣无论身在何方都须在一柱香内赶到,但数年之内,四海升平,这还是首次动用。 金殿中央的一柱蜒香方燃到一半之时,金殿之外已经传来了阵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多变,忽而平和悠长好似大江东去,忽而急促转折有如泉水叮咚。 金帝又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那画像旁,眼中痛意更深,朵儿王妃生性爱静,立国之后,对宫廷之中那些大声呼喝的传声法子深恶痛绝,这琴声就是她设计来通报来人身份的。此时琴声尚在,芳踪却已渺然…… 琴声再转,殿门无声无息的滑了开来,许多身着金色朝服的官员鱼贯行了进来,只是其中颇多穿反了鞋子戴歪了帽子刮了一半胡子的,看来均是着急赶来,仪容都未曾有空整理。 见金帝正站在那画像前,聪明的早就感到今日大有不妙,一般只要陛下念及老王妃,心情总不会太好,此时虽晓得金帝使那鸣弦凤相招必有大事发生,但偏谁都不敢出声询问,悄悄走上,轰然一声,全数跪拜在地。 金帝也不转身,依旧站在那画像前,等人都到齐这才说道:“宝宝公主在大汉疆土之上被一长蛇所化妖怪袭击,龙珠丢失,还身受重伤,此事颇多蹊跷,故此才招你们前来商讨一二,但都给我记住,都拣着紧的说,屁话却少说些个!”话音很轻,但偌大的宫殿中每个角落都偏有声声回响。话说完,手捏了个印,往后一挥,一道蓝光飞起,在空中幻成‘渡心’二字,在那些大臣头顶绕了绕,方才蓝寇儿所报详情,已是人人得知。 此时金帝方才走回了龙椅旁,单手一扶扶手,只是轻轻一捏,‘咔嚓’一声,金色龙椅的扶手断了一截,掉落在地却是叮当作响,显是纯金铸成。 “公主被袭?”跪拜在地的诸多臣子顿时又都吓了一跳,偷偷瞟了一眼金帝的脸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有当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依旧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衣衫,先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随后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事禀告!” 看见那老头站起,诸多人等总算松了口气,这老头姓灸名卫壶,乃国内有名的智者,平素最得金帝信宠,此时既然愿意出头,自然已有解决之道。 金帝为人威猛刚毅,很是暴躁,而灸卫壶心细如发,又是聪明绝顶,金帝在治国方面得他相助确实不少,此时见他说话,点了点头说道:“卫壶有事就说,不必那般客套。”他从不讲究礼节,打江山的时候对这些属下往往就是直呼其名,当了皇帝之后仍是如此。 只见那灸卫壶又施了个礼而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宫内工事司的一干首领看来是要替换了,竟然做个龙椅都如此不牢靠,枉费我们每年给他们偌高俸禄,他们却不晓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着实可恨!”说的一本正经,神色之间痛心疾首之极。 金帝怔了一怔,怎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毫不相干的话来,但晓得这灸卫壶平素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说不定有什么下文,故此只是轻轻‘恩’了一声,也不多说。 果然那灸卫壶撸了撸长须又道:“所以说攮外必先安内,原本我以为陛下为人仁厚,御下宽慈,身边这些人自然也对陛下忠心耿耿,但瞧这些工事司的却连一些本分之内的事情都未用心做好,所以看来也未必如是。据此看来,那公主去汉土之事,除了陛下身边之人无人知晓,连我们这些外臣也是不知,如若此事不是巧合的话,想来必然是陛下身边有细。”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人人面面相窥,顿时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灸卫壶却仍是夷然不惧,依旧一句一句慢慢的说着:“自我们出云开国以来,国内所有的百姓都是在当地所化,陛下宫中也大多都是一帮老兄弟,如若要查就要从那些后来者身上查起,卫壶不才,但也愿为陛下分忧,此事可交给我来办理,定能给陛下一个交代。”说罢抬起头来,满脸恳切之色。 金帝缓缓的在那龙椅前来回走动了会,低头坐了下来,灸卫壶踏上一步又说道:“陛下,虽然我们出云十余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只要那仙山帝江亡我之心一日不死,我们便绝不可掉以轻心。此次公主出事,我想其中定然有鬼,除了咱们之外,究竟还有谁能指挥得动那已近化龙期的长蛇?如果说是巧合,长蛇原居极北之地,怎又会在中原出现?又恰好遇上公主?凭陛下之聪明,也不用我多说,只要细细一想便知答案。陛下身边之人中,如若说最有嫌疑,那只有来自仙山的殷……” 话未说完,金帝猛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殷王妃性命乃是我所救,怎会是帝江派来的奸细,你如此造谣惑众,是否仗着自己九尾九命,嫌我治不了你?”手一拍,那金色龙椅顿时‘轰然’一声碎裂了开来,化做片片残片飞溅出去,金帝面色赤红,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显是怒极。 灸卫壶心底暗叹一声,知晓今日又踢到了铁板,金帝脾气极刚,认准之事绝不回头,原本想借公主之事除一隐患,但此时看来也只能作罢。见金帝动怒,连忙跪了下去,说道:“陛下息怒,臣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可能是想的多了些。但殷王妃至今不愿舍灵心修玄珠,于理于法均为不合,臣民之中谣言甚多,此事陛下也应早些决断以安民心。” “这……”金帝怒火顿时减了几分,他原本也是仙山之人,而帝江乃仙山之主,据说由佛主点化,仙山众妖修的均是灵心,讲究的是忘情。 而金帝以神龙之身,在汉土偶遇花朵儿之后,一缕情丝竟然被这一凡间女子牢牢牵住,如何能修那佛道密法?加之偶然发现那佛界之人别有企图,这才反出仙山,自创了这出云之国。 其中的艰难险阻自不消说,经人点化所创由用情再入道的有情之法也和那仙山所修大不相同,这玄珠便是修那有情之法中最重要的环节。 由于二途截然不同,故此仙山和出云之间争端颇多,十余年前一役,出云大败,遁至这寒荒之地才又安顿下来,从此二国之间仇恨日深,在出云一国之内,修炼灵心被视做叛逆。 殷殷原是仙山花妖,有一次被一群小腰所围之时,恰好被金帝救了性命,感恩之下,这才跟随金帝至今,但原本所修灵心却怎也不肯放弃,故此灸卫壶如此一说,金帝颇有些无言以对。 长叹了一口气后,金帝说道:“殷殷王妃本就体弱,我担心她挨不过废灵心修玄珠中的风险,故此才拖延至今,原本就是想等到找到那七彩玄玉之后再行落手,但公孙查他们至今还未有消息,此事再等等吧,如若还是不成,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但面前宝宝之事却是急事,无论有何缘由在内,那龙珠绝不可丢。那长蛇既然已经化龙又吞了龙珠,已不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了,我看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躺了。” 蓝寇儿等人走的早,却也不知以后的变化,那倒霉长蛇背了这一黑锅,但那周道儿中奖之后却也并未享福,也算是报应不爽。 第二十五回 沈丹得意的看着面前的美景。 一弯瀑布从数丈高的山崖上飞泄而下,那瀑布下坠之时好似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影响,往前抛出了一道弧线,用一弯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 瀑布旁的山坡上有一簇簇盛开的野花,姹紫嫣红满山遍野的铺绽着,稍远处则是苍翠欲滴的灌木林,随风轻颤着。灌木林中,一点点白色的屋檐在那忽隐忽现。 如果在沈丹的位置看去,那瀑布晶莹剔透,透过瀑布隐隐能看见那背后的红花绿草,将那瀑布也映的五彩缤纷,就好似一条竖立的彩虹,甚是美丽。 此处乃东白源,七十二福地之一,三百年前曾有灵器‘八王灵音’在此出土,后被在此立派的灵宵派所得。 东白源在七十二福地之中位居下游,原本就不是什么热门之地,加之宝物已出身价更是大减。此地深居群山之中,方圆数百里内连小镇都没有一座,对灵宵这样的大派来说,众多弟子起居生活也不便利。故此自灵宵派与百年前仙魔会上得了号称“三玄极真天”的西玄山洞之后,举派迁徙,这东白源之地已经空置许久,由于实在偏僻,连毛贼都看大不上,这才被沈丹占去了便宜。 瀑布下的水潭之中,一条血红色的‘大鱼’慢吞吞的游动着,只有偶尔游到那瀑布之下,被那水力一击,才快速的甩动几下‘尾巴’,此时,动作却在刹那间变的极为轻巧灵便。出了那范围,又立马慢了下来,懒洋洋的随着暗流浮动。 周道儿泡在水中良久,却没有丝毫憋气的感觉,身上那鳞片好像会呼吸似的一开一合着,好像能从水中吸取空气一般。丹田之中能感觉到一颗小小的珠子正在那欢快的转动着,周道儿至今目不能视,在黑暗中呆惯了,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珠子散发出的奇特光芒。这珠子似乎有着奇怪的意识,每次一入水,那珠子就特别的明亮,当离开水久了,那珠子则会黯淡许多。 虽然不晓的这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怪物,但直觉中周道儿却还是不敢怠慢与它。每次兴起‘老子就是不下水了,渴死你个王八蛋’的念头,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认输入水。况且真要如此,只怕那珠子没死,自己渴也渴死了…… 自从身上长了这鳞片以来,周道儿至今粒米未进,凭现在的身材想要摆造型修辟谷基本很是困难,但几月以来,周道儿却从未感觉肚饿,这只怕也是那珠子上传来的清流的功效吧。 游了一会,周道儿心中直骂娘:“这老头真把自己当成鱼来养了不成?这许久了,怎到现在还不拉我上去?” 游到岸边,伸出‘尾巴’甩了甩,一片水花朝那捻着胡须傻笑不已的老头飞扑而去,哗啦一身淋了他个通透,‘哇哈哈’周道儿心中狂笑,得意了一会,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也不太有劲,顿时又郁闷下来,拍拍水面‘扑通’又沉了下去。 “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淹死拉倒……他妈的想死还死不了……呜呼~!” 那天五神兽幻身出去之后,沈丹总算认清了面前这个‘怪物’的身份,那五神兽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好处,修为大增,竟然已能自己破除封印同时出去,而且都已能幻化人形。 周道儿得知后更是自怨自哀之极,搞出那一场风波,竟然只有自己一个倒了大霉……看来偷看女人洗澡果然乃是大忌……虽然那小乞丐的身材确实…… 他却不知,他得的这龙珠乃是神物。相传在盘古开天之时,曾有四龙神扶持,这龙珠就是由其中北方冥龙的内丹化成,其余三龙乃东方青龙,南方火龙,西方白龙。 龙珠对妖怪来说乃是至宝,光那那龙珠散发出来的龙息就能使妖类修为大增,从速得道。紫罗天星内的五神兽就是吸了龙息之后才能在短短时间内修为大长,自破封印的。 金帝本身乃是大荒凶犁土丘的应龙,他原本就是龙体,但本身修为比起那已经化神的帝江来却犹有不及。偶得了这冥龙珠之后才得以得道化为应龙神,这才有了与那帝江较量的本钱。 宝宝公主乃是应龙神之女,原本也该是龙体,但偏她母亲花朵儿却是个凡间女子,故此成了半龙半人之身,却不能如父亲般随意幻化,只有在人事不知之时才会偶然化为龙形。 金帝对其极为疼爱,加上这冥龙珠对他已无大用,故此自小就把这珠子转赠与她,想助她早日得道,但却没料到会被那长蛇所夺,还使长蛇瞬间由蛇化龙,搞出这样一场风波。 那天沈丹所见白龙就乃宝宝所化,只可惜她没有了那龙珠护持,加上修为实在太浅,哪里是已然化龙的万年长蛇对手,身受重伤之下,幸好蓝寇儿等人及时赶到,将她带走。 也正因为此珠对妖类有偌大的好处,如若给帝江一族夺去,只怕仙山一方修为大涨之下,出云再无还手之力,金帝才会如此紧张。他却不知那龙珠却到了周道儿肚内,日日还受这小孩的‘辱骂’,冥龙地下有知,只怕也要气的爬出龙穴,狂喷鲜血。 但周道儿此时却的确是苦头吃足,这龙珠对妖类来说是宝,宝宝那样的半龙之体也能与它相安无事,但周道儿的凡人之体却是承受不起那浩瀚的龙息,龙息激变之下,周道儿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周道儿清醒之后,立马想起了那小乞丐,苦于不能说话,只能拿手在地上比划。幸好也曾在镇上的私塾中学过几年,虽然因为目不能视,写的难看些,但半天之后,那沈丹也终于看懂。只是他也不知那小乞丐的去向,一样茫然,周道儿耿耿于怀了许久,也无他法,心中的挂念却是日渐加深。 还有那吃书虫子在周道儿衣裳碎裂之时,从他怀中逃脱,周道儿提起之后,沈丹又跑了一次将它从那湖水中找了回来。 沈丹这里古书极多,大合虫子胃口,虫子双眼小如蚕豆,那一抹贼光掩饰的极好,等到沈丹发现书房之中的惨象之时已是不及,欲哭无泪之下,驾那金轮狂奔数千里,搜刮了无数古籍,这才保住了余下那些个孤本宝书。 沈丹也曾想法帮周道儿去除那些鳞片,但只要稍一动手,还未怎样用力掀起,周道儿便疼的死去活来,如再用力,更是血流不止。枉沈丹一生钻研丹术,对医术也有极深造诣,但对此怪症却是毫无办法,幸好周道儿除了模样古怪,行动不便,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之外,倒也无甚大碍,健康活泼的紧。 当然,每次沈丹发此感慨,周道儿总会‘痛苦’的晕死过去:“如果这般模样还叫‘无甚大碍,健康活泼’,我还是死了算了……”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来。 第二十六回 冰窖 一间巨大的冰窖,大到光靠中间那几颗明珠的光亮几乎看不见四周的冰墙。那几颗明珠上都垂着一根极细的金线,那金线向上延伸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究竟有多长。 几颗明珠就被这样吊在空中,明珠前有一垛垛的冰块,虽然左一堆右一堆的布置的极不整齐,但仔细看去,又似乎有着一定的规律。明珠的光芒极为柔和,那冰块似乎也并非全然透明,隐隐的看见当中有一团团黑色的影子。 在那些明珠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冰块矗立码放,虽然光线黯淡,也能大概看出,那些冰块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了所有地方。 在冰窖正中,有一张白玉雕就的大床,大床之上轻纱之下,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浑身被一朵朵奇怪的花朵覆盖着。那花朵的花瓣长的极为简洁,只有三片,呈波浪状弯曲,放射性的往外舒展,花瓣呈蓝色,当中是一根黑色中泛着一股血色气息的花蕊,甚是怪异,花朵外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就好似一朵美丽的雪莲一般,沉睡不醒,正是宝宝。 冰窖外 冰窖外表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建筑,正南那冰窖之门已经打开,旁边均是高台围绕,高台之上,金帝迎风而立,身后黑压压一片人群。 “公孙查,这就是七彩玄玉?”金帝翻看着手中一块小小的玉牌,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生死,坚强如他还是有些紧张,说话声比往日急促了许多。 说那是玉牌还不如说是块顽石更贴切些,灰蒙蒙的表面上有七道不同色彩的细线,细到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就算瞪大了眼睛看清楚了,那七道彩线的颜色也会让你大失所望,那般灰暗,毫无活力,这卖相也太差了些…… “是的,陛下,这就是七彩玄玉,属下可用生命担保,绝不会错。”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精干之色的中年男子,一身黑衣,身材瘦削,但配上一对精芒四射的眼睛,顿时让他多了一份别样的气势,听到金帝语气中有所怀疑,连忙站前一步,大声答道。 看见金帝仍是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玉牌,公孙查缕一鞠躬又道:“为得到这块七彩玄玉,我们动用了三千余名弟兄,巡查八荒之地十五年之久,终在大荒丰沮玉门山上日月隐踪之地发现,玄玉出土之时异象与古籍记载的毫无二般,陛下完全可以放心。”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朵儿,原本想寻来救你的东西足足晚到了十五年,但恰好又用在我们的宝宝身上,你如有知,就与我一同保佑她吧……金帝捏着那玉牌顿时痴了,长嘘了口气,转过身看了看那冰窖大门问道:“公孙查,那长生花和女娲肠可准备好了?” “一切均已备好。” “嗯……”金帝点点头,大步往那冰窖大门走去。 此时人群之中又有一人走出,拱了拱手说道:“陛下且慢!”却是那灸卫壶。 “你不会又是来劝阻我的吧?”金帝猛的定住脚步,声音中已有怒气。 那灸卫壶踌躇了一会,说道:“陛下,那女娲肠十人在古神国位高权重,此次被我们趁他们不备用万年玄冰制住,但杀之有干天和,放了日后必生事端,如何处置却是难事一件。回天阵一启,这仇怨就再也扼制不住了,如逼得古神国和仙山连手,我们出云绝非其敌,陛下是否再考虑考虑?” 金帝回过身来,定定的看了灸卫壶几眼说道:“你是何意?难道叫我看着宝宝命丧黄泉不成?”顿了顿,声音越发严厉起来:“十余年前,你们也是这般说教,否则如将那朝阳天吴……”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眼睛扫了扫旁边一干人等,一跺足转身就走。 灸卫壶还待再劝,旁边公孙查拉了拉他衣角轻声说道:“陛下亲去汉土也未曾能找回那龙珠,公主伤势却已不能再拖,此时除了启用这七彩回天阵之外别无他法,为救得公主性命,就算立时与古神国开战,陛下只怕也再所不惜,你又何苦枉费口舌。” 灸卫壶摇头道:“你说的,我也知晓,但身为陛下身边智臣,我不说却还有谁说。”看着金帝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气,低声叹道:“到了这出云之地之后,我们平和独处,与世无争,十余年后,还是劫数难逃……这难道……真乃天意吗?” “就算是天意难违,我们这帮‘逆贼’也已经过了十余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大鱼大肉,欢喜快活,就算真的最后还是逃不出那个结局又怎样?总比做那行尸走肉要好的多,况且有我们这些个弟兄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灸公又何必如此伤感。” 公孙查说罢,朝灸卫壶看去,二人相视一笑,点头不语。 冰窖中 大门吱呀一声紧紧闭上。 一声龙吟响起,金帝身上的衣裳顿时全数迸裂开来,一条浑身冒着璀璨金光的巨龙化出,将那冰窖四壁紧紧围住,随着那龙吟声,明珠上的金线颤抖起来,那明珠顿时光芒大做,猛的将整个冰窖都照的亮如白昼。 那一垛垛码放整齐的冰块在那些明珠照耀下顿时散发出道道蓝光,往后弹射,竟然将所有的冰块都点亮了起来,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将整个冰窖布置的有如幻境一般。最前面的十块冰块中赫然冰封着十个小人,身着麻衣,相貌古老,均是满脸怒色,在那冰块中扭动不已,偏又脱不了身,此时蓝光一起,他们身上都冒出缕缕血光,随着那蓝光游去。 经过许多折射之后那蓝光在空中聚集到了一点,结成一个小小的‘生’字,那金龙的巨抓一伸,‘铮’的一响,七彩玄玉缓缓升起,被那光芒一照,灰蒙蒙的表面上的彩线忽然活了起来,一团团七彩毫光随着那玄玉的转动在空中犹如鲜花一般绽开,而后又是‘铮’的一声,那毫光和蓝芒一触,一道极亮的闪光过后,二道光芒合为一体,堪堪射在那宝宝额头之上,那冰块中小人散出的血光也随之而去。 光芒再闪,宝宝身上的那些长生花忽然无风自动的旋转飞舞起来,只是刹那间,无数花朵在空中化做道道黑线,将那白玉大床围了个水泄不通,等那光芒散去,‘嘭’的一声轻响,宝宝额头却多了一点朱红的印记。 那印记只有小指盖般大小,可偏又纹路清晰,恰好是宝宝身边花朵的模样,在那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娇艳欲滴。 此时那巨龙又是一声长吟,鼻端射出一缕缕乳白的气体,如箭一般往宝宝身上射去,在她身边缓缓游动了几周之后,慢慢由浓转淡,消失不见。 些许,宝宝‘嘤咛’一声娇喘,小手一动,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 东白源 沈丹皱着眉头拿了本大大的手抄本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面前五神兽已然幻成人形,七嘴八舌的嚷着些什么,当中那吃书虫子正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圆滚滚的身子昂得老高,一副得意模样。 那吃书虫子肚子中的货色极多,周道儿脑中那些自《大道百草纲》中得来的秘方它也知晓,周道儿口不能言,只能由它代为教授,只是沈丹与那吃书虫子无法直接交流,无奈之下请了五神兽做翻译。却未料到,这帮家伙化了人形之后,说话上了瘾,请一个却来了五个,顿时将他搞的头疼欲裂。 周道儿懒洋洋的躺在旁边,太阳极好,晒的他浑身舒坦之极,心中偷笑几声,心情大好。 《大道百草纲》中对世上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均有详细记载,功能效用全部写的清清楚楚,周道儿自己不通药理,除了那些书中自有的丹方之外,自己打死也配不出什么新药来。但沈丹却是不同,他钻研药理百年,对医术极为精通,得了这《大道百草纲》之后,必然有解救他的法子,自己这身怪鳞眼看就要脱去,周道儿怎能不喜? 第二十七章 “恩,汤谷扶桑枝嫩芽三钱,青丘九尾狐丹一颗,平丘黑玉一块,支离山婴勺鸟目一对,堵山天犏一根,半石山多誊鱼鳞数片……” 沈丹唠唠叨叨了半天,总算将药方配好,满意的看了几眼,一张尺长的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楷,那药材只怕有数百样至多。 旁边五神兽摇头晃脑学着沈丹说话,嗡嗡之声不绝与耳,沈丹倒也已经习惯,见五神兽嘴一动,立马搞了个音障,牢牢护住双耳。 只苦了那周道儿,在一旁已经听的头晕眼花,如若不是体内那珠子传来阵阵清流,只怕早已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时间长了,周道儿倒慢慢发掘出这珠子的好来。那珠子传来的清流日夜不停的在体内流转,识海的灵力也越来越浑厚,只是苦于双手五指之上也结起了厚厚的鳞片结不起印来,施法却是不能。但凭周道儿估计,现在只怕使那九神符中的后四符已不会吃力。 那老头这几日更是乐不可支,周道儿到这东白源数月,吃书虫子已经将《大道百草纲》中的记载如数教与了他,老头每日里驾着那金轮飞来飞去,忙个不停。此时清点一番,周道儿所需的药材七七八八已经差不了几味了。 一月过后 周道儿如同往常一般在那瀑布边晒着太阳,耳边那瀑布叮咚作响,鸟儿脆鸣声声,虽然有厚厚的鳞片阻隔,还是能闻道淡淡的花草清香,淡然优雅,极为舒适。 听那老头说,今日里就能将一干药材准备妥当,周道儿心情大畅,心中哼着小曲,双手枕在脑后,二条小腿艰难的架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幻想着等重见天日之后,该如何弥补这‘失去的光阴’。 正迷迷瞪瞪睡的正香,一只偌大的鸡腿将要入口之时,忽然被人猛推一把,扑通一声就掉入了潭中。周道儿还未来得及喊叫,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又从那潭中飞起,啪哒一声摔落在地。 而后耳边忽然叽叽喳喳的响了起来。 “主人大喜!沈老头已经帮您把那药汤配好,叫我们来带您过去。” “咦,你叫什么?方才沈老头明明是叫我来通知的!” “切,明明是我!你没发现当时他那眼神直勾勾的对着我吗?” “你们几个都别吵了,他那手指指的可是我,嗯,就是说那句‘快去将我师傅请来,帮他将身子洗干净些’时。”…… 回过神来,周道儿一口鲜血差点没喷了出来,刚才那么大动静只是为了帮周道儿蘸蘸水便于洗刷? 五神兽话说的快手却也不慢,七手八脚的将周道儿身上的鳞片洗刷干净,抬着就往老头的丹房走去。 鼓噪中,周道儿耳边嗡嗡作响,四肢被他们紧紧抓住,怎么感觉怎么象是被别人抬去装盆上桌,苦于叫不出来,除了偷偷暗骂,也无他法,心中早就盘算好等手脚一灵便,要如何如何整治这些个混蛋,意淫了会,刚想到油炸化蛇这道菜,那丹房却也到了。 ‘炉内合风开门如鸡子大,勿令大宽。宽则风力缓,缓则真气不升。池下三方,安三足,不用铁造,以磁土烧就,安如品字。外以盐泥固之,坚牢不损。安池在上方,架重楼,两边以铁环高挂于天梁之上。内火盖固,不令火力近鼎。别开出入火路,以便加减行持。’ 沈丹翻看着手上的笔记,对自己的得意之作颇为满意,这铜符铁券鼎可比自己原来那个要好许多了,光是那三个用磁土铸就的鼎足,设计的如此巧妙自己原本哪里想的出来,磁土吸地气,练出来的丹药自然要比铁足的上品许多,本来磁土易碎,绝非制鼎的好材料,但用盐泥一封固之后却没了这隐忧,实在妙极。 先别说这制鼎之法,就是那些个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的记载也都是自己原先想都想不到的,这师傅叫的着实不冤。 门外喧闹声传来,沈丹一笑,知道那几个宝货已经将小师傅‘擒’来,用这‘擒’字绝对不冤,凭他们的品性能好好将人带来才叫怪事。 果然,周道儿直挺挺的被扛了进来,浑身扭动着,似乎很不舒爽的样子,但落在在五个力大无穷的家伙手上,又哪里挣脱得开了? 几只神兽不通礼节,所以胆大如此,沈丹却是不敢,虽然这些日子从吃书虫子那得来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但最重要的丹诀配方却半点都还没学到,这都是要落到这个小师傅头上的,怎能得罪。 大喝一声,沈丹怒冲冲的走了上去:“你们几个,我不是叫你们将我师傅请来吗?怎会如此无礼?” 带头的化蛇眨了一下眼睛,他化成的人形乃是一个子瘦高偏又头大眼大的模样,此时大眼睛扑闪之下,一副委屈模样:“对啊,你叫我们把主人擒来,我们这不是擒来了吗?怎么又怪起我们来了?”还特地在那‘擒’字上加重了语气,而后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做法的正确。 五神兽平日里互相吵闹,对外却是一致的很,化蛇一说,其余四个顿时大点其头,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这不是擒来了?”手同时一松,周道儿扑通摔落在地,几个小子还得意洋洋的拿手一指…… 沈丹拿这几个活宝向来没辙,别看他们化身之后个个人模人样,本身又有万年道行,但做人却都是头一遭,完全是小孩脾气,一对五,道理是讲不通的。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便宜,只能翻翻白眼背了这黑锅。 伸手过去,将周道儿从地上扶起,‘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师傅,这铜符铁券鼎已经铸好,那些个药材也已准备完毕,师傅你看……咱们这就开始如何?” 周道儿自然‘毫无意见’,当然如果目光能杀人,周道儿眼睛又能睁在外面的话,估计五神兽和沈丹早已千疮百孔变成烂肉一堆了。 ※※※※ 五神兽拼命拉动风箱的呼呼声不绝与耳,淡蓝色的炉火猛的窜起,柴火颇为讲究,用的乃是宋山枫木。 《大道百草纲》所载,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 枫木既然乃蚩尤临死之前所抛弃的桎梏化成,自然坚硬无比,否则又怎能困得住那勇力无匹的杀神。除了坚硬之外,这枫木却还有个特性,只要小小一块,燃起之后数日不熄,而且火焰温度稳定适中,最适合炼丹使用。只是这枫木稀少,极为难觅,此次沈丹却拣到了宝,正据那《大道百草纲》记载,按图索骥在寻百纳草之时,竟然被他找到了一根枫树枯枝。 周道儿泡在一缸药汤内,惬意的甩动着‘尾巴’,那药材的清香一阵阵从鳞片夹缝中‘挤’了进来,味道有点象麝香,闻的久了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才爽了没一会,那药汤慢慢的热了起来,渐渐的先是头皮一酸,而后浑身有一种骚痒酥麻的感觉传来,随着那水温的提高,愈发强烈。 那种痛苦感觉比被刀刮更为难受,就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那不停的钻动,又好似有千万只蚊虫叮咬不放,一直咬到了骨头之上也不松口。 过了一会,那骚痒的感觉甚至深入内脏,心肝脾肺毫不落空。就在此时,丹田那珠子处一股清流升起,随着经脉缓缓朝四面散去。 “啊,背上……嗯,左面三寸……往下往下……右面……” “前胸左侧……对……就是那……” 迷迷糊糊中,周道儿忽然发现,不知为何那清流忽然听起了指挥来,随着自己的意念四处奔袭着,流过之处,酥痒稍减,但舒坦一会,立马痒的更为剧烈,这才发现,这简直就如饮鸩止渴一般,偏又已收手不及。 药汤上已有袅袅蒸汽冒出,周道儿终于克制不住,‘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惨叫之声‘裂石穿云’,可见周道儿苦头吃的着实不轻,沈丹等人顿时一哆嗦,那五神兽手也停了停。 周道儿浑浑噩噩中还未发现,刚才自己那一声‘啊……’怎如此响亮……回过味来,顿时大喜,睁开眼,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黑暗之中太久,猛一晃眼,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过了些会,这才渐渐适应下来,耳边听到沈丹在那大呼小叫:“别停,别停,哎呀,糟糕……”再看看身上,鳞片已褪尽,许久没见太阳之后,皮肤来得滑溜,心中迷惘,“糟糕?糟糕些什么?” 那药汤忽然凉了下来,见沈丹还恶狠狠的催着五神兽加温,周道儿乐呵呵的跨腿走了出去,大刺刺的拍拍沈丹的肩膀,夸道:“好徒弟,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师傅已经全好了,你孝心可嘉,我心领了便是,就别让他们忙活了,咦,这五个家伙长的还真不赖……哈,还有个漂亮妹妹……” 高兴之下,已忘了刚才他们对自己的‘不敬’,眼神朝那五神兽乱瞟过去,浑没发现沈丹脸色尴尬,双手直搓,二腿已经慢慢朝大门移去。 第二十八章 周道儿盯着铜镜,一张脸拉的老长,扭头看看,手悄悄的往下一探,鼻子中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后,终于按奈不住,大叫一声,转身朝沈丹扑去。 沈丹早有防备,身子一晃,就想避开,但他那身法又怎是‘如意渡’的对手,周道儿手一伸,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指着额头问道:“死老头,这却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给我说个清楚!” 沈丹神情尴尬,往那五神兽看了看,摊了摊手叹道:“师傅啊,这怎能怪我啊?” “如若不是他们手脚不利索,那枫木的火头又怎么不稳?” “那火头一稳,药效就不会有这点差异……” “还有一处么……那是否师傅您天生异赋?” “不过老话说的好,兵在精不在多……这个这个玩意吗……大了也未必有用……” “现在这般精致,可用艺术品三字来形容,师傅您为艺术而献身,伟大,真是伟大!”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沈丹胡言乱语中,只听见‘扑通’一声,周道儿终于抵抗不住,恶心的跌倒在地,爬起之后,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扭头看去,那五神兽倒是目光坦然,笑容可鞠,他们原本就是兽类化成,再古怪的模样也觉得正常,丝毫没感觉什么不妥。 周道儿撸了撸袖子,而后一掂量,这几个家伙都已能自解封印,幻化人形,一对五,自己似乎好像大概还差些。一想之下顿时大叫侥幸,幸好自己考虑周详,还真不亏了自己‘周道’儿的名字。 周道儿对自己的谨慎小心很是满意,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得意之色。等将袖子放下,再往镜子中瞧瞧,那额头密密麻麻的血红鳞片历历在目,甚是怪异,这还罢了,拉开裤子往下一看……怎变得如此小法……呜呼…… 周道儿手一松,把那‘伤心地’隔绝起来的同时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几个混蛋家伙!暗暗咬牙,器宇轩昂的转身回去,满脸杀气顿时化做一脸微笑。 “求求几位大爷了,能帮我再熬一锅药汤不?”…… 又泡了三次,那鳞片还是顽固的不肯褪去,据沈丹的说法,那鳞片已有了‘抗药性’,想要除去估计只能用新鲜龙涎化之。 此话一出,那化蛇顿时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大为高兴,急忙冲上来说道:“主人,我已快到化龙期,到时要这龙涎还不是小事一桩。”说罢,洋洋得意的咽了口唾沫。 周道儿闻言微笑点头,心中大定:“还需多久?” “快了快了,我加紧修炼,约莫怎样也不会超过八百年了。” 众皆晕倒…… 那关键部位的变异却和那药汤无关,能开口之后,周道儿将洞内所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沈丹,据沈丹思量,此事必然和那珠子所发的清流有关,但又不能将周道儿开膛剖肚瞧个究竟,也只能‘隔肚’兴叹,毫无他法。 “怎样,够不够帅气?”周道儿整了整面罩,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回头问道。 那面罩制作的极为精美,四寸来宽的薄银片将双眼和额头牢牢护住,二条半寸来宽的银带向耳后裹去,将面罩固定的服服帖帖,面罩上有许多星型的小孔,用来透汗出气。配上那双灵动的眼睛,周道儿原本稍微有些稚气的脸庞戴上这个银色面罩之后似乎反而多了种别样的魅力。 五神兽按班走过来严肃的欣赏了几眼,而后一同点头大赞。 “主人,你比我们那的猪怪可要英俊多了!”橐蜚化做了一个女子,咂咂嘴给周道儿飞了个媚眼,赞道。 “真是真是,如果我当年要有主人你这出众相貌,那母猴怪又怎会舍我而去,呜呜……”獾似乎想起了伤心往事,忽然痛哭流涕。 “唉唉唉,说啥好呢?看见主人你现在的模样,怎能不让我怀念当年!可惜时光流逝,青春不再……”化蛇摇头晃耳痛苦怀念--周道儿心中大骂,你当年‘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如若我象你,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 五神兽虽然已经能幻化人形,但因已失本体,幻化实质又极耗灵力,故此每日里总要回那紫罗天星休息,对‘房东’自然尊敬的很,周道儿一问,立马谀词如潮,遣词用句上的些微不妥凭他们的脑袋那里知晓…… 周道儿和这五神兽都有些小孩脾性,相处和谐的紧。虽然听着极不像话,但也知他们本意却是真心赞美,周道儿倒也并不着恼,抚了抚面具得意洋洋的出门而去。 沈丹每日里沉浸在丹房之中,除了外出采药之外,大门不出一步,此时见周道儿蹦蹦跳跳的跑来,显是心情极好,顿时也乐开了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问道:“师傅,徒儿孝敬的这天工面具还合体吧?啧啧啧……真是帅气……” 周道儿撇了撇嘴:“只怕这面具大部分功劳都是虫子的吧?你也就是帮忙打打下手,还白学了份本事,就这样还来邀功?” 沈丹摸摸头皮‘嘿嘿’一笑:“为找这天银我可是跑断了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看师傅今天心情不错,这个……这个……丹方可否教徒弟几张啊……” 周道儿摇头道:“原本倒也好说,可我此时却有要事要办,马上就要下山,等我回来再说吧。” 沈丹立马苦了脸:“师傅要办何事?叫徒弟效劳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您老人家出马啊?” “我要找那玄心宗报仇,怎能假手于你?” 沈丹立马脸色一变,周道儿和玄心宗的仇怨沈丹已听他说过,却没料到周道儿这么快就要找上门去。 “师傅,这报仇之事也不急于一时,那玄心宗数百年根基,派中高手如云。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师傅您贸然前去,就算加上五神兽也讨不了好吧,此事还需多商量商量才好,准备妥当些总是没错。” 周道儿顿时大摇其头,他曾想瞧瞧五兽的威力,拉着哥几个去后山一试,半柱香不到,几人就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只是那峧轻轻使了一下本技‘地覆山摇’,后山偌大一片山崖就塌了半座,差点没把周道儿活埋在内。自此之后,对他们几个有信心的紧,得意之时哪里会将玄心宗放在眼里。 妖怪类很少使用法宝,因为他们的本身的自然法术就有极大威力,本体之威称为本技,当然根据本身的属性不同,还有一些个特技,这五神兽同样如是,此时却要将这五神兽说上一说。 化蛇 属水 男,身高六尺二寸,头大身瘦,微有驼背,喜着金衣 五神兽中实力最强者,呆头呆脑,很是木衲 特技:唤雨术,本技:漫天霏雨 峧 属土 男,身高四尺六寸,个子矮小,外表憨厚,喜着灰衣。 好吃懒做,嗜好睡觉 特技:地遁术,本技:地覆山摇 獾 属木 男,身高五尺四寸,外表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一身白衣。 人虽聪明,但偏胆小怕事 特技:医神术,本技:枯木逢春 橐蜚 属金 女,身高五尺二寸,金发媚眼,妖娆性感,平素翠羽黄衫 贪财爱宝,喜好打扮,爱看帅哥 特技:神观术,本技:天雷降体 狍鸮 属火 男,身高五尺四寸,宽只怕也有三尺有余,健壮如牛,不喜着衣,平素就穿一黑裤,袒胸露臂 脾气火爆,口头禅‘牛逼的就来单挑’ 特技:融金术,本技:火神附体 除狍鸮之外,其余四兽原本都各自分得一份《千煞针》的煞灵,故此那四兽还会一合体之技:鬼冥千煞,只是从未使过,也不知效用如何。 虽然这些家伙的自控能力委实不太令人放心,但周道儿得此强助还是喜不自胜,此时面罩一好,急不可待的便要下山--现在自己灵力暴涨,九神符已能使出四符,又有五神兽护卫,玄心宗又算什么……沈丹之言,只当耳边风一般。 第二十九章 东白源西峰高台 周道儿盯着沈丹手中的玩意一言不发,抬头看看,远处十余丈的树林已经成为了一片灰烬。 “怎么样?我这个祝融小戟还行吧?”沈丹握着一根细细的银戟晃悠了几下,那细细的戟身上游移着火红的光芒,那光芒拖曳在戟的二边,好似一只马上要展翅高飞的火凤凰,沈丹所握之处有二个精巧的环扣,刚才只是将那环扣往里微微一压,那炽烈的火光就在瞬间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这还只是小技而已,算不得什么。”沈丹对能造成周道儿如此大的震撼很是得意,往怀里一掏,手心中一团黄朦朦的光芒一闪:“这是那鸿钧黄袍,乃防身利器,那天在长蛇洞中师傅你也曾见过它的威力。” 周道儿点头,老头的这件法宝确实不比自己的紫罗天星要差,那天长蛇摆尾之时,周道儿根本就未能看清老头是怎么避过的,可见这宝贝可能还有幻型的功用。 见周道儿认可,沈丹却把笑意收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我也不瞒你说,这二件法宝均只是炼器,但比起你那天所见的二件玄心宗的法宝来,你感觉如何?” 周道儿想了想答道:“那天所见的二件法宝,单纯从威势上来说只怕不如你的祝融小戟。如是你出手,凭我那时的实力,根本躲闪不开,基本就无逃命的可能。” 沈丹点头:“听师傅你的描述,那二件法宝应该是刚出土的谷雨镜和赤镰鼓,这二件都是上位灵器,照理来说应该实力不俗才是,但偏还不如我的炼器,师傅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周道儿摇头,他原本对这些个法宝就只有些模糊的概念,高深的道理一概不知。 “任何法宝都是要靠人去使的,宝主的灵力越旺盛,就越能发挥法宝的威力。我能将炼器使到这威势全靠了修炼百年的灵力,谷雨镜和赤镰鼓如在我手中定然要比在那几个小辈手中厉害十倍,所以说……” 话还未说完,周道儿就把话茬接了过去,笑吟吟的说道:“所以说,那玄心宗高人辈出,藏龙卧虎,里面比你厉害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凭我们几个去,势单力薄,只是找死,是不?” “对对对,不愧为师傅,一点就透,聪明绝顶啊。” “呵呵,我也不算聪明,只是见你对玄心宗如此熟悉,想来定来和他们关系颇佳,不知道是何关系啊?如果我记忆无差的话,好像那玄心宗主有二件法宝名字倒和你的二样差不太多……一个叫什么……祝融戟,一个似乎大概好像……叫……叫……鸿钧之袍吧……呵呵。” 沈丹心中叫苦,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张口结舌怔了老大一会,这才答道:“这……这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我这二件法宝原本就是‘得意门’第一巧匠公孙班仿那祝融戟和鸿钧之袍所制,功效几乎相同,只是威力有些差异而已,故此我才给它们取了这么二个名字。我也就是个……追星族而已,哈哈……!” 周道儿朝他瞟了一眼,‘哦’了一声,微微一笑也不追问,起身拍拍屁股就往山下住处走去:“该吃晚饭了吧?今日也不晓的昨天那几个家伙打了什么野味回来,别又是兔子就好……” 沈丹‘呵呵’笑着跟上,原本周道儿立马要走,但此时竟然说要吃饭,只怕是自己劝说得当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在背后叫道:“师傅,东白源南面有一峡谷,风景颇佳,有时间我带您去游览一番如何啊?” 周道儿回头笑道:“那是再妙不过,前段时间闷也闷死了,吃完晚饭我就下山,争取早去早回,从玄心宗归来我们便去如何?” 沈丹顿时又傻了眼:“师傅……你还是要去?你就不怕……” “我怕啊,但那么多弟兄在九泉之下看着,我此时也算有点出息了,所以怕归怕,去还是要去的。”周道儿虽然痞沓,但对兄弟情意却很是看重,说到此处,语气顿时沉重了许多。“何况照你的说法,我再修炼多久也不会是他们对手,既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搏一把来得痛快些个。”周道儿抬起头来,盯着沈丹说到:“只要没人通风报信,我想凭我的身法想留住我还没那么简单吧?” 周道儿还有一‘绝活’沈丹却是不知,他灵力大涨之后,那仙隐符已然能坚持个把时辰,加上‘如意渡’身法,就算正面对上不是敌手,想要逃之夭夭却应该不难。 那五神兽倒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听要下山找茬,个个乐不可支,一顿晚饭之上,周道儿谈笑风生,旁边五个大拍马屁,只有个沈丹心中叫苦偏还要赔笑不迭,一张老脸模样古怪之极。 一顿饭吃的酒足饭饱,周道儿酒量一般,喝了几口神兽抢来的猴儿酒已然红光满面,打了个饱嗝,整治了一下牙齿里的骨刺,往旁边一看,沈丹正在那一面狂啃鸡腿一面叹气不迭,心中一动,扭头问道:“老徒弟,你怎好像心事丛丛的样子?” 沈丹怔了一怔,咽了一口鸡肉,手里舞着鸡腿,苦着脸回道:“马上师徒分离,徒弟心中难过啊。” 周道儿一笑,说道:“呵呵,又不是诀别,日后总有相见之日。”说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酒杯乃用纯黑的玉苔木雕成,盛上乳白的猴儿酒之后颜色分明煞是好看,对着烛光照照,那黑色竟然会发出透明的光亮,很是神奇。 沈丹点头,心中却并未如周道儿般乐观,暗叹了一口气,抬头说道:“师傅,既然您铁了心要去,我也拦您不住,但那玄心宗虽不能称是龙潭虎穴,但数百年来能在修道界屹立不倒,总有它的长处,您还是小心为是。” 听沈丹如此回答,周道儿笑笑也不回话,过一会忽然问道:“这几日看你日日泡在那丹房之中,不知有何收获?” 说起炼丹,沈丹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脊背挺的笔直,将那鸡腿一摔,撸了撸长须说道:“这也多亏了师傅那宝书了,我一辈子收集的药材也没这几个月多,还找到了好些个传说中的物事,如果还炼不出好药来,我也恁垃圾了。加上那铜符铁券鼎功效非凡,至今世间十大灵药早已齐全,而且个个都是上品,哈哈!”想到丹房之中那些琳琅满目的丹药,小眼眯眯笑容可掬。 “哎呀,果然是此道高手啊,短短几月就能有如此成就,了不得了不得啊!来……干了这杯……”周道儿心中一乐,对那五神兽一使眼色,几个家伙‘嗷嗷’叫着端起酒杯狂敬不已。 二个时辰之后 山上,一声惨叫惊天动地的响起,山下,周道儿缩了缩脖子,抱头狂奔,“这老头酒量倒好,这么快就醒了……” “这也太狠了点吧……竟然连铜符铁券鼎上的金箔都刮走了……”沈丹看着空空如也的丹房,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太行山脚下归山镇 此处离玄心宗所在王屋山洞尚有千里之遥,周道儿那‘如意渡’虽然神妙,但究竟不如飞剑那般可以远行所用,白天怕惊世骇俗,晚上周道儿又往往大发懒性,几日下来才走了数百里路。 周道儿过年已将近十八,个子高了许多,此时换上买来的新衣,一身纯白锦缎,背挎一把黑鲨皮鞘的三尺长剑,脸上那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潇洒上添了几分神秘气息,五神兽也一样气度不凡,昂首挺胸的跟在后面。偶尔周道儿摆出个单手拇指食指呈‘八’字托住下巴的沉思表情,总会引得那些姑娘妇人纷纷回头相看,“帅哥耶~”“那面具好酷啊!”“迷死人了~”此类尖叫声此起彼伏。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大步前行,时近中午,看见一酒楼方想进去,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摸摸身上,用金箔换来的银两只剩下寥寥几个铜子了,数百两银子让橐蜚帮忙送回家了些,身上余下的几十两哪经得起花销,几日下来就快一贫如洗了。遇到此类现实问题,周道儿这才从虚荣中醒来,心中大骂那长蛇,如不是它搞个什么山崩地裂,那满山头的白金到手,自己早已是超级富豪衣锦还乡了。 店门口的小二一看几人的打扮早就笑脸迎上:“几位大爷,本店乃归山著名的度假饭店《美美居》总号,店内格调高雅环境舒适,北蛮进口的真皮坐椅柔软无比,几个名菜‘溜虎掌’、‘火烩七珍’等等都曾荣获大汉第三届饮食大赛的金牌,饭后免费赠送甜点,更有美女歌舞助兴,当然大爷您如果有特殊需要的话……” 说到此处,那小二干笑了几声,瞟了一眼几人,渡过去一个‘你明白啦’的眼神,见周道儿颇有兴致的样子,继续说道:“本店还特别准备了上好客房,让您不出店门就能得偿所愿,要知道这些美女中可有好多是龟兹国的美女,个个能歌善舞,美貌迷人,大爷您就算到了洛阳那般的大城只怕也难得一见,万万不可错过……”太行山美景天下知名,平素来这里踏青游玩的络绎不绝,这归山镇上的民众也见多识广个个练就一副好口才,此时这小二一开口果然不凡,口沫横飞,流畅之极。 周道儿‘哦’了一声,脸上笑容可鞠,暗地里却在脸前布了一道气障,那唾沫星子飞溅而来纷纷弹开。 肚子确实是饿了,但口袋确实也是空的,正在那想用何法脱身又不失体面,那酒楼之中丝乐之声响起,玉佩叮当,几声柔柔的歌声传来。周道儿眉头一紧,那小二得意道:“大爷,这就是咱那些龟兹舞姬出场了,您快请进,再过一会可就没好位置可坐了。” 周道儿抬头看了看酒楼的牌匾,起身踏入,心中已有主意。 第三十章 这饭店果然装修的富丽堂皇,进门是二道手绘‘虎下南山’的大屏风,屏风当中猩红的羊毛地毯铺道,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如坠云端。高高的横梁下一副金字旌旗悬挂在上,上书几个大字‘大汉名吃’落款为‘大汉厨艺协会’,旁边彩旗飘扬,各种小奖状无数,还有许多工笔人物画像,上面写着‘X年X月XX大侠到本店用餐与本店掌柜合绘一张’‘X年X月工部大臣光临本店作画留念’,等等等等,还有着许多龙飞凤舞的签名,看来都是些名人墨宝,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名店。 周道儿笑眯眯的跟着那小二往楼上走去。 这小二在店内已经混了十来个年头,从一个跑堂的混到接待部,靠的就是一双锐眼,自有一份识人的本事。此时见周道儿衣着光鲜,气度不凡,身后几位也同样是仪表堂堂,忙不迭的就往最贵的雅座引去,想想又是偌大一份提成即将到手,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手一伸指引了一下,自己加快脚步,就往楼上窜去,口中呼喝着:“贵客驾到,快快出来迎接。” 周道儿在后面踱着八字步,不紧不慢的走着,还未上楼梯,化蛇大步往前,抬头往上看了看,低声说道:“主人,楼上有妖。” 周道儿笑笑,五神兽本身就是最强的妖怪,同类的气息怎能瞒过他们,扭头笑道:“在门口我已感觉到了,要不我进来干吗?咱们这顿饭看来就要落在这几个倒霉家伙头上了。” 旁边狍鸮‘嘎嘎’一笑:“等会把那几个小妖也一起捉了,回去当宵夜吃。” 众人均笑,点头称是,只有那獾往前踏了几步,凑到周道儿耳边说道:“主人,楼上妖气那么重,只怕不好对付,况且能在大庭广众下出现的,只怕修为不浅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为好。”说完,一张俊脸已经吓的刷白。 橐蜚在身后猛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没出息,我们都是神兽,楼上的再厉害也最多就是几只凡妖而已,你还怕成这样?” 众人知道那獾最是胆小,平素听见些略响的动静都会怕上半天,见他如此表现倒也见惯不怪了,嘻嘻哈哈的笑着几人一围,一把将他拉上了楼。 楼上当中是敞开的一片宽阔场地,摆了一张张红桧圆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场地四周有一间间雅间,雅间位置略高,以便视线无阻。 正中有一张巨大的圆台,圆台上几个媚丽的少女正在那炫舞不休,那些少女都颇为年轻,个个貌美如花,身材傲人,周道儿几人上来之时正舞到紧要关头,一身薄纱已经脱的所剩无几。跳的虽是艳舞,偏那几个女子脸上却都是一副圣洁的神情,就好似一群高贵的公主正在出访,台下的看客均是都她们的臣民一般。 高台前,一褐发老妪正端坐在一台瑶琴前,随手弹来,琴声悠扬,和那几个女子的舞姿配合的天衣无缝。周道儿几人方一上来,那老妪忽然一怔抬头看来,手一拙,那琴声顿时一乱,‘铮’的一声,琴弦飞断,琴声戈然而止。几个女子原本正在曼然轻舞,琴声一歇之后,顿时手足无措的停了下来,站在台上,好似从来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怔怔看着那老妪,面露惊慌之色。 周道儿抬头看去,恰好和那老妪的眼神对上,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继续,转身在那小二的指引之下找了间雅座坐了下来。 此时已经嘘声四起,那老妪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起身作揖:“各位客官,老身手笨,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失礼,但这琴、情相通,断了之后再续却是一样难法,今日的演出就到此结束,为表歉意,等会我叫几位女儿来敬敬大家可好?”说话落落大方,说完往周道儿几人方向又瞟了一眼,眼中一道精芒闪过,周道儿只当没看见,笑眯眯的看着那老妪告退而下。 几个女孩也已放松了下来,嬉闹着在台上抢着自己的衣裳,穿上之后,从身边跑堂的手中接过酒杯一桌桌的敬了起来,饭堂之中顿时又是一片热闹气氛。 跑堂的已经在旁边唠唠叨叨的介绍起菜色来,周道儿几人倒也来着不拒,一一点来,十足大财主派头。 果然是名店风范,上菜极快,不多时满满一桌菜肴已然摆起,几人立马伏案大嚼,口水横飞,吃相着实难看,看得旁边的伙计心中直打鼓:“这哪里还有有钱人的尊贵模样,怎比街头的叫花子还不如?”他却不知,周道儿口袋里的铜板确实比那叫花子也多不了几个去,如要知道了,只怕非得立马抢身前去,扒碗夺筷不可。 幸好那伙计也算是个老手,此时却已经给周道儿身上的那身行头估起价来。 凭这几人的速度,那些菜色再丰盛也支持不了多久,果然,只是盏茶时间,桌面已经空空荡荡,碗底连汤都不留半口了。 峧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眼睛却还滴溜溜的扫视不休,直到确认确实连半点渣子都不留了这才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刹那间便鼾声大作。 化蛇左右看看,偷偷从怀中掏出个鸡腿,迅速的咬了一口立马又放了回去,但却没瞒过狍鸮的鼻子,二人顿时扭做一团。 只有那獾和橐蜚还算安宁,但瞧他们胸口那一摊摊油渍,想来方才也好不到哪去。 周道儿见那伙计脸色越发难看,连忙用脚踢了踢正在那为一鸡腿纠缠着的化蛇和狍鸮,清了清嗓子说道:“没出息,吃完了再要就是,怎就如此不体面?”说罢回首暖暖一笑,说道:“伙计,原样再各来一份,如有红烧野味也搞几份上来便是,还有,那个滚刀鱼少点辣椒,多些葱姜。” 那伙计二只眼睛瞪的老大,方才那一桌十来个人吃都绰绰有余,眼睛一眨就被干的如此清爽,这家伙竟然说还要来一桌……瞧瞧那肚量,心中不安更甚,轻轻踏前一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大爷,咱们这《美美居》却有个规矩,吃多少结多少,一桌过了要加菜却必须把前帐给清了才行。” 周道儿一怔:“没吃完先结账,这又是那门子的规矩。” “掌柜吩咐下来的,小的也是没辙啊。” 周道儿还没答话,那狍鸮已经站了起来,满身横肉狂抖,恶狠狠的喊道:“老子还没吃饱就叫老子买单,是不是见大爷几个面生,故意欺负我们几个来着?” 化蛇在一旁眉头大皱:“错了错了,你和别人非亲非故的,又怎么会是人家老子呢?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面生?从上楼到现在瞧了几十眼是有的,我看却是面熟的很。” 橐蜚格格娇笑了几声,拍掌道:“大哥说的有道理,瞧你们只瞧了几十眼,瞧我这样的美女只怕几百眼都有了,又怎会面生呢?况且五弟你多大的年纪?怎可能生出这么小的儿子来呢,老子这二字确实不对。” 狍鸮扭头怒道:“我说的老子乃是别人对我的尊称,和儿子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们几个自己不好好学人话,却在这里笑我!” 化蛇摇头道:“错了错了,有老子就肯定有儿子,怎会没关系呢?我瞧一些书上写的,一般说‘老子’二个字多了,以后总要干上一架,又怎会是尊称?”…… 几个家伙一捞到斗嘴的机会,顿时在老子儿子之上争论不休,立马就把那正等着收钱的伙计忘在了一边。 “咳咳~”那伙计干咳了几声,说道:“各位大爷都已经吃了一桌了,先结后结不是一样,除非……”虽然仍是笑脸可鞠,但见几人迟迟不掏银子,语气渐渐变恶,最后除非二字说的尾音极长,充满威吓之意。 周道儿却没搭理他,拿了根牙签挑了挑牙齿,说道:“既然是你们掌柜定的规矩,那就叫你们掌柜的过来吧。” 伙计心一跳,暗叫糟糕,一般混白食的有三种做法最为常见: 其一:自带些肮脏之物,洒入菜色之中,撸撸袖子,装愤怒之色,往往嗓门比要钱的还大,此招叫做倒打一耙,但只要观察仔细些,眼睛盯紧不放,防备却也不难。 其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此招叫做逃之夭夭,但此类招式一般只适合在一楼使用,另外,身怀此技着约莫着也跑不过《美美居》圈养的那些个獒犬,问题不大。 其三: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的展示口袋上的偌大窟窿,已示自己原本极为有钱,却没料到被窃,并非故意白食,此招叫做无中生有,但遇到心狠的店家,如若表演功夫不到家,一顿狠的还是逃不掉的。 这一招上来要找掌柜的却没见过,难道是高手不成? 但既然人家还未曾说绝不买单,也不敢立马撕破脸,心中嘀咕着走了开去。 不多时,一高大的胖子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脸上肥肉抖了抖,狠狠的瞪了一眼伙计,抱拳道:“我就是这里的掌柜,这位少爷不知有何事找我?” 周道儿抬头看了看胖掌柜的肥脸,心中已然有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那跟前,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胖掌柜满脸茫然将头凑了过去,周道儿不晓的说了什么,只见那胖掌柜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一会又忽然面露微笑,最后竟然笑容满面的‘呵呵’笑了起来,肥手一拍,大喝一声:“当真??” 周道儿这才缩回脑袋,用力点了点头:“当然!” 第三十一章 “确实不错,确实不错。”周道儿满意的看了看身边的摆设,伸手按了按那张大床,暗暗咋舌,这床只怕躺十来个大汉都绰绰有余。再往旁边瞧瞧,家私泰半都是深紫色,柔和的烛光下散发着一种厚重的光彩,配上珍珠白的地毯,只是看着都非常的舒服。周道儿虽是渔家子弟出身,但见这富丽堂皇的布置心中也知必然所费不菲。 “那是当然,这乃本店最高档的皇家套房,您瞧这桌椅,都是北海檀木所制,再瞧这灯盏,瞧见没,乃是珍贝巨壳所雕,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使不起的,这些个摆设没几千两银子怎样也下不来。”那掌柜姓苏,听到周道儿夸赞,得意洋洋的指点说道。 周道儿‘呵呵’一笑,在那座椅上坐了下来,说道:“苏老板,刚才所说之事在人多之时也不便细谈,但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帮你一把却也是应该。” 苏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对极对极,这事万万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我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周道儿点头道:“那是自然,为医者对病症对外守口如瓶乃是份内之事,这你放心就是,我方才只是粗粗从你面色上瞧出点端倪,具体细节还要你仔细说来,我也好对症下药。” 那苏掌柜脸红了半天,才瘪出几句话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办那事时份外不得劲就是了。” 周道儿笑道:“只是不得劲吗?” “这个……这个……唉……根本无法成事。”说着话儿,苏掌柜脸色更为尴尬,道:“我内人去年刚过世,正好来了这批龟兹美女,正好其中有一位和我投缘,方才好了几天,我就得了这毛病,让人家春宵虚度已久,想想也是惭愧。” “可是每次一起性之后,都感觉丹田一凉,而后就怎也举不起来了?” “正是正是!” “你年轻时可是经常去那些个寒冷之地?” “对极对极,那时做买卖,北方极冷之地的毛皮好,却是经常去那进货的。” 周道儿一拍大腿,正色道:“这就对了,此病名为‘冰欲’,乃你数年来所积寒气过多所至,寒气过重之后,阳气自然不旺,现在只是不举,等到严重了,浑身再无热气,只怕性命堪忧啊。你平时是否多汗,耳鸣,站立时间一长便脚酸腿麻?” 等那苏掌柜点头之后,周道儿满脸惋惜之色,说道:“唉,这就是病情转重的征兆,不出一年,你便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说罢,叹息不已,一副惋惜模样。 苏掌柜惊的满脸煞白,二条肥腿已颤抖起来,急急问道:“这位大师,此病可有救否?” 周道儿踌躇道:“此病根源乃日积月累所至,想要根除似乎……” “啊,那可如何是好……” 周道儿四处瞧了瞧忽然问道:“苏老板,你有多少家私?” “哦,先生怎会问起此事?”一听到问钱,那苏掌柜顿时满脸戒备之色。 “呵呵,苏老板不必忧心,我既然能看出你的病症,总有解决之法,但是此病要靠慢慢调养,所需不菲,如若你家产充足,总能治愈,如若家产也就算个中上,那我劝您也不必再费心了,就当是天意如此就罢了。” 那苏掌柜眼珠一转,‘哦哦’了几声却不说话。 周道儿佯怒道:“苏老板信不过本人?” “这个……” “我下山之时,师傅曾有嘱咐,说我五年之内命中有大劫将至,故此必须广结善缘以利化解。在吃饭之时,感觉你这《美美居》中阴气极盛,主人必有病恙缠身,一时起了善心,这才找你细说,如若你不信,那就罢了,伙计~~~结账~走人~!”最后一句话却用的是喊的。 “主人,收到~”外面五神兽异口同声的回道,周道儿拂拂袖子,站起就走。 “别~别别……”那苏掌柜连忙将周道儿一把拉住,“先生,并不是我不信你,得了此病之后,我曾请过无数名医瞧过,上次还请到了李居正李大国手,银子早已使了无数,可至今却丝毫无效,故此先生说的我听了有些犹豫是真的,但真并非全然不信……”说罢一咬牙,又道:“先生你却说说,要全数治好需多少银两?我得了此病之后,人生了无乐趣,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否则真对不起那娇滴滴的……” 周道儿心中偷笑,这怪病明明是被妖孽缠身吸食了阳气所至,那些凡间医生能看得好才叫怪事,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我也实话实说,那要治本的药我手头也是没有,需要极大的功夫去准备炼制,那些个药材均是极昂贵的东西,只怕要万把银子一贴。但我也不愿坑你,你既然有此顾虑,那好,我这里有颗金枪丸,吃了之后立马见效但效用只能维持一天,等你试过之后,如若信了再来找我就是,这药丸主药使的是东海龙马鞭,配药乃是那草本壮阳圣物十香草,也都是极为珍贵之物,一百两银子一颗,服用见效后给钱,否则分文不收,如何?” 苏掌柜听听也算合理,忙不迭的点头,周道儿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细小若沙的红丸来,手一伸道:“喏,就是它了,温酒送服,半柱香时间便可见效。” “怎如此小法……”那苏掌柜小心翼翼的接过,药丸在那肥手之中几不可见。 “试过便知。” 苏掌柜走后,五神兽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方才在外面他们几个又吃了一桌,此时个个打着饱嗝,十全满足。 “主人,那几个女子均是狐妖,那胖子估计是被她们吸食了阳气,故此面色晦暗,我瞧那老太婆只怕修为不低……我们还是少管闲事较好……”那獾往门口张望了几眼,低声说道。 “你爷爷的,你个死兔子怎就如此胆小?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我们乃是神兽!它们都是些凡妖,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一根手指。”狍鸮大怒,一把将獾拽了过来,在他耳边吼道,旁边几个一起鼓掌叫好。 獾一张白脸涨的通红,他原型大小、长相和兔类极为相似,故此最恨别人叫他兔子,但偏又不敢真个生气,只能嘟哝了一句:“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而后缩在一边不再说话。 周道儿笑道:“你们也别闹了,我只是感觉这里阴气极重,又有妖怪常居,想来肯定有人生有异病,为了我们的生计着想,这才试试而已,现在既然发现那掌柜果然有病,就查探一下那几个狐妖是否真个在凡间作恶,如若确是十恶不赦之辈,除了便是,如若还算本份,念在它们修行至今也颇为不易,惩戒一下也就罢了。” 五神兽均点头称是。 几个人在那谈笑着,忽然听见一阵异声传来。 第三十二章 那是种奇怪的声音,有低沉的‘咯吱’的声响,间杂着一声声的浪叫声。 此时才刚是下午,虽然此屋乃是在这《美美居》的后院,凭周道儿等人的耳力,门外远处街头,熙熙攘攘之声清晰可辨,但此声却比那街头喧闹还要响些。 几人先是一怔,而后仔细听了听,面面相觑了会,忽然一同轰然大笑起来。 峧摇头笑道:“主人的仙丹还真是管用,才这么一会,那边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周道儿得意道:“此乃烈阳丸,一般的此类药品只能壮阳,但它却还能固阳,一颗下去就算是死蛇也定然叫它活了过来,哈哈……”方笑了几声,忽然想起这丹药乃沈丹特地为自己所配,也曾吃了几颗,但却毫无效用,真正是比死蛇还不如,心中又是一阵悲伤,笑声也不大自然了起来。 橐蜚侧耳听听,笑道:“那胖子饥渴已久,这一场大仗只怕那妖怪要大吃苦头了,却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獾在一旁奇道:“我怎听你的口气有些嫉妒的样子,是否也春心大作了……” 橐蜚啐了一口,慎怒道:“我有何嫉妒啊,那胖子如此丑陋,送我也不要,不过嘛如是帅哥……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妙目流转尽往周道儿瞟去,眼神中春意昂然,人也倚靠了上去,周道儿吃不消之下,只能逃之夭夭。 那声音一直到了晚饭时刻才消停下来,伙计晓的周道儿几人已是贵客,不用吩咐就送了满满的一桌饭菜过来。 几人正在那边吃边聊,房门‘吱呀’一响,苏掌柜满面春风的踏了进来。 “恩公~”苏掌柜走到周道儿面前深深的一鞠躬,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手在怀中一掏却是一张银票,周道儿接过来一瞧:“10000两?你这是?” “恩公,您那仙丹简直太神了,方才……”顿了顿,老脸一红,露出个‘你知道啦’的笑容,才又道:“您等若是我的再生父母,这10000两银票您先使着,只是那仙丹……能否再赐几颗给我?也好让我多快活几日?” 周道儿却是没想到他出手如此豪奢,看这《美美居》虽然生意火爆,但就算日日爆满,每日的流水也就几百两银子,这掌柜一出手就是万两,再瞧瞧这房间的布置,此人只怕不是表面那般简单的人物。 想归想,钱送到面前总不能不要,笑吟吟的收了起来,说道:“你这病却不是这药丸能治好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也不能在你这里常留,到时我给你个处方,你自己配药,按时服用便可,不过这处方乃家传秘方,对外照理是不能传授的……这却有些难办……”说着叹了口气,双手中指食指拇指一起微微搓动了几下。 苏掌柜也是商场老将,眼光毒辣,哪会看不清周道儿的暗示,抱拳道:“这自然也不能让恩公为难,我瞧不如这样,我出点银子将恩公的秘方买下,而后起个药铺,日后用这秘方也行些善事,这药铺嘛,我出本钱,收益我四您六如何?既然您是药铺的大东家,我想恩公的先辈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他原本就是精干商人,心中一盘算,光凭周道儿给自己的那颗灵药便已能稳赚不赔,后面那个药方就算只对自己的病症有效无法推广也无所谓。 话说着,又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来,往周道儿手中一塞:“这些银两就当是恩公先分的红好了。” 周道儿仔细看去,均是万两的大通银票,心中早就千肯万肯,嘴上犹自推让:“这……这似乎……”手却已经将那银票往怀中放去。 “苏老板,我瞧你这《美美居》虽然生意火爆,但也支撑不住你这样的花销啊?” 那苏掌柜‘呵呵’一笑,道:“咱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也不说二家话了,这《美美居》只是我用来接待朋友所使,大部分吃的是白食,也赚不了什么钱,我做的买卖却不单是这个。”说罢犹豫了一下,对着周道儿身边看了看,周道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你放心便是,他们都是我老家人,靠得住的,你但说无妨。”苏掌柜这才细细道来。 原来这苏掌柜姓苏名光镜,乃是燕京人士,本是世家弟子,原先做的乃是硝皮买卖,也就是在极北蛮荒之地进得那厚实的兽皮之后,硝制倒卖。到那极北之处路途遥远,路上风险颇多,故此当时做这买卖的极少,利润丰厚,十余年间倒也赚了不少银两。而后此行竞争渐多,利润渐薄,故此就转行开了这《美美居》。 然而此行究竟利薄,赚的钱也着实有限,苏光镜便走了些旁门,在燕京、洛阳、开封、长平开了数家妓院。打理妓院自然免不了和那些三教九流之辈打些交道,互相混熟之后,苏光镜也做一些个黑道生意,究竟是何生意他却不肯明说,但利润丰厚却是显而易见,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豪富了。 周道儿也未多问,听罢恍然大悟,笑道:“俗话说做白不如洗黑,果然如是,呵呵,但这许多年来,能叫官家不找你的麻烦倒也不易。” 苏光镜笑道:“这就是《美美居》的功劳了,在大汉疆界之上,凡是大城均有《美美居》分店,也均有美女侍餐,那些个当官的看见美女便走不动道,只要稍微使那么点小手段,还怕他们不乖乖听话不成?当然这其中却也有些个讲究,如若是在妓院中,就算再美的女子也有个价钱,可到了这饭居之处那便是野食,味道绝然不同,那些当官的自然趋之若鹜了,哈哈哈哈……” 周道儿鼓掌笑道:“妙极妙极,食色性也,拿捏住此点,又运用的恰到好处,你不发财谁发财。”而后却脸色一正,说道:“但你此时却快大祸临头了!” 苏光镜脸上的笑意还未消褪,却又顿时惊在当场,急问道:“恩公,此话何来?” 周道儿朝那门口瞧了瞧,说道:“那冰欲之症虽是绝症,但却不会轻易发作,只有在阴气极重之地呆久了,这才会被引发。我此时却告诉你一事,你那些个龟兹美女均是妖怪所化,居我所观,都是些狐妖,中午之时,她们已然看出我们都是修道中人,但到此时还隐匿不发,毫无动作,只怕修为都是不浅,唉……糟糕之极!” 苏光镜脸色煞白,二只小眼已然瞪的比铜铃还大:“狐妖……那我那小红岂不是也是……这这可如何是好?” 周道儿脸色一松‘呵呵’一笑,说道:“只要你听话,真要解救此劫却也不难。”手一弹,面前浮起一淡蓝的光球,光球周边丝丝电光闪烁不休,在空中缓缓浮动一周,而后悄然逝去,苏光镜眼睛愈发瞪的滚圆,此时却稍稍有些安心,叹道:“恩公定是不世高人,定要相救与我。” 周道儿点头:“你的阳气大多是被她所吸,如要根治,光凭我那秘方却还不足,需得如此如此……” 周道儿说着,那苏光镜点头不迭,过一会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狍鸮问道:“主人,凭我们几个要对付那几个狐妖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为何您还要如此布置?” 周道儿拍拍他肩膀说道:“那几个狐妖中那老的看来修为不浅,狐狸一族最是狡猾,中午至今她们毫无反应,必然已做准备。既然想要对付她们,就得想个万全之策,丝毫纰漏都不露这才能显出咱们的本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周道儿平时大大咧咧,遇到事了却极为细心,此话听的五神兽均点头不已,那獾说道:“主人说的极是,狐狸一族都炼有狐丹,而每只狐丹各有巧妙不同,虽然比不上咱们的内丹之道,但也颇有奇效,确实大意不得。” 周道儿笑道:“无论有何巧妙,我瞧她们这次还怎么逃出咱们的手掌,哈哈。” 半响过后,苏光镜又匆匆的跑了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那帮妖怪果然胆大,都在后院歇息呢,我叫伙计去送了送茶水,一个都没少,恩公你所说的事情也均已准备好了,咱什么时候动……动手?”言语之间有些惧意,但这凡人难得见到妖怪,害怕也是正常。周道儿微微一笑,道:“不用着急,子时是妖怪化身之时,如不想变回本体就得用灵力维持,那时她们防备最弱,到那时下手也不算迟,时间还早,咱们边吃边等便是。” 第三十三章 后厢房 厢房之中前半截的家私都是原木雕制,粗看雕工粗糙,细细看去才发现,那一琢一斧之中自有一种山野之气迎面而来,显是大家所制,并非凡品。那所用木料并未上漆,上面经络虬杂,黄底中微带褐色,好像都是桃木所制。 厢房的后半截挂满了粉红的纱幔,层层叠叠的将那偌大的空间占满,隐隐约约看见,似乎最深处有一张大床。 纱幔前,一老妪端坐在一雕花太师椅上,身边站着几个少女,如花的娇颜之上,个个带着一丝惊慌之色,老妪身前有个女子跪在地上,秀眉微皱,面如白纸,微微颤抖着,好似生着大病一般。 老妪叹了口气说道:“萍儿,累你受苦了。” 那女子手一撑,好似想要站起身子,但只是微微一动,便就支撑不住跪了下去,嘴一动,说话声音细若蚊呐:“胡姥姥,萍儿有罪,这么久了还未能套出那东西的下落,反而被那苏光镜搞成这般模样。”说罢小嘴一扁,便哭了出来。 胡姥姥摇摇头,掏出一块丝巾,轻轻将她脸庞上的泪水拭去,柔声说道:“萍儿,为了思思的事情,让你被那苏光镜玷污了这许久,哪里有罪了?是姥姥不好,中午之时看见那几个人就应该当机立断,赶快遁走,你就也不会受这苦头了。此时再走,也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了。” 旁边一众女子闻言,忽然都一起跪了下来:“姥姥,千万不可,我们一走,小姐怎办?” 胡姥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几人身上散出的灵力极强,咱们万万不是对手,原本想他们中午之时已经识破咱们的身份,如果要对付我们,当场就下手了,也就是因为他们当场没有动作,我才抱着侥幸之心留了下来。但这苏光镜忽然变的如此勇猛必然是他们搞的鬼,如此一来敌友已分,我怕等会他们便要来对付我们了。” “姥姥,他们再厉害我们也不弱,真要找上门来,我们这里十来个姐妹和他们拼了就是!如若这样半途而废,不仅小姐的病无望,小萍吃的苦岂不是也白受了?”旁边一个唇边有一颗小小美人痣的少女说道,旁边其他少女轰然应是。 “唉,如若你们灸大叔在就好了,他的狐珠能迷人心神,苏光镜肚皮里的那些东西,只要一照便能看的清清楚楚,哪里还要萍儿去用这种手段……” 说着,胡姥姥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少女,而后身子一直,说道:“既然大家都报着必死之心,我们也未必敌不过他们了。春儿,夏儿,你们二个就在这里守住思思,如若情形不对,春儿用你那飞遁珠护着思思往北速速离开,绝不要回头,走的越远越好……如若思思命不该绝,到了极北之地,可能会有所奇遇……那里有……”说到此处,胡姥姥眼神有些迷惘,摇了摇头叹道:“看命吧……”而后又吩咐道:“夏儿,你用幻形珠往南将敌人引开,秋儿,冬儿,你们二个修的都是匿形珠,就埋伏在我二侧,见机偷袭。其他人与我在此静候,见我眼色行事。” 说罢,抬头看了看夜色,又道:“此时快到子时了,对方如要发动,应该立马就来了。” 几个女子大声称是,其中四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二个身上各自冒出了一道白光,一阵轻烟过后,人已消失不见。另外二个则往后奔去,拨开那层层纱幔,到了那大床边才停了下来,守护不动。 皇家套房内 说说闹闹之中,苏光镜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五神兽都是酒鬼一族,大声吆喝中,美酒流水一般的搬上,数十坛酒下肚之后,已近深夜。 又喝了一杯下肚,周道儿抬头看了看天色,拍拍手掌笑道:“酒足饭饱,时辰已到,诸位弟兄,干活去也。”身子一滑,人如行云流水一般往门外掠去。五神兽将酒坛子一甩,嘻嘻哈哈的便跟了出去,酒能壮胆,连那獾此时都微红着俊脸,满脸轻松神色。 苏光镜坐在那,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也匆匆跟了上去。 后院之中早就按周道儿的吩咐将闲杂人等一律遣开,此时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周道儿‘呵呵’笑着往前掠去,手却早就在耳边轻轻一点,天耳术之下,周围数十米光景的动静悉数全收。 那厢房之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但远隔数十米便有一股子妖气扑面而来,周道儿眉头一皱,回首说道:“妖气如此之重,那些个狐狸已有准备,大家小心行事。” 狍鸮摇头,满脸不屑神色,道:“主人,你也太过小心了,让二哥来个本技‘地覆山摇’将她们活埋了便是,如怕她们会龟息之术,我再用火神附体烤她们一烤,等会就有香喷喷的狐狸肉吃了,哈哈。” 周道儿脸色一正:“怎可这样?如若确是坏人,这般做自然无妨,你要把她们皮扒了做袄子都可以。但既然我们对她们还所知不深,又怎知她们是否真个无恶不作又或是情有可原?故此还是下手轻些,先抓起来审问一番再说了。况且……”周道儿回头看看,见那苏光镜还刚从套房中出来,离的较远,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况且你们几个没发现这老板颇有些可疑之处吗?我看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獾在五神兽中最为聪明,周道儿说完便点头不迭,其他三个也是周道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主,自然毫无意见。只有那狍鸮在一边犹自大摇其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但就算他是火爆脾气,也不敢与周道儿顶嘴,只能嘟哝了几句,再不多话。 说话中,已到了那后厢房门口,狍鸮正想上前一脚将那门踹开,房门却‘吱呀’一声自动开了开来。 周道儿‘呵呵’一笑,拍拍手掌走了进去,笑道:“果然胆大,知道我们要来,还如此好整以暇,看来是有恃无恐了?但也不知道你们所恃何物,这般有自信法。” 第三十四章 几人一同轰然挤了进去,厢房之内,那老妪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扶着椅把一言不发。 老妪身边站着几个俏生生的女子,个个身披粉色薄纱,房门一开,夜风卷入,将那薄纱吹的向后掠动,曼妙身材顿时显露无疑。 周道儿眼睛一亮,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回头朝着五神兽笑道:“你看人家,幻化出来的身躯多么美妙,再瞧瞧你们几个,唉……” 一口气还没叹完,橐蜚就已经冲了过去,围着那几个女子绕了几圈,打量了许久才颓然的走了回来,叹道:“确实比我生的好看些。”她乃是直性子,虽然平日里也以美女自居,但却不象一般女子那般嫉妒心重,此时脸上只有羡慕而无不快。 周道儿连忙指了指化蛇等人,笑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他们四个,你可也是美女,相貌一点都不输于她们的。” 化蛇在一旁‘呵呵’傻笑了几声,看着那些女子的玲珑娇躯,嘴边口水滴答,几个神兽幻化人形之后也有了七情六欲,此时虽然晓的对方也是妖怪所化,但看见美女一样眼直。狍鸮、獾和峧三个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已然在旁边嘻嘻哈哈的对着那些女子评头论足起来。 老妪仍旧端坐在那一言不发,身边的那些女子却个个俏脸涨的通红,显是怒极。 “无耻之徒!” 一声娇柔而又清亮的叱骂响起,老妪身边一女子终于按奈不住,柳眉倒竖往前一站大喝了一声,那女子脸上一对桃花眼,下唇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此时怒气冲冲,一张小脸微红,眼波流转,喝了一声之后,感觉有些不对,朝那老妪看了一眼,又站了回去,好似为了按奈怒意,故此深深的吸了口气,丰满的胸脯起伏不休,媚力惊人。 狍鸮几个顿时眼珠都快掉了出来,周道儿却收了那副放浪的样子,沉着脸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几个弟兄都只是在赞美你们而已,又怎么无耻了? 那女子看了看老妪,见她仍是默默坐着也无嗔怪之意,便仗着胆答道:“半夜三更,跑到女子闺房之中,蓄意调笑,不是无耻是什么?” 周道儿冷笑:“哦,女子闺房?只怕是妖穴吧?”说罢四处走动了几遭,回过头来,眼中露出一丝嘲笑神色,道:“此间家私均用桃木制成,对你们却毫无影响,看来修为还都不浅啊。但有一点我却不知,你们为何不在深山好好修行,却跑到这凡间来作恶,难道就不怕天谴,毁了你们的千年道行吗?” 老妪终于动弹了起来,手指轻轻一扶那太师椅的把手,巍颤颤的起身而立,对着周道儿作了一揖,说道:“这位公子看来乃是高人,法眼自然无虚,我们这小小的障眼法又怎能瞒过,故此您一到门口,老身我便主动开门迎客了。我们执了待客之道,对几位也算礼数有加,但却没料到公子却是个信口雌黄之人……” 说到此处,原本眯着的老眼猛的睁开,顿时精芒闪闪,微驼的背也忽然挺直,整个人顿时有了种别样的气势,哪里还象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 五神兽见她对周道儿无礼,一起大叱一声往上逼去,那老妪身边的一群女子也都齐齐娇喝往前一围,将老妪护在当中,只有周道儿轻松一笑,伸手将五神兽又招呼到了身后,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此话何意?” “诚然如您所说,我们确实都是狐精所化,但您说的‘作恶’二字我们却不敢当,请问公子,可有证据?想我们几个下山之后自问规矩的很,从未平白伤人性命,连杀生也是极少,您平白给我们扣上这样一顶帽子,总要给个说法吧?” 那老妪口上咄咄逼人,心中却有些个忐忑,一般修道中人见了妖怪从不多话,总是直接打杀,但面前这个却有些不同,至今为止也没什么动手的意思。他身边几个虽然看不出什么妖气,但总感觉也不似凡人的样子,难道会是自己同类不成? 原本自那小萍之事后,已认定这几人是敌非友,但现在看看形势还真有些古怪,前面心知不是其对手,已存了必死之心,只想能求个同归于尽以便保全那小姐便好,此时见有转机却又有了些其他念头,说到后面慢慢客气了起来。 周道儿笑道:“证据?有啊。” 扭头朝身后指去,那苏光镜正远远的在一山石之后探头张望,周道儿伸了伸手,道:“此人原本也算是个生龙活虎的汉子,被你们用采阳的法子搞的阳气尽失,如若我不出手相救,只怕过不了三月就会一命呜呼,这难道不是恶行?有此一例,那必然就有其他人受害,难道我还能放过你们不成?” 说到此处,周道儿忽然满脸微笑的朝她们背后看去,手一指:“你们瞧,那边还有一个……”趁那些女子回头的当口,‘叱’一声,一张符纸飘出,双手结出个半圆的符印,手心中淡淡的金芒一闪化做万缕金丝,刹那间织成一张金色巨网铺天盖地却又无声无息的罩了下去。 妖怪之道讲究强者为王,周道儿可未曾想过就凭嘴皮子去说服她们,就算真的为恶不多,这打总是要打一场的。虽然周道儿明了己方有五神兽在场,实力超出许多,但五神兽出手不知轻重,周道儿偏又不想重创她们,故此拿话引开她们注意之后,这才独自出手。 《天网符》,九神符之六,周道儿灵力见涨之后所悟,取天罗地网之名自然就是一种活擒之法,神符化出的罗天金丝不仅极为牢固,而且还带有一种克制灵力的吸力,原本是专为擒仙所用。 神符一出,果然不凡,瞬间,方圆数丈就被那罗天金丝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可惜周道儿虽还远没到意到符到的境界,起咒、撒符、结印虽然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但总有那一丝间隔,只是那微微一瞬,面前‘腾’的冒起了几道轻烟,那些女子四散逃窜而去,只有二三个落入其中。 五神兽身形一晃,也从原地消失,空中几道彩芒闪过,过不多时,几声娇呼传来,扑通扑通的掉下许多人来,五神兽落定,地上已然躺了一地,罗天金丝猛的一涨,将她们全数包了进去,金芒闪动之下,娇呼声慢慢成了吱吱的叫声,一窝极为可爱的小狐狸化出了原型。 胡姥姥躲在角落面如死灰,面前的这几个家伙实力之强远出她的估计,方才的拼命之说简直就是笑话。那些孩儿不仅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且遁去的方向也被对方拿捏的极准,这么短时间内就已然全数落入敌手。方才十余人,现在却只有自己和同样有着匿形珠的秋儿冬儿暂时逃脱,就算这三个,如果露了行踪,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这边已然一败涂地,他们出手极是突然,也不知那边春儿和夏儿已护着思思走了没有?”念及此处,胡姥姥心中更是不安,扭头看去,层层纱幔背后,那大床边已人影渺然,这才放下了心来。 罗天金丝又散发出了道道金芒,网中,那些小狐狸身上有淡淡的雾气冒出,似乎很是痛苦,又“吱吱”的叫唤起来,还不住的扭动着小小的身躯。 身边的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秋儿、冬儿终于按奈不住,一同冲了出去。 胡姥姥一惊,方想阻拦已是不及,偏又不能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在匿形珠护卫之下,好似二道微风般飘然而去。 周道儿等人感触何等敏锐,尚且离开十余步距离,都已经纷纷扭头看去,橐蜚额头一亮,一道黄芒闪过,而后手一扬,丝丝电光凭空出现,绕着秋儿、冬儿转了转,神兽本技--神观术和特技--天雷降体,哪里是普通的凡妖可抗衡的。二人连一声惊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的摔落在地,罗天金丝猛的一涨,将她们也包了进去。 “一二三四五”獾嘟哝着随手点着数,而后抬头说道:“主人,据苏光镜所说,加上那老太龟兹舞团共有十七名成员,另外还有一个好像生了重病从不出现的女子,那就是共有十八名,这里十四名,有四名逃脱。这些个小狐狸个个细皮嫩肉的,那老太定然也不在内,估计她们几个都是有匿形珠的。”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逃脱的?”周道儿朝他一笑,结了个手印,一点蓝芒‘唿’的飞出,不一会,屋外响起了阵阵铃声,侧耳倾听了会,周道儿慢慢的现出了一丝讶色来。手印变幻之下,那铃声愈发急促起来,而后‘叮’的一声归于平静。 “不对啊,十八人,这里十四,里面还藏了一个,那还有三个去了哪里?我叫苏光镜布的这天铃术也感应不到有人曾经出去过。”周道儿皱着眉头朝胡姥姥方向瞧了瞧。 胡姥姥心里一紧,自己匿藏在此都未动弹过,怎也被人发现了?但听到周道儿的言语又不由得高兴了一下,那天铃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只怕对可以遁地的飞遁珠并无效用,看来思思和夏儿都随着春儿一同离开了。想到此处,心里一松,瞧着周道儿几人朝自己方向走来,晓的自己逃脱不了,叹了口气,收了匿形珠,站了起来。 “唔……还有三人呢?”周道儿瞧着面前这刹那间好似又老了数十岁的老妇人问道。 “另外三人早就在中午就已离开,此时只怕已到了千里之外了。?” “胡说,下午之时伙计曾到此屋端茶送水来着,那是明明一个不少,怎可能中午就有人离开?”周道儿面色一沉,追问道。 胡姥姥微微一笑:“我们姐妹虽然修为和几位大仙相差甚远,但那等凡夫俗子怎可能识破我们的幻术?” “那是那是……” “确实确实,差是差的远了些……” “……” 五神兽听到大仙的称谓,颇感得意,个个点头称是。 “既然已落到你们手上,老身认栽就是,派萍儿去媚惑苏光镜乃是我的主意,除了萍儿之外,其他姐妹都是完壁之身,不可能做出什么恶事来,求你念在她们修行不易,放过她们。” 周道儿‘噢’了一声也不说话,正想转头瞧瞧那些被困在罗天金丝中的小狐,却看见苏光镜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脸上一副惊慌神色,手指着身后嚷道:“妖……妖……妖怪……”猛一低头,忽然看见那么多狐狸,更是骇怕,一张胖脸顿时雪白。 周道儿心中大奇,除了那逃脱的三只狐狸精外,其余的已然一网打尽,又从哪冒出来的妖怪? 正奇怪间,屋外的铃声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一股阴风平地而起。 第三十五章 飞沙走石之中传来几声大笑,笑声沙哑难听,偏又极其高昂,让人感到几能穿云裂石,尖锐之极。 笑声过后,二盏火红的灯笼忽然出现在夜色之中。 过了一会,随着一阵紫色的烟雾一个巨大的妖怪凭空浮现。 那妖怪落地之后,四处张望了几眼,而后大步向前走来,每一步都震的大地隆隆作响,等到走近方才看清,那二盏灯笼竟然是它的双眼所化。走到屋前,它却并不进来,往后张望了几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只见它手执一双亮银短柄大斧,月色下亮晃晃的甚似刺眼,小山似的身躯上长着一颗牛首羊角的怪头,怪头上有一张血盆大嘴,正咯吱咯吱的咬着什么,仔细看去才发现竟然是半截人手。身上披着片片紫色鳞片,那鳞片呈三角型,由下而上环绕至颈部而止,鳞片之下不停的流着绿色的脓液,滴答而落,只要那脓液坠地就能听见‘滋’的一声轻响。不一会,地上便出现了一个个深孔,显是被那浓液腐蚀所至。 “豸山怪……”胡姥姥顿时面色大变,身体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豸山怪?”五兽面面相觑,面露惊奇之色。 “噢……”周道儿却是一副恍然神色,回头问道:“豸山兽虽是你们狐类的天敌,但体形不过如豪猪般大小,这怪物怎会如此大法?” 再看看五神兽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又解释道:“居《大道百草纲》记载‘有兽焉,居豸山,牛首人身,形如豪,喜食狐,名曰豸山兽’,此兽在世间极少,你们不知也属正常。” 胡姥姥点头道:“此怪正是此兽所化,但这怪物却不是普通的豸山兽,而是豸山兽和暴犀杂交而生,成年暴犀身高数丈,故此这怪物能长到这般巨大。这个怪物道行极深,手中那把烂银斧子锋锐无比,身上的脓液乃是一种奇毒,不仅能天生能抗媚惑之术,本身还精通吸血妖术,自它出现,我们族中许多姐妹都死在它手上,我们这次下山也是因为……” 说到此处,胡姥姥顿了顿,叹了口气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周道儿,却只见他鼓掌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是个杂种,怪不得看上去这般丑陋。”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 那豸山怪似乎听见了动静,二只大眼猛的一亮,朝屋内张来,胡姥姥又猛的一缩头,看来对这妖怪确实极为忌惮。 往外张望了会,见豸山怪张了一眼之后又缩回头去,而后无甚动静才又稍稍安下心来,方想回头说话却听见了几声奇怪的动静。 “碰……” “三条” “等等等……我要我要……吃一把” “我靠,连五万你都杠!” 回头一看,差点没晕倒在地。 周道儿等六人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张大方桌,四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旁边,二人笑眯眯的四边转悠着,已然在那吆五喝六的打起了麻将来。 夜风越发凛冽,屋子的窗门都被拍的咯吱做响,远处传来几声怪异的嚎叫声,那怪物一听,忽然直起了身子也咆哮起来。 那嚎叫声好似找到了方向,由远而近,飞速而来,‘蓬蓬’的声响过后,院子之中多了几个黑影,当中一个手中似乎提着一个颇大的鸟笼,鸟笼上遮着片片树叶,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那豸山怪走了过去,偌大的东西在它手中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一点分量一般,小指一勾便提了起来。拨开树叶往内一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格格’怪笑了几声,提着鸟笼走了回来, 等他走近,胡姥姥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双手捏的格格做响。周道儿几人虽然嘻嘻哈哈的打着麻将,但耳目灵便,自然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奇怪,那鸟笼中藏了什么玩意,真让这老妇如此激动? “五馁的兔子闷,权部给劳资滚吃来,哲理一经被窝的消地闷保卫了,窝给你们留个权死,憋热的劳资生漆,一浮子砸烂你们。” 那豸山怪一开口竟然是人言,只是说的极为别扭,听的周道儿们一头雾水。话说完,屋子四周,响起了声声怪叫,显然都是这怪物的同党。 周道儿回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乃是:“屋内的兔子们,全部给老子滚出来,这里已经被我的小弟们包围了,我给你们留给全尸,别惹老子生气,一斧子砸烂你们。” 翻译过后,狍鸮顿时大怒,方想跳起来破口大骂,又被周道儿一把摁住,指了指四周轻声说道:“先瞧瞧他们玩的究竟是什么把戏,等人聚在一起再行动手,否则这些个妖怪四处奔散了,旁边那些个百姓岂不遭殃?” 狍鸮不敢违背,嘀咕了几句只能坐下,鼻子中呼哧呼哧的直冒粗气。 见屋内迟迟不见有人出来,豸山怪大吼一声:“都给劳资滚吃来!”,二把斧子脱手而出,飞舞着将那大门砸了个稀烂,风声大作之下,那身边鸟笼上的树叶也被刮的随风飘起。 鸟笼之中,有白色的影子一闪而没,胡姥姥忽然又是全身一抖,喉咙中发出‘呵呵’的低沉吼声,原本挺直的背部渐渐的蜷起,满头的银发猛的散开随风飘舞起来。 一道明亮的电光闪过,一只浑身银白的雪狐出现,化做一道白光一冲而出,朝豸山怪扑去。 “咦,老大,这老太方才还怕成那般模样,怎忽然就发了疯?”獾手中摸着一张四饼,奇怪的转头看去,等了半天却不见周道儿答话,心中奇怪,又扭回头来,这才真正大吃了一惊。 周道儿正怔怔的看这那鸟笼,已然痴了。 屋外,那怪物的二把烂银大斧已经化做二道银光正和那老太所化的银狐纠缠不休,旁边那些小妖也慢慢的聚集了过来,见银狐渐落下风,个个鼓掌笑闹不迭。 第三十六章 虽然只是瞬间,但凭周道儿的灵力,那鸟笼中的状况已然看的一清二楚。 里面有三个女子,其中二个勉强维持着站立,摆出一付保护着什么的姿势,而让周道儿有如此神态的乃是倦缩在最后的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黛眉轻锁如烟,樱唇一点似绛,只是一张小脸上似乎隐隐泛着一股子青色,似乎身体有恙,但如画的眉目中添了那一丝丝的痛苦神色后更让人平添几分爱怜之心。 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白衣丝缕散开,露出一截截胜雪的肌肤,隐隐约约之下给周道儿的感官冲击甚至比那天看见小乞丐的裸体更要大些。 周道儿痴痴的看了半响,方才那女子曾淡淡的朝他瞟了一眼,如波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奇特的吸力,将他紧紧锁住,此时虽然已又隔了树叶,但周道儿却还是丝毫无法将目光挪开。 旁边一声声霹雳似的炸响,总算将周道儿从恍惚中扯了出来,扭头看去,那豸山怪的双斧在空中盘旋飞舞,每掠过一个弧形轨道,便互相撞击一次,每撞击一次,都会有一道电光射出。那电光灵动如活物,蛇一般的不住朝那老太所化的银狐缠去,嗤嗤声响中,那银狐的身形越来越滞慢起来。 “三条……看来这豸山怪还未使出全力来。”周道儿瞧了瞧那边正背着双臂束手看着场内的豸山怪,摸了一张牌心不在焉的打了出去。 “嘿嘿,胡了~”獾兴高采烈的将牌一推,摸了摸下巴得意的算起了番数来。 “主人,你也放的太松了吧……”橐蜚嘟着嘴嚷道,几个人赌的乃是周道儿口袋内的灵药,这些东西神兽也一样眼馋,至少服用之后可以延长用幻出的真身在凡间自由来往的时间,而不用老回到那无聊的紫罗天星中歇息,故此周道儿将自沈丹处搞来的玩意分了不少给他们。 “化蛇,要你对上这妖怪,胜负如何?”周道儿看看场内那银狐越发不济,没搭理他们几个,回头问道。 化蛇没有打牌,懒洋洋的靠在周道儿身后的椅子上,眼睛瞟了一眼屋外,满不在乎伸出了三根手指。 “?”周道儿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妖怪最可怕的并非是那二把大斧,只怕是身上的那毒液,如没那毒液银狐都未必会输给他,和我打?三招之内肯定搞定。” 周道儿往屋外看去,果然那妖怪身上有一缕缕极淡的青雾散出,不停的往打斗处飘去,夜色中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这才恍然,蛇类原本就有毒性,化蛇自然不会惧怕他的毒液,故此如此自信,顿时放心不少。但看到那鸟笼,心中忽然又是没来由的一痛。 那边,银狐虽然处于下风,但身形灵便,一时之间尚无性命之忧,只是被那毒液围住,想要脱身也是不得。 豸山怪久战不下,心中一怒,忽然仰天长啸了一声,二把巨斧划出二道半月型的长弧之后在空中一顿,巨大的身躯猛的一抖,身上的鳞片忽然化做一点点紫光脱体飞出。 黑夜里好似泛起了漫天星辉,铺天盖地的飞舞而去,虽然美丽,但却又带着一股子腥臭味,周道儿几人远在屋内也是鼻子大皱,场内的银狐顿时身形更慢,巨斧这时又从左右直劈而下,眼看就要躲闪不过。 周道儿朝那化蛇挥了挥手,化蛇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形忽然不见,屋外却闪过一道金光,将那一片紫光生生撕裂。 狍鸮不满的挪动了一下粗大的身子,似乎没打上架很是不爽。周道儿笑道:“那些个小家伙基本都已聚集到屋前来了,但屋后还有几个,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许放过一个。” 一听有架可打,狍鸮胸脯拍的嘭嘭作响,立马化做一道光影原地消失。 “你们三个把园前的这些收拾了,化蛇不怕毒,那豸山怪就交给他了。” 峧和橐蜚也早已手痒,獾看看那些小妖也感觉没什么危险顿时胆气大壮,三人同时冲了出去。 化蛇果然并未吹牛,金光到处,那点点紫光纷纷坠落,豸山怪顿时大惊失色,周道儿几人的灵力已到了内敛的阶段,方才豸山怪却未发现屋内还有如此大敌,措手不及之下,一时失了方寸,在那愣了半天方才回过味来,咆哮一声,巨大的身躯拔地而起,朝化蛇拦去。 化蛇有意在周道儿面前显摆本事,却不和豸山怪正面相对,在空中折了个弯,金光一闪,空中忽然飘起了绵绵细雨,神兽本技--漫天霏雨。 那雨点虽细,但落下之时却发出‘嗤嗤’的声音,瞬间,偌大范围内那些小妖惨叫声络绎不绝,而后是扑扑的声响,一道道血水从它们身上飞起,身子顿时全数爆裂了开来。 豸山怪修为显然要高了不少,身边闪起一个紫色的光罩,将身子牢牢护住,那雨点打在上面‘砰砰’作响,却击之不破,身前的二把巨斧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及银狐,转过了身子朝化蛇所化的金光砍去。 化蛇低啸一声,金光一摆,轻易躲过,而后那雨珠突然汇聚起来,在空中出现了一把长矛,晶莹剔透,丈许长短,矛端呈三角型,有二个翼型倒勾,一点寒光从矛柄处升起,而后化做一道银线直贯矛端,‘咻’一声,整把长矛破空而去,豸山怪眼中终于闪起了一股恐惧的光芒,口一张一颗血色的内丹‘唿’的飞出,血色雾气之中,一只巨大的牛头豪猪出现。 周道儿安心的看着场内,那些小妖已然被化蛇用本技消灭一空,峧等三人反而没了事做,正在一旁帮化蛇掠阵。屋前细雨霏霏,屋后却有火光冲天,看来是火属狍鸮也用上了本技。 想了想,起身往那已被扔在一边的鸟笼踱去,方想伸手揭开那些树叶,却看见苏光镜鬼鬼祟祟的正往花园外急奔而去,眼珠一转,使了个藤绊术,一根细藤‘唿’的飞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全) 一般妖怪化出原型之后威力均会大增,豸山怪也不例外,内丹飞舞,化出二道长长的红色锁链朝化蛇手中的长矛缠去,身边的紫色光罩颜色越来越深,几若实质,牛头高昂,发出声声嘶哑的嗥叫声,声势端得惊人。 只可惜它的对手却是神兽化蛇。 神兽和凡妖的差距就好像地仙和天仙的差距一般,虽然只是小小一个等级的区别,但却是条极难逾越的鸿沟。更何况化蛇乃是即将化龙的神兽,而这豸山怪却连人形都未能化出个正经模样来,实力上的距离更是天差地远。(豸山怪和暴犀都是凡兽中的异数,属于奇兽一类,加上对狐类天生相克,那些狐精却又不是它的对手) ‘唰……’一声犹如锦帛撕裂的般的响动过后,内丹所化的锁链生生的被撕开,那水化长矛直挺挺的扎在了紫色光罩之上,只是稍微一顿,便势如破竹般的长驱而入,一声凄厉的悲叫声响起,豸山怪眼睁睁的看着那长矛破体而入,浑身的气力顿时随着那冰凉的感觉迅速流逝一空,眼中充满了绝望神色。 周道儿那边,藤绊术一出,那根细藤将苏光镜紧紧缠住,微微一拉,苏光镜直愣愣的往前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细藤猛的缩回,将他拽了回来。 指了指院外,周道儿笑吟吟的问道:“苏老板想去哪里啊?外面妖怪可多的很,还是留在这里安全些。” 此时那银狐已又化回老妇人模样,见周道儿忽然将苏光镜擒回,用的手法丝毫不见客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只是方才和豸山怪打斗之时耗力太多,步履有些蹒跚。 看了看胡姥姥,苏光镜眼中露出一丝惧意,一闪而没,陪着笑脸说道:“这边如此大的动静,我怕惊动了官家,故此想出去瞧瞧,也好顺便打点打点。” 周道儿‘哦’了一声,恰好此时化蛇已将那豸山怪制住,正使那长矛朝那仍旧在空中飞舞盘旋的内丹击去,周道儿一见,顿时大急,急嚷道:“住手住手。”顾不上再和苏光镜说话,连忙使足十成身法,电一般闪去。 化蛇一怔,那水化长矛在空中定住,周道儿结了个手印,一团青蒙蒙的雾气将那内丹团团围住,内丹失了主人已然不知反抗,不一会就被压制成拇指大的一颗红丸,落入了周道儿的囊中。 周道儿这才嘘了口气,往那豸山怪走去,口中嘟嚷着:“这怪物也修行了几千年了,身上处处是宝,你怎可如此浪费!” 走到跟前,蹲下身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豸山怪的尸体,过了会叹气不叠:“这家伙皮粗肉厚,身上还有剧毒,看来除了这内丹之外是没啥好东西了,可惜可惜。”又站起来,走到旁边那些小妖尸身旁边,同样打量了一番,自然更不满意,摇头晃脑埋怨了半天,好似人家死了之后没给他留下些‘遗产’很是对不起他似的。 四处寻觅了会,正准备拍拍手失望而回,忽然眼前一亮,地上有点点紫色的玩意,仔细看去,才知道乃是方才被化蛇所破的紫鳞,黑夜中散发着隐隐的紫光,周道儿手往怀里一伸,伸出来时已然带了副金丝手套,一片一片的仔细拣起,而后仔细包好放回怀中,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去。 苏光镜眼巴巴的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似乎浑然忘了地上还躺了个被绑成粽子似的‘朋友’存在,胡姥姥则狠狠的瞧了他几眼已经朝那鸟笼走去,正伸手出去想揭开那鸟笼上的树叶。 却听见周道儿大叫一声:“慢着慢着。” 胡姥姥一怔,但此时性命等若是周道儿几人所救,自然不敢违抗,虽然心中着急鸟笼中人的情况,但还是乖乖的停了手。 “等我会!”周道儿忽然飘身而起,朝自己那皇家套房飞速而去,房门‘砰’的被撞开,又‘砰’的被关上,此时狍鸮也已回来,五神兽、一老板、一妖怪加上地上许多只狐狸,个个一头雾水,无人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个个心中暗叹‘果然是高人风范,行事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过了许久,那房门又‘吱呀’的开了开来,周道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走到跟前,瞧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撸了撸头发问道:“这造型如何?” 一干人等这才发现,周道儿已然换了身崭新的衣衫,一头‘秀发’梳的一丝不苟,可能还上了些个发蜡,光可鉴人,连额头那银色面具都擦的光光亮亮。 胡姥姥和苏光镜不明所以,地上那些小狐狸也说不了话,五神兽可是拍马的行家,一时间谀词如潮,将周道儿拍了个痛快。 周道儿‘呵呵’一笑,对着胡姥姥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这位老人家,现在可以将笼内的几位小姐请出来了。”他心中已经知道这老太和鸟笼中的女子必然有着莫大的渊源,说话顿时客气了许多,周道儿原本和妖怪混的多了,也没感觉狐狸精有什么不好,此时窥见了女子容貌,少男心理已经发作。 胡姥姥这才恍然,感情他是看上了笼中的某位,这才去打扮打扮,心中不由得好笑,这年轻人道法高深,身边几位的实力更是可怕,却还有如此少年心境,看来也不难相与。笼中三人,只有思思乃是天生媚骨,想来必是她了,心中又是一喜,凭周道儿几人的本事,想从苏光镜手中拿到那物事定然不是什么难事,看来思思有救。 树叶慢慢的揭了开来,那倦缩在后的女子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见是胡姥姥,原本哀伤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如雨过天晴之后的一抹彩虹,又好似黑夜中闪过的一道月晕,那道美丽的弧线令黑夜也明亮了起来。 周道儿浑身猛的一怔,心中大叫:“死了死了,这笑容怎如此好看……” 五神兽也已愣在一旁,方才叽叽喳喳还说个不停,此时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橐蜚还好,另外四个嘴边口水已经滴答而下,这一笑之威,只怕任何法宝均是不如—— 几人都怔在那,胡姥姥已将鸟笼打开,二个女子扶着那白衣少女走了出来。 苏光镜背对着那鸟笼,却看不见那边的动静,见周道儿迟迟不把自己放开,对着面前的几人哀求道:“几位大哥,小弟还被捆在这里,能否帮忙将这绳索先解开一下,小弟我身材如此肥胖,头晕、心痛是常犯的毛病,此时气血已然不通,难受的紧。” 叫嚷了许久,却无人搭理与他,苏光镜眼珠一转‘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这一来倒将周道儿的魂给喊了回来,看见那少女走出,倒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立马上去大献殷勤,回身过去对着苏光镜就是二脚:“叫什么叫,你那般粗哑难听的嗓子,吓坏了人家小姐怎办?”他却忘了方才不久的当口前自己还在大叫人家一伙狐狸精。 苏光镜心中暗骂,面上却是一副殷勤神色,苦着脸说道:“这位公子,您也绑的太紧了些个,我这气都快透不上来了,怎说咱们也是朋友,我待你们也未缺礼数,却为何如此对我?” 周道儿还未开口,胡姥姥过来对周道儿行了个福说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请你到屋内说话,不知可方便?” 周道儿回身一看,那二个女子已搀扶着少女走到了屋内的大床边上,背后看去,那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柳絮一般轻轻飘摇,胡姥姥说话的当口少女恰好回头嫣然一笑,周道儿顿时骨头都轻了几分,哪里还顾得上和苏光镜说话,乐颠颠的就跑了进去。 胡姥姥和另外二个女子已经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恭恭敬敬的请周道儿坐了下来。三人肃立在床前,那少女则斜倚在床头,对着周道儿微微颔首,做了个抱歉的表情。 “我们思思小姐身体不适,只能对恩公失礼了,实在抱歉。”胡姥姥对着周道儿作了个揖,一脸满是尊敬神色,她已然看出周道儿和那苏光镜也并非一路之人,加之众人性命在周道儿手上,对他又有所求,言辞中着实客气。 “无妨无妨。”周道儿朝思思看了一眼,却瞧见她一双如雪水般纯净的明眸正俏生生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连忙扭回头去问道:“思思小姐生的是何病?我从她脸色上瞧来,好似是中了什么毒似的。” 胡姥姥等的就是他问这一句,但还是极有礼数的问道:“先请问恩公高姓大名?” “鄙姓周,周道儿。” “哦,原来是周公子。”胡姥姥又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而后说道:“周公子法眼无虚,我们思思就是被豸山怪的毒液所害。” “我方才也看了看那豸山怪身上的毒液,那毒液属刚猛类型,中了之后如若不在极短时间内治疗,定然性命不保,而思思小姐看来中毒已然日久,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唉,当时思思中毒之后,我们族内的第一神医用自己的辟毒狐丹帮思思暂缓了伤势,可却没料到这一来之后,毒性竟然深入肺腑,等到寻到对症的解药之后已然无法救治,至今还是只能靠那辟毒狐丹维持生机不绝……” 周道儿心中惊讶,狐狸乃极为聪明之生物,他也曾听说那些得道的自成一族,等级深严,但是具体情况却无人了解。而他们所修狐丹不同于一般内丹,与本身性命相关,如若失去定然丧命,那神医竟然舍去自己的狐丹帮这小姐治病,这思思小姐的身份在狐族中定然极高。 想到此处,不由得插嘴问道:“思思小姐如此身份高贵,怎会离族而出,而不是在族内等待治疗?” 那胡姥姥愣了一愣朝思思看了几眼,见到思思微微点了下头,才回道:“我们的来历想必恩公也早就知晓,蒙恩公不嫌弃,明知我们乃异类还出手相救……“说到此处,朝那些仍被困在罗天金丝中的小狐狸瞧了瞧。周道儿‘呵呵’一笑,手一扬,罗天金丝飘然而起,在空中化为虚无,那些小狐狸很快就化回了人形,只是个个看上去疲累不堪的模样,半跪在地上喘息不已。 胡姥姥连忙又拜谢了一番,而后继续说道:“我们一族中都是修行千年的狐精,大约有数万人……” 周道儿吓了一跳,世间竟然有这么多的狐精,还真是意想不到。 “……原本我们得道之后都自觅狐穴潜心修炼,并未有聚族而居之说。但我们狐类除了天生有媚惑之术之外,法力并不高强,故修道之人只要下山游历总喜欢拿我们作为欺凌邀功的对象,任意屠戮。三百年前,玄心宗门下一名弟子寻到一狐穴,原本想能搞点‘功德’却没料到遇到了我们狐类中的高手,杀狐不成反被狐伤,那位高手见他是玄心宗弟子也并不想赶尽杀绝,便饶了他一条性命……但却没料到那狗屁不如的玄心宗……” 胡姥姥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眼中露出一丝恨意,周道儿听到玄心宗的名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好似遇到了知音一般,一拍大腿叫道:“确实狗屁不如!狗屁不如!” 胡姥姥倒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玄心宗乃是修道界第一大派,道中名声极好,称得上是声名赫赫。她方才一时激动,但刚骂完就想起周道儿也是修道中人,已然后悔,倒真没想到周道儿会和她如此‘合拍’,心中着实奇怪,但回头想想,只怕是这年轻人看上了思思故此才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心中稍稍释然。她却没料到,周道儿这几声‘狗屁不如’却真正是骂的情深意切舒爽无比。 第三十八章(全) 胡姥姥笑了笑,心中越发有底,继续道来…… 那玄心宗弟子逃回宗门之后,非但不因别人手下留情而感恩图报,反而加油添醋,胡说什么狐精乱世,无恶不作。玄心宗当时已是修道界第一大派,几个长老都是有名的护短,在这弟子的撺掇下,发起了一场所谓的‘惩妖之役’,目标就是狐族。 玄心宗领头,其他一些宗派也纷纷参与,修道中人对他们心目中的妖类自然毫不留手,名为‘惩妖’其实乃是‘屠妖’,汉土之上,连那些未曾修炼的凡狐都遭了殃。 原本狐族之中大多按小族居住,如胡姥姥就是银狐一族,还有雪狐,红狐等等族类,由于尚未全数聚居,故此在这‘惩妖之役’中究竟有多少狐族被害也并未有个确切的数字,但据胡姥姥所说,光银狐一族在这场浩劫中丧命的就占了八成。 在此紧要关头,终于狐族之内也出了英雄。 话说在狐族之中,天池雪狐族乃是最尊贵的一族,成精之后修为也大大高于其他狐类,只是他们远居北蛮天池,平日甚少于中原狐族交往。而中原狐族嫌他们孤傲,也从不于他们主动来往。 原本天池雪狐族独居偏僻之处,这次‘惩妖之役’也牵涉不到他们,但得知中原狐族遭此惨祸,作为同源,天池雪狐族终于派出了族内的四大高手,在括苍山一战中拿话挤兑住对方之后,四人分别迎战玄心宗四大长老,用天池雪狐一族独有的‘裂丹毁身大法’力克对手,而那四大高手在使出了‘裂丹毁身大法’之后在一年之内相继亡故。 也恰好那时玄心宗主正为了十年一度的‘仙魔会’正在闭关,四大长老落败之后,玄心宗内无人主持,狐族靠着这一场胜利,逼着玄心宗结束了‘惩妖之役’。 历经二年,‘惩妖之役’终于落下帷幕。 ‘惩妖之役’之后众多狐族对人类惧怕日深,纷纷迁至人迹罕至的北蛮天池居住,狐族为感激天池雪狐一脉,共尊雪狐尊主为狐族之王,狐类聚集的北蛮天池也渐渐成了狐国之都。 而思思的母亲就是雪狐尊主的女儿,也是雪狐一族的长公主。 说到此处,周道儿才明白了思思身份的由来,竟然乃是狐国的公主殿下,但胡姥姥后面所说,却又让他大吃一惊。 “但思思却非纯正的狐类,她母亲虽是狐族公主,但父亲却是凡人……” 胡姥姥瞧了瞧周道儿瞪的滚圆的眼珠,笑道:“我们狐族的女子个个美貌无匹,兼有天生媚力,被凡人喜欢有何奇怪?” 周道儿瞧了瞧思思,连忙点头,示意胡姥姥继续。 “狐国每年都派接引使去中原引领一些入道的狐类,此职位一般都是派族内的高手担任,但那一年长公主殿下坚持要亲身前往,狐王拗不住女儿恳求,只得允了。” “长公主到了汉土之后,偶然在一伙强盗手中救了思思的父亲,思思的父亲原本乃是一中原望族的公子,年少英俊,风流倜傥,见了长公主那般美貌少女,怎会不动心?竟然自伤身体求得长公主留下帮他治疗。思思的父亲本就是才子,妙舌如花,二人相处日长之后,长公主终于少女心动,对他渐生情丝,失身与他,就有了思思。” 说道此处,胡姥姥声音转冷:“长公主为了与他长相厮守,甘冒奇险,舍弃一身修为,服下定身丹成了一凡间女子,从此之后再也幻不回狐型。但却没料到此人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长公主废了修为之后,衰老极快,渐渐的再也不得宠信。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得知了长公主的本来身份,他……他竟然丝毫不顾夫妻的情分,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勾结了一批修道之人,意图将长公主杀死。” 听到此处,周道儿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猛的一拍扶手,怒道:“果然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刚骂完却想起面前站的几位只怕和畜类也脱不了干系,连忙嘿嘿一笑,挠头不已,问道:“那长公主后来怎样了?” 胡姥姥却好似没听出什么毛病来,点头继续说道:“此人确实狠毒,但幸好狐王早知人心叵测,故此早早就做了安排,长公主身边一直有高手保护,等到此人露出了本来面目之后,出手相救,这才保得长公主无恙。” “自此之后,长公主也彻底对人类死了心,长居在北蛮天池教养女儿再不出世。” “思思身为狐类和凡人之女,却和我们这些人不同,她化不成狐身,但又能修炼狐珠,天赋却又超然,17岁便有所成,偏又长的美丽无双,很得狐王喜爱。虽然由于不是纯种狐类,日后不能继承王位,故此也没有公主身份,但在狐族之中却是人人将她看成是小公主的。”胡姥姥说着,往思思那看了看,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前段时间,那豸山怪在北蛮天池边界捣乱,伤了我们不少姐妹,狐王下令围剿。豸山怪与我们狐类天生相克,加上三百年前四大高手去世之后,狐族的剩余高手都瞧出了自己与修道之人的差距,几乎全数都在闭关修炼,故此几次围剿都损兵折将,却拿这怪物没辙。狐王一怒之下,亲自出手,终将豸山怪重创,但由于北蛮天池附近地形极为复杂,还是被它逃脱。” “也算思思命苦,那时她正在天池附近游玩,却恰好遇到了狼狈逃窜的豸山怪,被其毒液所伤,幸好那豸山怪那时伤重,没有立时取了思思性命,但豸山怪原本出手从不留活口,故此族内也并未备着那毒液的解药,幸好族内的神医舍身相救才救得了她一丝生机,但至此便就一直身染重恙,至今未能治愈。” “噢……原来如此!”周道儿终于恍然,但想了想又有一丝不解:“那为何不让思思留在狐国继续治疗,偏要让她来中原呢?” “我们经人指点,知道有一股灵泉可以化解思思所中之毒,这才带了思思前来,想碰碰运气。但没料到,花了近一年时间,那灵泉还未寻到,豸山怪却又寻上门来,如若不是周公子出手相救,老身可就百死难辞其咎了!”胡姥姥又对着周道儿深深一揖,周道儿连忙起身相扶,口中嚷道:“顺手而已,顺手而已。”而后又问道:“那灵泉叫什么名字,那么难觅?如若信得过我,我帮你们去寻便是。”他熟读《大道百草纲》,对这些东西颇有把握,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胡姥姥听得周道儿答允帮忙,心中万般愿意,口上却还是推辞道:“周公子原本就是我们救命恩人,大恩尚未报上,怎好又去麻烦。”狐族之人最讲礼节,任何事情都要客气一番。 周道儿看了她一眼,面色却是一沉:“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扭扭捏捏不痛快之人,我见你们几个身上虽有妖气,但却没有那些恶妖的血煞之气,证明平时为恶也不算多,故此才出手救了你们。此时听你们说说来历,应见我所断无虚,我本不在乎人妖之别,心中已将你们当朋友看待,但你们这般客套法可是不愿认我这个朋友?如若不愿,也不强求,各走各路便是。”说罢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口中招呼着:“兄弟们,咱们撤。” 胡姥姥见他动怒,面色惊的刷白,连忙急奔了几步,拉着周道儿的衣角便跪了下去,急道:“恩公息怒,恩公愿与我们为友,我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又会不愿?恩公如能帮忙救了小姐,狐族上下感激不尽!日后只要恩公吩咐了,风里来雨里去在所不惜。” 周道儿一拂袖,愤愤的转回了脑袋,面上气犹未消,心中早就盘算起来。 一路上周道儿已将玄心宗的势力打探清楚,诚然如沈丹所说,玄心宗雄居仙魔二道魁首已有百余年之久,派中高手如云。 王屋山乃玄心宗宗门所在,分东南西北中五峰,中峰乃宗主修炼的所在,除了宗门大会之时,平时严禁门人踏足,而东南西北四峰则各有山门,称为东玄门,南玄门,西玄门,北玄门。 每一峰均有门主一名,门主之下是宗门长老,宗门长老之下有宗门护法,宗门护法之下才是普通弟子。 而普通弟子又分为银衣,青衣,玄衣,白衣,布衣五等,周道儿上次所遇的几个乃是青衣弟子,照这么估算,周道儿现在的灵力水准最多只到了银衣弟子的水平。五神兽也未必能单挑过那些长老,更何况长老之上还有门主,门主之上还有宗主,普通弟子更是数以万计。 凭周道儿等六个,骚扰一下就逃之夭夭还有几分把握,如若真要正面对上……想起那万把飞剑同时飞来的‘盛况’,周道儿不仅就寒毛倒竖。 然而怕归怕,仇还是要报地,周道儿心里清楚的紧,对上这样的强悍敌人,单打独斗只是找死,想要报仇就必须积蓄自己的势力,隐隐中,那得了点本事就回家称霸的小富即安理想已然‘升华’。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修仙道的都以玄心宗马首是瞻,魔道之人又隐匿不出平日难得一见,比较起来,周道儿能凭借的也只有妖道‘同仁’了。故此,此时遇到能和狐族搭上关系的大好时机,怎又舍得放过。 美女当前还能不忘正事,孺子着实可教。 此时面上生气,心中却是乐开了怀,板着脸说道:“那还不快说,究竟是何灵泉?” “乃是温泉。” “什么?就叫温泉……”周道儿顿时傻了眼,世间泉水无数,只要喷涌而出之后还带着地温的便称之为温泉,但如若那般简单,凭狐族之力哪里还用费这么多周折?这温泉之名只怕另有含意。 胡姥姥点头答道:“就叫温泉。”抬头看了看周道儿一脸讶色,连忙又解释道:“这温泉却不是普通的温泉,它因出自南荒温山而得名,又名南荒火泉,泉水中自带有地底火山灵,也只有它才能将思思肺腑之中的寒毒逼出体外。” 周道儿仔细想了想,拍腿叫道:“你也不早说就是南荒火泉,那还不好找,‘南荒温山,处南海之滨西三百六十余里,山中有洞名地火洞,洞中有泉,地火之中,终年不竭,名南荒火泉’”说罢,‘哈哈’二声大笑为自己的博学得意了一下,转头一想却又不对:“咦……不对啊,既然你们知晓那泉水就在南方温山,却来这中原之地作甚?” 胡姥姥苦笑道:“如若那么简单也就罢了,三十年前南荒遭受了地裂之灾,温山也被夷为平地,温泉也陷落地心,早已不存与世上了。” “啊……”周道儿那《大道百草纲》上虽然所记极广,但这近几十年发生的变故却不在其内,此时一听,顿时颓然:“那温泉都已不在了,那还如何找法?” “这……也并非全无办法。”胡姥姥说罢朝那被捆成粽子般的苏光镜指了指:“却要落在他身上了。” “他?”周道儿转头看去,苏光镜‘壮美’如猪的庞大身躯被藤蔓一勒,一陀陀肥肉在空隙间突了出来,巍颤颤的甚为壮观,光亮的额头之上,点点汗水直贯而下,看见周道儿瞧他,连忙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周道儿摇头道:“我也知道这小子也并非常人,但却不信他有这般本事,能将已被吞入地底的温泉给翻出来。” 胡姥姥道:“看来恩公还不知晓此人的真正身份,所以会有此说。” 周道儿奇道:“真正身份?难道还会是什么高人不成?”再看了几眼,‘啧啧’称赞道:“我那藤绊之术还真是了得,如此‘高人’被我手到擒来,哈哈。”得意的大笑了几声,想学那戏子一般撸撸胡须,却摸了个空。 周道儿在那疯疯癫癫,苏光镜在远处莫名其妙的瞧着,心中奇怪无比,又有一丝害怕,那家伙比划了一下头颈,难道是想……呜呼 第三十九章(全) 胡姥姥在那仔细说着,周道儿脸上神情古怪,不住的往苏光镜看去,最后重重的点了下头,慢悠悠的走到了苏光镜面前蹲了下来,脸上笑容可掬,拿手比划了个‘交出来’的姿势。 苏光镜浑身的肥肉抖了抖,赔着笑脸说道:“周公子,这……这……是何意?”他看见周道儿和胡姥姥几个相谈甚欢,早知大事不妙,说话都带着颤音。 “苏总库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不成?看来是安稳日子过的太多记性不太好了,要不我叫弟兄帮你回忆回忆?”周道儿抬手招了招,狍鴞满脸狞笑的走了过来,双手一合,骨节劈啪作响,对着苏光镜的脖子比划了比划。 “别别别……我记性好的很,好的很,却不必麻烦这位兄弟了,只是周公子所说的‘苏总库’是何含意,小弟却实在不知……””苏光镜满脸刷白,摆不了手,只能靠那肥硕身子的扭动来表示自己对周道儿‘好意’的拒绝,配上身上那条墨绿的长褂,像极了一条胖嘟嘟的青虫。 周道儿站起身来,围着他兜了几圈,走了回去,对着胡姥姥摇头道:“胡姥姥,你是否看错了?这家伙怎么一点魔道中人的样子都不见有?”思思乃胡姥姥一手带大,对她亲如长辈,一直以姥姥相称,周道儿方才听了介绍之后也不客气,随着叫了起来。 地上的苏光镜听到魔道二字,身子更是不安的扭动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恐惧的光芒。 胡姥姥回道:“他原本就不算是‘魔炼’的人,只是专门为他们保管宝库而已,没有修过魔功,身上自然没有魔道气息。” 周道儿奇道:“呃,你所说的‘魔炼’既然也算是魔道大派怎又会将宝库交给这种人保管?被人发现之后也没有自保之力,岂不是危险的紧?” “‘魔炼’之人专为魔道制造魔器,故此深为仙道之人所忌,这许多年来一直都在被仙道中人追杀,虽未死绝,但余人也已不多。加上自从天星门得了‘观天镜’之后,世间魔道之辈再无人能在天镜面前隐匿身份,故此交给凡人保管反而是最安全的。加上‘魔炼’和‘得意门’一样乃顶级制器宗门,宝库之中机关重重,也不需人力防守,苏光镜的任务只是验证来取宝之人的身份,指点途径而已。” “原来如此,但如此隐秘之事只怕除了‘魔炼’高层之人外无人能知,也不会轻易告知他人,这消息却不知姥姥你们是从何探听而来,会不会有误?” 胡姥姥一笑:“我们族中有一类花狐乃人狐之后,天生媚骨,而且妖气极淡,世间许多烟花酒楼之地均是她们当家,只是惩妖之役后由台前退居幕后而已。人类好色,修魔修仙的也难逃天性,时不时就搞一些双修之类的名目,行事之时最为口松,烟花之地也就成了最好的情报来源,此事就是通过她们所知。事后我们经过多方考证,并摸透了苏光镜的底,才敢肯定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周道儿奇怪道:“既然你们如此肯定,怎会至今未从苏光镜口中得出宝库的所在来?照你们的本事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才是,难道是应付不了里面的机关不成?”周道儿说着摸了摸怀中的吃书虫子,对机关制器他倒是信心十足,心中安定的很。 胡姥姥尴尬一笑:“那机关倒还罢了,连那宝库的位置我们也还未知。我们这些个都是雪狐和红狐族人,媚术并非强项,也无人修得迷魂珠,那苏光镜倒也嘴牢至今还无所获。只是苦了我们萍儿,大好一副清白的身子白白给这家伙占了便宜还无所得,唉……”说罢朝那些刚幻回人形的小狐狸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想来那萍儿就在其中。 周道儿一怔:“要想知道为何一定要用什么媚术……” 胡姥姥奇道:“那还有何法可使?” 周道儿愣了半响,这些狐类竟然如此善良倒真让他想像不到,想了想站了起来,说道:“你看我的手段便是。” 走上前去,左手一伸,虚引一下将苏光镜从地上提起,没去理会他的惊叫,对着狍鴞几个说道:“方才胡姥姥所说你们也听见了,给你们半个时辰,让这死胖子将他妈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五神兽耳目何等灵便,周道儿一说立马点头不迭。 狍鴞呵呵笑着从周道儿手中将苏光镜接过,几个人好似得到了一件好玩物事一般你争我夺的将他拖进了周道儿的皇家套房,房门一关,刹那间,一声声惨叫从屋内响起,和五神兽的大笑声‘交叉辉映’,此起彼伏。 过了一会,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短短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房门又‘吱呀’的开了开来,五神兽笑嘻嘻的走了出来,狍鴞朝周道儿点点头,做了个搞定的姿势,苏光镜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狍鴞手一挥,将苏光镜又定在那里,而后走过来在周道儿耳边轻声说道:“主人,那宝库就在太行山内,等会叫这胖子带去便可寻到。” 周道儿奇怪的瞧了苏光镜一眼,身上的藤蔓已经松开,一身青衣已然湿透,倒也看不出有何伤痕,只是脸上充满惧意,而后问道:“怎这么快就招了?” “呵呵,也没用什么厉害手段,只有化蛇老大化出原型将这胖子吞下去吐出来的玩了会,这胖子就全招了。” 周道儿翻翻白眼,他可晓得化蛇的原型是啥模样,瞧了瞧苏光镜身上湿漉漉的样子,总算明白那些看上去黏乎乎的是些啥玩意了,不由得捂着鼻子又走远了些,手一挥,招呼道:“大家出发,寻宝去也。”他前面听胡姥姥介绍,知晓那‘魔炼’门宝库之中除了那南荒火泉水之外,还有极多珍贵炼器原料,心中早就奇痒无比。 胡姥姥目瞪口呆的看着,狐族之人心地极好,单纯的紧,除了媚术之外,还真不晓得有其他手段,此时见到周道儿等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苏光镜摆平,心中惊叹无比。 思思行动不便,那宝库据说又是机关重重,化蛇、獾和那些狐女留下来守护,周道儿急匆匆带着另外三神兽和胡姥姥押着苏光镜直奔太行山,他混没把那些机关放在眼里,此时似乎种种宝物已然到手,着实雀跃的很。 ------------------------- 邢台西,青山叠翠,峰峦高耸,山岭横亘南北,蜿蜒不断,乃太行山也。 古人曾云,太行山“怯怯御螺贝壳及石子如鸟卵者,横亘石壁如带”,而后下了论断“此乃昔日之海滨,今东距海已近千里”。岁月如梭,沧海都已成桑田,那复杂的地形却还保持原样,故此有人称“太行山似海,波澜壮天地。山峡十九转,奇峰当面立”,最是神秘不过。如若没有苏光镜带路,那宝库还真不好找。 一至人迹罕至之地,狍鴞轻伸长臂,将苏光镜一把提起,他身形健壮,提着偌大一胖子也混不吃力,招呼几声,几人纷纷凌空而起,往山内掠去。 太行山脉,到处山峰林立,大多都高达数百丈。北部的小五台山是她的最高峰,高千余丈。还有三峰山,奶奶顶、老爷山等,均是太行山中的著名高峰。苏光镜指点的方向便在那三峰山后,但周道儿已非当年吴下阿蒙,陡峭的山路行起来轻松简单,三神兽自不消说,那胡姥姥乃狐类,本就擅长这些轻巧功夫,不一刻,几人已到了地头。 转过一个山脊,几人同时一怔,面前是一个奇怪的峡谷,正是夏季,里面却是一片冰雪天地。 “此处便是冰冰背。”此时狍鴞已将苏光镜放了下来,胖子顿时一脸讨好神色,见几人吃惊连忙指点道:“从那边的峡沟开始分为南冰窟和北冰窟,方圆均有数百丈,那宝库便在那峡沟深处。” 周道儿点点头,带头往里行去,虽是炎炎酷暑季节,方一进去,顿感洞穴来风,寒气逼人,石窟内到处是冰凌和霜刺。 苏光镜急急赶上,在周道儿身旁又说道:“相传峡谷里是前朝皇帝给爱妃开辟的避暑御寒宫,天长日久,山体滑塌,找不到宫门而无法进入,以至成了一大迷宫。又由于峡谷中大小石窟连结成片,又在山的阴坡上,当地人习惯把山阴叫做‘背‘,所以叫做冰冰背。此地甚是奇妙,别看现在寒冷异常,数九隆冬之时,这里却热气蒸腾,洞内时常会有丝丝黑烟冒出,当地之人传说此处荒废之后有妖无数,故此从不踏足。”说着,将手往身边一洞穴内指了指,里面黑不溜秋,猛一望去,象极了猛兽张开的巨嘴。 周道儿扭头看了二眼,‘呃’了一声,双手迅速结了几个法印,一道淡淡的光芒往那洞穴内直射而入,洞穴似乎极深,光芒转上几转之后就不见了去向,过不多时,‘嗡’的一声轻响,洞内一股火红的光芒直冲而出,周道儿急忙往后一撤,却看见光芒到处空气中立时结起了薄薄的冰霜,一层层的冰霜结成了一块薄薄的冰墙,阳光照耀之下晶莹剔透,甚是美丽。几人这才知道,那光芒竟然是极冷的寒流。 狍鴞乃是火属,对这些阴冷之地极不喜欢,大脑袋一伸,口中一道火焰射出,那冰墙顿时化为乌有,而后摇摇脑袋继续向前走去。周道儿却大吃一惊,口中大声嚷道:“火寒流?” 听见周道儿突然大叫,狍鴞、胡姥姥等人都不解的回过了头来,周道儿忙解释道:“火寒流极为罕见,只有地底即有火山又有冰川之处才会产生,可火山极度高温,冰川又极为寒冷,要让二者相安无事几不可能,故此有火寒流之地又被称之为人间神迹之地,相传只有在那云深不知处的蓬莱仙岛上才有,却没料到在此处也能得见。” 苏光镜赞道:“周公子果然好眼力,我也听门中的长辈说过,此处确有火寒流,却没料到周公子年纪轻轻却如此见多识广。” 周道儿斜眼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踏步向前走去,一运‘如意渡’瞬间就又走到了前头。狍鴞又将苏光镜提起,迅速跟上。 不一时,已然到了峡谷深处,翻过一块丈高的石壁,面前地上出现了三个巨大洞穴,洞口一前二后垒成了一个颇为标准的品字型。峡谷内,由于二边的山坡遮挡住了阳光,故此颇为阴暗,可此处却是阳光明媚,仔细看去,原来远处的山坡上有一豁口,阳光从那投射而来。 谷中的寒气到此处才全然消散,那石壁二边短短数米路,却好像是冬夏季节交换一般,很是奇妙。 一簇簇的野花在洞口盛开,将黑色的地面打扮的五彩缤纷,旁边一丛丛粉绿的长梗野草随风舞摆,阳光下散发着勃勃生机,那三个洞口黑黝黝的也不知究竟有多深远,但在美景之中看去很是突咎怪异。 “周公子,此处便是宝库入口。”苏光镜从狍鴞手中下来,指了指洞口说道。 “此处便是?这藏宝之地和旁边环境格格不入,也不算隐秘啊。”周道儿往四周看了看,奇道。 苏光镜‘嘿嘿’一笑,说道:“几位请稍退几步。”而后走到旁边的野草从中摆弄了几下,一道白光闪过,地面上传来隐隐的震动,隆隆的声响中,那三个洞口奇异的扭动起来,原本椭圆型的洞口一开一合有如活物一般,震动中,旁边的野花野草却纹丝不动,过了一阵,震动停歇,三个洞口之间有一光斑出现,先只是碗口大的一点很快就扩展成水桶般粗细。 苏光镜指了指那光斑得意的说道:“这才是宝库的入口,而旁边三个洞穴中机关无穷,进去之后就算是神仙也难以脱身,都是死地。而这周边数万野草野花都是人造之物,只有一株才能触发机关。” 周道儿面露讶色,走上前去,随手拔下了一棵看了几眼,这野花做的栩栩如生,甚至连虫咬风落的疤痕都与真的一般无二,轻轻一捏枝叶,还有点点汁液渗出,却未想到乃是假货,这‘魔炼’一门的炼器之术还真是了得,心中对宝库之中的玩意更是期待。 又前行了几步,到了那光斑前头,低头瞧了瞧,背着手又走了回去,口中说道:“现在宝库已开,该如何进去?其中的机关你可知晓如何关闭?”说着话儿,背负在后的手心中隐隐有极淡的黄芒一闪。 苏光镜苦着脸答道:“我只负责带人来此,其余的却是不知,不过听说如果进不得法,洞口那光斑便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机关,一不小心便会使人灰飞烟灭。” 周道儿笑道:“看来苏总库记性还不算好,方才有位兄弟夸你体壮肉肥滋味着实不错,要不我叫他前来再帮你回忆回忆如何?” 苏光镜一张胖脸顿时惊的雪白,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虽不会,但也见过本门中人着手开启的动作,且让我仔细想想仔细想想。”说着往那光斑走去,狍鴞几人见周道儿未说话也并不阻拦。 走过周道儿身边之后又急急前行了几步,苏光镜回头看了看,见离周道儿几人都已有数丈的距离,眼见就要到那光斑之前,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喉咙中短促的嘶吼了一声,胖胖的身子忽然化做一道绿光朝那光斑投去。 狍鴞和胡姥姥几人顿时脸色大变,但异变突至,却又措手不及,只有周道儿仍是笑眯眯的看着。 ‘嘭’的一声,那绿光眼看就要没入那光斑之中,光斑外却忽然有一道黄芒闪起,将他硬生生弹了开来,绿光一收,苏光镜偌大的身子又现出形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爬起身来回头惊惧的看着周道儿,额头已然肿起了老大一包。 周道儿拍掌大笑:“哈哈,苏总库,我这小小的屏障还算坚硬吧?啧啧,你也算是厉害的,一般人这样撞上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你却若无其事,果然有一身好修为啊。” 狍鴞满脸狞笑的走了上去,搓了搓手,口中叫道:“你奶奶的,扮猪吃老虎啊,老子非得把你烤成乳猪不可!”额头之处一点火焰闪出,浑身皮肤已经变的火红。 苏光镜后退了几步,哭丧着脸答道:“小的只是想为各位探探路而已,绝无他意,绝无他意。”心中惊讶,自己掩饰的如此之好,还有本门的隐魔珠在手,绝无半点魔气外露,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真是见了鬼了。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绝不是面前这几个煞星的对手,既然逃脱不了,也只能束手就擒,乖乖听话,手一撒,一道绿色光芒闪过,那光斑渐渐隐去,露出了一个半丈来宽的洞口,满脸堆笑的说道:“恩公,方才撞了一撞,我忽然清醒了许多,您瞧,这不就开了?” 周道儿‘呵呵’一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说道:“苏总库既然想起来了,那就暂且留着你的命,不过……咦……?”手一伸指着苏光镜嘴边,摇头道:“你怎掉了一颗牙……?” “啊……”苏光镜连忙张嘴,伸手探去,却没料到周道儿手指忽然一弹,一颗黑赤赤的物事已然入口。 苏光镜一惊,那东西入口即化,变做一道火辣的热流直入腹中,伸手入喉,抠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周道儿板着脸说道:“怕你伤重,故此给你颗超级大补丸尝尝,这东西可是我千辛万苦炼制而来,难道你还不领心意不成。” 苏光镜心头暗骂,脸上却不敢有半点愤慨神情,点头应是,乖乖的将众人往那宝库中引去。 第四十章(全) 下去数十米之后便到了底,苏光镜在身边的墙上摸了一下,甬道之中泛起了淡黄的光芒,光线柔和,由地面向上散去,仔细看去却找不到任何光源,就好似地底的青石原本就会发光似的。 这宝库简直就是一迷宫,往前看去,甬道只怕有数百丈之长,隐隐能看见前面纵横交错,不晓的有多少个路口。 地面极为平整,苏光镜走在前头却极为小心,手不时的在墙上触摸着,看来是在关闭什么机关,周道儿心中对他愈发好奇起来,瞧他的模样分明是对这宝库极为熟悉,看来在那‘魔炼’门中地位甚高。 苏光镜吃了周道儿的‘超级大补丸’之后倒也老实,一路兢兢业业力保众人平安,拐了数十个弯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无梁无柱,旁边散落放着许许多多的黑色箱子,中央还有一个圆形的黑色物事。”周公子,此处便是我们‘魔炼’收藏珍惜原料之处了,唉,师门恩重,我却将这宝库拱手送与他人,日后九泉之下不晓的还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师。”苏光镜看看四周一副痛心模样,‘楚楚可怜’的紧。 周道儿笑道:“这个问题想要知道倒也简单,我立马叫人送你去试试便知。”狍鸮在他背后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狞笑不已。 苏光镜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迭。 周道儿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也不贪心,随便拿点要用的便好,不必太过担心了。”走上前去,在那黑色物事周边逛了逛,拿脚轻轻一踢,‘嗤’的一声轻响,那黑色物事打了开来,下面是一个一米来宽的水池,水池中盛着乳白色的液状物,蕴蕴热气震腾。 胡姥姥大喜,扑上前去,在那水池中掬了一把,喜道:“恩公,这看来便是那南荒火泉水了,这下思思有救了。” 周道儿点头笑道:“‘色呈乳白,无火自温’的确是南荒火泉,你可先回去,速将思思接来在此处治疗便是。” 胡姥姥点头称是,回头又询问了一遍苏光镜,确认方才来时的机关已经全数关闭之后,向周道儿告了个罪,匆匆离去。 胡姥姥一走,周道儿顿时喜形于色,哼着小曲扑到了另外那些箱子前,乐滋滋的开箱寻宝起来,三神兽则站在苏光镜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 “北海玄冰晶!” “赤东黏土!” “咦,这是五凌离火!” “哇靠,连炭乌合金钻都有!” “……不会吧……飞仙石……怎么运来的……” “……” 周道儿在那大呼小叫,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大袋子,拼命往里塞着,哪里有‘只拿一点就好’的样子。 这边,周道儿搜刮的心满意足,那边,苏光镜的胖脸就好似要哭出来似的,偏在三神兽的凶巴巴的眼神下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根。 那些宝石体积虽然小,但数量却是极多,不一会一大麻袋已然装满,除了那飞仙石一碰即裂不能搬动之外,其余箱子都已全空。 周道儿在大厅中逛了几圈,走回去冲着苏光镜问道:“就这些了?”回头瞧瞧,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苏光镜脸上肥肉抖了抖,赔笑道:“光这些个材料,我们魔炼门上下已然搜集了近千年,哪里还有多的。” 周道儿微微一笑,手中结了个法印,苏光镜忽然惨叫一声,弯下了腰去,胖脸上冒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 “看来苏总库还是不太老实啊,给你点小教训也好,下次如若还是如此,你就准备去和你那些先祖见面算了。”周道儿轻笑几声,走到左侧的墙边,手在墙上轻瞧了几下,轰隆声响中,那墙边滑了开来。 一断短短的甬道之后,一道乌黑的石壁挡在了路前。 周道儿指了指那石壁问道:“这石壁后却是何地?你们魔炼门乃是魔道第一制器大派,算算也有上千年历史了,总不会至今为止只留下些材料连件制成的宝物都没有的吧?”他虽然对这些个凡间炼器并不太感兴趣,但想起日后要积蓄实力,多得点送送人也是好事,却也热心的很, 苏光镜痛楚稍止,知道是方才那药丸起的效用,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对着周道儿摊了摊手说道:“周公子,到了此处我也无能为力了,也不是我不说,这大门后乃是我们‘魔炼’门中历代先祖的坐化之地,只有门主在临死之前才有资格进入,进入之后再不得出。石壁二边一边通着幽冥地火,一面乃是万古玄冰层,如用蛮力的话,这里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任你修为再高只怕也敌不过那地火玄冰之威。” 说着话,心中却极为惊异,这机关虽然只是密室的第一道门户,但也是魔炼门第一代祖师的得意之作,外人根本无法看出端倪来,怎会被人轻易识破?而且开门的手法如此熟练?他却不知周道儿怀中的吃书虫子乃是炼器之学的老祖宗,又和周道儿心灵相通,凡间之术怎能难他。 周道儿颇有兴致的在石壁前转了转随口问道:“既然进去之后再不得出,那么下任门主是怎样知晓打开这石壁的方法的呢?”问着话,也不等苏光镜答话,伸手出去在那石壁上细细的摸着,而后顿了顿,闭上双眼,双手不停的变幻出种种手势,忽而敲打,忽而抚摸,忽而轻点,数下之后那石壁隐隐的震动起来,而后在石壁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金色魔字。 周道儿睁开双眼,在那魔字当头一点上轻抚了几下,手心中一点毫光现出,慢慢的变成了一道笔直的光束没了进去,那魔字闪亮起来,金色光芒映照得整个甬道都好似铺上了一层金粉,卡卡声响中,那石壁往下沉去。 周道儿欢呼一声,拍掌笑道:“我还以为有多难,原来也就是将幻术和制器之术结合而后再加上一点符咒术而已。” 苏光镜已然看的目瞪口呆,他们魔炼之门中,传说只有门主在临死之时才会得到先辈召唤得知这开启之法,否则无人知晓,但在周道儿手中却如此轻易。 苏光镜一生嗜好钻研炼器、机关之术,连本门的魔功都未曾修炼,孜孜不倦之下,在魔炼门中已算是顶级制器高手,方才化身逃匿之时用的便是自制的法宝,想那法宝竟然能让凡人化身绿光,可见效用不凡,苏光镜水平也可见一斑。但此时见到周道儿这些神奇手段,心中除了惧怕之外顿时又多了几分敬畏。 (注:魔气从何而来---主要有二种可能,一.修炼了魔道功法、二.身上有魔道炼制的法宝)—— 石壁沉落到底,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地上已然平整如初,丝毫不见那石壁的影子,苏光镜定了定神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看去。 传说这禁地中埋藏着数十代魔炼宗主的骸骨及得意法宝,却连本代宗主都未曾进去过,里面的光景如何世间无人得知,有好奇之心自然是难免的事情。 “奶奶的,怎如此之黑!”狍鸮在一边咒骂着,石壁沉落之后,魔字金光已随着石壁隐去,只有大厅中的昏暗灯光随着甬道散落了进来,但前方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 周道儿一笑:“前面还有一层机关,你们自然瞧不见了,老五,你且点个火把出来瞧瞧。”前几天,五神兽按修行年龄排了长幼,狍鸮为老五。 狍鸮应了一声,手一扬,一个碗大的火球升起,缓缓向前飞去,这才发现,前头还有一道黝黑的石壁,那黑色极为怪异,就好似会吞噬光线一般,火球的光芒化成一丝丝肉眼可辨的光线不住的被它吸入,方一亮又立马黯淡了下来。 “南海吞日石?”周道儿轻呼一声,回头对着苏光镜笑道:“你们门中宝贝不少啊。” 苏光镜却不知这吞日石是何玩意,只得赔笑不答。 这南海吞日石乃是一件奇宝,并非炼器而得,而完全由天地所生,矗立在南海之滨距岸数百米处,每日太阳西下之时,如由岸上的观落山看去,那太阳由石顶凹槽处慢慢没入吞日石之中,是为奇景,故名吞日石。 这石头每日里汲取天地精华,数万年之后终于成妖,顿时,南海之上狂风暴雨骤至,更引发海啸连连,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凡间无人能制。最后惊动了仙界,派下南海龙神花了三天三夜方才把它收服,而后将其妖灵带回仙界禁锢,而这吞日石本体则留在了人间,几千年后,已无人知道其流向何方,连《大道百草纲》上也无其下落的记载,只有当年龙神封印的手印咒语记载。 如此宝物竟然在此发现,周道儿心中更是兴奋起来,这看门的宝贝就如此了得,里面的东西更不消说。 手指一弹,手印变幻,一道弯曲似龙的光影一闪而出,在那吞日石上盘旋飞舞了几下,无声无息中,偌大的石壁就化做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落入了周道儿怀中。见手印咒语有效,周道儿心中更是高兴,这吞日石虽然失了妖灵,但却是世间最顶级的炼器材料,如能成功炼制成法宝,极有可能是一等一的仙器。 这炼器和炼丹一样,稍有差池,做出来的玩意效用就天差地远,很多时候运气比什么都重要,故此在最后成功之前,往往谁都不知道最后出现的会是何物。听说还有人炼飞剑最后炼出把自动锄头的,虽然是传说,但倒也并非全不可能。 此时最后一层障碍已除,面前豁然开朗,一股子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定神看去,三神兽神经粗壮倒也无妨,周道儿和苏光镜却都吓了一跳。 面前是一个数十丈宽的大厅,一具具骷髅靠墙跌坐,身上闪着隐隐磷光。 不时掠过的阴气,身上幽幽的光芒,耳边‘呜呜’的风声掠过,那大厅中有丝丝黑烟飘起,使视觉忽然产生了扭曲,那些骷髅好似马上就要活起来一般,甚是可怖。 黑烟往外飘来,苏光镜连忙一把将鼻子捂住,气都不敢喘一口,二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瞧向周道儿。 周道儿若无其事的站在哪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呼呼几下将那黑烟散开,而后手指一弹将一颗火红的药丸扔了过去,笑道:“你却别怕,这烟是没有毒的,只是有催眠作用,恐怕是给你那些祖师爷入定等死用的,你吞了这颗醒神丸便没事了。” 那些骷髅坐姿端正,个个盘膝挺胸,双手扶与膝上,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膝盖上都放着一个个的盒子,那些盒子有大有小,大的估摸有数尺见方,小的才手掌大小,颜色也是五颜六色各不相同,看来里面就是这些魔炼前辈带来的法宝了。 周道儿走过去,伸手将一骷髅身上的盒子拿了起来,刚提起一点,只听见‘格’的一声轻响,那骷髅忽然站立起来,张开双臂就合抱了过去。周道儿却好像早有所料,随手一点,一道毫芒闪过,‘嗖’一声,那骷髅便化为了一堆细粉,随风飘去,刹那间便无影无踪。 苏光镜脸上肥肉一抖,眼睛却盯着周道儿手中的盒子不放,埋骨在此的均是他门中的长辈,骸骨被周道儿轻易毁去,苏光镜心中自然有些个痛意,但比较起来,那盒中的宝贝却更吸引他些。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周道儿已然将那盒子打开,拿出盒中一柄通体黑色的小剑赞道,那小剑半尺来长,仔细看去,剑身上有一道淡蓝的花纹,细细长长,从剑尖一直蜿蜒直上没入柄中,周道儿手一触,蓝光忽悠一闪,小剑在他手中自己颤动起来,隐隐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要振空飞去一般,显的极有灵性。 “啊,这是本门魔霞先祖破仙剑……”苏光镜惊道。 周道儿虽不知这破仙剑是何物,但也知道这小剑是件得力宝物,只怕不输于那天玄心宗人所使的二件灵器,如此看来其他法宝也都是不凡,倒也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奇道:“如此宝物你们为何会白白扔在这里,岂不是天大的浪费?” 苏光镜苦笑道:“我们魔炼门有个门规,每次门主坐化之前,都要将本代门中最好的法宝带入这里。” 周道儿越发奇怪:“这是为何?” “至我们第一代祖师起,魔炼门就有此规矩,主要是担心后人因为过于依赖这些出类拔萃的法宝而失去了自己的创造力。” 说到此处,苏光镜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情:“魔炼门世世代代以来,从不墨守成规,也确无成规可鉴,只有创造力三字为最高宗旨,每一代的弟子都以能炼制出有幸被门主带入此地的法宝为荣,竞争之下,炼器之术愈加完善,也由此奠定了我们炼器第一宗门的基础。” 说着又叹了口气,神情黯然了许多:“唉,但如要是这些法宝都还在手中,怎可能被那些仙道的王八蛋如此欺凌?” 听着,周道儿对这魔炼门倒有些肃然起敬了,为这‘创造力’竟然如此舍得,难怪这魔炼门能成为魔道第一炼器宗门,不过照这样的说法……周道儿眼睛扫过面前那些盒子,心中大乐……这次真是发了! 第四十一章(全) “破仙剑、魔羽剑、血罡剑、乍还剑、子母剑……飞剑共计五把……” “宝镜二面……子午镜、还魂镜。” “风雷扇一把……江河图一幅……” “七彩灵石一颗……” “幻型人偶三个……” “唤兽号角一只……” “……” 将所有盒子中的玩意通通搜刮到了一起之后,周道儿在那兴致勃勃的清点着,不时‘呵呵’傻笑着,苏光镜在一边狂咽口水一边报着东西的名字和功用,面色沮丧之极。 他也曾想胡编乱造一通,但口中假话刚出,肚中便痛的好似正被千刀万刮一般,此时说话倒变得句句属实老实的紧。 周道儿心中得意,这药丸是他根据《大道百草纲》所载自行炼制,第一次使用效用便如此之佳,倒是真正想像不到。 按《大道百草纲》中的记载,当人每次说假话或者想背叛之时,总会带有些紧张,思绪变幻之下,体温和人体内的分泌都会和平常有些微的不同,而这些微的不同便能引发药丸的毒性,用这药丸来控制苏光镜这样的家伙,最是合适不过。 苏光镜肚中货色倒也确实不少,每件法宝的由来,功用都能说的详详细细,除一开始因不老实受了苦之后,现在已越说越溜。 “咦,这是什么玩意……”点着点着,周道儿忽然惊讶的问了一句,拿起一块黑黝黝的尺宽布匹翻来覆去的看着。 那布匹颜色漆黑,材质介于麻与丝之间,粗看有些粗糙,但摸上去却很是光滑。 苏光镜探头过来,仔细的瞧了几眼,面露讶色:“这是何物?我们魔炼门历任门主携入此处的物事都有详细记载,怎从未见过这玩意?” 透过那银色面具,周道儿额头有淡淡黄芒一闪,在那布匹上盘旋了一周又再收回,而后摇头道:“这并非魔道宝物,上面没有丝毫魔气,散出的只有一点阴冷的感觉,可能是在这陵墓似的鬼地方放久了的缘故。”说着笑嘻嘻的看了看苏光镜又道:“恐怕是你哪个祖师的定情信物吧?不过你们魔炼门也真是奇怪,送块手帕还如此难看,黑黝黝的肮脏的很,哈哈。”说罢将那‘手帕’往旁边一扔,拿起旁边一把小巧的银色飞梭把玩起来。 苏光镜满脸尴尬,心中猜想的倒也和周道儿所说差不太多,支支吾吾了几声便不说话,二人却都没发现,周道儿所发的黄芒并未全数收回,有极淡的一丝已经慢慢的渗入了那‘手帕’之中。 过了许久,那许多宝物才清点完毕,加起来有四样东西不知来历,那手帕之外,还有一对镯子,一颗普通的珍珠和一个小小的彩绘泥人。 除了这四样,法宝有六十三件之多,魔道中人似乎也对飞剑情有独钟,六十三件法宝中飞剑倒有二十八把,除了那魔霞先祖的五把之外还有好几把都制作的极为精美,同样灵性十足,作为凡间炼器能制成此火候,着实不易。另外还有十二面灵鬼幡,几面宝镜,以及其他一些物事都乃不可多得的宝物,六十三样法宝中,倒有一半之上有着灵器的水准,也着实让周道儿大吃了一惊。 周道儿带来的麻袋中已经装满了方才搜刮来的那些宝贝材料,已无容物之地,此时,对着面前一堆亮闪闪的玩意,如何将它们全数收起倒是个难题。 周道儿愁眉苦脸的瞧着,有史以来,因法宝太多而犯愁的只怕他也是头一个了。 “主人,有人来了。”正思索间,橐蜚从狍鸮身后探出头来说道,她有神观术,在五神兽中耳目最为灵便。 周道儿抬起头来,手一扬,那些法宝中有几样缓缓升起,在空中迅速缩小,而后投入了周道儿的怀中,这几件是比较容易掌控的法宝,其他那些就需要琢磨之后才能悟透那些由苏光镜处得来的咒语了。 苏光镜羡慕的瞧着,他不会魔功,体内半点灵力都没有,除了自己打造的那几样保命法宝之外,这些东西他是使不动的,但这些法宝制作极其精良,对他这样嗜好炼器的人来说,还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周道儿满意的拍了拍胸口,眼睛扫了一眼余下的法宝,喜道:“嗯,怕是胡姥姥她们来了,等会叫她们一起帮忙搬运也好。” 橐蜚皱着眉头说道:“主人,恐怕有些不对,胡姥姥她们几个都是女子,而从来人脚步之声推断,以男子居多,而且声音嘈杂,只怕不下数十人。” 周道儿回过头来惊讶道:“男的?那会是谁?”想了想,转向苏光镜问道:“难道是你们魔炼门的不成?” 苏光镜苦笑道:“周公子,我们魔炼门被仙道围剿至今,门下人才凋零,加起来不满十人之数,哪里还有这么多人手?” 那些人来势极快,只是一会功夫,脚步声就已传到了外面大厅处,周道儿几人所处位置与外面大厅的入口恰好有个死角,却看不见究竟来者何人,只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后,外面忽然又静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有人说道:“这边便是你们的宝库?你不是号称机关重重,入者必死的吗?”声音尖锐,如再细点就犹如女子说话一般,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好似极为不满的样子。 “这……这……这……老仙息怒,我也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怎会变得如此光景……”声音颤抖,充满惧意。 听到这声音,苏光镜浑身一颤,方想开口,被周道儿一把把嘴捂住,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又松开,比划了一下,示意继续听着。 那尖锐的声音继续怒道:“这厅中如此狼藉,看来早有人前来将宝贝都搬走了,难道是你搞的把戏不成?”说着穿来啪啪几声轻响,而后是一声惨叫响起,看来后面说话之人吃了不小的苦头。 苏光镜不知为何又是一激动,鼻中嗤嗤喘了几口粗气,周道儿阻拦不及,暗叫糟糕。 “出来!”立马,一阴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幽幽响起。 周道儿瞪了苏光镜一眼,苦笑一声,不过既然已被发现,立马就静下了心来,回过身去,手一招,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空盒子从地上弹跳起来,往当中聚去,很快垒成了一个平坦的坐椅模样,舒适的坐了上去,而后对狍鸮三人做了个手势,三神兽身子一晃已经笔挺的站在他身后,如若去了苏光镜那探头探脑的模样,气势倒也威严。 坐定后想了想,手又动了动,那块被扔在一边的手帕‘唿’的飞了过来,在空中扭曲着结成了一朵黑色的鲜花模样,落在了周道儿的胸口,配上了一身雪白的长袍,还真有些个贵族气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道毫光闪过之后,面前站定了二个道人。 当前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白面无须,一张圆脸头发乌黑发亮,原本看上去倒不大讨人厌,但那对三角小眼却大毁形象,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道袍隐隐散发着乌光,看来材质不俗。另外一个则看上去苍老的多,面瘦无肉,眯成一条缝的细眼开合之间精光闪闪,身上一条白色道袍上纤尘不染。 看见周道儿等五人,二人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领头的是个如此年轻的人物,而后眼珠一转,瞧见了地上那堆宝物,二人对望一眼,面露喜色。 “尔等何人,怎会在此?速速答来!”那黑衣道人叱问道,声音虽然尖锐,但中气颇足,震的大厅嗡嗡作响。 周道儿尚未说话,狍鸮却憋不住了,眼珠一瞪说道:“你奶奶的,这里是俺家主人的地盘,你们自己闯进来已然犯了他老人家的禁忌,还敢扯着嗓子乱吼,没看见他老人家正在闭目养神啊?我主人何等身份,岂容打扰,你们找打是不?” 周道儿果然非常配合,双眼微闭,手结法印,表情高深莫测。 那黑衣道人面色一变方想说话,身边那白衣道人却开口道:“师弟,这几个家伙身上妖气十足,必然不是什么好人,你何苦和他们多费口舌,拿下便是。”说完对着地上的宝物微微颔首,示意速战速决。 此时其他人都也已通过甬道到了里面的大厅,灯光昏暗,从周道儿等人所在之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倒也声势十足。 有人喝道:“玄心宗西玄门二大护法驾到,尔等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听得玄心宗三字,周道儿面上肌肉微微一颤,猛的睁开了双眼。 他眼力了得,只是扫了一遍便已瞧清形势,除了当前二个老道之外,后面站在三十五人,其中有三个银衣弟子,五个青衣弟子。 最前面二个扛着一扁担,扁担上挂着一人,身上伤痕累累,衣裳已变成几根破布条,头发好似被火燎过似的稀稀拉拉,仔细瞧去,那人的手掌和脚掌上都有一粗大的铁丝对穿而过,而后打了个结挂在扁担上,鲜血顺着掌心的孔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其状甚惨。 周道儿身后,苏光镜喉咙里‘嗬嗬’做声,忽然合身扑上,他的幻身珠子先前已被周道儿所破,此时行动却有些迟缓,只上前二步,袖口一张,一道黄芒电射而出,那二个站在前头的道人瞧也不瞧仍是背手而立,后来的弟子中飞出了几道青芒,‘铮铮’二声轻响,缠斗在了一起。 苏光镜所出的黄芒倒也厉害,只是几下便将青芒压制,叮当声中,青芒跌落在地,化成几把小小的飞剑,飞剑上已然蒙了一丝黑气,黄芒继续向前飞去。 苏光镜得意一笑,那二道人面色如常,白衣道人叱道:“果然不出所料,魔道妖人,胆敢猖狂!”双手在背后一弹,一颗赤色的珠子在空中出现,轰然一声燃起熊熊火焰,挡在了黄芒前头。 苏光镜面色一变,他所发黄芒乃百炼铸铁所制飞梭,属金,恰好被那属火的珠子所制,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那赤色珠子一出,黄芒立马黯淡下来,那白衣道人口中喃喃做声,火焰猛的一张,将黄芒包了进去,嗤嗤声响过后,不一会黄芒便消失不见,赤色珠子却仍在空中盘旋不休。 不晓的为何,苏光镜此时突然变得极为勇猛,完全不似方才贪生怕死的模样,那黄芒被灭却毫不气馁,大吼一声,浑身肥肉剧烈的颤抖起来,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不住飞出,一时间,空中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周道儿惊讶的张大了嘴,他还真想不到这胖子身上有如此多的物事。 黑衣道人在一旁冷笑一声,不屑道:“无知妖魔,米粒之珠也敢与皓月争辉。”手一扬,白芒一闪,一股清凉之气传来,一道淡蓝的光壁蕴蕴升起,苏光镜发出的法宝忽然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阻力,行动迟缓起来,那光壁一亮,炫目的光芒过后,那些法宝‘嗖’的掉头飞去,惨叫声中,苏光镜青蛙似的跳起老高,浑身扎满大大小小的玩意,飞剑、铃铛、小幡……甚至还有一只小巧的马桶状物事…… 周道儿大吃一惊,他瞧苏光镜法宝层出不穷,本以为他必然修为高深,打不过总还躲得过,故此没让三神兽出手相救,却没料到如此不堪一击。他却不知苏光镜没练过半点魔功,乃是个凡人之身,只是炼器功夫却着实了得,那些法宝乃是他根据自己情况特制,专为凡人所使,失去操控之后,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幸好那些法宝失去控制之后,已无法力,扎到身上也只算是皮肉之苦,苏光镜皮粗肉厚,此时虽然浑身血流不止,倒也无性命之忧。 二道人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那黑衣道人得意的往周道儿瞟了一眼,指了指苏光镜说道:“你们几个如若反抗,便是这般下场,还不快束手就擒,道爷我慈悲为怀,指不定还留你们一具全尸。”言语之中,已将周道儿等人视为死人一般。 狍鸮看了周道儿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立马怒吼一声,大步踏前,铜铃般的眼睛一瞪,也不说话,小指一勾,示意他放马过来,手势、眼神充满鄙视之意,傲慢之极。 三神兽中,峧的本技是地覆山摇,除非想都活埋在此,否则绝不适合在这地底战斗,橐蜚的天雷降体则只有在露天之处才能发挥最大效用,此时只有狍鸮战斗力最为强盛。 但凭他的神兽之威,火神附体之后,对付散仙级以下的修道者应不会落与下风,周道儿早已打听明白,玄心宗内除了门主和长老之外,护法最多只有灵人水准,故此老神安在,坐的稳当的很。 黑衣道人气的满脸刷白,他名为黑月,在玄心宗内也是有名人物,四十余岁便修得灵人境界,乃是全宗门最年轻的护法,更是下界长老评选的热门人选,平日里听那些弟子阿谀奉承惯了,哪里受到过如此轻视。 此次偶然抓到了个魔炼门的重要人物,得了这宝库讯息,原本想自己独吞,却没料到恰好被同门另一护法白日遇上,眼看面前的宝物便要被瓜分一半去,心中原本就极为不爽,此时看见狍鸮如此轻狂,哪里还憋得住怒气,长啸一声,已然出手,手一扬,背后长剑出鞘,人剑合一,化做一道蓝色电芒破空击去。 他修为甚高,这一含怒出手已然用上全力,空气都随着他这一击嘶嘶作响,方圆数丈狂风突起,身后的那些普通弟子衣襟翻飞,修为低的都有些站立不稳,但见他声势如此之猛,却谁都不肯失了拍马良机,纷纷鼓掌叫好。 白日冷冷的站在一边,毫无出手之意,他修行百余年,虽然由于资质有限还一直停留在灵人境界,但眼力却非黑月可比,此时早已看出狍鸮乃是劲敌,灵力已然到了内敛的地步,这黑月平日里仗着自己得门主宠爱,从不把自己这个师兄放在眼里,连西宗门下弟子奉承起来,对他也比对自己加倍用心些,此时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从心底里,白日似乎有一种希望对面那壮汉能将黑月杀死的念头,“反正自己加上身后三十五名弟子也能摆起‘玄心三十六天罡阵’,而那些宝物就……哈……”白日面色冷淡,心中却着实高兴,热切的瞧了狍鸮一眼,暗自祈祷那家伙别让自己失望。 第四十二章(全) 狍鸮果然未曾让他走眼,微微一低首,双眼已变的赤红,低低的吼叫一声之后,身旁朵朵火焰轰然燃起。 狍鸮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矗立在火焰之中,双足一顿,以肉身化做一道火龙向黑月所化的剑光直挺挺的迎去。 黑月心中一喜,他那长剑名为幽潭,乃用极北寒冰煅冶而成,属水,对上这火属的对手极占便宜,当下运足十成灵力,那幽潭神剑蓝芒一闪,周边幻化出支支冰剑一同射去。 眼看就要撞个正着,狍鸮长啸一声,身边的火焰忽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风洞模样,一口将黑月连同幽潭吞了进去,嗤嗤轻响过后,数米空间顿时被迷雾所罩,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边,玄心宗的弟子已然目瞪口呆,虽然面前是一团迷雾,但傻子也能看出黑月处境大为不妙,种种马屁顿时全数拍了个空,场中一片静寂,只有白日嘴边挂着一丝微笑,心中得意。 五行虽然有相生相克之说,但那是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之下,黑月虽然也算奇才但又怎会是修行数千年的神兽对手,轻敌之下顿时被火神吞噬。 等到狍鸮收了本技落地,空中淅淅沥沥掉落了不少炭灰,那幽潭神剑、黑月都已然化为乌有,只有一颗暗光流动的白珠飘然而起,正是那黑月的元婴。 狍鸮怪笑一声,手一伸已然将那元婴握住,大嘴一张,咕咚吞了进去,眼睛一扫众人,拍拍肚皮呵呵笑着缓步走回周道儿身后。他神威一显顿时惊骇当场,众多玄心宗弟子眼睁睁瞧着黑月元婴不保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周道儿见狍鸮如此威势心中更是安定,见他回来,正色道:“你下手也狠了些,怎把别人元婴都吞了,罪过罪过,人家修行也属不易,还不快快将他放了。” 狍鸮苦着脸道:“主人,这家伙虽然讨厌的紧,但那元婴的滋味倒是确实不坏,入口即化,我肠胃又好,此时恐怕连渣子都已没了,还怎么放啊,要不……”转回身去,将屁股高高翘起,对着玄心宗众人放了个长长的响屁,笑道:“只留下这点东西了,还你们便是。”周道儿身边众人顿时狂笑不已,嚣张至极。 橐蜚已将苏光镜提起,她虽然不如獾那般精通医神术,但这些小伤还是不在话下,手心黄芒闪动,不一会苏光镜伤口便愈合了起来。 此时看见狍鸮出手大获全胜,苏光镜顿时喜形于色,扑到周道儿面前便拜:“周公子,看在我带你来此的份上,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救,那那……那是我师傅……” 周道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胖子虽然贪生怕死,但见自己师傅被掳之后表现却很是勇猛,不由得对苏光镜起了些好感。 他对魔道之人原本也无好恶之念,此时同仇敌忾,又见魔炼门制器之术了得,早起了拉拢之心,当下点点头,安慰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便是。”说着瞧了瞧那被捆在扁担上的家伙,又笑道:“不过你们二人倒还是一般德行,还真不枉了你们师徒名分,哈哈……” 说罢,周道儿长身而起,双手往身后一背,信步朝白日踱去。 白日却不敢大意,方才看见周道儿一个手下便如此厉害,主人那还了得?手一挥,一记清亮的铃声响起,原本呆若木鸡的门人顿时醒来,见了他手势,纷纷朝四周掠去,那原本提着扁担的二人也一样不管不顾的将扁担往地上一抛,掠开数丈之远。 周道儿一乐,回头翘了翘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笑道:“瞧见没?不战而曲人之兵才算上乘,哈哈……”说罢,对身边不远处正大作手势的白日正眼也不给一个,转而提步朝苏光镜的师傅处走去。 他表面轻松,实则却运足了灵力,对身后白日的举动了然与心,这家伙乃是玄心宗西峰的护法,看那雪白的胡子只怕修为比被狍鸮蹂躏的那位还要高些,而周道儿却没神兽那般的实力,如若真对上了,只怕还是输的概率大些。加上那些玄心宗门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周道儿越发小心起来,手中一张金甲天神符早已备好。 眼见门人都已站好了位置,白日这才放下了心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玄心宗在执仙道牛耳多年,一来是宗门内的几件灵器着实厉害,二来这三十六天罡阵也有莫大的功劳。 三十六天罡阵乃玄心宗第一代宗主夜观天象时所悟,按北斗丛星中三十六天罡星位布置,结阵之后,三十六人灵力相通生生不息,就算三十六个连道人资格都未曾有的人,使这三十六天罡阵后也敌得过一个散仙级别的对手,有仙道第一奇阵美誉。 然事无完物,三十六天罡阵也有弱点,那就是布阵时较为繁复,耗时不少。 虽然在常人眼中,那也只是瞬间之事,但在高手对敌之时却哪有时间从容布置,故此三十六天罡阵平素只用来防守所用,在外使用甚少,以玄心宗的威名敢找上门去惹事的少之又少,有‘幸’遇到的大多又成了一堆白骨,故此外人只知其名但对阵势究竟何等模样却极少知晓,周道儿等人自然也是不识,方才见狍鸮如此轻易获胜心中轻敌,大意之下却让他们从容布好。 白日松了口气,心中暗谢黑月,如若不是他方才那般不堪一击,面前的这些家伙只怕不会给自己丝毫布阵的时间,他对三十六天罡阵信心十足,到了此时,感觉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见周道儿仍不知死活的想去救人,冷笑一声,手中铃铛再次响起,所有玄心宗的门人都是一震,脚踩七星步,口中喃喃做声,双手结出一个个手印。 一点点紫色的星光忽然出现在场中,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状星云。 周道儿行在最前面,首当其冲,那星云毫无声息的朝他冲去,周道儿叱喝一声,手一撒,二个金甲天神已然护在身前,浑身冒着耀眼的金光,一个手持蓝色的闪电巨矛,一个手持黑漆漆的雷鸣大锤,朝那星云迎去。胸口,紫罗天星‘嗡’的一响,化出一道紫幕将他团团围住,紫幕之上,点点银光闪动。 霹雳一声巨响,金甲天神已与星云遇上,一道紫光漫天飞舞,等紫光散去,金甲天神已被击飞丈外,身上的金光黯淡了不少。星云毫不停滞,旋转着向周道儿飞舞而去,周道儿心知不妙,立马运起十成‘如意渡’电般闪过,但已是不及,虽有紫罗天星护体,但仍好似被巨锤砸中一般,胸口一闷,鲜血狂喷而出,一身白衣顿时被染的鲜红,连胸口那黑色手帕上都被沾染了不少。 狍鸮等人见周道儿有难,长啸一声,纷纷扑上。白日手中铃铛再响,星云猛然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罩,将几人全数包围在内。 峧身上土黄色光芒一闪,人已然在原地消失,神兽特技——地遁术,再次出现之时已在周道儿身边,一躬身伸手将周道儿抱起,迅速退后,三神兽立马将周道儿围在当中。 狍鸮身旁火焰再起,双肩一振,手一抬,一个火焰光罩已然护住四人。橐蜚手一伸,指尖闪出点点电光,往空中一划,空中裂出条条电纹,呈网状定于空中。峧身子一弓,双手往地上一拍,一堵土墙轰然升起。 三神兽已然感觉不妙,此时虽来不及化身,却也已运足全力,但对上号称仙道第一的玄心三十六天罡阵是胜是败犹未可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原诸四方星辰之力, 飞舞玄空纭散不集, 吾借北斗星君之魄, 着三十六天罡听命! 急急如律令!” 阵阵咒语中,白日手中的铃铛越摇越急,铃声有如实质,空中竟然出现了一点点青色的光波,犹如雨点般四处撒开,那星云已然化成了极为厚重的紫色,紫色中点点星光闪耀。 周道儿仰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显出一丝活力,三神兽面色极为凝重,各自化出的火焰光罩、土系屏障都已往回缩进了不少,看来那三十六天罡阵所化的星云确实厉害非凡。 三十六名修道者的全部灵力依靠阵势的力量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早已超越了地仙级别,就算是以神兽之力也难阻挡。 没被人放在眼里的苏光镜此时已经贴着墙壁绕了老大一圈子溜到了他师傅身边,将他背伏起来奔到墙角缩在一边不敢出声,看出周道儿等人形势不妙,又想到肚中的大补丸还未曾得到解药,面色难看之极。 星云厚重的旋转着,似乎想要将被包围在内的四人碾成粉末,那巨大的压力随着包围圈的缩小愈发增强起来。 狍鸮怒吼一声,浑身的肌肉骨架格格做响,一阵红光闪过,化出本体,一只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猛兽在场中昂首狂啸,腋下有二点精光一闪,身边的火焰由红转青,最后竟变成了透明颜色。 橐蜚和峧也同时变体,一时间三神兽威势大涨,火焰,电光,土刺猛然反卷而去,顿时将那星云逼退了半丈之多。 白日一张老脸顿然难看了许多,往躺在地上的周道儿瞧了一眼,眼珠差点弹落在地,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身边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妖怪护卫,瞧这些妖怪的本体,难道都是神兽不成?今天只怕是踢到铁板了……难道非要用那一式不可? 三十六天罡阵的必杀式——血罡倒转天星泻,乃是一种二败俱伤的阵势,此阵一出,不死不休,但就算获胜布阵之人也会大伤元气。另外由于此式乃用自身精血助长威势,这种破血借力之法已渐入魔道,故此如有外人在旁观之则绝对不许使用。 此时眼看三神兽将要破阵而出,想起黑月的死状,白日浑身猛的一颤,知道已是骑虎难下,口中咒语突然高昂起来,脸已憋的血红,牙一咬,口一张一口鲜血喷出,直射在手中的铃铛之上,铃铛猛的一停,而后又是极为刺耳的二声脆响,那些阵中的玄心门人也同时鲜血狂喷,星云旋转也是一停,而后立马逆行旋转起来,颜色由紫色化成了血红,一阵阵血雾顿时飘起。 空中浮现了许许多多血色的星辰,每一颗星辰都射出一道道血红的光线,犹如流星陨落,直扑而下,朝三神兽击去,火焰,电光……竟然丝毫不能阻挡。 三神兽虽然已是灵体,但忽然遭此重创也已经受不住,嘶吼声中,浑身冒出了点点荧光,那正是灵体消散的预兆,形势又立马急转而下。 神兽不敌,周道儿更是遭了殃,顿时全身被射成了马蜂窝一般,鲜血直泄而出,立马成了一个血人。 白日嘎嘎狂笑,口中鲜血仍是狂喷不已,手一指一个白玉瓶子飞出,在空中倒悬而挂,散出一阵银光,将神兽身上逸出的荧光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就在此时,血泊之中,平卧在地的周道儿直挺挺的往上飘去,身上冒起了一阵黑雾,由胸口往全身散去,最后将身体全部笼罩了起来。 随着二声低沉的呼吸声,大厅之中温度骤降,空气中似乎都结起了薄薄的冰霜,而后刷的一声脆响,黑雾全消,周道儿仍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但已看不见任何伤痕,全身已被一件黝黑的盔甲包围,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整个人关节丝毫不动,在空中缓缓倾斜的落下,落地之时已是站姿,身上的盔甲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寒光,星辰的光线射上,就好象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反映。 一根、二根、三根……周道儿的手指慢慢的弯曲了起来,等到全数握起的时候,眼睛也猛的睁了开来,眼中丝毫没有生气,就好似万年玄冰一般冰冷,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那眼珠已经聚集成了极小的一点。 白日的眼睛已经发直,连手中的铃铛叮呤掉落在地也是全然不觉,幸好那三十六天罡阵已经化为‘血罡倒转天星泻’,不需他来操控仍是疯狂的不住攻击着,三神兽已然岌岌可危,化出的本体已经透明如影。 场中响起一阵嘶哑的咆哮,周道儿忽然化做了一道黑色的残影,犹如鬼魅一般迅速浮动游弋起来,那包围在四周的血色星云竟然不能阻他分毫。 白日只看见他身子一摇,等到再次幻出,身后一个玄心宗弟子已经倒在地上,双腿微微抽蓄着,头颅已经稀烂,胸口有一大洞,肝肠遍地。 周道儿手中已握了一颗还不住跳跃的心脏,抬手往上送去,而后似乎愣了愣,最后还是口一张,嘎吱嘎吱的咬了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到黑色的盔甲之上,那盔甲猛的闪出一丝血色光芒,瞬间又暗淡了下去,而后那黑色的盔甲上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符号‘〓’,周道儿背后忽然冒出了一双血雾凝成的翅膀,向前弯曲着护在周道儿身边,血雾之中传来声声极为凄惨的叫声,偶而还有种种面目可怕的妖魔幻象出现。 白日平时在玄心宗养尊处优,就算杀‘妖’除‘魔’也大多有门下弟子代劳,何时见过这般场面,想要逃,不知怎的偏又挪不动脚,顿时直感觉大腿内侧有一股热流顺腿而下,脚一软,几欲晕去。 此时失了一门人,三十六天罡阵已被破解,三神兽化回了人形,狍鸮手指一弹,空中的玉瓶‘嘎’一声破裂开来,点点荧光由盘旋飞回归于三人身上,而后盘膝坐于地上喘息不已,眼中却同样是极为惊异的神色。 不一会,周道儿已将手中的心脏全数吞入了腹中,缓缓的转回了身去,身后的血雾翅膀挥舞了几下,又是一人被凌空吸来,清脆的骨裂声后,又是一人被开膛破肚…… 又是一人……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三神兽还好,缩在一旁的苏光镜二人已经呕吐不休,面前已经成了一个地狱杀场。 血雾越来越浓,那翅膀已然化成了实质,‘刷’的展了开来,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猛的穿破了厚厚的岩石,由地底破空而出…… ※※※※※※※※※※※※※※※※※※※※※※※※※※※※※※※※※※※※※※※※※※※※※ 王屋山中峰,一个正在打坐的老道猛的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愣了愣,双手不停的伸曲起来,而后眉头一锁,喃喃说道:“非魔非妖……这……这是何物……” 西方,一个长须老僧正端坐在莲花台上讲经,台下无数僧侣虔诚的拜伏跪听。 老僧背后隐隐有金色的法轮流转,手捻法印,面带恬然的微笑,看来正讲到得意关头,忽然那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抬头往东方看了看,口中吐出几字:“冥界死息……他们也来凑热闹了吗?” 听到这和经文混不搭界的一句,下面的信徒全部愕然的抬起了头,却发现那莲花台上那老僧已经人影渺然 第四十三章 太行山冰冰背 已近凌晨,月色斜斜而下,山谷中山石林立,石影纵横,加上那阵阵寒气,实在有几分鬼气阴森。 石影中,几条淡淡的身影正向前掠去,身形飘忽,速度极快,犹如鬼魅一般。 “往左,不远了……” 走到一岔路口,一个影子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几眼,伸手向左侧指去,乃是一老妇,正是那胡姥姥。 其他人也纷纷停了下来,队伍中有不少年轻的女子,听到老妇所言,个个喜形于色。 队伍当中有二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抬着一担架,担架上倚着一妙龄少女,容貌极美,神情娇媚之极,肤色胜雪,吹弹得破,只是额头有一股淡淡的黑气,看上去不太健康。 那胡姥姥走到少女面前,轻轻的帮她掠了掠额头方才因为急奔而被夜风吹落的秀发,满脸慈祥的神色,说道:“思思,就快到了,翻过那石壁便是,等把你的病治好,你又能去天池玩耍了。” 那少女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显是也甚为高兴,轻声道:“姥姥,这段时间你们为了我四处奔波,萍儿姐姐还……思思不知何时才能还清这份恩情。” 胡姥姥连连摆手:“萍儿之事乃是她命中的劫数,怨不得你,你是我们的小公主,我们无能让你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你不责怪已是宽容,怎说出这种话来?” 那少女还想说话,旁边有人插嘴道:“二位暂且就别在此处‘叙旧’了,既然快到了,速速赶去才是正经,方才那一耽搁已经费了好多时间,我们主人可还在里面等着。” 说话的正是化蛇,他修为甚高,对女色也并不向其他几位那般感冒,从方看到思思的惊艳到回复正常只是短短一瞬,此时看她们站定说话越说越多,很是不耐,言语中颇不客气。 獾在一旁‘刷’的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潇洒的轻挥了几下,不满的说道:“大哥你……唉……对思思小姐这样天仙般的人物怎也如此粗鲁?有道是……”话还未曾说完,被化蛇冷冷的眼光一扫,顿时把下半截咽回了肚中,缩缩脖子躲到了一边。 胡姥姥老脸一红,方才起步时为了替思思寻一舒适的坐椅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被化蛇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招呼二声,带头往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忽然有一股极为奇怪而又阴冷的感觉迎面而来,顿时众人就好似忽然踏入了一个埋骨无数的坟堆之中,有好似面前是一血流遍地的战场,或是无数幽魂接踵而行从面前走过一般,只是刹那,身边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就好似方才经历了短短的幻觉一样。 纵然众人都是得道的妖怪,心中还是惊颤了一下,胆小如獾更是面色刷白,手中的折扇也差点掉落在地,口中喃喃说道:“鬼……有鬼……哎哟……”那‘哎哟’一声却是化蛇重重的给他脑袋瓜子上来了一下,怒道:“你个兔子,我们乃是妖怪,就算有鬼也等于是同类,说不定还能骗顿酒喝,有何可怕?” 獾低头一想也是,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转眼看见思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顿时勇气足了十倍有余,昂着脑袋跑到了前头,叱喝道:“闪开闪开,本大爷来也,遇佛杀佛,遇鬼杀鬼,谁若挡道,误了我们思思妹妹的大事,定斩不饶!” 化蛇往身边看看,已无异样,朝胡姥姥点了点头,示意跟上。 他们却不知,此时正是周道儿的劫期。 也算周道儿命苦,他拣的那手帕可不是寻常玩意。 传说宇宙初始之时,乃是一圆球,称为混沌,而后混沌之中轻的那些慢慢上浮成了天空,而重的那些则下坠积成了陆地。 等到陆地形成,混沌又被盘古大神分为二半,从此就有了光暗之分,光乃就是白天,暗就是黑夜。 有了日夜之分之后,宇宙万物开始生长繁衍,也就出现了人类。 但人所不知的是,在混沌初始之时,当中还有许多份量居中的就漂浮在半空之中,成了另外的世界。 在人类世界中,有些人天赋奇才,对自身能力的挖掘和探索远超同人,这些人率先发现了那些世界,并按自己的信仰将那些世界建设了起来,由于各自进化的方向不同,信仰也是不同,其中最强的便是仙、魔二道,而那些最早发现新世界的人也成了传说中的各类神灵,他们流传下来的种种提高自身能力的法子便成了所谓的修道,修魔之法,统称修真。 信仰不同,难免就会有争端,数万年前的仙魔之争就是因此而起,仙魔之争后,辛苦建设起来的仙界和魔界也毁与一旦,许久之后才由那些侥幸逃得一劫的人重建了起来。 但等到那时,仙魔二道发现,在这段时间已又有其他流派出现,譬如佛道,还有西方信仰上帝的圣教等等,仙魔二道由于那场相争二方都是大伤元气,世仇窥视之下,自保犹自不及,也无心去干涉他人,佛道等流派也就发展了起来。 但归根结底,在凡间的人类乃是各道派发展的根本所在,哪种信仰在凡间占得上风,哪种道派得道飞升的人便越多,实力便越强。故此虽然仙魔一战之后,双方都对那种同归于尽的结局心有余悸,不肯再起事端,但在凡间的势力争斗却是一日未止。 比起地大人少的西方,人口众多的东方重要性不言而喻,故此仙魔二道都是以东方为自己的根据之地,仙魔之争也从仙界和魔界转入凡间,轰轰烈烈了上万年。 但在这许多道界之外,却又有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那就是冥界。 冥界之说也不知出自何时,也无人知道冥界处在何地,传说冥界乃是盘古大神为制约人类而创造,也是死去的人类的收魂之所。 仙魔之乱初起之时,世界大乱,就连凡间也因这场天劫而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冥界之主就在那时出现,想以一己之力平息这场战乱。 仙魔二道那时正打的热火朝天,谁都认为自己必将是最后的赢家,哪里肯听,但知道冥界之主神力惊人不可轻敌,二个对手反而暗地磋商,想先连手做掉这碍事佬之后再分死活。 那一场战役直打了数百年之久,可怜冥界除了冥王和二大勾魂使者之外,其余‘干部’都被盘古大神下了禁制,只有那些法力低微的游魂能踏足凡间,只得看着他们三个和数千名仙人、魔将打了个天昏地暗,最后浑身法宝用尽,连坐骑都差点被砍死,终是寡不敌众,最后靠冥王舍去盔甲幻身逃脱,落败而归。 虽然胜了,但自那之后无论是仙道、魔道还是佛道都对冥界的力量极为忌惮,但幸好冥界之人再未出现,由于仙魔二道所用的手法卑劣,故此在仙魔二道的记载中对这场战役都是一笔带过,慢慢的修道中人也将此事淡忘,反倒是在那一役中袖手旁观的佛道和圣教对冥界的了解更为深刻些。 由于冥王据说只是一团黑雾,只有二大勾魂使者的相貌留传了下来,所以人间只有牛头马面的传说,而无对冥王的记载。 而周道儿得的那手帕就是冥王在那次战役中丢失的盔甲。 原本这盔甲不是冥界之人根本无法使用,凡间之人得了也无大用,所以跌落凡尘之后也从来无人知晓这是件奇宝。但是因为材质怪异,被魔炼门偶然得到之后收藏了起来,而后便无巧不巧的又落入了周道儿手中。 也算是周道儿命该有此一劫,他腹中偏偏有着一颗北方黑龙的龙珠,而这北方黑龙便是冥王在那场战役中失落的坐骑冥龙,在饱饮了周道儿鲜血之后,再加上冥龙珠的冥界气息,冥王盔甲终被激活,周道儿的意识也被盔甲上所带的冥界死息所吞噬。 可怜此时的周道儿只怕象鬼比象人更多些…… ※※※※※※※※※※※※※※※※※※※※※※ 魔炼门宝库中 苏光镜已经晕了过去,他那位师傅的神经好像要比徒弟的粗壮些个,但也已经禁闭双眼,哪里敢去看面前的修罗杀场。 但就算看不见,那浓烈的血腥味还是让他无法克制的呕吐了起来。 惨呼声已经停止,越是寂静,越发让人感觉恐惧,闭上眼,似乎让人更容易投入幻想中。 ‘的’好像是鲜血滴落的声音,他似乎已经看见面前那个嗜血的魔鬼正一点点的靠近,那沾满鲜血的双手往他心窝里探去……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三神兽身边的荧光渐渐收尽,他们入世之后,心中早已把周道儿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看见周道儿现在的可怖模样,三人无丝毫惊惧却着实担心,但方才一战使他们大伤元气,此时周道儿全身已被那古怪的盔甲所掩盖,想要回到紫罗天星中也是不能,只能坐在地上继续调息。 宝库大厅 那些玄心宗弟子已被屠戮一空,周道儿怔怔的站在中央,双手垂于身边,鲜血‘滴答’而下,那黑色的盔甲饱饮了鲜血之后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芒,昏暗的光线下,似乎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釉。 盔甲正中一个‘冥’字若隐若现,‘冥’字四周有条条细微的暗纹放射散开,双肩上一个个半寸来高的突刺慢慢冒出,一直顺着手臂延伸到手腕处,头盔之上长出了二个小小的犄角,微微向前弯曲,偶尔有寒光闪冒。 体内,冥龙珠的龙气疯狂的转动着,它本乃冥王坐骑,也是冥界的守护兽,此时遇到同样来自冥界的冥王盔甲,终将龙气中的黑暗神力引发。 体外,冥王盔甲也同样将自己压抑万年的冥界死息毫无保留的灌入周道儿体内。 周道儿道行不深,只是刹那间,自己那些小小的灵力顿时便被吞噬,本识全泯,丝毫抗拒不得。 ※※※※※※※※※※※※※※※※※※※※※※ 黑暗……无边的黑暗…… 周道儿醒来,大吃一惊。 身边寂静无比,就好似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之中,看不见半点光亮,想伸手去摸索一下,可偏不知手脚又去了哪里,想要大声喊叫,可偏又丝毫出不了声…… “难道……我已死了……”想起昏迷前的状况,周道儿不由得心里一寒,那时胸口好似被巨岩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而后眼前便是一黑…… 周道儿心中大叫冤枉,自己还是太过轻敌了,却没料到金甲天神加上紫罗天星再配上自己的‘如意渡’也会闪避不开,旺自丢了性命。 可这又是哪里?如若这里便是人死后的归宿的话,那自己身边岂不是人山人海?错,该是鬼山鬼海才是……嘿,那倒也不愁寂寞…… 周道儿方才还愁眉苦脸,想到这却在心中呵呵笑了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声,周道儿一怔,那声音怎如此熟悉?等到那声音再次响起,周道儿似乎当头被雷电劈中,顿时连思维都在刹那间停止转动,醒过来之后,欣喜若狂。 “姐姐!”在此处说不得话,故此只能在心里大叫一声,但他和苏尹原本就心灵相通,晓的苏尹必然能够听见,言语中那份欣喜却丝毫不减。 苏尹也是颇为激动,喜道:“弟弟,你终于还是来此了,你已达到地仙境界了吗?” 周道儿如坠雾中,问道:“姐姐这是何意?这里究竟是何处?” 苏尹奇道:“你能进来怎会不知?这里便是须弥幻境啊。” 周道儿又大吃一惊,讶道:“啊,那怎会是这种光景?” 苏尹一呆:“我也不知,方才还好好的,在刹那间便天昏地暗,不多时便伸手不见五指了。原本以为有妖孽入侵,我正想四处盘查,就发现了你,还以为是由于你强行进入洞天所至,照你说来,原来不是,那弟弟是怎样进来的呢?”她为解那五神兽的封印耗尽灵力,回到须弥幻境之后再无力自行出去,原本以为与周道儿再无相见之日,此时心中充满欢喜。 周道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黑暗中苏尹眉头越聚越紧,着实担心起来。 过了一会,周道儿只感觉一阵暖意袭来,眼前一亮,虽然仍是昏暗,但迷迷糊糊已然能看见些许,自己果然就在那须弥幻境入口,头顶‘宝仙洞天’四个字隐约可见。 往身上看看,四肢健全,已能动弹,不由得松了口气,扭头看去,苏尹正俏生生的站在身边,身着雪白纱衣,玉指呈兰花状结了个法印,指尖散出一道乳白的光波将自己笼罩在内。苏尹本就极美,此时如花娇颜之上宝相庄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圣洁的光芒,那种风姿,已然超越了美的界限。 周道儿怔怔的瞧着,已然痴了……丝毫没有感觉到随着那光波的转动,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充沛,而苏尹的脸色却愈加苍白…… 许久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将周道儿惊醒,苏尹身子微微一颤,将那光波收回,讶然的看着天际。 周道儿抬头看去,昏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光斑,呈粉嫩的淡青色,不规则的吞噬着黯淡的天空,就好似一朵奇异的鲜花渐渐绽放。 一阵阵的吟唱声缓缓由天际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吟唱中响起……片片花瓣从空中螺旋飘落,结成了一个奇异的通道…… ※※※※※※※※※※※※※※※※※※※※※※ 冰冰背上空 一长眉老僧漂浮在半空之中,额头闪出淡淡光芒,往下看去。 过了一会,老僧眉头一皱,摇摇头沉思了会,而后又是一笑,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手一动,结成破魔法印,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在他身边浮现,而后化为点点光点往下坠去,就好似雨点一般洒落在地,瞬间没入。 宝库中,一股青光从库顶石壁中射出,将周道儿笼罩在内,青光下,那盔甲迅速的又化成一块手帕,飘落在地…… 化蛇等人刚好走入,那些女子猛然看见里面的血腥场景,纷纷扭身过去,呕吐不迭。 只有五神兽和胡姥姥瞪大了双眼讶然的看着这奇迹般的光景。 青光敛去,周道儿缓缓倒下 第四十四章(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 声声禅唱犹如九天玄曲,飘然而至,娓娓唱来丝毫不带人间烟火气息。 周道儿听的如坠雾中,朝苏尹看去,她也是一脸茫然神色。 苏尹对仙界所传道法极熟,此时听见这些个禅唱好似也是在说一种类似于修道成仙的境界,但语调用词奇怪,和‘道喧’有极大的差别,记载中绝无此类,偏又不似魔道所传,大是奇怪,眉头微微一皱,打了个手势示意周道儿安心听下去。 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禅唱声至此飘然远去,渐不可闻,那些飘落的花瓣也渐渐停歇,天际闪过一道极亮的炫目光华,如炽烈的白色火焰一般吞吐不休。只是在瞬间,周道儿身边的一切均被这白光笼罩,白光中周道儿眼前一花,思绪猛的停顿,好似昏迷了一般。 昏迷中,原本该毫无知觉才是,但似乎那禅唱又渐渐响起,而且越发响亮,直至轰然一声过后,面前闪出无数千奇百怪的符号……这光景,好似身处梦境一样…… 禅唱声中,那些符号飞舞不休,终于慢慢隐去,周道儿脑海之中好似多了些东西,但偏又捉摸不清,迷迷糊糊中,心头忽然有一点担心闪过。 “姐姐……你还在吗……” ※※※※※※※※※※※※※※※※※※※※※※ 极西方 云雾缭绕之中,一座形状好似莲台一般的山峰只有一个白雪皑皑山顶探出在外。 一道流星在空中划过,到山顶上空停了下来,而后霞光一闪,那老僧笑眯眯的落在了山顶之上。 而后那山顶旁边的云雾迅速围了上来,一阵翻腾过后又悄然散去,山顶之上老僧已然人影渺然。 此处名为西方极乐界,乃凡间佛道根本之地。 佛道等级与仙道魔道不同,分为佛祖,菩萨,罗汉,尊者,上师,法师,比丘,沙弥几等,凡间最高等级乃尊者,而这西方极乐界只有尊者级之上的方能进入,这老僧竟然能在此行动自如,在佛道中身份已然极高。 西方极乐界大殿 众多三尺来宽的莲花台离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围绕着一个数丈宽的大莲花台原地缓缓转动着,空中几道的火龙由中心点往四周延伸而去,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支支粗大的檀香和一根根儿臂粗的蜡烛正燃烧着。 说也奇怪,那蜡烛毫无烛泪滴下,檀香也虽然冒着袅袅轻烟却也无香灰坠落,燃了半天丝毫不见变短,都好似永远燃烧不尽似的。 莲花台上,端坐着一个个须眉皆白的僧人,手捏法印,口中颂着经文,小莲花台极多,坐在上面的僧人只怕也不下于百余人。 百余人的颂经声交织在一起,虽然也不响亮,但却有一种奇妙的韵律,竟然和大殿起了共鸣,大殿隐隐震动起来,过一会,当中那巨大的莲台上升起了一道道七彩光芒,当中一轮炽烈的巨日升起,亮的让人无法逼视。 等光芒敛去,一背后浮着佛晕的僧人出现在莲台之上,身形要比一般人大了数倍,双手合十,盘膝而坐。 小莲花台上,那些僧人顿时全数伏下,行了个大礼,口喧佛号,恭敬无比。 “圣日罗汉……” ※※※※※※※※※※※※※※※※※※※※※※ 圣日微微颔首,手结法印,长喧了一声佛号,微笑说道:“今日乃是十年一次的讲经日,却恰逢五千年一轮回的圣果重生,需得靠佛祖的大日之光守护,今日是我轮值,故此派我前来替他说法,只是我许久未曾颂经了,别讲岔了就好。” 众僧人再喧佛号,但许多人面露惊异之色,身为罗汉却说自己久未颂经,这圣日还真是奇人奇语,只有几个知晓圣日罗汉圣位由来的面露笑意,平静如常。 一朵莲台在众多人中悄然飞出,上面坐着一老僧,身上一件绛红色袈裟上用银线绣着许多经文,摇曳的烛光中那些经文闪闪发光,脖子上的一串佛珠乌黑发亮,颗颗大如鸽蛋,一眼看去便知也不是凡物。 老僧双掌合十微微鞠躬,而后说道:“尊者虽不善颂经但一样有大神通,当年阿难城法会,尊者连使一十八种身密神通变化,尊者尚未讲经,已有一万二千余人见道,从小乘的贤位乃至无上的菩提之心,均有人得到,小僧荣幸当年也曾聆听尊者说法,此次再见尊者,必然更是收获良多。” 圣日罗汉微笑不语,他乃佛祖亲传圣弟子,佛界七十二守护罗汉之一,未得升入佛界时名为愚路尊者,以大神通在人间度人无数,最后证得了阿罗汉圣果圣位之后得封罗汉位,佛祖赐号圣日。 圣日还未入佛门之前被称为世间最愚笨之人,笨的程度可以从他学字之事看出来,老师教他两个字,他记住了第二个字,便忘了第一个字;再学第一个字,又忘了第二个字; 入了佛门之后,他证的圣果圣位之前甚至三个月诵不会一个偈子,最后佛祖教了他二句最简单的法语‘我拂尘,我除垢’,并让他给大众比丘擦拭鞋履上的尘垢,他天天诵着这两句法语,天天擦拭鞋履的尘垢,一边诵,一边擦,经过一段时日之后,顿然开悟,了解了佛祖所说拂尘除垢的本意,颂出生平第一个偈子: 此尘是人的贪欲,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此尘是人的瞋恚,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此尘是人的邪见,而不是大地的尘土。 如此一人,说不会颂经自然也在常理之内。 但有失必有得,圣日不会颂经,但其身密之法却在诸罗汉之首,当年阿难城法会,连使一十八种身密神通变化,点化一万二千余人的那场功德乃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此时被人提出,就算已是罗汉修为的圣日,心头也不由得有些自喜,仔细看了看那知情知趣的老僧的模样,暗暗记在心中,决定日后等佛界有了空缺之位要多照顾他些个。 众人恍然,纷纷称赞不已。 圣日轻轻摆手,手中法印变幻,人已从莲台之上浮起,在空中旋转一周之后又悄然落下,坐下之后,随即入定,表现神通,从座上忽隐身不见,飞在空中,由东边出向西边入,由西边出向东边入,由南边出向北边入,由北边出向南边入;空中坐,空中卧,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上出火身下出水;履水如平地,入地如虚空。一共作了十八种神通变化以后,还复坐于原座。 圣日脑筋迟钝,能得道入界大部分靠的是那份坚持和韧劲,他却忘了参与阿难城法会的大多乃是凡夫俗子,而这里的个个均是已证圣果的尊者,依旧将那十八种神通变化照样使来。 台下,众多僧人满脸茫然,他们都已是尊者之位,这些神通变化早已精通,此时见罗汉亲演,姿势固然份外曼妙轻灵,其中含意却是不知。 顿得一顿,一些聪明的率先回过神来,那领头的老僧更是早已鼓掌不迭,连声称赞。 圣日微微颔首,往四处扫视了几眼,道:“今日讲经已毕,如无余事,我就回去复命了。”心中却是有些得意,自有这十年一期的讲经法会以来,只怕这次最为简洁迅速,看来效果不俗,自己也并不算笨。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驾着莲台离众而出,正是那去过冰冰背的老僧,作了一揖说道:“禀告罗汉知晓,今日里东方人间界有冥界死息出现,佛祖曾有吩咐,任何和冥界有关之事均要当做头等大事来处理,及时通报,故此贫僧在此禀告,不知罗汉有何示下?” “冥界死息……” “难道是冥王再现人间不成?” “……” 莲花台下,众多僧人顿时鼓噪起来,佛道对那场仙魔冥三界的战役记载详细,自然知道冥界的可怕。 圣日一呆,他脑袋向来不太灵光,哪里能有什么训示可下,但在佛界呆的久了气质究竟不同,面上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表情,淡淡说道:“冥界之事佛祖一向重视,我不敢越俎代庖,你们现时是如何处置的说于我听听,我自会通报佛祖。” 那老僧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朝那先头出来的绛衣老僧瞧了瞧,而后娓娓道来。 ※※※※※※※※※※※※※※※※※※※※※※ 周道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面前是一张俏脸,离自己颇近,脸上充满焦急关切的神色,见他醒来,顿时喜上眉梢,往后靠了靠,大声喊道:“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往四周看看,已然在一干净的厢房之中,阳光从雕花的木窗内洒落,看来已是白天。 旁边的摆设好似见过,但此时头还有些发昏,却看不出身在何处,那女子也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谁来。 想起前面之事,浑如黄梁一梦,心中叹了口气,姐姐早已芳踪渺然不知归处,又怎可能再见。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未走近便听见了狍鸮的大嗓门。 “我说定然不会有碍吧,主人富缘深厚,那小小的跳梁小丑怎可能伤着与他?” “就是就是……” “五弟说话有理!” “你那般茶不思饭不想的又是何苦呢?” “……” 旁边四神兽同声附和,似乎都在宽慰某人。 周道儿大奇,除了这五神兽还有谁会如此关心自己? 房门吱呀的打开,周道儿抬首望去,心中顿时大喜,浑忘了自己还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人已急急窜了出去,任凭如意渡身法巧妙,被那被子一绊,还是差点栽了个跟头。 五神兽身前站了个女子,见他狼狈模样嫣然一笑,那女子一身白衣,风华无双,不是苏尹却又是何人? 第四十五章(全) 周道儿暗自查探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心中暗喜,回想起在须弥幻境时苏尹发出的白光,不由得对她看了看,看到她神色如常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问道:“姐姐,你那时为何不告而别?害得我难过好久。”想起那时分别的情形,不由得眼眶一红。 苏尹再见这陪了自己许久的弟弟心中也着实欢喜,走过去挨着周道儿坐下,回道:“傻弟弟,姐姐不是回来了吗?”看见周道儿一副委屈的模样,嘴边不由得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知道这弟弟是真心关怀,心中感动,伸手过去将周道儿手握住轻轻晃了晃。 而后想了想解释道:“姐姐解开五神兽封印之后,虽最后还能回到须弥幻境之中,但想再出来却是千难万难,因为灵力已然耗尽,余下的一丝无法作为再起的炉鼎,只能从头开始修炼,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弟弟了,却没料到发生了这等变故。” 说到最后,秀目中却露出迷惘的神情,顿了一下指了指五神兽又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那白光竟然如此轻易的将我带了出来,不过我修行未够,虽然出了须弥幻境却不能如它们般幻身,灵力虚无飘荡之中眼看就要灰飞烟灭,幸好弟弟囊中有定身丹……” “啊,姐姐你服用定身丹了……?”苏尹尚未说完,周道儿便大叫起来,看见苏尹轻轻点头,又颓然道:“姐姐应该知道那定身丹的坏处的……” 苏尹嫣然一笑,轻轻往周道儿脸上一吻,眼波轻荡:“就算姐姐灵力全失,变成一凡人,可还有弟弟在身边呢,难道还怕别人欺负我不成?” 她孤独千年,遇到周道儿之后早已把他当做最亲最近之人,加上新近失去了修为,原来的冰心玉灵已经不在,苏尹原本就不通男女之事,轻轻一吻之后若无其事,却害得周道儿顿时面红耳赤,连忙转开话题。 一问,已然昏迷了数天,此时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所在之处就是苏光镜的酒楼。 识海中似乎还有许多奇怪的符号时隐时现,但却全然不识,周道儿晃晃脑袋,将它们抛在一边,询问起当日的情形来。 五神兽七嘴八舌的说着当时的光景,周道儿的嘴越张越大。 “那手帕变成了黑色盔甲……” “掏心挖肺……” “我把那些玩意都吃了……?” “是啊,连调料都没加。”众神兽点头不已,满脸崇拜神色。 咂咂嘴,似乎还有一丝血腥气,周道儿跑到一边呕吐不已,五神兽茫然的看着,他们原本就生食惯了,也没感觉吃人有何不妥,怎周道儿的反应却如此强烈?个个摇头不迭。 “啊,对了对了,那些宝贝呢?”吐完,清爽了许多,周道儿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问题。 “公子放心,那些宝贝我们已经替公子收好,喏,就在那边的箱子里。”胡姥姥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在门口答到,身后跟着几个少女都笑吟吟的看着周道儿,似乎他脸上长了朵花似的。 周道儿奇怪的摸了摸脸,没感觉什么异样,此时着急着看宝贝也没去多想,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那箱子用檀木所制,四尺来宽二尺多高,共有三口并排靠在墙头,打开一口,里面均是那些在外厅发现的珍贵材料,摆放的整整齐齐,那些材料大小形状不一,想来摆放的人也颇动了一番心思。 另外二口里一口还是材料,另外一口里是在宝库内发现的法宝,最上面就是那块奇怪的黑色手帕。 周道儿伸手想将那手帕拣起,手刚触上,那黑色手帕上忽然冒起一股黑雾,一股冰冷的寒气从气海升起朝四周散去,脑袋中‘嗡’的一响,腹中那珠子顿时不停的转动起来,周道儿大骇,连忙松手,就在此时,识海中响起了声声禅唱,一股温热的气息随着禅唱声迅速在全身游荡了一遍,将那寒气全数压制,而后悄然隐去,珠子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 周道儿怔怔的瞧着那仍旧静悄悄躺着的手帕,心中惊异无比,想想有些后怕,仔细查探了一下以后才发现,自己体内除了灵力之外还有一股奇异的能量存在,在气海中缩成一团围在那珠子四周。 奇怪之下也顾不得再去看那些宝物,盘膝坐下,运起灵力内视看去,那是一团黑黝黝的雾气,但雾气外则金光闪闪的围着许多细纹,细纹交缠出一个个符号,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有些类似,甚是怪异。 试着用灵力触碰了一下,金光一闪,腹中顿时一阵绞疼,连忙收了回来,呆了半天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只能摇摇头又站了起来。 此时却不敢再用手去摸那手帕,在旁边找了把尺长的小剑将手帕挑起来搁到一边,看见下面满满的一箱宝贝,顿时又是心情大好,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双眼放光,不住‘呵呵’的傻笑着。 眼睛一转,看见搁在一旁的一对镯子,忽然想起那天在宝库之中共有四件东西来历不明,除了这镯子和手帕外还有一颗普通的珍珠和一个小小的彩绘泥人,心中一动,连忙将另外二样也翻了出来。 那镯子和手帕一样都是黑黝黝的模样,拿在手上颇轻,轻轻磕几下,却发出金戈之声,不知是何材料制成,刚握到手中就有一股子冰冷的气息传来,周道儿顿时想起了那手帕的妖异,连忙放下,转头去看另外二件。 那珍珠小指般大小,色呈乳白,乍看之下毫无异样,周道儿将它握在手中,想了想,稍稍运了点灵力过去,顿时那珍珠就大放光芒,闪出一道七彩光晕,绕着周道儿的掌心缓缓转动,霞光四射极为美丽。 周道儿大喜,知道这珍珠也不是凡物,回头看看苏尹问道:“姐姐,这是何物……?” 苏尹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缓缓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苏尹掌管仙道宝库数千年,一本仙道宝物谱翻的稀烂,她说不知,这必然不是仙道之物了。 周道儿大为奇怪,这珍珠毫无魔道的煞气,不是仙道宝物又是从何处而来?但除了发光之外,也不知晓有何其他功用,握在手里想了想,定了个主意,将那珍珠往怀里一收。 另外一个彩绘泥人做工粗糙,线条简单,绘工也是极烂,丝毫没有宝物模样,运了点异力上去也是毫无反应,瞧了半天也未曾看出半点端倪来,只能放回一边。 周道儿却是不知,这几样玩意都大有来头,当年战役中冥王所着装备中分为盔甲、护手、头盔和战靴,那镯子就乃是冥王护手,只是未曾经过冥龙龙气和鲜血激发故此未显威力而已。 此套装备在冥界称为黑暗王尊,乃是冥界最好的九套冥器之冠,传说中穿齐全套黑暗王尊就能拥有冥王三成的黑暗神力。 而那珍珠则乃是佛界之祖第一次入界轮回坐化升天时留下的舍利子,世间只有二颗,一颗供与西方尼国皇宫之内,另外一颗在尼国战乱时不知所踪,却不知怎的落到了魔炼门手中。 彩绘泥人则也和冥王有关,乃是冥王当年脱身时所用的法宝,配上黑暗王尊之后能成为冥王化身,虽然只能维持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但却能发挥冥王八成的黑暗神力,但它需要冥王本人或者全套黑暗至尊来激活,否则只是烂泥一堆。 虽然周道儿尚不懂这几样法宝的妙用,但光那些有来头的法宝和材料就已让他兴奋不已。 神兽虽然无法吸纳仙灵,但使用法宝却是无碍,五神兽五种属性,这里法宝如此之多总有合适称手的种类,周道儿兴致勃勃的寻找起来。 前头已尝到了玄心宗阵法的厉害,再也不敢小瞧,此时盘算着除了这些法宝之外,自己的炼器之术也可大派用场,日后有了自己的根基之后,这些东西均能成为利器,对付那玄心宗也更有把握些,心中大是开心。 ※※※※※※※※※※※※※※※※※※※※※※ 将那些法宝按属性分开,仔细的挑选了一下,化蛇得了一幅水属的宝画,名为江河图,峧得了土属的七彩灵石,獾则得了把木属的青叶鞭,橐蜚的则是唤雷镜,狍鸮的乃是火属赤焰剑。 有了这些个法宝相助,五神兽实力均是大涨,几个家伙迫不及待的就跑出去准备找一荒郊野地顺顺手了。 没了这几个罗嗦的家伙,周道儿耐心的察看起那些个材料来。 这些东西均是世间罕有的物事,加上吃书虫子的仙界顶级之术,制器之时往往只要用上那么一点便能得到极好的宝物。虽然制器和炼丹一样,运气极为重要,但周道儿估算了一下,无论如何,凭这些材料搞个近千件法宝毫无问题。 制器的工具极为关键,比如制飞剑之时所用的锤子也极为讲究,最上等的须用百炼玄铁制成,幸好魔炼门中这些工具甚是齐备,那些材料中也有星陨铁此类的宝物,故此工具倒是不缺。 苏光镜是个极好的帮手,他那师傅姓黄名流,的水平更是一流,虽然对周道儿占了他们的宝库颇有不甘,但当周道儿帮他也喂了一颗‘大补丸’之后,那家伙顿时变得比苏光镜还要勤快许多。 这太行山是留不下去了,死了那么多人,玄心宗就算暂时没发觉也总有发觉的时候,制造这些个法宝却需要不少时间,原本打算直接朝玄心宗进发,但见到玄心宗阵法的厉害之后,周道儿已然不似原来的莽撞,思来想去,总算想出了个好地方。 ※※※※※※※※※※※※※※※※※※※※※※ 旭日初升,太阳犹如一颗耀眼的红宝石一般在地平线上探出了头,刹那间就将远处的山巅染的一片熙红。 身边三尺来高的野草丛中还有晶莹的露水缓缓滴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迷人的光芒,方才面前的薄霭已然化做虚无,声声鸟鸣在树林中响起。 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周道儿心情也是极好。 胡姥姥等人已然带着思思返回北蛮天池,思思那临别时的微笑和回眸让周道儿至今还回味无穷。 得了狐族这一强助之后,狐族那遍布汉土的情报网尽可为己所用,日后自然得益不少。 魔炼门在魔道中名声极好,黄流得知周道儿要对付玄心宗之后顿时兴奋不已,已然联系了不少魔道之人,准备在腊月之时搞一魔道的聚会。 离腊月还有小半年的时间,炼制那些法宝应该足以。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紫竹谷。 周道儿驾驽着身下那把飞剑,用飞剑的光芒在空中划出道道美妙的弧线,不住的大呼小叫着,出发前从那堆法宝中挑出了几样,这几日来已然使的很是顺手,这飞剑名为斩日,乃是那二十八把飞剑中最好的一把。 此时新鲜未褪,周道儿玩的甚是起劲,狍鸮得的也是飞剑,一时手痒,也将赤焰放出,赤焰顿时化做一道火光载着他朝周道儿追去,在空中追逐起来。 周道儿身材小些,驾驽起飞剑来也灵便了许多,在空中不停的转折飞舞,每每把狍鸮逗的昏头转向,不时得意的哈哈大笑。 看着身边掠过的树林,忽然闪过一颗高大的榕树,周道儿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可爱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和狍鸮打了个招呼往回飞去。 苏尹服了定身丹,已然和凡人无异,由橐蜚陪着走到队伍的最后头,看见周道儿玩的开心,又看见狍鸮那笨重的身子晃晃悠悠的站在细小飞剑之上的怪样,不时掩嘴微笑,见周道儿回来,爱怜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帮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周道儿嘻嘻一乐,笑道:“姐姐真香!”夸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姐姐,你还记得草草吗?” 第四十六章(全) 周道儿等人一路前行,苏尹虽失了灵力成了一娇滴滴的凡间女子,但由橐蜚扶着倒也走的不慢,太行山离紫竹谷所在的鹊山并不算远,千里不到的路程数日便已接近地头。 一路上,周道儿将那些仙界炼器之术挑了些基础的传授给了黄流师徒二人,虽在仙界来说这些都只是些入门之术,但已足够让二人欣喜若狂。 原本由于自己门内的宝物被周道儿搜刮一空,二人虽不敢明说,心中却是气愤难平,但这几天下来慢慢的对周道儿怨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崇拜神情,究竟材料总还能收集到,而这精妙的仙界制器之术对凡间炼器门派来说简直匪夷所思,特别是其中的缚灵入物之术,专讲如何让炼制的法宝生成自己的仙灵,有了仙灵之后,等若是将凡宝提高了一个等级。 有道是,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得此术之后,魔炼门的炼器之术已然远超仙道的得意门,看来假以时日,魔道振兴也指日可待。 已入鹊山地界,翻过一个山头,已能看见草草本体所在的树林,周道儿唿哨一声,兴冲冲的踏着飞剑直射而去,数百丈的距离瞬间便至。 一棵槐树矗立在树林之中,高五六丈,粗壮树干只怕四五人也合围不过来,树下树根虬结,树上树叶浓密的遮天蔽地,一片勃勃生机。 周道儿一到,槐树立马微微颤动起来,地上的老树根蛇般扭动之后发出啪啪的声响,拔地而起,巨大的树干顿时凌空浮起,树叶在一阵婆娑的抖动之后啪的往当中一合,一阵红雾逸出,将巨树包围了起来,红雾散去,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凭空出现,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把将周道儿搂住,昂起头,扁了扁嘴,说道: “哥哥,走了那么久,也不来看看草草,草草一个人无聊死了。” 周道儿将她一把抱起,比起几年前,周道儿壮实了不少,草草却丝毫未变,仍是粉雕玉凿可爱之极,小小的身子周道儿抱起来毫不吃力,一手搂着另一手抚了抚草草的头顶笑道:“哥哥这不是回来接草草了吗?以后再也不和草草分开了就是。” 草草一喜,问道:“真的?”想了想小脸又垮了下来,眼睛一红:“可是草草不能离开太远啊。” 周道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远处的队伍说道:“苏姐姐能帮草草摆脱这本体的束缚,日后草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草草这才破涕为笑,‘格格’笑着,而后看见周道儿脸上的银色面罩,好奇心顿起,伸手出去摸了摸问道:“哥哥戴的是什么东西,真是好看。” 周道儿‘呵呵’一笑,也不作答,这面具制作极为精美,戴惯了倒确实也不觉得难看了,反而在他的相貌之上平添了几份神秘气息,平日里照照镜子,周道儿还是颇为得意的。 草草就是随口一问,倒也不很在意,远处狍鸮等已划空飞来,只有黄流师徒二个和橐蜚陪着苏尹还是缓缓前行。 虽然四神兽已化做人形,但草草和他们极熟,身上的气息很是熟悉,微微一怔已然认了出来,周道儿将她放下,小女孩拍着手掌便奔了过去,四神兽也对草草极为喜爱,很快便闹做一团。 不多时,苏尹等四人也已赶到,除了黄流二人,苏尹和橐蜚和草草本也是熟识,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几人朝紫竹谷行去。 ※※※※※※※※※※※※※※※※※※※※※※ 出云国 金殿之中一片静寂,那水晶球不知何时换了一个,比原先那个大了二倍有余,正在龙椅之前缓缓的转动着,一道道蓝色的光芒不住的自那水晶球中散发出来。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水晶球中幻化出来的图像。 一排高大的城墙沿着一道数百丈高的山脉蜿蜒起伏,矗立在一片宽沃的平原边际,那山脉虽然不低,但地势平缓,有着长长的山坡,而那平原之上无数千奇百怪的动物疯狂的往山上冲去。 城墙之上不时的掠出一个个火球、一道道闪电或是一支支箭矢。 火球、闪电、箭矢飞出,倒下一批,很快又冲上来更多,偌大的平原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野兽,野兽前进的蹄声、咆哮声震耳欲聋,最靠近城墙的地方,鲜血已然汇聚成河,在无数的尸体中流淌不休。 远处,许多黑黑的影子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最当中一个身子庞大,比旁边的要大了数倍,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金帝坐在龙椅之上,额头已经暴出了淡淡的青筋,显然怒极,当看见空中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阴影犹如乌云一般朝那城墙处飞去之时,再也克制不住,轰然站了起来,手指着地上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瘦削,满脸精干之色的中年男子怒喝道:“公孙查!你不是说仙山和古神国尚无动静吗?怎会发生此事?连帝江都已亲自出动,你们竟然丝毫不知?你们可知出云关一被攻下,我们再无险可居,出云灭覆在即!”说话之声如雷霆炸响,引得殿中嗡嗡作声,许久不绝。 那公孙查身子一颤,昂起头来,脸上却是一片迷惘,说道:“禀殿下,据我们在仙山的探子回报,昨日帝江尚未出关,仙山方面也决无异状,古神国方面我们虽然安插不进人手,但古神至我们出云一路之上,我安排了数十名干练的弟兄昼夜监视也一样毫无动静。”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那水晶球散出的景象,低下头去说道:“但现在竟然会……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臣下确实不知,但无论如何这均是我们巡查部失职,属下甘愿自受灭燮刀,还请陛下降罪!” 这灭燮刀乃是出云国之高刑罚,专为给那些罪大恶极的臣下自裁所用,刀上附着灭魂咒语,一入心窝立马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对于妖怪来说就是灵体全灭。 公孙查说完最后一句,又昂起头来,往身边一个黑袍白面的中年男子看去,那男子瞧了瞧金帝,见他并未做声,便向前二步,从怀中掏出一把寸长的湛蓝小刀,在公孙查面前放下,而后朝金帝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往后退下。 此人面色雪白嘴唇却是血红,配上一对全是眼白眼珠极小的眼睛,看上去阴森森的很是可怖,正是出云国内掌管刑罚的执燮使裘骷狼。 看见那小刀,大厅之中群臣顿时面色大变,一半人跪倒在地替公孙查求起情来,看来此人平时人缘甚好,金帝挥挥手嘴角动了动却不说话。只有公孙查面色如常,往前匍匐几步,一握那灭燮刀,刀上顿时泛起了天蓝色的光芒,回手一刀便朝心窝中刺去。 公孙查看来死意已决,下手毫不迟疑,只是振腕、回手反刺的简易动作却带起了呼啸的风声,灭燮刀尚未及体,那蓝色的光芒却已电一般射去,眼见便要开膛破肚,金帝手一挥‘铮’的一声,灭燮刀忽然从公孙查手中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入他手,蓝色光芒轻轻跳动了几下便已敛去。 金帝低头瞧了瞧手中的小刀,再抬起头来脸上怒气全消,沉声说道:“公孙查,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公孙查虽然方才死意已决,但此时忽然死里逃生,稍稍怔了一怔,听金帝问话,连忙俯身回道:“禀陛下,自我们从仙山反出之时起,已有九百四十八年。” 金帝微微一笑:“你倒记得很是清楚,那我问你,自我们起事之日起,二千三百名弟兄现在还有几个能站在这里?” 公孙查略略想了想,回道:“禀陛下,还有一百七十九名。” 金帝大笑一声,声音中却充满了一股子苍茫的悲伤:“是啊,二千余名弟兄,现在活着的只有这些了,我们原本就是在血泊里逃出来的游魂,多活一天也都是那些弟兄用性命为我们拼来的机会,此次就算再也逃脱不过又能怎样?” 金帝缓缓的坐下,向下扫视了一眼,继续说道:“佛界之人将我们妖道看成是给他们打江山的卒子,仙山帝江明知他们用心不善却为了一己私欲委屈求全,我们是为自由而走,也情愿为自由而死,今天的命运早在我们离开时就已注定。 “在那些仙道、佛道眼中,我们种族低下,但我们虽然是妖,却绝不是别人的奴隶。这么多年来,明白这道理的弟兄越来越多,投奔我们的也不在少数,现在的出云,已不会再任人宰割!” 金帝环视一眼,昂声说道:“就算输了,我们为自由而战,为自由而死,也总好过那些可怜的虫子!哈哈~!” 金帝爽朗的笑声回荡,大殿之上,众人轰然应是,金帝眼见气势已成,身上金芒一闪,长身站起,走到公孙查身边,将他一把拉起,喝道:“公孙查,留着性命在战场上使吧!” ※※※※※※※※※※※※※※※※※※※※※※ 金殿后宫 花园中,有一个百丈宽的湖泊,阳光照上,湖面不知为何笼罩着一层七彩毫光。近了才发现,湖水清澈见底,湖底竟然铺满了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那些石头光可鉴人,阳光照去,反射出阵阵霞光。 湖边有茂盛的乔木林,枝宽叶茂,长势极好,几幢数丈高的宫殿在绿树丛中忽隐忽现,虽然没有金殿那么雄壮,但也同样气势非凡,最当中的一幢,屋檐上有一排微微突起的翘檐,呈波浪状往二边延伸而去,好似一条卧龙一般。 一个极美的女孩正坐在屋檐上面,左手握着一串紫红的葡萄,右手轻轻一捏,而后往上一抛,便有一颗落入那小巧的樱唇之中,时不时伸出粉红的香舌舔舔唇边的汁水,可爱之极。 女孩一身鲜艳的丝袍,丝袍很是贴身显出一副完美的身材,肤色雪白,一双大眼极为灵动,额头有一点花瓣似的朱红印记,神色顽皮,如果说苏尹就好像是一朵初放的牡丹,思思就似一朵沾着露水的水仙,那她就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那女孩惬意的吃着,毫无顾忌的往下吐着葡萄皮,时而往下看看,晃悠着一双美丽的小脚,笑嘻嘻的挥挥手。 “公主小心……小心……” 宫殿屋檐下,时不时传来惊叫声,一群宫女打扮的女子神色慌张的抬头上望。 不多时,有几个宫女引着金帝快步走来,走近之后,金帝焦灼的瞧了瞧,伸手往上引了引喊道:“宝宝乖,下来吧,你身子还没调养好,在那么高的地方,受了风寒怎办?” 宝宝往下看了看,看见是金帝,小脸却是一板:“不要你管,你自己抱着那臭女人风流快活,却把我关在那风也不透的地儿,闷也闷死了。” 金帝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一道金光闪过,人已出现在宝宝身边,不管她如何呼叫挣扎,搂着就走。 金殿密室 一个身着黄色束腰长裙的女子伏与地上,一动不动。 金帝在密室中来回走动了几圈回身说道:“此次战乱看来短时间内难以平息,宝宝在此极为危险,蓝寇儿,你带着影卫队保护宝宝速速离开。” 蓝寇儿磕首应是。 顿了顿,金帝手中闪起一道七彩毫芒,而后脱手而出,在空中盘旋了几周,落于蓝寇儿面前,现出形后原来是一支古怪的羽毛状物事。 蓝寇儿骇然抬头,惊呼:“神凰彩羽……” 金帝点头:“你们带着它前往汉土北海凤凰山,神凰彩羽在那使用另有奇效,足可保护宝宝平安,战乱不息,千万不要出来。” “陛下……” 金帝摆摆手,又掏出一颗青色药丸,说道:“我知晓你要说些什么,我自己另有法宝,不必为我担心。敌人离此已经不远,让宝宝服下这颗蜇眠丹,这就出发吧。” 蓝寇儿眼中泪光闪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接过彩羽和药丸,一声不响的转身而出。 第四十七章(全) 出云关 无数翼人振翅飞来,将天空遮蔽的黑暗无光。 古神国地处汉土和古印度之间的西蛮沙漠,是仙道和佛道势力的分界之地,虽是小国,但由于境内蛮荒,故此二大国倒也并未对其领土有何染指之意。 西蛮沙漠地形崎岖险恶,居民也多怪异形状,传说之中的那些神灵模样均极为古怪,故此古神国人都自称是神的后代,古神之名由此而来。 翼人就是其中一族。 翼人又称羽民或鸟民,原住海外西南部的羽民国,因长头长颊,身生羽,状似鸟类而得名,仙魔之战时,羽民国被战火波及,翼人全族辗转迁移至古神国,其时只剩下数百人。翼人繁殖能力极强,数千年繁衍生息之后,已成为古神国第三大族。 翼人好战,并有一定法力,天生就会巢光这类投掷性的攻击手段,虽然威力并不算大,但在攻城时集中使用极有效果。 出云关上,许多半人半兽的怪人手持各式武器躬着背走来走去,不住的发出哈哈的大笑声,这些枭人人面长唇,黑身有毛,长的极为难看,性格也极为暴躁,乃是出云国的原住民,自古族内崇尚武力,金帝到后,用神通收服,反成了出云国的一大主力。 枭人虽一副怪模样但却不笨,此时翼人飞近,已然发现不对,纷纷抬头上望,有几个拉开手中的大弓往上射去,可惜翼人飞的实在太高,箭矢只到半途便无力跌下。 方才的几轮攻击,虽然守城部队的数量远少于关下被仙山驱赶来的猛兽,但这些枭人均是半妖之身,自身实力却又高了不少,更何况其中还有许多已然具有一定法力,几轮攻防下来,关下已然堆起了小山般的兽尸,城墙却只被一些巨型猛兽撞出了几个浅坑,守关军队也几乎毫无损伤。 “将军,攻城的都是些普通野兽,就算是这些翼人只怕也损不了我们出云大阵分毫,只是徒找死路而已,仙山派这些家伙来送死究竟是何居心?”一个身穿亮银盔甲的将士,身高六尺上下,手执一把长柄开山大斧,身形挺拔,双目炯炯有神,配上满脸虬髯,精神之极,往城墙下探头看了看,朝身边一人说道。 和那些身披麻服的枭人不同,这人身边均是身着盔甲的战士,个个人高马大威猛异常。 当中一人却是一副儒生打扮,青色的长袍下摆打了个结松松的挂在腰带上,露出一双黑色软底皮靴,正坐在一雕成椅状的木桩上看着天边铺天盖地而来的翼人,二道剑眉已然攥起,手轻抚着胸前一缕花白的长须正做沉思状,听见那将士问话,慢慢的将视线收回,答道:“仙山之人多狡诈,放松不得,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界火,传令下去,启动出云大阵,只要支撑到陛下到来便是胜利。” 界火大声应是,手一摆,一个赤红的火球冉冉升起。 等翼人聚集完毕,空中,一个个淡蓝的光球在翼人翅下生成,而后犹如流星一般直射而下。翼人数量极多,光球飞舞的‘嗖嗖’的声响中,空中好似下了一场蓝色的光雨。 就在此时,出云关内响起了一阵节奏简单声音低沉的吟唱声,一道道雾状的白色光芒自城墙上散出,刹那间将整个出云关笼罩了起来,那些光球射上,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突然间,吟唱声调一转高昂起来,浓雾中那些光球反弹出来往空中射去,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了不少,猝不及防之下空中漂浮的翼人纷纷中弹,一片惨叫声中,成了一只只火鸟直坠下来,还未掉落到地上已然化为灰烬,那蓝色光球竟然是极为炽烈的火焰化成。 等到浓雾散去,空中的翼人也只剩下寥寥几只,城墙上,枭人挺直了腰杆将手上的武器抛起抛落欢呼不已。 号角声起,野兽又疯狂的朝城下冲来,那儒生打扮的将军眉头越皱越紧,手一舞,手中出现了一个淡蓝的水晶球,光芒中,金帝的身形浮现,虽然只是虚影,但虚影中,那炯炯的目光竟然有如实质一般投向远方帝江所在的方向。 许久金帝的身形又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帝江……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远处,帝江那庞大的身影似乎动了动,却仍是安静的看着,没有其他动作,似乎对翼人的覆灭丝毫不放在心上似的。 帝江旁边一个老僧微闭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做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瞧那模样,正是那在冰冰背救了周道儿之人。 ※※※※※※※※※※※※※※※※※※※※※※ 紫竹谷 谷内不知何时已经盖起了数十幢大木屋,紫竹林内的场地上,不少人走来走去,一副忙碌模样。 “漂亮漂亮,干的漂亮!” 当中最大的木屋内,周道儿满意的瞧着面前硕大的炉鼎,翘着拇指大声称赞,黄流二师徒摸着短须在一旁‘呵呵’笑着,脸上一副得意神情。 魔炼宝库之中材料极其齐备,侉玉、青燮、火山虫灵等应有尽有,由黄流师徒二主持,七回炉鼎终于铸成。 这天下第一丹炉主体用白金制成,双耳用侉玉所制,而后用青燮、鬼麻、伏石等填充七层炉鼎中的缝隙,腹中的火山虫灵终年不熄,从鼎上那暗刻的炉眼中瞧去,火焰呈天蓝色笔直向上,在鼎心中熊熊燃烧,离开老远那热力已然扑面而来。 瞧着这丹炉,周道儿似乎已经看见那些宝贝仙丹滚滚而来,心中大乐。 黄流果然在魔道之中声望颇高,才来紫竹谷月余,已有不少魔道之人前来投靠,虽然大多都是瞧在法宝的面子之上,来的人实力也是参差不齐,但身边人越来越多,周道儿的信心也是越来越足。 法宝自然不能白给,周道儿将《大道百草纲》中的那些药草所在分门别类的画了若干张地图,分派了下去,此时正是等收获的时候,此时丹炉一好,那些药草一到,立马便能开工炼丹,难怪他如此兴奋。 高兴了会,周道儿又想起了事来,转身问道:“黄师傅,那些飞剑可炼制成了?” 黄流笑呵呵的答道:“有公子的那些个设计图稿,如若还铸造不成,我黄流还有何脸面站在这里?只是主体均已制好,但均未开光缚灵,我和光镜的灵力低微,怕一个不当糟蹋了这些好宝贝,此事还需要公子您去主持才好。” 苏光镜在一旁兴冲冲的插话道:“我瞧如若缚灵得当,这些飞剑均能有三瞬之速,比那狗屁得意门炼出来的狗屁玩意要强上许多了。” 飞剑也有好坏快慢之分,越是好的飞剑飞行速度越快,战斗起来威力也就越大,一般炼器之人用瞬来衡量飞剑的速度,也就是说眨几次眼睛能飞到视线不可见之处,瞬的数值自然越小越好,普通的飞剑能有六瞬之速已算不错,三瞬乃是极速。 听了苏光镜所言,黄流点头不迭,周道儿却摇头道:“你们均是大师水准,怎能对自己要求如此之低,最起码也得这个数啊。”说着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再也不看苏光镜和黄流张得老大的嘴巴,哼着小曲便往外走去。 刚出门,就看见五神兽蹲在外面的青石板上,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石板上躺着一只硕大的马蜂,足有拳头大小,这玩意变异的如此大之后,浑身的细细绒毛变得如根根钢针一般,配上黄褐色的身子,还真有些面目狰狞,此时躺在青石板上,二个透明的薄翅颤动着却是飞不起来,眼见不活。 “你瞧你瞧,把它弄死了吧?叫你下手轻些,这下没得玩了!”橐蜚嘟着小嘴,狠狠的朝獾脑袋上来了一下。 獾摸摸脑袋,嘀咕道:“这玩意都快成妖了,被蜇一下就算没事也要疼上半天,飞的又快,不给它来下狠的怎行?” 周道儿好奇不已,在一旁问道:“你们要这马蜂作甚?” 他灵力见涨,‘如意渡’身法也愈发精深,五神兽都聚精会神的瞧着那马蜂,竟然未曾发现周道儿到了背后,听见周道儿说话都骇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周道儿才松了口气,顿时对他‘出神入化,神鬼难测’的身法谀颂不已。 周道儿倒也习惯,眯着眼睛享受了会,才指了指那马蜂问道:“好了好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方才去湖边闲逛,原本想叫大哥下湖捉几条鱼来烤烤,还未下水,就看见这玩意就从树林子里窜了出来,马蜂聚族而居,这马蜂已然快成妖了,想来家里的那些也是不差,那蜂窝内的蜂王想必更是了得,这些东西都是大补的货色,但那蜂窝却不好找,原本等它回巢的时候跟上的,却没料到这家伙聪明的紧,带我们绕了老大一圈子也不回去,故此想把它捉住了下个追踪术,却没料到这混蛋下手这么狠,现在看来没戏了。”说着,橐蜚又瞪了獾一眼。 周道儿眼珠一转‘呵呵’一笑,指着獾说道:“你这就错了,有老四在,还怕他的医神术会救不活这小小的马蜂不成?” 橐蜚哎呀一声,狠狠的扭了獾一把,嗔道:“我倒忘了这茬了,你个死货怎自己不说,快快快,我还想着那蜂蜜呢!”说罢舔舔香舌,作口水状。 獾摸摸膀子‘嘿嘿’笑了笑,也不争辩,手中青芒一闪,化做丝丝烟雾朝那马蜂身上散去…… 神兽脾性越来越象人,周道儿在一旁瞧着,心中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神兽刚幻身之时对情字一窍不通,此时獾似乎对橐蜚颇有情意,苏尹曾说兽类修道之路,由无情变有情乃是一关键阶段,看来五神兽修为也提高不少,听听橐蜚说的话又觉得有些个好笑,马蜂有蜂蜜吗…… 那马蜂似乎确实灵性十足,治愈之后任凭五神兽吆喝在空中盘旋半天却不飞去,这马蜂如此肥硕,飞行起来确是极快,在空中晃来晃去也不见它如何使劲偏让人只能看清一片残影,灵活之极。 周道儿瞧着心中确是一动,这小小马蜂已然如此了得,那蜂王更不消说,那飞剑尚未缚灵,如若擒了…… 转头和化蛇说了几句,二人走回了屋子,周道儿给他使了个隐身符,而后如此这般的嘱咐了几句,将另外四神兽也叫了回来,那马蜂在外盘旋了半天,见已无人注意自己,转身便朝外飞去,却不知化蛇已然跟在身后。 周道儿探出头去,得意一笑,化蛇并不畏毒,以他之力对付这些马蜂自然绰绰有余,放心的紧,朝黄流师徒俩招了招手,便向那炼器之处行去。 炼器的地方设在紫竹林后的石崖中,此时那平整的石崖已经被开凿出了数丈深的一洞穴,洞穴二边放置了几颗夜莹珠,地上开了一条尺宽的排水道,里面是一巨大的火炉,火炉上烟管直贯崖顶,此时火炉中的火焰已熄灭,旁边一石台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数十把长剑模样的铁条,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周公子,这些都是未曾开光的飞剑,共计五十七把,那边一把是专为公子准备的。” 周道儿点点头,朝苏光镜指点的方向走过去将飞剑拿起端详了几眼,一运灵力,那铁条顿时散发出暗暗的荧光,剑尖一段尺长的暗芒吞吐不休,果然不是凡物。 苏光镜在一旁得意道:“公子手中这把,用飞仙石,转灵铁,雨润矿,再参杂了一点天陨玄铁制成,重九斤四两,水属,如若缚灵得当可以到二瞬之速。” 周道儿‘哦’了一声,低头看看,手指一弹,‘铮’的一声,那飞剑从中折断,苏光镜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 周道儿将那飞剑哐嘡扔下,拍拍手竖起手指说道:“我已说过了,要么不炼,要炼便要炼出最好的来,这些废铜烂铁等会开光完了便拿出去分了吧。” 苏光镜连忙将那断成二截的飞剑拣起,直叫可惜:“废铜烂铁?三瞬之速的宝剑已是极品……如若拿出去把把价值连城……更别说这把了……” 周道儿微微一笑,问道:“还有多少材料了?” 一旁,黄流拿出一小本,翻看了几眼答道:“现在飞仙石已不多,其他材料倒还有不少。” 周道儿点点头,伸手将那本子拿了过来,瞧了瞧说道:“天陨玄铁还有六两八钱,……十八煅天铜还有一斤三两……炭乌合金还有三两二钱……碧黄天晶二颗……全用了吧。” 周道儿在那说着,黄流师徒二眼珠越瞪越大,等到最后一句‘全用了吧’落地,嘴也已经合不拢了。 怔了半响,黄流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准备再炼几把?” 周道儿手指一竖:“一把!” “啊,这些材料炼制上百把一流的飞剑也绰绰有余……您就用来炼一把?” 周道儿重重点头,黄流和苏光镜脸上的肌肉顿时扭曲起来,叫道:“这这……这如何炼法?” 一般炼制飞剑等宝物都是用白金,百炼熟铁等物做主料,如天陨玄铁、十八煅天铜这样的宝物举世罕见,平素参杂半钱已很了不得,但按周道儿现在说法,简直就是要炼制一把全部用此类材料铸成的飞剑,但这些材料虽然珍贵,但有许多却也是极为娇贵的东西,如天陨玄铁坚硬无比,而炭乌合金又结构松脆,不参杂点普通材料根本无法炼制,难怪师徒二个如此表情。 周道儿呵呵一笑,拍拍黄流的肩膀说道:“我也知道难炼,但总有法子可想,你们师徒俩都是炼器大师,难道还会被这点小事难倒不成?”说罢便将那本子塞回了黄流手中,再也不看他们师徒俩目瞪口呆的神情,哈哈笑着朝门外走去。 他心里早就盘算清楚,那些材料虽然炼制起来极难,但有吃书虫子在自有解决之法,先让黄流师徒俩想着,而后指点一下,成功的把握极大。如若铸造成功,这把飞剑只怕连仙界都未必能有,方才见到了那马蜂飞行如此灵动,如能再将蜂王收服,缚灵与上,这把飞剑将不逊与任何仙器。 一面走着,一面继续想着:“材料还有的多,是否能有法子将紫罗天星也升级一下,如果成功……我不就有二件仙器了?哈哈哈哈!” “嗯,可惜那些材料还是少了点……否则再做几把多好……” 对周道儿来说,宝物自然是不嫌多的,他却没想,光这些材料魔炼门穷一门之力也要搜集上千年。 第四十八回 法宝之事暂且不提,自有黄流师徒操心,那些派出去收集药材的也陆续回到了谷中。 大道百草纲上的丹药配方林林总总共有上千种之多,涉及的药草更以万数,如要全数制作,只怕大罗金仙也没这本事,但有了周道儿所画的地图,人人收获颇丰,一个月后,采集来的药草已然堆满了整整一间木屋。 有了七回炉鼎加这些个药草,周道儿迫不及待的便炼起了丹来。 炼丹有如赌博,同一方药,往往投入药草的份量相差半钱,或者炉温有稍许偏差,效用便大不相同,黄流师徒二手中有一套精密衡器,七回炉鼎炉温能持久恒稳,炼出来的丹药十有九成品质极佳。 在丹房中泡了数月,周道儿胡渣都长了出来,成果还算丰硕,辛苦之下,那些个药草已然变成了颗颗灵丹,瞧瞧身边已无余物可炼,周道儿长啸一声,起身而出。 屋外泥地之上 乌姬蹲在青石板上,理了理身上的羽毛,听见那声长啸,抬头惊讶的瞧着那绿顶黄墙的木屋,房门一开,顿时清香扑鼻,那种淡淡的幽香,只是闻着便已浑身舒泰,而后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便走了出来。 阳光明媚,将一张精致之极的银色面具照耀的闪闪发光,幻出一个美丽的光晕,乌黑的头发似乎许久没有梳理,懒散的披在肩头,嘴边则是一抹比阳光还要灿烂温暖的笑容,一身白袍肮脏不堪,袖子上满是黑黑的污渍。 乌姬昂起了修长的脖子,颈上绚丽的羽毛在风中轻颤,眼中充满了讶意,这年轻少年,难道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到这谷中半月有余,来时周道儿已闭关炼丹,故此乌姬从未见过他,但那些妖魔同仁门口中倒也知道了不少周道儿的事情。 谷中现在已有数百人,一部分是黄流招来,大多是一些魔道之中无门无派的散人,另外一些则是五神兽四处收服的妖类,乌姬乃是妖,还是那种修为最低,连幻化人形也是不能的凡妖。 对它们这样的妖怪来说,法力低微,除了一些幻术之外别无长处,普通的猎人就能制它们于死地,山林之中更是猛兽极多,危险丛丛,能在近千年的修炼中苟活到现在极为不易,无人指引,想要修成正果更是千难万难。 乌姬应该乃是山鸡精,但出生之时便和身边的伙伴们大不相同,虽是雌性,但一身绚丽的羽毛就连那些以羽毛自傲的雄性都比之不上,更别说那些羽短毛丑的同类了。 山鸡飞不了多高,但乌姬在一岁的时候就能飞上云雾山顶,在伙伴讶异的眼神中,乌姬火红的尾羽在蓝天中拖曳而舞,就好似凤凰一般耀眼。 正因为乃是异类,乌姬总感觉自己似乎与身边伙伴们有些格格不入,自小在伙伴白眼中长大的乌姬,在二岁时便已离群独居,而后一晃过了近千年。 来这里虽不知是福是祸,但总好过每日里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另外,最重要的是,少了那种痛苦的孤独…… 瞧瞧那些魔道中人和几个修炼成人的妖类手中拿的法宝,乌姬心中一热,‘如若自己有了这些法宝,就不会再被那白额吊睛丑陋之极的虎妖欺负了吧?而那些宝贝听说都是这神人设计所炼……’ 念及此,乌姬瞧着周道儿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热切几分崇拜。 周道儿从丹房中出来,伸了个懒腰,往四周看了看。 一个多月时间,谷口的紫竹林依然郁郁葱葱青翠欲滴,只是门口的泥地上又起了不少木屋,那些木料还泛着青色,显然刚盖完不久,旁边还有不少地基搭建了起来,谷内有许多人扛着木头走来走去,地基处,有几个大汉拿着巨锤‘乒乒乓乓’的将一根根粗大的木头砸入泥地之中,喧喧闹闹,一片繁荣景象。 见周道儿出来,许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一脸崇拜又带着点期许的瞧着周道儿,可左看右看却偏没看见五神兽和黄流等人。 周道儿大奇,走上前去随便拉住一人问道:“黄天工等人呢?”黄流在魔道上身份颇高,有天工美誉,对着这些魔道中人,周道儿也以天工称之。 那人生着一对小眼,滴溜溜的一副机灵模样,见周道儿问他,连忙答道:“黄天工等人都在谷那边的峡谷处,少爷您有何吩咐?” “少爷?怎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越来越多了?”周道儿心里嘟哝了几句,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盘算着要找黄流等人商议一下。 瞧了瞧远处,问道“峡谷处?在哪里作什么?” “黄天工有令不许我们过去,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些什么。”说着眼睛转了转,往周道儿身后瞧瞧,咽了口口水。 周道儿点点头,想去那峡谷边看看,刚抬步瞧瞧那小子的眼神又止住了脚步,这些魔道中人‘不拘小节’的紧,估计自己还没跑出多远,丹房中那些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便留不下几颗了。 踌躇了会,还是感觉丹药要紧,转身朝丹房走了回去,一转眼却看见一只羽毛极为漂亮的大鸟正蹲在旁侧的青石板上,昂着脖子看着自己,见周道儿看去,竟然好像害羞似的低下了头去,一副极有灵性的样子。 周道儿心中一动,进了丹房,不一会,又走了出来,笑吟吟的走到那大鸟前,手一摊,手上已多了颗暗黄的药丸,药丸之上浮现着点点淡金的光斑,不住在表面游动,就好似活物一般。 乌姬闻到那药丸的清香,心中一喜,低头瞧了瞧,一啄已下肚。 周道儿目不转睛的瞧着,只是一会,大鸟浑身一颤,羽毛忽然根根竖起,由尾羽开始呈波浪状起伏不定,再过一会,身上泛起了七彩毫光,结成一个光球将它包围在内,而后光球轻轻飘起,离地半丈,一个彩色的巨蛋竖立空中缓缓旋转。 周道儿手心之中微微冒汗,这‘渡化筑基丹’乃《大道百草纲》中所载最奇妙的一种仙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那鸡犬也能飞升,所靠的就是这仙丹。 这仙丹对一般修道人士并无大用,但却是唯一一种能极快提高妖类修为的丹药,就算是凡畜,服了之后也能立竿见影的登入妖道,而对一些已有根基的妖类来说,更是大涨修为的宝物。 黄流招来的那些魔道之人虽然此时看在宝物份上还算老实,但日后在仙道打压之下是否会有异心却不可知,比较起来,反是那些没有机心的妖怪来的贴心可靠些。 见识了玄心宗的阵势之后,周道儿对‘双拳难敌四手’这六个字感悟颇深。 炼这‘渡化筑基丹’,如若成功,配上五神兽的神威,就能有一支嫡系的妖类护卫部队。 只可惜‘渡化筑基丹’所需的药草种类繁多,光花类便要二十九种,还有各种金石、果实等等,共计一百零八种,每样的份量都是以半钱计算,只要偏差一点便功效全无,周道儿炼制了三炉,二炉所出都是黑不溜秋的焦炭,只有一炉有点模样。 但虽然这一炉炼出来的模样和《大道百草纲》上所绘全无区别,究竟成功与否却还真不可知,只盼老天保佑。 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走神,就在此时,异变突至,霹雳一声声响过后,那巨蛋出现了丝丝裂痕,裂痕中忽然冒出了尺长的火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周道儿大惊,猛一回神跳起来转身就跑,但猝不及防之下,却未曾全数避开,那火焰温度极高,只感觉到背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看来已被灼伤。 手忙脚乱的叫人拍灭身后的火头之后,周道儿脸上大苦,心中哀叫:“这鬼丹还真是难炼。”想到自己那妖怪部队的打算落空,更是痛惜不已。 正在那自叹命苦,却听见身边一阵惊呼声,回过身去,抬头上望,一张嘴再也合之不上 第四十九章 ‘足足’的叫声传来,半空之中,一只火红的鸟儿在烈火拥簇中展翅而舞,额头上一团小小的金色光芒呈冠状向上竖起,修长的尾羽上,圆形的羽片好似跳动的火焰一般闪烁,不一会,道道红色的光芒自它身上流曳而出,在空中幻化出红蒙蒙的火雾。 “这……这是凤凰……” “真的是凤凰……” “老婆,快带着儿子出来看神鸟……” 周道儿差点没趴地上,还真什么人都有,黄流招揽人的本事看来不小,拖家带口的都来了。 但瞧那丹药似乎有效,周道儿摸了摸脸上的胡渣,心中惊喜异常。 “凤凰凤凰,凤和凰并不相同,此乃凰,凤的叫声与此不同。孔演图云,凤凰火精,生丹穴。广雅云:凤鸣曰即即,雌鸣曰足足。”正高兴间,听见旁边有人说话,转头一看,原来是一长着山羊胡,身材干瘪的老头正在那摇头晃脑。 周道儿颇有兴致的瞧了他一眼,《大道百草纲》上有神物的记载,他自己自然晓得凤与凰的区别,但却没料到这不起眼的老头也有此见识,看来这里能人也是不少。 再抬头看去,凰身边的火焰已经慢慢收缩,浑身的羽毛更是红的发亮,道道光芒让人不敢逼视,看了会儿又有些奇怪,书中记载‘凤凰展翅,八丈有余’,面前这个伸展着双翼也只有半丈光景,怎如此小法? 正在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随之就是叽哩呱啦的吵闹声,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是那五个活宝回来了。 “咦,这不是凤凰吗,我靠,果然拽啊!”大嗓门一听便是狍鸮。 化蛇最为老成,脸上毫无惊讶神色:“老五,你好歹也是神兽身份,凤凰再厉害也就是一同类,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嗯,嗯……瞧这模样还是个幼凰,刚孵化的样子。” “嘿嘿,看这模样幻成人形之后定然是个小美女哟……哎哟……”獾正流着口水,忽然大叫一声。 一边,橐蜚从獾的耳朵上把手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晃了晃脑袋,走到了周道儿身边。 “主人,这凤凰从何而来?” 周道儿苦笑了一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刚才看见旁边有一大鸟似乎很有灵性的样子,想试试‘渡化筑基丹’的功效,喂了一颗之后就变成了这番模样了。”忽然想起,转头瞧了瞧化蛇,奇道:“咦,这鸟儿不是你们带回来的吗?怎问起我来了?” 化蛇摇头道:“我们确实召了不少妖类同伴来此,但大多都是凡妖,连灵兽也是极少,更别说凤凰此类的神兽了。” 峧在一边昂着头瞧了半天,扭头道:“这好像是我们从云雾山带来的山鸡精啊。” 化蛇一怔还未说话,旁边橐蜚抢着说道:“确实有些象,但那山鸡精法力低微,就算有主人的‘渡化筑基丹’相助,也不可能一下就变成凤凰啊?” 化蛇老成持重的说道:“那也不尽然,我们妖类之事原本就不可以以常理计,不过也不必多想,凤凰得了‘渡化筑基丹’之后定然能幻化人身,看这模样,只怕一会便能收工圆满,到时再问也是不迟。” 果然过不多时,凤凰再生异变,火雾中,火红的羽翼一展,冲天而起,只是刹那间,便高入云宵,细不可见,而后空中飘来阵阵清香,那凤凰又伴一阵红云飞来,渐渐往下而落,等到那红云到了面前才发现,那是许多红色的花瓣从空中辗转飘落。 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周道儿揉了揉眼,只是瞬间,凤凰消失不见,那花瓣中降下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一身火红的云袖霓裳,衬着黑发玉肤,极是动人,有如仙子一般。 那女子在空中挥挥云袖,飘然而落,到了周道儿笑吟吟的盯着也不说话,秀目流转中顾盼生情,瞧的周道儿不由得脸上一红,这才咬咬嘴唇,施施然的拜下,脆声说道:“多谢公子赠药之恩,乌姬在此拜谢。” 周道儿心中却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就是拿人家当个试验品来着,居心着实不良,没料到误打误撞却搞出个凤凰来,幻成人形还是如此的美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幸好此时一声轻叹传来:“这位妹妹好漂亮啊……”周道儿顿时得了救星,扭头笑道:“姐姐,你也来了。” 苏尹和黄流师徒二从紫竹林外走了进来,他们三个都无五神兽的飞行本领,故此看见谷内有变之后一起出发却晚到了些许。 苏尹脸上笑意盈盈,美目轻瞟,柔声说道:“这位妹妹也别和他客气了,我们道儿啊就喜欢演这种英雄助美的好戏。” 说着话儿走过去将乌姬手一拉,叫上橐蜚,三个女孩便到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化蛇等人对这凤凰的由来满肚疑惑却偏找不着机会来问,只能在一边苦笑不已。 周道儿却不在意,苏尹满腹经纶,仙道宝典无所不通,这凤凰虽然出现的有些奇怪,但凭苏尹的本事,只怕几句话便能搞清来历。 回过头去朝着黄流等人问道:“黄天工,你们去那峡谷处做何?” 黄流还未从见到凤凰的惊诧中醒来,被旁边的苏光镜一推,这才回过神来,周道儿只得又大声的问了一遍。 黄流先愣了愣神,而后满脸堆笑的说道:“呵呵,公子在丹房中一呆就是月余,我们闲极无聊也就四处转悠着玩,却没料到这紫竹谷中另有玄机,着实可喜可贺啊!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要是公子那天不将那马蜂精放走,我们也发现不了那妙地……” 黄流说话一向如此,总是吞吞吐吐说不清爽,周道儿听了半天却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能皱皱眉头转向苏光镜问道:“喜从何来?” 第五十章(全) 紫竹谷西面那地沟峡谷原本无名,但由于蜿蜒曲折好似龙行一般,故此周道儿将它取名为龙渊。 黄流等人所指之地便在那龙渊之中。 那天周道儿放走了马蜂精之后,化蛇便跟踪而去,凭他的本领还有周道儿的隐身符配合,轻轻松松便找到了马蜂的落脚地儿,就在那龙渊之内。 但找虽找着,如何下手却成了问题,如要全部捕杀倒也不难,要抓活的却有了难度,那马蜂窝大的好似小山一般,里面的蜂妖数以万计,加上那不知深浅的蜂王,就算以五神兽的修为,也不敢小视。 幸好有黄流师徒二人。 几日之后,一个用软煅精铁编制的巨网便织了出来。 软煅精铁,十二天铁之一,柔软但极有韧性,此网参杂了软煅精铁之后,韧度只逊与用天山冰蚕丝所织的缚龙网。 有了这网,轻轻松松就将那窝马蜂一网打尽,周道儿入关之时曾交待将这些马蜂留待他处置,几神兽就用了神力将那小山似的蜂窝搬了回去。 搬开蜂窝之后却另有发现,那蜂窝在那地沟深处一角落之中,背后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山崖,蜂窝一挪开,所靠山崖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封印,五神兽和黄流师徒俩均不通法术,但却难不倒苏尹。 这封印竟是仙界的四大界符之一的迷障符,苏尹自己已无灵力,教会神兽解符花了不少时日,故此时至昨日方才完成。 “那山崖后可别有洞天,我师傅说的喜事就应在这里。”说到这,苏光镜神秘兮兮的对着周道儿眨了眨眼,捻着短短的胡须却不说下去。 “靠,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周道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手指一伸,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球‘唿’的升起,围着苏光镜头顶转了起来,只是一圈,苏光镜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便冒起了轻烟。 苏光镜惨叫一声,抱头鼠窜而去。 “奶奶个韭菜花的,你们不肯痛痛快快的说,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去看不成?”周道儿朝着苏光镜的背影比划了个比较‘下流’的手势,转头招呼一声。 “化蛇,你在丹房看着,姐姐你和这……这小妹妹再聊会就是,其他人陪我去瞧瞧。” 五神兽同声应是,苏尹拉着乌姬笑吟吟的走上来,玉手一伸,往周道儿手中塞了几张符咒,说道:“弟弟带上这个。”说罢,伏到周道儿耳边轻声说了一段咒语。 苏尹失了灵力之后,冷冰冰的仙子姿态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人的媚力,此时玉唇几乎凑到了周道儿的耳上,顿时将周道儿闹了个面红耳赤,那几句咒语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记住了小半,只能红着脸又问了一便。 苏尹好似没事一般,樱唇愈发靠近,周道儿想躲又有些不舍,乌姬则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在一边看着,瞧着周道儿脸越来越红,惊呼道:“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哥哥似乎身体不适。”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去,伸手探向周道儿的额头。 可怜周道儿只能学着苏光镜一般,狼狈逃窜,行进中还不忘往身下看看,二腿特意夹了夹,只觉空荡荡的毫无一物,心中痛哭不已。 龙渊,宽十数丈,深数百丈,渊内白雾缭绕,由岸边看去深不可测,凭周道儿的目力也是看不到底。 周道儿手一挥,召出了一把小小的飞剑,踏剑而下,四神兽也早从黄沸师徒二处捞足了好处,纷纷跟上,他们所使的飞剑却比周道儿手中由魔炼宝库中得来的还要好些,只是一会便行到了周道儿的前头,呼啸而去。 知道这几位都是喜欢显摆的家伙,周道儿倒并不生气,慢悠悠的跟在后头也不着急。 几百丈的距离只是便至,谷底阴暗潮湿,刚一落地,周道儿便听见脚下‘吱吱’几声轻响,似乎踩到了什么活物,顿时一惊,一运劲又漂浮了起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狍鸮在一旁燃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虽然体积不大,但淡红的火焰一起,却是极为明亮。 周道儿低头看去,立马寒毛都竖了起来,谷底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丑陋生物,个个都有脸盆般大小,浑身毛茸茸的布满了淡棕色的花纹,湿乎乎的难看之极。 这些怪物似乎很是怕火,看见狍鸮身前的火球,吱吱叫着往后散去,离开数丈才停了下来。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想起方才就是踩在它们身上,周道儿顿时一阵恶心,连忙一面翘起脚在石崖壁上蹭着,一面问道。 獾瞪大了眼睛讶道:“主人不会连这些东西都不识吧?” “少说废话,要认识还问你们干吗?” “这不就是些蜘蛛吗,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啊,蜘蛛……这蜘蛛也未免长的太离谱了些吧……?”周道儿定睛看去,果然是放大了千百倍的蜘蛛模样。 《大道百草纲》上所载的蜘蛛最大也就半尺大小,而这些光身子就有一尺来宽,一般来说昆虫类长到如此之大,大多已能化妖,但看面前这些大则大矣,却无妖气。 狍鸮在一边将那火球抛来抛去的玩耍着,听周道儿说话,将火球往那崖上一送,口中‘呵呵’笑道:“这还算不得什么,主人请往这边来。” 山崖之上有一车轮大小的金色符印,火球照耀下光芒闪闪,仔细看去,那金色符印是由数百个小符印组合而成,从左往右顺序排列,每一个都比前一个略偏少许,形成一个古怪的圆,似乎在不停的转动着一样。 狍鸮将火球停在符印前数尺,笑嘻嘻的伸手过去,周道儿大喝一声:“小心!”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千万不要莽撞行事,这符印很不简单。” 说罢,周道儿一脸严肃的靠了上去,瞪大了眼睛凑在符印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许久才回头过去,得意洋洋的说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上面都是引雷符,一个不好,这许多符印发动,几百个雷电下来,我们这里都成焦炭不可!”说着,瞟了一眼狍鸮,露出一付‘瞧,我这可救了你一条性命’的神情。 四神兽先是一愣,而后不约而同笑弯了腰,狍鸮拉着周道儿,獾‘悍不畏死’的一头朝那符印中央撞了上去,‘扑哧’一声轻响,那符印所在的山崖上传来‘轧轧’的声音,不一会露出了一个一人来高的洞穴。 周道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走过去想摸摸那符印,符印上却泛起一道蓝光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怎样使劲也触摸不到。 这才想起苏尹早就来过此处,既然能发现山崖后的秘密所在,这符印自然早已被破去,这蓝光只怕是苏尹教五神兽所加,想起自己方才那紧张模样,顿时有些讪讪然,连忙胡诌了几句蒙混过去。 几人刚走入洞穴,身后的崖壁就吱呀的又闭合了起来,有狍鸮的火球引路,几人的修为都是不低,走起来倒也轻松。 数十丈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看来出口在望。 瞧着神兽笑眯眯的神情,周道儿愈发奇怪。 山崖之后究竟是什么光景? ====================== 出口是一个洁白如玉的甬道,拨开散落在洞口的藤蔓,一缕阳光顿时倾泄了进来。 里面是个极大的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如云的峭壁,平整光滑的崖面形成了一个口型的屏障将山谷紧紧包围在内。 站在山崖下抬头上望,天际有薄薄的白色云雾,阳光透过薄雾散下,似乎带着一丝冷冷的乳白色,将整个山谷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薄纱。 山谷中的草木颜色极为丰富,目力所及之处,五颜六色的花草簇拥着,看似乱哄哄的毫无规律,但仔细看去偏又有着一份自然的和谐,就象一张出自名家之手的浓彩风景画,用色固然大胆,却也条理分明。 周道儿等人所站之处,面前是一片平整的草坪,草呈淡紫,一寸来高,从面前铺展而去,足有百丈光景。 草坪上,一群不知名的动物悠闲的散落其中,或坐或卧,或行或静,羊首人身,浑身披散着雪白的毛发,见周道儿几人从那通道中出来,毫无惊异之色,仍自悠闲。 空中,一群群形态各异的鸟儿盘旋飞舞,大如磨盘,小如蜂蚁,声声鸟鸣随风而至,清脆异常。 远处,一个明镜般的湖面在树林中忽隐忽现,湖水呈天蓝色,好似宝石一般。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轻拂,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如少女的微笑一般温柔绽开。 周道儿站在洞口看的痴了,苏尹的宝仙洞天也是极美,但总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迹,相比之下,此处美的丝毫不带烟火之气,显然更胜一筹。 仙界美景也不过如是吧? 狍鸮几人却无雅骨,四人呼啸一声,朝草地中央掠去,周道儿仍沉浸在美景之中,一怔之下,已然被他们拉开许多距离,回过神来,也不着急,缓步向前跟去,双眼所及处处美景,口中赞叹不已。 到了那些白色的怪兽面前,獾比划着手势,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还未靠近,周道儿已是大惊,这些白色怪兽身上均有灵力散出,看来都是已得道妖类。 转头看看,偌大的草地上,只怕有数百只之多,这山谷之中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妖怪。 正讶异间,峧已然领着一只怪兽迎了过来,那怪兽体型比另外那些大了些许,身上的毛发也是不同,白中泛着一些淡金色,想来是这些妖类中的头目。 等到走近才发现,那怪物虽然是羊首,可一张长脸上毛发却并不算多,皮肤颇多褶皱,五官倒也端正。细细的绒毛中,二只眼睛红光闪闪,很有灵性的模样。 走到周道儿面前站定,那怪物拿手指指周道儿,对着峧‘唛唛’叫了几声, 峧朝着周道儿行了一礼,指了指那怪物又指了指地上,说道:“蛮羊……”又指指外面,摇摇头,而后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摇摇头。 峧平素话就不多,近来不知为何更是如此,这几个字配上手势,意思大约是:“主人,这些蛮羊自小生活在此,得道之后也未曾离开过一步,故此不识人言。”却不知那蛮羊小妖有知,瞧见自己找了个哑巴一样的翻译,心中有何感想。 周道儿知道峧的脾气,点头问道:“凡畜想要修妖得道极难,这一群蛮羊不下百十来头,怎会全成了妖了?” 刚问完,就看见峧又准备比划起来,但这问题却不是靠手势就能比划出所以然的,瞧了半天,周道儿如坠云中,忖道:“问这家伙,估计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伸手招呼道:“狍鸮,过来过来,有话问你。” 狍鸮耳力极好,早就听见周道儿的问话,在远处呵呵一乐,指了指谷内深处喊道:“主人先别着急,等瞧瞧里面的光景您再问不迟,我口才也不好,我们先看着,出去后苏仙子自然会同你解释。” 周道儿指着蛮羊妖问道:“那这蛮羊过来何事?” “那蛮羊首领也只是过去帮主人引路而已,也算是对您的礼节,主人随着它走就好。” 那羊妖似乎能懂人言,闻言对这周道儿点头不已,还摆出了个笨拙的姿势,不住作揖。 周道儿一乐,也没去多想这羊妖为何对己如此客气,随着它就往前走去,峧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 神兽们在前方已经等的急了,见周道儿走去,大呼小叫的就往前窜去,那羊妖首领低吼一声,草地上的羊妖顿时列成了整整齐齐的一队,夹着周道儿前行而去。 在那声低吼声后,周道儿恍惚中听见远处传来雷鸣似的响声,大地似乎也震动起来,好似有千百只犀牛同时狂奔一般,但只是一会的功夫,便又安静了下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想想凭四神兽和自己的本事却也不惧,故此也未多问。 过了一树林,拨开半丈来高的野草,那天蓝色的湖泊出现在了面前,湖面泛着粼粼波光,湖边左侧有一块长宽各百丈的空地。 方才走了出去,周道儿便怔在了当地。 那是怎样一份景象? 数万只千奇百状的怪兽安静的匍匐在那,有的大如小丘,有的小如蝼蚁,但无一例外都安静无比。 数万只怪兽聚集在一起,却安静的针落可闻,只有空中那些翼类扑扇着翅膀才不时发出些破空之声。 为何不叫鸟类而叫翼类? 有谁见过长着猪一般身子,却只有尺长翅膀的鸟儿? 有谁见过展翼数十丈,头顶还生着如长矛般犄角的鸟儿?…… 正在那发愣,轰然一声巨响传来,顿时把周道儿吓了一跳,回神看去,才发现,自己几个刚出去,那些怪兽就全数站立了起来,数万兽类云集,果然气势非凡,刚才那声巨响就是由此而来。 第五十一章(全) 身后四神兽欢啸一声,身边雾气蒸腾而起,雾气散去,本体已现。 比在早些时候,四神兽的修为都高深了不少。 本体一现,天空中划过四道彩芒,犹如蛟龙飞舞盘旋而上,几声清冽的啸声响起,谷中回声四起,四周的高崖隆隆作声。 长啸声中,彩芒敛去,数万怪兽又匍匐了下去,四神兽凌空悬浮在它们面前的湖泊之上。 比起以前几次现形,此次本体都大了不少,连橐蜚都化成了一只通体雷光缠绕的大鹰模样,双翼展开有数丈见宽,更别说那壮如小山的狍鸮了,着实气势逼人,在那数万怪兽面前,有如皇者一般。 “这几个小子还真会摆酷……”周道儿见自己未曾出到风头,很是不满,轻声嘀咕了一句。 才抱怨完,四神兽又朝周道儿掠来,身后数万怪兽紧紧跟随,蹄声震天,惊天动地的滚滚而来,神兽飞的极快,那些怪兽脚头却也不慢,只是瞬间便冲到了面前。 “靠!”周道儿怪叫一声,连忙放出飞剑,腾身而起。 “还好老子反应快,否则不被踩成肉泥才怪,这四个混蛋,想害死我不成?”飞在半空之中,周道儿心有余悸的瞧着身下的‘兽潮’,庆幸不已,而后扭头朝四神兽看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主人莫惊,这些兽妖都已被我们收服,日后也都是您的属下了。”狍鸮虽已化出本体,但却仍能口吐人言,见周道儿眼神不善,连忙说话。 “属下……?”周道儿怔怔的瞧着身下‘兽头攒动’的壮观景象,还未回过神来,过了一会才醒过神来,欢呼一声,跳的老高,脚下的飞剑见主人跃起,连忙跟上,牢牢的贴在周道儿的足底,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出得谷去,那符印又自动合上,淡蓝的光芒一闪即没之后,好似从来未曾打开过一般。 回到紫竹谷,周道儿迫不及待的就往苏尹的屋子奔去,在那谷内见了那般奇景,心中早已好奇之极。 苏尹舒适的靠在一张杨木摇椅上,闭目养神。身边乌姬伏在一张白虎皮上,端着一盆紫的发亮的野葡萄不住的往小嘴中塞着,见周道儿进去,连忙跳将起来,喊道:“姐姐……哥……哥哥……来。来了……”嘴中塞满了东西,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苏尹秀目一张,对着周道儿嫣然一笑,拂了拂额头的秀发,坐了起来,往旁边挪了挪,指了指身边,示意周道儿过去坐下。 周道儿苦笑一声,这姐姐似乎丝毫不知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偏偏周道儿又抗拒不得,只得乖乖过去贴着苏尹坐下,眼里是苏尹那如花笑黡,鼻中全是她身上的蕴蕴温香,又是一阵面红心跳…… “弟弟可是去过那谷中了?” 周道儿点头应是,刚想开口询问,苏尹轻伸素手往他嘴上一掩,笑道:“我知道弟弟想问些什么,是否奇怪那谷中怎会有那许多妖怪是吧?” “是啊,这万兽之中也难得有一只能修得妖道,可在那谷中所见,怎会个个是妖?岂非大异常理?” 苏尹笑道:“所以说你富缘深厚啊,你先别急,我慢慢和你说来。” 依苏尹所见,龙渊之内的山谷,山谷通道前的符印均是数万年前仙魔战争时所设,但究竟是何人所设却不可知,但那符印就算在仙界也是极为高深的秘法,所以此人在仙界地位必然不低. 迷障符,仙家看守洞天所用,愈是法力高强之辈,使这迷障孵所能看守的范围就愈大. 向这样能看守住数十里范围的巨大山谷的,只怕只有十二星君以上的仙人才能做到. 使了这迷障符之后,整个山谷就与世隔绝,就算外人从空中看去,也只能看见皑皑白云,看不到山谷中的半点端倪. 迷障符会自动形成一个保护屏障,只要符印未破,山谷之中的那些生物,也是出之不去,数万年来就在这方寸之地存活,原先小小的族群自然越来越大. 居苏尹猜测,这仙人是因仙界被仙魔战争所毁才下凡人间,仙界重建之后,他们这些依旧保留神通的仙人自然首先飞升回归,而这山谷却在他飞升后保留了下来,数万年来,由迷障符保护未被人所知. 而山谷之中定然埋藏着什么宝物,谷内的那些个动物,日日沾染宝物灵气,故此数万年后,才有了这许多的妖怪. 周道儿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心中兴奋不已,方才所见,那谷中的兽妖有数万之多,如若都能听自己号令,再加以训练,踏平玄心宗并非痴梦. 想着又有些遗憾,可惜自己练出的‘渡化筑基丹’只有一炉数百颗,材料又已不足,否则手下岂不是立马就能多出上万个高手来? 心中拿定了主意,定要派人多去采集些‘渡化筑基丹’的材料,这样自己的妖怪护卫部队便指日可待,周道儿笑着和苏尹和乌姬告了个别,急冲冲的便出了门. 谷中的人手大多是黄流召来,平素也大多由他来安排工作,出了门,拉住了个人问了问黄流师徒所在,得知二人在炼器房内,周道儿快步而去. 炼器房设在紫竹谷后的山崖内,由外往里开凿出了个数十丈深的大厅供二人炼器所用,还离那山崖老远,周道儿就看见门口堵着老大一座小山丘,那山丘的颜色很是奇怪,散发着一层银色的光芒. 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那是座黄褐色的土丘,只是外面罩着一层银色的网状物事,那银网之上隐隐有光芒闪过,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此时才想起自己叫化蛇去捕的马蜂,这山丘看来就是那巨大的蜂窝了. 瞧着网内蹿动不安的马蜂,周道儿心中一乐,想起了自己捕获这些马蜂的目的,心中更是着急,连忙绕过那马蜂窝走了进去,口中大呼小叫:“黄师傅,黄师傅……” 黄流满脸汗水的从一火炉便缩回了头来,见是周道儿,连忙站起迎了上去,口中说道:“周公子前来,有何见教否?” 周道儿说道:“我那把飞剑可打制成了?如若行了,就快些拿出来,我好为它缚灵。”说着指了指门外的马蜂窝。 黄流恍然大悟:“我倒周公子为何非要生擒这些小妖,原来有这打算,这些马蜂飞行迅速,身法敏捷灵便,果真是缚灵的好材料,公子果然眼光独到,妙极妙极!” 那边苏光镜早就乖巧的跑到了一边,回来时手中抱着一团面盆大小物事,外面用黑色的麻布围着,虽看不见里面是何物,但看他那吃力的模样,想来这玩意定然极重。 周道儿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己所要的绝世飞剑出世,等到苏光镜揭开黑布之后,却吸了一口凉气。 ========================================= “这……这是什么玩意?”周道儿满脸均是问号。 “此乃飞剑啊?” “飞剑……”周道儿目瞪口呆,那黑布中的玩意,有一根三寸来长的月牙握柄,握柄上方是一块四寸见方的薄铁片,无论如何,看上去象个饭铲或者蒲扇更多些。 周道儿怔了半天,怪叫道:“天哪,剑乃兵器中的游侠,素有飘逸之息,剑身修长、轻灵而又有韧性的才是上品,可谁见过如此‘丰满’的飞剑……” 黄流在一旁‘呵呵’的笑道:“难看是难看了点,可这是依周公子所说的材料所制,这飞剑铸造之时未曾夹杂任何凡铁,如若不制成这般模样,这飞剑刚性有余,韧性却闲不足,如若剑身制的细了,只怕用不了几次便会出毛病,和人拼剑之时也极容易断裂,制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周道儿‘噢’了一声,明白了过来,伸手将飞剑取了起来,入手一沉,这数寸见圆的飞剑,掂量着只怕有数百斤的份量,除了剑柄处,其余三面已经开锋,黑漆漆的剑身周围闪耀着点点寒光,一到手中,光芒猛的一闪,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好剑好剑。”究竟法宝是用来使唤而不是欣赏的,见这飞剑未曾缚灵已是灵气十足,周道儿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黄流捻着胡须笑道:“那是自然,此剑用了那许多珍贵材料,只怕仙界魔界之中也是罕见,如若再用上仙界的缚灵之法,绝对是把一等一的仙器。” 周道儿笑着点头,拿着飞剑走了出去。 到了那蜂窝前,周道儿手一扬,飞剑平平升起,悬于上空。 几张符纸飘起,在空中轰然燃起,化为灰烬飘落空中,周道儿口中喃喃做声,十指弹动不休,一缕缕金光从指间升起,搅动着符灰,化为丝丝灰色的丝线钻入了网中。 似乎感觉到危险临近,网内的马蜂纷纷不安的蹿动起来,那灰色的丝线却不放过它们,有意识的朝马蜂身上缠去,缠上之后,往后一缩,化做一道残光投入飞剑之中。 不多时,那蜂窝上的成千上万只马蜂均已不见,那灰色丝线确仍不罢休,轻颤几次之后,聚集成粗粗的一股,往蜂窝内探去。 不一会,‘吱吱’的叫声传来,一只肥头肥脑、但却只有拇指大小的马蜂被拖了出来。 自神兽将蜂窝搬来此处,这蜂王从未出现过,却未曾料到如此之小,比起那些动辄大如拳头的马蜂来,浑身洁白如玉的蜂王象幼虫更为多些,哪有威风凛凛的王者模样。 黄流师徒二摇头轻叹,这蜂王看来修行也是一般,如若真是如此,飞剑效用将大受影响,心中大叫可惜。 蜂王的叫声之中,那灰色丝线‘唿’的弹起,带着蜂王往飞剑而去,就在此时,蜂王身上忽然闪起暗黄色的光芒,光芒到处,那小山丘似的蜂窝慢慢也被映照成了暗黄色,微微颤动起来。 周道儿双臂往上一抬,双手十指动作顿时放慢了许多,一副很是吃力的模样。 随着‘吱吱’的声响,蜂王光芒终于将整个蜂窝全数笼罩了起来,那蜂窝突然有了异变。 一阵难听的‘嘎嘎’声响传来,蜂窝竟然化为一个巨人,石铸的身躯肌肉虬结,额头一点暗黄的光芒闪亮,微微一动,仰天咆哮一声,慢慢直起了腰杆。 幸好有软煅精铁网极为牢固,那巨人竭力挣扎也无法挣脱,但周道儿额头已然渗出了汗水。 “化物为体之技!这小小的马蜂竟然会有这等本事。”说话的正是苏尹,不知何时她和乌姬已站到了黄流二人的身边,在一旁瞧着,脸色凝重。 “何为化物为体?”苏光镜有些疑惑的问道。 “和五神兽的本技一般,化物为体之技也乃一种妖怪本技,但极为罕见,因为化物为体乃无属本技,只有无属性的妖怪才能拥有,而一般的妖怪都有五行属性,如狍鴞火属,化蛇水属,无属性的妖怪万中无一。有这化物为体之技的妖怪,能操控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任何物体,随意变化,妙用无穷。” 一旁黄流大喜,拍腿笑道:“那岂不是说如若将此灵缚在飞剑之上,此剑也将成无属之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属等若全属,怪不得老头那般高兴。 苏尹苦笑,点头道:“按理来说确实如此,但……只怕这好事还未必能了。”说着指了指周道儿,周道儿已是满头大汗,五指伸曲的越来越慢,而网中的巨人丝毫没有一点将被降伏的迹象。 黄流师徒见形势不妙,心中大急,可二人连带苏尹均无灵力偏又帮不上忙,在一旁直急得跳脚。 乌姬在一旁扑闪着大眼睛静悄悄的看着,她虽对此类事情一窍不通,可听苏尹口气再看看周道儿的形景也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低头想了想,小手微微一动,几缕暗红的火焰飞出。 火焰虽然细小,但凤凰之火乃天地阳气所集,那小小的马蜂妖怎能抗衡,只听‘嗤嗤’声响过后,那石巨人已然通体火红,身躯猛的一缩。 周道儿直感觉手上一松,顿时抓住机会,历吼一声,双臂一举,手中金光大盛,那灰色丝线顿时如雨后春藤一般迎风而涨,将那石巨人团团围住,包了个水泄不通,而后光芒闪动,飞舞而起,越变越小,连带着那软煅精铁网一同吸入了飞剑之中。 ‘嗡’的一声轻响过后,飞剑光芒大作,黑漆漆的剑身上闪出了万点金芒,当中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金珠,仔细看去,马蜂王的形状依稀可辨,四周则还有网状的精细花纹。 周道儿收去手中的符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暗咬舌尖,‘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那飞剑暗红光芒一闪,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影,而后又凭空出现,依旧悬浮上空,闪烁不定。 周道儿一捏符诀,飞剑缩成拇指大小,在空中摇曳几下,乖乖落入怀中,而后笑嘻嘻的对着乌姬拘了一躬,笑道:“大功告成,谢谢妹妹援手相助。” 黄流见了那飞剑之速暗自咋舌,见周道儿功成,飞剑也已认主,连忙拱手相贺:“这飞剑只怕有半瞬之速,人间再无宝贝能比它快,周公子得了此宝,只怕大罗天仙也追你不上。” 周道儿得意洋洋点头不已,而后一拉黄流,回头朝苏尹二人招呼道:“姐姐妹妹,我们一起进去稍坐,苏大叔去将五神兽叫来,我有事相商。” 得了这宝贝,日后就算遇到强敌逃命的把握也已大增,周道儿心情大好,却要好好安排报仇之事了。 第五十二章(全) 苏光镜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周道儿未免有些好奇,跑出去转了许久才将正在丹房狂流口水的五神兽逮了回去,想想丹房也不能少了人看守,于是又将乌姬喊了去,这才放心离开。 乌姬到谷不久,参加与否也不紧要。 众人坐齐,周道儿咳了二声,示意会议开始,五神兽垂涎丹房中的仙丹,表现甚好,倒也不象平时那么鼓噪,个个扑闪着眼睛,对周道儿难得正经的模样甚是奇怪。 周道儿又清了清嗓子,对黄流拱了拱手说道:“黄天工,冲着你的威名,这段时间各方英雄纷纷来投,紫竹谷中日渐繁荣,你居功置伟,小道在此先谢过了。” 黄流连忙站起,苦笑道:“公子这却是客气了,如若不是公子传授神技,我们师徒二人哪能炼出那许多法宝,这里来的兄弟只怕大部分都是看在这些宝物的份上,与我的干系却是不大。” 周道儿笑笑,这黄流能将事情看得如此清楚,看来是个人才。 但谷内人口渐多,这些家伙又个个都不是省油灯,再不整治迟早要出事端,周道儿可不想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就被玄心宗等找上门来。 想了想说道:“黄天工,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炼丹,谷内情况究竟如何,可否请你介绍一二?” 黄流摆手道:“我们师徒二个日日炼器,平时也不管事,还是请苏姑娘来说吧。” 苏尹笑吟吟的站起:“除去在座的各位,谷内现有男子四百四十六名,女子一百二十四名,孩童四十三名,这大多都是黄天工招来的魔道友人。另五神兽招来的妖道朋友共有三百余名,其中修为较高,已有幻化本领的有八十九人。” “黄天工师徒二人至今共练出法宝一千四百二十六件,已发放五百二十三件,除去一些未曾修道的家属之外,基本上人手一件。” “一千四百二十六件法宝之中,加上道儿的飞剑,有三件可达仙器之威,另有四十九件灵器,那另外二件仙器已由黄天工师徒俩收了起来,而那四十九件灵器中,五神兽各挑了一件,另外由黄天工在魔道友人之中,挑选了一些修为较高,平素在魔道之中威望不凡的发放了下去,共计二十二件。” “四十九件灵器?”周道儿为之咋舌,要知道玄心宗如此大的门派,达到灵器级别的法宝也是寥寥无几,看来光看法宝,己方已然不输。 只是法宝再好,也要人来使,玄心宗立派千年,派中高手入云,且不说现任宗主,几大护法,门主,据说在后山还有好几个接近飞升的老字辈人物,个个都有地仙级别。 想到此处,周道儿问道:“姐姐,我们谷中的这些朋友,修为如何?” 苏尹低头想了想,回道:“具体如何也不好说,据我所知,魔魅级别的应该不少才是,毕竟这许多年来,仙道之人尘事渐多,反不如魔道中人潜心修炼来的用功,再高的……那就……” 周道儿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真正的高手绝不会因为贪图几样宝贝而投靠自己,但听说连一灵魔级别的也是没有,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苏尹冰雪聪明,看他脸色不佳早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安慰道:“弟弟也不用着急,你既然已炼出那‘渡化筑基丹’,加上龙渊那迷谷内的无数妖怪,还怕没高手可用吗?” 周道儿一怔,低头想想,确实如此,一颗‘渡化筑基丹’就造化出了个凤凰来,那一炉数百颗,再出几个高手总不是问题,但谷中数万妖怪,这‘渡化筑基丹’的数量还嫌太少,材料又告用尽,总要想个办法才好。 既然有了办法,顿时心情又是大好。 回头看了看黄流,又说道:“黄天工,谷内人手日多,虽然都是些朋友,但不加以归束只怕日后定生事端,你瞧如何是好?” 黄流思索良久,拱手道:“我们魔道中人数百年来一直被仙道压的抬不起头来,终其原因也就是‘群龙无首’一句话而已。” “现在谷中的这些弟兄,大多都是在仙道灭门之后劫后余生下来的散人。自九百年前,赤焰门魔王前辈被仙道九大地仙围攻不知下落之后,魔道再无人能有一呼百应的本事,故此才被欺凌至今。如公子有意要自创一派,我黄流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日后唯公子马首是瞻!”说罢,拉拉苏光镜的衣角,一同拜下身去,神情恭敬之极。 黄流这几日来见了五神兽的本事,加上个不知深浅,但满腹经纶的苏尹,再配上周道儿那神妙绝伦的炼器之道,对这伙人的实力心中了了。又见周道儿一般对仙道中人恨之入骨,同仇敌忾之下,那满门宝贝被周道儿搜刮一空的仇怨早飞之天外,不知所踪。 他乃是极识大体之人,周道儿一开口,便知其意,心中也早有决定。 周道儿忙将二人扶起,颔首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我对这开创山门之事一窍不通,苏姐姐和这几位也非尘世之人,此事还需黄天工多多费心才好。” 黄流连称应该。 周道儿笑道:“我瞧世间这个宗那个派的着实太多,我们却不能落了俗套,咱们走的是自己的天道之路,联合的是天下英雄,就叫天下英雄会吧,道中长者为尊,黄天工在魔道中威名赫赫,我瞧这会尊之位您当之无愧!”说罢,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瞪着黄流,眼神热切之极。 黄流心头先是一热,转头瞧瞧身边五神兽,顿时又清醒了过来,心中嘀咕,我要真允了,你手下那几个还不把我活扒了,连忙说道:“不成不成,这紫竹谷原本就是周公子的地盘,我乃是客卿之流,怎能当此重任,长尊不在年少,有德者居之,这会尊之位由周公子担任名正言顺,谁敢不服?” 周道儿见黄流知趣,心中也是高兴,‘呵呵’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既然黄天工执意如此,小道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副尊主的位置总是要的,日后还要多仰仗才是。” 黄流捻须笑道:“承蒙周公子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日后,尊主一句话,黄流风里来雨里去,绝不皱半下眉头。”黄流不愧为江湖老手,一句话中由公子到尊主,转变自然之极。 周道儿谦虚几句,忽然面色一正,肃然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魔道中人往往自由散漫惯了,不服管教者众多,虽然谷中你们魔道之人居多,但我们可不能再如往常一般松散,既要立派,首先要立的就是规矩。” 黄流叹了口气,低头不语,魔道中人,往往都自视极高,孤傲不羁,平素都是谁也不服谁,赤焰魔王失踪之后,更是再无领袖之辈,故此才会被仙道中人各个击破,周道儿所言不虚。 但转念想想,真要立什么规矩却也不易,魔道中人最讲实力,服的就是拳头,周道儿本人也就是魔魅级别的本事,此时谷中之人大多是看在宝贝的份上前来,只要安抚得当倒也不怕,但日后要真有高手投入,服与不服还是未知。 周道儿何其聪明,察言观色,已知黄流所想,但他心中却另有想法。 他身边有五神兽相伴,加上迷谷内的那许多妖怪,日后这英雄会主力却是这些妖道‘同仁’,只是妖道之辈除了狐类之流天生异赋外,大多勇气可嘉,忠贞不二,但头脑却嫌简单,和仙道之流对上,冲锋陷阵尚可,要真玩起手段来,非得输落花流水不可。 故此魔道中人是不得不用,但如何用法却有讲究。 魔道中人大多聪明绝顶,说起耍手段,玩阴谋,只怕比那些自命正派的仙道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平素个个自视甚高,不服管而已,如此一来忠心就成了问题。 但周道儿却早有对策,此时见黄流为难也不说破,轻笑了几声说道:“黄天工可是另有难处不成?” 黄流心中苦笑,哪里敢说是对周道儿的实力有所怀疑,面上仍是一副灿烂笑容,阿谀道:“哪里,哪里,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尊主所言极是。” 五神兽不通世事在一旁旁听,苏尹虽然不入尘世,但人极为聪明,加上黄流,苏光镜师徒,四人便商议了起来,不多时条条框框便已有了个大概的模样。 第五十三章(全) 在周道儿的强烈要求之下,天下英雄会的结构复杂了许多。 照周道儿的计划,天下英雄会只是一台面上的组织,而幕后的核心名为创天。 英雄会中尊主为长,下设副尊主和护法职位。 以下则是以堂为编制,妖道和魔道分开设立。 五神兽中化蛇任妖堂的堂主,其余四神兽任副堂主,加上秘谷中的妖怪,妖堂足足有数万规模。 虽然就算用完‘渡化筑基丹’也只能提升数百个妖怪的实力,但光看数量来说,仍是会中主力。 妖堂之下按五行分类,妖怪大多如五神兽一般有自身属性,按此来分倒也了然,五行之行主职位也暂由五神兽兼任。 行下分旗,由旗主主持,旗下为队,由队长主持。 魔堂则由黄流提名,由于还没有够级别的高手加入,故先不设堂主,暂时由几个已有魔魅级别的高手出任副堂主主持事务。 只是现在魔道中人不过区区数百人,只相当与妖堂几队的规模,故此暂时统一指挥,不设其他编制。 除了二堂之外,还有器堂专负责法器炼制,药堂专管丹药之事,智堂专管天下眼线。 黄流任了副尊主职位,器堂堂主由苏光镜出任。 苏尹对炼丹一路也颇有心得,周道儿分身不得之下,由她暂时任了药堂堂主。 智堂堂主周道儿建议由狐族之人出任,故此暂为空缺,等联系到胡姥姥再由她推荐。 除了这些分堂之外,还有一支近卫队的编制,周道儿称之为天卫。 周道儿和五神兽相处日长,内心底里对妖怪反而要更信任些,故此天卫之中将全是妖类同志。 而创天则完全是一个隐藏在幕后的组织,现在成员只有五神兽、苏尹、黄流师徒、连同这几日一直不见人影的草草等几人,连那凤凰乌姬也暂无资格加入。 创天之中并不设尊卑之分,也无任务安排,按周道儿的说法,只是一个核心的指挥机构,具体用意也并未说清。 好好一个门派为何要一分为二,黄流大为不解。 但听着周道儿脱口而出的二个名字,傻子也知道周道儿早有所虑,此时说是商议,其实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哪里敢说个不字。 想了想之后自然又是交口称赞,虽然他既不明白也就不知该怎样拍马屁才更合适些,但深谋远虑几个字总还是要说的。 周道儿笑眯眯的瞧着满口谀词的黄流,懒洋洋的靠在石壁上也不说话,这二师徒都是炼器疯子,整个山洞除除了炉子还是炉子,连条木板凳都没有。 苏尹站在身旁同样微笑不语,失去灵力之后,苏尹对周道儿的依赖心理越来越强,对她来说,周道儿所做任何决定都毫无异议的全然正确。 五神兽则感觉有些无聊,漂浮在半空中,打着哈欠盘算着周道儿哪些灵丹何时才能入口。 商议告一段落,周道儿挥挥手打断了黄流的说辞,伸伸懒腰站了起来,说道:“黄天工,既然已议定,那你就速去安排就好,妖堂这里有五神兽处理,你只要将魔道兄弟安抚好了就可。” 黄流应是,周道儿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将你提到的那几位带来我瞧瞧可好?” 黄流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周道儿是要瞧瞧那几个由他提名的魔堂副堂主,连忙答应,转身而出。 赤布礼,原赤焰门魔王门下,乃魔王重孙,魔王失踪之后,赤焰门被仙道剿灭,赤布礼当年还是一十来岁的孩童,被其父母塞入垫了被褥的大酒桶之中,滚下山崖,这才逃得性命。 可惜他资质极低,数百年来,虽苦修赤焰门秘法,但一直却无突破,九百年才堪堪修到魔魅级别,眼见报仇无望,有些自暴自弃,这几年甚至抛下魔功再不修炼。 赤布礼平日里好酒如命,偏酒量却着实‘了得’,往往一杯下肚,便已醉的不分东南西北。 虽然赤布礼生性痞沓,但由于魔道中人对九百年前唯一能力抗仙道的赤焰魔王心怀敬意,连带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加上他天生又是一副上好的脾气,故此人缘极佳。 黄流赠灵器天磁葫芦。 流风,魔道散人,无门无派,出生在南方雾瘴之地,一身毒功了得,手中一把桃花扇能扇出百丈毒瘴,还善迷雾遁、天蛊术,据说魔胎已有小成,乃紫竹谷中魔道修为最高一人,只是平时为人孤傲,很不合群。 黄流赠灵器闪灵衣。 血影,原为名寒影,孤儿,九岁遇魔道灭仙门宗主,得其收之为徒,视之为子。 数年后,灭仙门灭仙不成反被仙灭,仙道秉‘除恶务尽’宗旨,灭仙门上下三百余人无论老幼皆遭屠戮。 其时,寒影一十五岁,恰因犯了门规被责令在后山禁闭,反而逃过一劫,但其遭此刺激,据说昏迷十天十夜方才醒来。 醒来之后,双目异变,如狼般血红,改名血影,三十年后出关,誓言要杀遍天下仙道之辈,但究竟人单力薄,往往反是被追杀的命。 但其有一保命法宝‘天机变’,危急之时能化身万物,故此几次都死里逃生,保住性命不丢。 黄流赠灵器血罡梭。 ―――――――――――――――――――――――――――――――――――――――――― 黄流出去找人的时候,周道儿使飞剑用山洞外的石头凿出了几把石椅。 半丈来高的椅背,三尺来宽的椅面,加上石材那厚重的质感,虽然看上去粗糙些但排成一圈倒也有些气势。 石椅雕成,周道儿一捏印诀,低叱一声‘收’,飞剑在空中犹如灵蛇一般飞舞闪动,‘嗡嗡’一鸣,似乎对周道儿用它来做如此低俗的活儿,很不满意,但还是跳动了二下,化做暗光敛入怀中。 苏尹靠在周道儿身边,继续细声说着:“还有二位姓贾的,乃是一对双胞兄弟,但因带队出去收集药材未归,故此未能见到,但同样是魔魅级别的人物。” 周道儿手一挥,‘隆隆’声响过后,石椅凭空浮起,随着周道儿的手势漂浮转动了几圈,而后‘轰’的落下。 苏尹瞧着一前数后的布置,‘扑哧’一笑,这怎看都好似土匪窝子一般,别扭的紧。 周道儿却没什好品味,左看右看满意的紧,欢呼一声往正中的石椅上跳了上去,摸摸石椅的扶手‘呵呵’傻笑几声,对着旁边空荡荡的椅子挥了挥手。 这帮派一成,自己也大小算是个一派之主了,滋味果然不错。 没多时,黄流领着三人走了进来。 周道儿坐在正中,满脸堆笑,双手一按,说道:“几位请坐,请坐。” 赤布礼手中拿着一黑漆漆的小酒壶,打着酒嗝一副酒醉的模样,朝着周道儿嘻嘻一笑,走到了那石椅边爬了上去。 他个子瘦小如幼童一般,往那宽大的石椅上一缩,自顾自的闻着酒壶也不做声。 流风腰杆笔直,一身黑衣光洁无比,面无表情的朝周道儿拱了拱手,选了个最远的石椅坐了下来。 血影人高马大,昂然七尺,一件破烂道袍有如破布一般的挂在身上,露出一身毛茸茸的汗毛,连脸上都长满了金色的长毛,长毛下一双血红的眼睛寒光闪闪,走起路来鼻中吭哧吭哧直喘粗气,好似野兽一般。 他最后一个进来,晃晃悠悠走到周道儿面前,摇晃着巨大的脑袋瞧了瞧,忽然裂嘴一笑,说道:“不错不错。”声音如钢铁交戈,刺耳无比,偏又极为响亮,震的洞内回声隆隆。 周道儿被他二声称赞震的头晕眼花,苏尹靠上来说道:“血影被仙道追杀数十年,浑身是伤,喉管也被割破,却不知怎样活了下来,但已不能如常人一般说话,乃靠腹内真气震动发声。” 周道儿骇然看去,血影已经走了回去,选了张石椅坐了下来,他身子粗壮无比,那三尺来宽的石椅竟然还容之不下,挤的满满当当,左右看看,身子扭了扭,儿臂粗的扶手便喀嚓断裂了开来,这才舒适的靠了上去。 黄流双手抱拳,朝周道儿行了一礼说道:“尊主,这几位都来了。”这才坐了下来。 周道儿朝三人看看,黄流一声尊主叫出,血影和苟布理尚好,流风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神色。 周道儿心中暗骂,对这流风的评价顿时低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的拱手说道:“黄天工谦让,我年少德薄,这尊主是做不得数的,日后遇到能人还是早些让了得好,省得弟兄们不服。” 黄流连忙站起:“尊主这是哪里话来,您法力高强,又有一身炼器制丹的绝技,坐这尊主的位置妥当的紧,谁敢不服?” 苟布礼把玩着手中的黑酒壶‘呵呵’一笑:“确实确实,凭黄小子以前的能耐怎么也炼制不出这样的宝贝来,你这尊主当得当得。”他年纪辈分要比黄流大了许多,叫起小子来毫不客套。 流风眼中光芒一闪,抬手往怀中摸了摸,想来是想起了得到的好处,终于也轻轻点了点头。 周道儿笑道:“几位客气了,主要还是黄天工师徒二位妙手无双,小弟也就是提点几句而已。”他倒也不客气,说话中用上提点二字,已然以黄流的长辈自居。 黄流倒不介意,微笑点头。 周道儿在石椅上挪动了一下身子,俯身轻声说道:“既然已是一家人,我们也不必客套了,小弟叫几位前来,一是想和几位聚聚,二来也是有些礼物想送于大家。” 三人已从黄流手中得过好处,也知道这少年尊主手中宝贝极多,出手送礼自然不会薄了。 此时一听有礼物顿时都来了精神,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流风都不由得朝周道儿方向凑去,耳朵已经竖的老高。 周道儿左右瞧瞧,面上表情愈加神秘,声音也越来越轻。 “这东西数量极少,却不能人人都有,但日后几位都是我们英雄会中的顶梁柱,自然不能少了,但还希望几位保密才好。”说着朝怀中摸了过去。 此时莫说这三位,连一直漂浮在一旁打着瞌睡的五神兽都来了精神,‘呼啦’围了上来。 周道儿手从怀中掏出,手掌慢慢的张了开来。 第五十四章(全) 流风重新坐正了身子,脸上露出不屑之意。 血影裂开嘴‘呵呵’笑着,凑上身去,伸出粗粗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周道儿手中的物事,又坐了回去。 只有苟布礼面露讶色,瞧了几眼,抬起头来嘴张的老大,露着一口黄牙瞪着周道儿不发一言,眼神闪烁中带着一丝期盼一丝惊喜。 “还是这老头有眼光!”周道儿暗赞了一句。 他手中是三颗手指般粗细的丹药,土黄色的外表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形状也很不规则,二颗椭圆,一颗细长,甚至没有一般仙丹的清香之气。 “这就是尊……主……的礼物?看来定是什么灵丹妙药了?”流风总算开口说了一句,只是尊主二字尾音拖的很长,满是嘲弄的意味。 一般来说,丹药之类只能提升一时的灵力,具有固本效用的极为罕见,就算是有,用处也是不大,能助长几年修为已很了不得,对那些动不动就修炼个上千年的修道中人来说,虽然是宝,但也只能算是鸡肋之宝。 仙道魔道均有以炼丹为主的门派存在,仙道最著名的乃是崂山丹鼎派,魔道则是苗疆丹砂教,流风的来历恰和丹砂教有关,对炼丹一途也很是熟悉,一眼看去便知周道儿手中的只是些垃圾货色,更不放在眼里。 周道儿瞥了流风一眼,心中大骂,脸上却仍是‘明媚’的笑容,点点头说道:“流大……侠……说的极对,这就是我要送于各位的礼物!” 周道儿将大侠二字也加上了极长的尾音,流风脸上顿时一红,他为人冷酷,心狠手辣,生平不知杀过多少无辜之人,虽然数百年修行下来,一张老脸饱经风霜煅炼有加,但此时偌沉一顶‘大侠’的帽子压将下来,总有些汗颜。 二人说话间,苟布礼已然从那石椅上爬了下来,走到周道儿跟前,一双混浊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周道儿手掌,轻声说道:“这……这……这不会真的是‘天道飞升丹’吧?”说话极轻,小心翼翼,好似怕语气重了,会把这药丸吹跑似的。 周道儿‘哎呀’一声,空着的一手重重往苟布礼肩膀上一拍,叫道:“苟前辈果然好眼光,连这不应世间所有的仙丹都认得。”左手一拍右手一晃,那药丸蹦起来,差点跌落下地。 苟布理大急,方想伸手去捞,却发现周道儿早又握起手掌,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顿了一顿,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嘟哝着:“苟前辈……苟前辈……哈哈……”敢情他是想起‘苟’字和‘狗’字的谐音来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黄流在一旁却是一急,苟布理在魔道中辈分极高,连黄流见着都要敬一声前辈,周道儿却毛手毛脚的毫无敬意,过了一会看看,却发现苟布理面上毫无恼意,有的只是一脸惊喜交杂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忙岔开话题问道:“尊主,这天道飞升丹是何物?” 流风此时已然收起了轻视之意,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想那苟布理修道近千年,魔道之中论见识只怕无人能及,这药丸究竟有何奇特,竟然搞得他有如失魂落魄一般? 众人之中只有血影仍在一旁裂嘴笑着,毫不在意。 周道儿尚未回答,苟布理在一旁已经喃喃说道:“天道飞升丹……相传当年仙道之主天帝下凡人间,渡化有缘之人,使其白日飞升,使的就是这天道飞升丹……我也是在我们赤焰门中故老相传的典籍中才见着记载,但……但……人间哪会真有此药……我……我莫不是看花眼了……” 他修炼近千年,由于资质有限一直突破不了魔魅境界,想要报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引为一生憾事。 此时见到这仙丹,虽知传说大多水分十足,但如若有半分真实,服了之后再勤加修炼,想来达到灵魔境界却也不是难事,眼见报仇有望,心中激动不已。 流风也是一惊,他虽未曾见过记载,但这传说却是听过的,如若真是此药,周道儿这份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周道儿得意一笑,手腕一转,将那三颗药丸又摆了出来,轻松说道:“苟前辈法眼无虚,这三颗便是当年天帝所用的‘天道飞升丹’,虽然有些仙草人间本无,小弟我也无法可想,故此少了几味。但经我重新调配,效用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无法让人白日飞升,但想来总也能帮各位点小忙,哈哈。” 流风脸上终于有了敬意,他和丹砂教溯源颇深,小时常见丹砂教中的那些炼丹术士为了炼坏一炉丹药而大发雷霆,而那些丹药只是一些普通的药丸而已,自然也知道越是上等的丹药越是难炼。 此时听周道儿的语气,好似这样的仙丹也是随手制来,这份本事岂容小睽。 想起前面自己对周道儿的嘲讽口气,心中顿时后悔莫及,立马拿定了主意,如若这仙丹真个有效,日后必然要将这少年尊主的马屁拍好,否则日后有什么好处只怕自己这份不大牢靠。 他却不知,这天道飞升丹制作起来比那‘渡化筑基丹’更要繁复几分,三百二十余种材料已是极为难觅,成功率更是低的惊人,《大道百草纲》上记载‘万炉之中偶得一炉’。 周道儿也只是见材料有多,才碰碰运气,足足失败了十来次,直到最后一份材料时走了狗屎运,这才出了寥寥数十颗,此时肯拿出三颗拉拢人心已然是大亏血本的买卖,哪里还会有多。 见众人都眼睁睁的盯着仙丹无人说话,周道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因少了几味药材,这仙丹服用之后燥气大增,几位前辈还需要闭关几日加以化解,在此期间容不得有半点打扰,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另外,一般来说,此丹主火,每人一生只可服用一次,否则将会因心火攻心而亡,除非能有寒冰玄冥丹做辅,但那寒冰玄冥丹小弟材料不足,至今仍未炼制成功,实为憾事!” 周道儿说着,眼睛偷偷瞧着几人神色,心中得意:“留了这因头,等你们尝到了仙丹甜头,还怕你们不乖乖听话不成?日后如若炼不成,却也不能怪我。” 这三人魔功底子都不算弱,服了这仙丹,再勤加修炼,练到灵魔境界应无问题。 加上三人都与仙道结有深怨,等修为高了,不用自己奉劝只怕就会主动找上门去,此时虽然陪上了这三颗仙丹,但得了三个能帮自己打前阵的强助也算值得。 一面想着一面将仙丹送到三人手中,又叮嘱了几句,让几人随同黄流先去安排转移之事,而后再安心修炼不迟。 紫竹谷究竟不够隐秘,这段时间魔道中人纷纷纭集而来,只怕过不了多时便会引起仙道注意,幸好发现了那秘谷,作为派中基地正好妥当,而也让五神兽有时间去操练操练那些个妖怪。 就在此时,血影脸色却是一变,指着洞外说道:“尊主,有仙道之人来了。”—— 洞内的人都是一惊,周道儿更是暗骂自己乌鸦,怎想什么就来什么。 那几位都被仙道中人追杀惯了,懂‘行情’的紧,周道儿尚未说话,苟布理已跳起来叫道:“尊主,快快通知弟兄们闪人!” 流风已经急匆匆往洞外冲去,血影则是满脸紧张的瞧着周道儿,等他说话。 惊讶过后,周道儿瞧这几位的模样却不由得有些纳闷:“还不知道来的是何人,你们为何如此害怕?听我苏姐姐说各位和仙道之仇颇深,对头送上门来原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要躲?喂喂……问你们呢,跑什么……” 苟布理正想抬脚出门,听见周道儿问话,讪讪的缩回了脚,流风却装作没听见,一晃就没了人影。 回过头来,苟布理满脸无辜:“这个……这个……尊主有所不知,仙道之人多狡诈,平素有又贪生怕死的紧,如若没有必胜的把握是绝不会主动找上门来的,如若来了,就定然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底细,已做了周全的准备。我们如若硬碰,必然吃亏,还不如等他们落单的时候再去……” 说着,苟布理恶狠狠的竖掌挥了一下,委屈的说道:“我们这叫避其锋芒,而后再攻其不备,哪里是躲着他们了。” 周道儿有些啼笑皆非,这几个也算魔道的知名人物,但现在看他们的模样整个一耗子见了猫的德行。 虽然原本就知道这许多年来,魔道一直被仙道压的翻不过身来,但竟然被欺凌成这样还真没料到,自己想借他们之力报仇看来还有待思量。 往身边看看,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五神兽之外,也只有苏尹神色如常,黄流和苏光镜师徒俩同样面如土色,血影面对洞口,也看不出神情如何,但听他前面的呼叫,只怕也紧张的紧。 摇摇头,周道儿往洞口行去,口中说道:“你们想走便走,好好找个地方躲将起来便是,我倒要瞧瞧来的是何方神圣,嗯……如若我遭了什么不测,千万记得等他们‘落单’的时候多宰几个替我报仇啊!”‘落单’二字说的语气重了些,却有些调侃的意味。 说着话儿,手却伸入怀中摸了摸,触到那冰凉的剑柄才真正安了心,有了这飞剑在,打不过还怕跑不了吗?哈哈! 他如此一开口,黄流师徒却不好意思了,牙一咬,随着周道儿走出了洞口。 苟布理踌躇了半响,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了几下,叹了口气,抬步也跟了上去。 血影眼中的红光一闪,昂首跟在了后面,方才惊呼之后,他已面色如常,三人之中,只有他毫无惧意。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天气极好,空中万里无云,天空就好似被水洗过的丝缎一般,一抹蓝色软绒绒的铺满了天际。 秋阳暖洋洋的照下,也并不耀眼,目力可及之处,往上看去,毫无敌犯的征兆。 周道儿手一挥,橐蜚伏地侧耳细听了会,而后眼中黄芒一闪,铺地而去,只是一会,便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对着周道儿摇了摇头,示意毫无发现。 连橐蜚的神观术都未能发现敌踪,周道儿讶异的回头看了血影一眼,问道:“血前辈,这敌人从何来犯?怎丝毫不见踪影?” 血影面色凝重,仰首向天,轻声说道:“危险已经临近,我能感觉得到……但尊主若要我说从何而来,多久会到,我却也说不清楚。” 低头看见周道儿张口结舌的样子,又解释道:“我被仙道中人追杀惯了,不知何时便有了这本事,究竟这感觉从何而来,因何而生,我真不知该如何说起,但正因有这本事,数百年来我不知逃脱过多少次仙道的捕杀,尊主如若不信,一会便知。” 周道儿眼中光芒一闪,笑道:“血前辈的意思可是肯定有仙道中人正在途中赶来,但还有一些距离,故此我们现在还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是不?” 血影点头。 周道儿‘呵呵’一笑,问道:“那究竟多少时间可至?” 血影微微一想说道:“据我的经验,大概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周道儿鼓掌笑道:“够了够了!你们等会!”说着就往丹房冲了过去。 一旁几人怔怔的瞧着他没多会便背了个偌大的包袱出来,手上还挽着一小的,却不知他所说何意。 将那大包袱往橐蜚面前一递,嘱咐道:“喏,这些药丸带上,而后先将我姐姐和这位妹妹带入秘谷之中,记得保护她们周全。”他最担心的乃是修为全失的苏尹,谷中那些至今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魔道中人的死活却哪里比得上他那些宝贝丹药的安危了。 此时乌姬已从丹房之中跟着周道儿走了出来,听见周道儿说话,顿时嘟起了一张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哥哥可是有什么好玩的物事不让妹妹玩不成?为何要将我赶走?” 周道儿还未说话,獾却嬉皮笑脸的贴了上去,说道:“凤凰妹妹,你若不愿走也行,不过要跟着我,哥哥我也好保护……哎呀……哎呀……” 第一声‘哎呀’是被橐蜚一脚踹到了关键部位,第二声却是被乌姬一个小小的火球甩在了脸上,顿时满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秀发’轰然着了起来。 周道儿却没时间去搭理獾的叫屈,挥了挥手示意橐蜚带人快走,又到苏尹身边宽慰了几句,见她们走了,便趴在了地上将手中的小包袱解了开来,里面尽是些小小的瓶瓶罐罐,种类着实不少。 周道儿拿起一瓶,拔开瓶口的软塞,闻了闻放下,而后又打开一瓶,闻了闻放在了一边,很快包袱中的那些瓶子便分成了二堆,其中一堆里有一种黑色瓶装的药丸数量最多。 分完,周道儿站起身来,朝化蛇勾了勾手,指了指那黑瓶,又指了指天空,示意道:“你带着这些,飞的越高越好,等到那些人到了,你就将这些瓶中的药丸分地洒出,而后立马就走,越远越好……你可明白了?” 化蛇点头不已,他们几个平素虽然嘻嘻哈哈,但只要周道儿吩咐做事却从不含糊,也不问为何,袖子一卷,身子一晃已在半空,半空之中青色光芒一闪,一声龙吟传来,已现出原型,很快便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渐不可见。 苟布理和血影面露骇色,他们眼神极好,哪里会看不到化蛇现出的乃是半龙之体,心中惊讶无比。 不由得对另外三神兽也多看了几眼,这小尊主身边竟然有如此神物,想来另外几个也差不到哪里去。 心中对周道儿顿时刮目相看,对将来之敌的惧意也减了几分。 他们在那惊疑不定,周道儿却仍在一边忙个不停,挥挥手将另外三神兽都叫了过去,指着包袱中的瓶子指指点点了半响,三神兽各带了一份匆匆而去。 直到包袱之中已经空空荡荡,周道儿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站起身来,对着几人挤了挤眼笑道:“人家远来是客,我们总要表示表示是不?” 第五十五章(全) 狄勇驾着飞剑,耳边风声‘呼呼’而过,身边密密麻麻尽是飞剑掠空的残影。 脚下的山峦起伏不定,偶尔,那一片翠绿中会夹杂着点点嫣红,那是秋季的红枫林,从空中看去,就好似在一块绿绒绒的地毯上洒上了喜庆的剪纸。 狄勇此时的心情正象那走在地毯上的新郎,身上一身雪白的道袍,配上腰间那根象征白衣弟子中头领的朱红腰带,当真意气风发的紧。 但总还有点什么不足之处,看看前头那些青衣和玄衣的师兄的潇洒模样,狄勇不由得学着如他们般将剑鞘解下握于手中,而后将头高高昂起,又微微将发带解的松些,那御风而行的飘逸‘仙姿’顿时更完美了些。 恰好有一位扭头过来,瞧见狄勇在那有样学样的模样先是一怔,而后轻蔑的一笑,又回过了头去。 狄勇将手中的剑鞘紧了紧,瞧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几眼。 玄心宗分东南西北中五峰,中峰乃宗主修炼的所在,除了宗门大会之时,平时严禁门人踏足,而东南西北四峰则各有山门,称为东玄门,南玄门,西玄门,北玄门。 每一峰均有门主一名,门主之下是宗门长老,宗门长老之下有宗门护法,宗门护法之下才是普通弟子。 而普通弟子又分为银衣,青衣,玄衣,白衣,布衣五等,狄勇就是白衣弟子。 但也别小瞧了这白衣,许多师兄弟入门之后,究其一生也只混到个布衣水准,而狄勇在短短数年中就到了白衣已算神速。 紫竹谷中的几个弟兄中只有他资质最好,也最讨师尊欢心,这才捞到了这次出门历练的机会。 只是自己那死脑筋的哥哥……唉……人死不能复生,他又何苦来哉? 还真没想到,那老骗子还真是玄心宗的弟子,而且在派中辈份还不低,那天在紫竹谷中,虽然许多弟兄丧生在那几位师兄的手下,但狄勇几个总算是性命得存,靠的就是李欢喜手中那西玄门令牌。 李欢喜虽然在修道之途上一事无成,学的本事比那些布衣弟子更是不如,但由于在入门之时大施银两,门中对他还算客气,出山之时给他挂了个银衣的虚名。 虽然他手中的那块银衣级的令牌等于是花银子砸来的,但在等级深严的玄心宗内,遇上级别比他低的,还算吃得开,最后关头救了谷中大半人的性命。 一众人到了玄心宗后,那些被李欢喜耽误了数年的少年中,只有狄勇由于天赋出众得露头角,被西玄门的三护法收与门下,其余人则仍跟着李欢喜厮混,自是更无出头之日,被那些师兄弟日日欺凌。 而那狄猛血气方刚,眼见许多日夜相处的兄弟一夜之间命丧黄泉,心中早已将玄心宗视为大仇,回得玄心宗后总不肯服,日日谩骂不休,终被打入门下监牢,美其名誉面壁思过,其实恐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狄勇正在那盘算日后如何处置前头那小子,几声清亮的啸声响起,前头飞剑群中耀起数道光芒,脱群而出,一晃之下,几个长须白眉的老道已然在前头站定,而后每个人耳边都响起一冷冷的声音:“停下!” 几个老道各领了一队人马,西玄门这边人数最多,占了五成左右。 站在玄心宗前头的是三个黑衣老道,当中一个脚下踩的却不是飞剑而是一把银光闪闪的拂尘,满面皱纹,佝偻着背毫无精神,但一抬头,眼神之中精芒闪闪,顿时又气势凛人。 老道撸撸胸口的长须说道:“前头就是地头,银衣和玄衣弟子向前准备,青衣和白衣弟子在四周布阵观战,如看见逃窜出来的妖魔,群起而攻,不许放过一个!” 众弟子轰然应诺,那些银衣玄衣弟子中许多都曾有过几次历练,知道此类战斗都只是些一面倒的杀戮,心里安心,精神也是极好,嗓子份外响亮些,就算那些第一次参加的弟子瞧瞧身边近千名同道也无甚么惧意,只是盘算着如何多捞点功劳,回去也好在历练本上多添一笔。 当中那老道话音刚落,左边的老道寒着脸接着说道:“今日屠魔之战由我们西玄门领头,还有数大门派的高手相助,对着那些不成气候的妖魔之辈,只有赶尽杀绝了,才算得了全功!谁若不听调令,失了我们西玄门的威风,回去就准备在九玄天境好好思过吧!”他手拿一副金光闪闪的锁链,一张老脸毫无表情,就有如套着人皮面具似的。 数百年来,魔道之辈被仙道追杀的四分五裂,久未有如此这般动作,故此玄心宗也颇为重视,派出了西玄门的三大长老还联合了四个门派一同出手,前头说话的便是西玄门的首席长老无涯子,而后说话的乃是执法长老无心子。 狄勇一凛,九玄天境名字虽然好听,但对玄心宗门下来说却比地狱还要可怕些,那是王屋山地脉绝谷之地,终年不见阳光,加之地下据说有万年玄冰层,寒冷异常,为玄心宗处置违犯门人之处。 连忙回过神来,抬头眺望,远处已隐隐能看到一个险峻峭立突兀而出的山头,心中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不是紫竹谷旁的招摇峰吗? 想了想,这次出山据说是要屠灭一群聚群而居的魔道妖人,难道就在这招摇峰处? 想起那些埋骨在紫竹谷中的兄弟,再瞧瞧身上光鲜的衣裳,触景生情之下,狄勇心中顿时起了一阵歉意。 刚又分了一下神,忽然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抬起头来,一青衣弟子刚将手缩了回去,口中骂道:“蠢材,没听见长老训斥吗?快去按星位站好!” 瞧瞧身边,许多青衣白衣弟子已往那山峰四周飞去。 狄勇天分极高,平时很得师傅宠爱,故此颇遭师兄弟嫉妒,仗着辈分也时常欺凌与他。 此时心中怒极,但偏那青衣弟子要比他高上一级,偏又不敢还手,只得乖乖的顺着人流去了。 “这巴掌老子记着,总有一天,我要十倍的还你……” 一时间,那份歉意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招摇峰边 无数飞剑犹如蝗虫般划破天际而来。 黄流几个缩在树林中连呼吸都轻了许多,似乎怕呼气重了,那些仙道中人就能发现他们的影踪似的。 紫竹林内的空地上,那些魔道中人已然发觉不对,大呼小叫的从屋内跑了出来,有许多已经唤出各式飞剑,东张西望的找着逃离的道路。 周道儿昂着头翘着脚坐在一树杈上伸伸舌头说道:“乖乖,怎来了这么许多?” 黄流颤着音说道:“尊主,看这模样象是几派连手而来,我们只怕万万抵敌不住,我瞧也不必争这一时意气,还是快走为上,等会他们阵势一成,想走脱就没那般容易了……” 苟布理、苏光镜在一旁面色惨白连连点头。 周道儿撇了他们一眼说道:“人多又怎样,如若你们要走,走便是了,你们东躲西藏了大半辈子原也惯了,我却要为身后土堆里那些弟兄报仇!最多搏命而已。”他们所处之地,恰好在那几个土坟前,黄流等人早已听周道儿说过以前的惨事。 黄流抬头看看,身子方一动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尊主既然不怕,我们这些活到头的老头又有什么好怕的。”他知晓自己的本事,此时想走已然晚矣。 血影在一旁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狞笑道:“老夫逃命也逃了数百年了,早就腻了这躲躲藏藏的生活,今天既然尊主有这豪气,老夫愿随伺左右,拼得一个是一个,唯一死而已!” 可怜哥几个都不知周道儿已将怀中那小小的飞剑摸了百遍。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一朵朵乌云不知从何而来,遮天蔽日的将那招摇峰方圆数里都笼罩在了其中。 周道儿顿时面露喜色,鼓掌笑道:“化蛇已然发动,你们先别着急,先瞧一场好戏罢!” 天空越来越暗,云层也越发厚重,沉沉的压了下来,猛一看去就好似天塌了似的。 毫无征兆之下,狂风突起,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卷了过来,林内的空地上顿时一片飞沙走石,二边的木屋顿时‘吱吱呀呀’的摇晃起来,幸好那些木屋都是用极粗的木桩打的根基,一时半会倒也塌不下来。 天昏地暗中,周道儿拉着黄流几个溜回了山洞之中,才数百米路,几人已被那风沙刮的蓬头陋面,满脸尘土。 地面上如此,空中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狂风虽猛,却吹不散那密布的乌云,但那些仙道中人却倒了霉。 使那飞剑之类法宝最怕就是遇到此类天气,如若修行不到,一个控制不当便生事故。 此时突如其来的飓风让正在那布阵的仙道中人顿时阵脚大乱,许多修为低的,身子一晃顿时失了重心,一头从飞剑上栽了下去。 玄心宗这边,无涯子大喝一身:“稳住!”。 手一伸,一道淡淡的白光往下掠出,在空中往外铺绽开来,迅速往四周蔓延而去,恰好将几个跌落下去的弟子兜住,带了上来。 其他门派的弟子却没这般好运气,异变一至,那些门派的长辈顿时手忙脚乱,见门下弟子摔了下去,立马出手相救,但却无法同时救得了那许多人,就近的几个被拉了上来,远些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来不及援手。 几声惨叫直坠峰底,听那光景,只怕有十数人。 无心子在一旁‘嘎嘎’一笑:“这帮蠢材,连门下弟子也维护不住,哈哈!” 站在无涯子身边的另外一个老道看了看他,转向无涯子合掌说道:“师兄,你原本也能将那些同道后辈也一道救了的……” 无心子一笑,摇着头说道:“无情师弟,你就是心软,也不知师傅当年为何会给你取了这道号。 无涯子对着无情子看了看,板着脸回道:“宗主方将这缚龙网恩赐于我,我还使大不惯,如若强来,只怕对法宝有损,到时怎向尊主交待?” 无情叹了口气,退到一边再不说话。 山下,周道儿几人凑在洞口探头张望着。 几人目力极好,远处山头周围所生之事瞧的清清楚楚,看见那些仙道中人的慌乱模样,周道儿转身回到洞中,鼓掌大乐,黄流、苟布理、苏光镜三人跟在身后却仍是苦着脸,叹气不绝。 “尊主果然出手不凡,竟有这呼风唤雨的本事,但那跌落下来的只是几个修为薄浅的家伙,厉害的人物却丝毫无损,我瞧我们还是趁乱赶快遁走为上。”苟布理苦着脸劝道。 周道儿瞪着眼睛惊道:“不是吧,难道苟前辈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不成?” 说着伸手出去拍拍苟布理的肩膀,又说道:“好戏还在后头,苟前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嘴上叫着前辈,动作却毫无敬意,苟布理瞧着远处山头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就十魂去了九魂,倒也毫不介意。 血影伸着大脑袋往外张望了许久,见那些仙道之人跌下,乐的哈哈大笑,听见周道儿说话才缩回头来,说道:“尊主果然好手段,老血我服了!可后面还有何好戏?早点开场也好让我多出出胸中的那口恶气。” 他对仙道中人恨极,听说周道儿还有手段未使,顿时心痒难搔。 周道儿‘嘿嘿’笑道:“马上马上,既然已经开场,总要把戏唱完了才成。” 刚说着话,洞口闪过一道亮光,过一会洞外传来霹雳一声炸响,周道儿立马跳了起来,口中嚷道:“来了,来了!” 几人满脸疑惑的跟在后面,方一看顿时怔在了当地,几张嘴张的老大再也合之不上。 空中划过无数道闪电,犹如银蛇一般从那乌云中钻出,好似长了眼睛似的拼命朝那些仙道中人头上轰去。 过了一会,雷声滚滚而来,响彻天地,无数闪电带来的巨响震的几人耳聩欲聋。 仙道中有天劫一说,其中最厉害的九天雷劫也不过就是九道闪电而已,但此时招摇峰旁,掠过的闪电岂止千数。 无论修为多高,这大自然之威岂是人力所能抗衡,凭那闪电之速,方从云头钻出,已到了头顶,哪里又有躲避的空闲。 那些个仙道中人顿时遭了大殃,闪电划过之处,一团团电光直冒的火球纷纷坠下,空中好似落下了一阵流星雨一般。 虽然远在山洞之中,耳中又全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但隐隐似乎还能听到无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远远传来。 黄流等人都已傻了眼,揉着眼睛疑在梦中。 草丛中,树顶上,石堆后,一个个脑袋探了出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许久过后,闪电渐歇,雷声滚滚远去,只是瞬间,空中的乌云散的无影无踪,阳光顿时倾泻洒下。 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梦境一般…… 但那空中,那密密麻麻的仙道中人却已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几个。 “这是什么法术……这是什么法术……”苟布理眼睛已经直了,口中喃喃说着,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尽是桃色,直让周道儿心里发毛。 “这绝不是法术……没有任何法术能有如此之威……”血影还算清醒,但说话也已不太利索。 几个人的眼睛都转向了周道儿。 这究竟 第五十六章(全) 无涯子瞧着身边稀稀落落的弟子,眼中尽是惊惧的光芒,口中喃喃说着:“九天雷劫……九天雷劫……” 闪电过后,三个老道方才那仙风道骨的潇洒模样已经荡然无存,身上的道袍已经成了一条条破烂的布条,下摆还冒着袅袅轻烟,满头银发也已被炸成了刺猬一般,三张老脸黑黑黄黄色彩斑斓有如戏子。 无涯子究竟法力高强,方才那缚龙网又恰好还未收起,闪电一到,物随心动,在那刹那间挡住了大部分电击,但就算那余下的电力,也足以使他们吃尽苦头。 无心子摸着下巴的胡子,欲哭无泪,心中痛极。 他平素最重保养,在道上有美髯道长之称,但那一缕美髯现在已只留下寥寥几根。 就算这几根都已经被闪电焦灼得不成了样子,远远看去,就好似麻雀屁股上的烂毛一般。 无情子情况最为好些,但也一样焦头烂额狼狈的紧。 瞧了瞧无涯子,无情子说道:“师兄,我瞧未必是九天雷劫,否则在这无数雷电之下,我们三个哪里还有命站在此地?” 无涯子正无好气,转头怒道:“你懂什么?如若不是天劫那又是什么?只是我们不是正主,这才逃过一劫而已。” 说着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恨恨的咒道:“也不知是那个王八蛋造孽太多,引的这许多雷电来轰!也不知道轰死了没有,想来是逃不掉了。” 无情子叹了口气说道:““师兄,就算是九天雷劫,也只不过是九道闪电而已,哪里会象方才那般漫天遍野狂轰不止,偏又范围极散,毫无目的?” 说着,往脚下瞧了瞧,招摇峰旁是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方才闪电有许多落到了林中,秋季树林干燥,此时到处都是火头,那些密林已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无情子眉头一皱,指着山下说道:“师兄,我看只怕是那些妖魔鬼怪搞的鬼,一来伤人,二来也可趁乱逃走。” 无涯子颇有些不以为然,摇头道:“如真是法术,这必然已是天仙之术,那些跳梁小丑怎可能使得出来?” 仙道和魔道争斗已久,近千年来,仙道稳稳占得上风,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又怎会将魔道中人放在眼里? 无情子想想也是,往四周瞧了瞧又忧道:“我们现在损伤惨重,其他门派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是否暂且回去,禀告宗主之后再作定夺?” 无涯子沉吟不语,无心子在一旁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却摸了个空,恼怒的甩了甩手,喝道:“管他怎么回事,就算只留下我们师兄弟三个,也不怕那些垃圾。 无涯子点头道:“无心师弟说得有理,况且我们玄心宗立派以来,剿灭魔道余孽从未空手而归,如若现在就回去,以后我们西玄门还怎在宗内抬头?” 说着,长啸一声,身旁那些失魂落魄的弟子纷纷聚了过来。 无情子点了点人头,就算加上其他门派之人,也才留下了数十人而已,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未和人家交上手,被方才那一阵雷电蹂躏过后,来时浩浩荡荡的人马就只剩下了这些…… 无心子往四周看看,狠狠的呸了一口:“倒霉,真他妈的倒霉……咦,我怎说脏话了……无量寿尊,罪过罪过,” 他们在天上哀怨不休,紫竹林中的几个却乐的手舞足蹈。 黄流几个好奇之至,围着周道儿追问不休。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说道:“方才我那兄弟拿去的乃是‘引雷粉’,原本是仙道中人为抗拒天劫将天雷引至他处时所用,那玩意也不难炼,有锡粉、铜精、水石等就能练成,小小的一瓶足能用上数十次,我原本是想炼来备用,却没料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哈哈哈哈。” 一瓶就能用上数十次……黄流等几个想起方才化蛇拿去的那一堆,寒的毛都竖了起来。 周道儿说着话儿心中却也有些不解,方才那阵雷电劈的极准,十个倒有八九个中的,这引雷粉虽有妙用,但引来的雷电往往是四处乱劈,不可能击的那般准法,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那帮仙道狗贼,却没料到成了杀敌的手段,自己也是大为奇怪。 周道儿却不知,雷电对金器、铁器、铜器之类最为敏感,而那些仙道中人的飞剑大多是用此类制成,加上他们悬在空中距离又近,倒成了最好的导电之物,连带着那些个主人也倒了大霉,他这无心之举,故此才有如此偌大效果。 黄流等人却不知周道儿也是赶了个巧,顿时马屁如潮,不用法术,靠小小丹粉就能对敌人造成如此伤害,当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苟布理心中暗赞,这小尊主当真了不得,原本答应黄流入会也就是看在那些法宝的面子之上,此时却有了些诚意。 周道儿听的舒爽,闭眼陶醉了会,而后‘呵呵’一笑,指了指洞外说道:“我瞧那帮妖人却还贼心不死,等会只怕还有大战,方才我瞧咱们那些魔道前辈都未雨绸缪,知道会有天变,俱都纷纷躲藏了起来,劳烦苟前辈、血前辈一下,出去整顿整顿,也好迎战。” 古往今来,魔道被仙道中人称为妖魔已经惯了,就算对敌之时双方破口大骂,说仙道卑鄙无耻、偷袭暗算、以众欺寡、不守信用等等均是常有的事,但倒也从未有人将‘妖人’这个魔道专用称谓加在仙道人头上,周道儿也算开了个先例。 苟布理和血影闻言顿时一怔,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此时瞧瞧空中残留的‘妖人’不过数十之数,顿时信心百倍,点头答允,笑着走了出去。 周道儿回头朝着黄流师徒又说道:“我瞧来犯妖人中几个领头之辈只怕未曾受伤,我们还是多小心点为好,黄天工、苏前辈醉与炼器之道,魔功却未大成,等会留在此地先别出门,等到我们收拾干净了,再来打落水狗也是不迟。” “如若我们输了……喏,这里是二张仙隐符和二颗能暂时提高灵力的丹药,你们就先服这丹药,而后使这仙隐符,盏茶时间内无人可发现二位,唉……只要二位记得为我们收尸就好。”说着,摸出二张符纸和二颗丹药递了过去,真诚之意拳拳以表。 黄流师徒二人乃是周道儿手中炼器王牌,此时胜利看来唾手可得,也不用拉什么陪葬,周道儿立马关心了起来。 黄流师徒听着周道儿关心切切的话语,顿时老泪纵横,大为感动,道谢不已。 ―――――――――――――――――――――――――――――――――――――――――― 狄勇却是好命,方才那一阵雷击,身边的师兄弟纷纷中的,可偏就他安然无事。 他那飞剑与众不同,非金非铜乃是用骨玉制成,恰好不会引雷来击。 原本狄勇使那飞剑一直被师兄弟嘲笑,比剑之时更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一剑斩裂,但却在此时救了他性命。 他却不知那乃是他飞剑带来的好处,直道自己命大福大,瞧着前头那些飞扬跋扈的银衣、玄衣师兄们纷纷落马,心中直乐,少了这许多对手,回去之后要升上青衣只怕不难,就算是玄衣也有想头。 狄勇身前,无涯子点着身边的弟子,面色极为难看。 来时九十六名银衣弟子现在只剩六名,二百余名玄衣弟子只留下了十一名,青衣白衣弟子更是差点全军覆灭,只有一个得存。 其他门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四个门派五百多人加起来也就剩下了寥寥三十余人的光景。 西玄门中银衣和玄衣弟子加起来不过千余名,在此就损失了三成,就算等会能将那些魔道妖人全数剿灭,回去那历练簿上难免要添上不光彩的一笔了。 想起年底那十年一度的考评,无涯子苦恼的差点把胡子都揪了下来…… 无涯子虽然已是长老身份,但玄心宗东南西北四峰,光玄门长老就有近百名,地位也不见得有多尊崇了。 而玄门门主之位一共四个,争夺激烈自不在话下,更何况那些老不死的也不知何时才会退位让贤,算来算去,只有图那中峰的宗门长老之位才是实在的打算。 一来真有实权,每年光凭招收门人时的最终考评一项便能财源滚滚,二来宗门长老只有宗主方有权管辖,不受玄门节制,而宗主终日闭关,更是逍遥自在。 而十年一度的考评说穿了便是玄心宗人事之争。 考评中不仅要考校修为,这十年的历练优劣也极为重要。 这十年来无涯子刻苦修炼修为日湛,原本形势一片大好,可瞧现在的光景…… 身边弟子茫然的看着,方才那可怕的场面让他们至今尚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无涯子沉了半天脸,终于憋出一个字来:“杀!!!” 这一声已用上了玄心宗的仙道密法,声音不响,却奇怪的将旁边的山谷震的轰轰作响,那些残余的弟子闻声顿时精神一振,眼中恢复了点生气。 无心子脾气暴躁,生平最好杀戮,闻言欢呼一声,驾着飞剑率先往下冲去。 紫竹谷中,血影和苟布理已将魔道中人重新召集了起来,虽然走散了些,但也有数十人之数。 苟布理、血影宣传之下,人人得知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乃是出自这年轻尊主之手,但却没说周道儿用的是何手法,此时人人认为这年轻尊主法力高强无比,心中更是有底。 原本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的众人,举头看看对头已剩不下几位,此时眼看取胜有望,顿时又来了精神。 周道儿一至,众人恭敬之情溢于言表,一声尊主叫的中气十足,着实道地。 周道儿抬眼看去,瞧见数十人聚在一起,整整齐齐,个个手执法宝,加上满脸豪气,猛一看去倒也颇有些威势。 他们聚集之地乃是在谷内湖畔,方才一场闪电过后,旁边的树林已经起了许多火头,烟雾缭绕中周道儿脚踩飞剑悬浮在碧波之上,面上的银色面具映照着火焰闪闪发光,配上一身雪白的长袍,飘然若仙。 苟布理、血影二人各自放出法宝,端立在旁,满脸肃穆神色。 他们俩却是明白人,方才一阵闪电之后,仙道中人虽然损失不小,但只怕主力未损,留下来的都是些厉害人物,自己这方虽然看来人多,但均是些乌合之众,一场苦斗在所难免,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空中数十道彩光由远处掠来,周道儿摆了摆手,示意散开,这些魔道中人法力未必高强,藏匿身形却个个是一等一的好手,刹那间便躲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周道儿等三人依旧肃立不动。 不多时,那数道彩光已到了上空,在空中顿了顿,立马发现三人的踪迹,转瞬飞来,往四周一散,隐隐有包围之意。 周道儿抬头上望,嘴边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他对上次在魔炼宝库遇到的那怪阵忌讳的很,此时数了数,加起来也不满三十六之数,顿时松了口气。 周道儿可不是蛮打蛮干的主,心中盘算着,自己还下了几个绊子,怎生勾引他们上钩才好? 心中想着,口中却没闲着,板着脸大声问道:“上面的几位可是来敝处旅游的不成?难道没看见谷口那‘私家重地’的牌子,如此闯来,可办了手续了没?”最后二句问的是身边的苟布理。 苟布理不知从哪里找了张烂纸,装模作样的翻看了几眼,摇头不迭,口中怪叫道:“禀告主上,今日只有几个烟女说要来慰问慰问咱们,我瞧他们模样却是不象。”苟布理乃是东海人士,妓女叫做烟女。 说来也巧,无涯子恰好也是出生东海,闻言差点气歪了鼻子,但心中却是奇怪,一般魔道中人看见仙道来剿,逃命还来不及,这边的几个怎那般好整以暇,丝毫不见恐慌? 往四周看看也未曾发现什么埋伏,但想起方才那恐怖的雷击,虽不相信那么大的声势会是这几个搞的鬼,但心中究竟有几分戒意,手一挥止住了正想扑上的无心子,冷冷的说道:“一众妖孽还敢胡言乱语,本仙乃玄心宗西玄门长老无涯,如若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本仙大发慈悲留你们一个全尸就是!” 周道儿‘哎呀’一声,方想说话,忽然好似被东西卡住了喉咙,拍拍胸脯狂咳了一阵,脚下湖水中‘波’的冒起了一串水泡,那细微的声音恰好被他咳声盖住,无涯子等人却一无所知。 周道儿心里顿时有了底,眼珠古溜溜的一转,假意顺了顺气,这才拱手说道:“咳咳,原来是玄心宗仙长,失敬失敬,却不知仙长为何说我们乃是妖孽?道长这话可伤了我们的心了……要知道我们几个老实巴交,一向奉公守法、从不为非作歹……瞧我身边这位……您别看他长的凶相,平素却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的……还有这位……您瞧……” 周道儿在那胡言乱语,身边苟布理和血影二人面上立马做出一副无害神情,眼泪汪汪的看着无涯子,委屈的紧。 无涯子修道数百年,与魔道交道打的不少,或打或骂经历多了,却从未遇到如周道儿这般客客气气罗嗦不停的,听了几句忽然忖道:“不好,这三个只怕是故此在此拖住我等,好让其他人逃脱。” 一念及此,哪里还敢有其他顾忌,手一扬,漫天白光闪起,缚龙网已然出手。 第五十七章(全) 如若光从法宝的等级来说,缚龙网究竟乃是人间炼制之器,并非很高级的法宝,但织那网的万年冰蚕丝却是了得之物。 万年冰蚕和化蛇他们一样,乃是神兽,据说乃天界王母所养之宠。 万年冰蚕丝在仙界也是重宝,任何仙界防具之中只要参杂了一些效用便能大为提高,这张缚龙网全用冰蚕丝织成,更是非凡。 虽然织这缚龙网之人不会周道儿的缚灵之术,也让此宝少了灵性入不了灵器、仙器之流,但光凭那冰蚕丝此宝已经不凡。 此时缚龙网一出,白芒到处,周道儿几人顿时好似陷入了一个大泥潭之中,身边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周道儿虽然奇遇连连,修为和无涯子这样快至散仙级别的高手相比还是不如,此时再遇上缚龙网之力,顿时束手束脚之至。 还未想好是否要驾着飞剑逃遁了再说,身旁苟布理和血影一看不妙,低叱一声,手中各有一道光芒闪起。 血影的血罡梭闪出道道红芒,将周边数丈光景映照的有如血色黄昏一般,红芒中无数细小的针状物事飞舞而出,化做道道细小的电光,带起尖锐的啸声,射向缚龙网结成的白芒。 合周道儿、黄流、苏光镜三人之力制成的法宝果然非凡,一出手便声势惊人。 无涯子面色一变,手结法印,翻掌向下,一道黄芒自掌心而出,洒了下去,缚龙网微微颤动了一下,此时血罡梭化出的红针已然击到,与缚龙网的白芒一触,嗤嗤声响过后,白芒黯淡了许多,而那红针的速度也顿时迟缓了下来。 一时间,二样法宝斗了个旗鼓相当。 苟布理的天磁葫芦却没停着,离手之后盘旋而上,到了空中翻了个身,壶口朝下迅速的旋转起来,壶口化出一道黑雾有如黑龙一般将三人罩了起来,二边的湖水倒溯而上,在那黑雾旁结成了一道青色的屏障。 转动中,湖边的树木也莫明的颤动起来,轰隆声响中无数参天大树连根而起,箭一般朝无涯子射去。 无涯子正和血影拼着法宝,却没时间躲闪,无心子在一旁看他形势不妙,连忙运起灵力,手一扬,大喝一声‘去’,手头那金色的锁链脱手而出,转成磨盘大小的金光,将飞来的大树绞了个粉碎,空中尘土和枝叶共扬,犹如下了一场雨般。 旁边一众仙道之人,修为高的运起灵力结了个屏障将这些尘土挡开,修为低的总不能用飞剑去把这些尘土斩了,顿时弄了个满身灰尘,蓬头陋面狼狈不堪。 周道儿在那天磁葫芦所化屏障内站的安安稳稳,瞧见众人的狼狈样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苟布理等人自从听见仙道来剿,一直满脸畏惧的样子,周道儿心中对二人颇为看轻,倒真没料到二人也有几分本事,更是安定,笼着手在下面看起了戏来。 苟布理和血影乃是被仙道欺凌惯了,未曾打就有了三分害怕,此时见新得的法宝了得,顿时精神大振,双手连弹,二样法宝顿时光芒大作,眼见血影那血罡梭就要突破缚龙网的纠缠,而天磁葫芦竟然带起了远处山崖上的磨盘巨石隆隆飞来,声势惊人。 无涯子究竟是快至散仙级别的人物,见状不慌不忙,手掌合拢,缚龙网随着手势结成了团型,反将血罡梭紧紧包了起来,看情况一时半会无法脱出。 原本缚龙网挡在三人头上,虽然也给了三人极大压力,但有了缚龙网阻隔,却叫其他仙道中人无法出手,此时缚龙网一收,三人身形顿时暴露了出来。 不等无涯子招呼,各式法宝已经纷纷飞出,直射而去。 纵然苟布理的天磁葫芦已到灵器级别,但在众多法宝围攻之下也是不敌,数十件法宝光芒闪耀,天磁葫芦吸上的水幕飞溅而破,当中的黑雾也慢慢萎缩了下去。 周道儿一惊,他此时被天磁葫芦罩在里面,想要用那飞剑遁走也是不能,一时大意之下眼见就要糟糕,顿时大急,指着天空破口大骂:“乌龟王八蛋的,以多打少好不要脸!” 众仙道人这些话语听的惯了,脸皮寸厚,却无人搭理与他,个个用心指挥着各自的法宝猛攻不休,只有无心子脾气火爆,一面舞着手头的‘蛮金锁链’一面骂道:“小兔崽子,等会给老子抓住了,非活扒了你不可……无量寿佛,老道怎么又说脏话了……” 无涯子眼见胜券再握,手上不停,头却扭向一边,说道:“清风,清月,你们二个带几个师弟,速去把藏匿在树林中的那帮魔孽清了,别放过一个……唔,三师弟,你也随他们一起去吧……” 无涯子修为高深,那些魔道中人藏匿在树林之中又怎能逃过他的法眼。 这里似乎大局已定,那清风清月虽也只是青衣水准,却乃是他俗家的亲戚,乃是嫡传的门下弟子,得了历练他脸上也是光彩,却想帮他们也争上一份功劳,但看见下头这三人如此顽抗,生怕树林之中还会有什么扎手人物,想了想又将无情子也派了过去。 清风清月哪里会不知道师傅的心思,连忙大声应是,点了几个平素关系好的朝树林中飞去,无情子在一旁原本并未出手,听见无涯子招呼微微摇头,一声不吭的随着几个去了。 无情子驾着飞剑在树林上空盘旋,看见树林之中尽是些修为低微之人,却不愿意出手。 清风清月见功劳就在下头,哪里还肯放过,二人炼的都是飞剑,招呼一声,一起落在了树冠之上,数把飞剑耀着寒芒直射而出,树林之中顿时惨叫连连。 周道儿听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偏又一时脱不了身,忽然想起树林之中也有布置,虽不知效用如何,但总也了胜于无,立马打了个唿哨。 一声尖锐的声响过后,树林之中起了异变,一阵青蒙蒙的光芒闪过,那无数树木好似活了一般,飞舞着枝桠朝清风清月等人卷去。 清风清月等人正杀的开心,飞剑也已离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那树木死死缠住,心中惊吓,连呼救命,只听见‘格格’几声轻响,口中鲜血狂冒。 无情子在半空中看见,救援已是不及,连忙召出法宝,却是一薄薄的银色月牙铲,手一挥,化做一道银光,直射而下,等到将那些树木全数削断,清风清月几人已顺着树干如烂泥一般滑到了地上,看来浑身骨络已断,眼见不活。 周道儿和无涯子都是一怔。 周道儿是没想到他给獾的‘来春丹’竟然会有此效用,看那光景好似无数树林都成了妖似的,加上前头的引雷粉,今日怎这些丹药的效用都出乎寻常的好,奇怪奇怪……但此时身处危境,也没空去多想。 无涯子却是惊的怔在了当地,清风清月名是他俗家亲戚,实则是他在外私生之子,眼睁睁的看着二人遇险,顿时阵脚大乱。 他这一分神之下,注在缚龙网上的灵力顿时一减,血罡梭嘶嘶二声怪啸,脱网而出,化做点点红芒,朝四周散去。 那些仙道中人法宝都已放出,突然看见无涯子处缚龙网白芒一敛,血罡梭飞射来袭,顿时都慌了手脚,连忙将各自法宝调回相救,心中大骂无涯子无能。 这边一乱,周道儿处顿时一松,连忙叫苟布理收了天磁葫芦,一拉身边二人,‘扑通’一声,一同跳入了湖中。 血罡梭没了主人指挥,攻势一缓,那些仙道之人这才稳住了阵脚,数十道法宝同时劈上,霹雳声响中,血罡梭化做一道血雾,慢慢消散。 无涯子见敌人逃遁,也不去追,忙往树林中遁去,那无数树木个个好似精怪一般,无休无止的朝他扑去,他身前耀起道道黄芒,好不容易才到了清风清月身前,其他弟子遭遇如何也来不及细看,抱着二人便腾空而起。 到了林边空地之上,一探鼻息,知道无救,见子丧命,痛惜还就算了,想起宗门山下那母老虎之威,顿时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二颗老泪从脸颊滑落,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吓的。 无心子等人瞧他为二弟子如此悲痛,心中大叹师徒情深,倒也不上来打搅。 仙道众人之中以无涯子为长,见他默默无言,一时间都没了方寸,一场热热闹闹的打斗之间莫名其妙出现了个冷场。 周道儿三人没入湖底,苟布理和血影二人也被他莫名其妙的拖了下去,血影痛惜自己法宝,心中憋气,一张毛脸涨的通红。 在湖中,四处是水,如无辟水法宝,就算是修道中人也得屏住呼吸,偏又无法相问,只能默默跟在后头。 往前游去,却看见峧懒洋洋的靠在一湖底大石旁,化蛇也不知何时已经赶了回来,他本性属水,在湖中自是自由自在,化出一条丈长金蛇模样,悠悠的在水中游来游去。 见周道儿三人过去,峧一挺身,手往后一拨,那大石便滑了开来,露出一黑黝黝的洞穴,周道儿回手将苟布理和血影一同拉了进去。 等峧和化蛇进来,周道儿伸手往峧头顶便是狠狠一敲,伸腿便踹,骂道:“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们二个倒在这里逍遥自在!” 想起方才差点送命的光景,更是恼怒,打的加倍起劲,化蛇引雷有功,此时身上鳞片还有焦灼的痕迹,看来方才自己躲闪不及也吃了些苦头,却暂且免了。 周道儿动手,峧又哪里敢躲闪,幸好他皮粗肉厚,倒也不怎么疼痛,又怕周道儿打的不爽,心中不快,只能‘哎哟哎哟’的随便叫唤几声,等周道儿打的累了,这才苦着脸说道:“主人,您吩咐下来之事我已备好,我也不是不救,只是想主人如此英明神武,有怎会怕了那些家伙,定然是逗着他们玩玩而已,我们如若强自出头,岂不是抢了主人风头?” 这峧平素不爱说话,但和狍鸮他们混的久了,拍起马屁来倒也头头是道,一番话下去,周道儿顿觉有理,见自己拳头砸上去好像给他挠痒似的也觉无聊,也就停下手来,‘嗯嗯’点头不已。 血影二人听的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能说话,这水底洞穴很是奇怪,洞口好像有气罩遮挡,洞内半点水迹都无。 血影苦着脸说道:“尊主,那帮混蛋着实可恶,以少打多不说,我那血罡梭……” 周道儿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血却别难过,咱们别的不多,法宝却是不少,等把那帮妖人都灭了,我补一个更好的给你就是。” 血影大喜,一日来,他见这少年尊主神奇手段层出不穷,说给自己个更好的定然也不会是虚言,顿时喜滋滋的站在一边美不可言,哪里还会发现周道儿已将前辈二字去了,直接叫起了老血来。 苟布理心中大叫委屈,狂骂那些仙道混蛋不开眼,怎不把自己的法宝也劈了算了,想想已来不及,叹了口气问道:“尊主,那帮混蛋人多势众,除了我们几个只怕其他人也帮不上手,尊主如此有信心,难道还做了什么布置不成?” 周道儿却不回答,笑呵呵反问道:“你说他们见我们遁入湖中会有何反应?” 苟布理挠了挠头皮回道:“他们这次损了那么多人手,哪里肯轻易放过我等,自然要下来寻找。” 周道儿抚掌笑道:“正是正是,你且瞧瞧外面……” 苟布理往洞外看去,一片蓝芒芒的湖水荡漾,远处有几条鱼儿在水草中游曳,却未曾发现什么异样。 周道儿手指一弹,一道细细的光芒飞出,到了数十丈外顿了一顿,这小湖湖水清澈,加上苟布理的目力,顿时看见那湖底淤泥之上,静悄悄的躺着一颗透明的丹药。 苟布理顿时纳闷了起来,这丹药难道就是却敌之物不成? 周道儿得意说道:“这类丹药这湖底布了数百颗,等会你便知效用,嗯……有时蛮干不如巧干,老苟你却要学着点才是,哈哈哈哈……” 第五十八章(全) 湖畔,无涯子已站起了身来,一双老眼赤红,满头白发也气的根根竖起,无心子带着几人在湖面上盘旋了一周,落下说道:“师兄,这湖并无水道外通,那三个妖孽必然还躲藏在内。” 无涯子一声不吭,往湖水中投身而入,众人留了几个在湖面上警备,其余人等纷纷跟下,方才吃了亏,现在谁都不愿再让法宝离身辟水,情愿被那湖水湿了衣衫,屏息潜行。 湖中鱼儿从未见过生人,倒也不怕,好奇的瞪着鱼眼,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只有等他们靠的近了,才一甩尾巴,欢快的游走。 湖并不大,由南向北长约三百来丈,宽也就百五左右,数十人入了湖中便分了开来,前面见对手本领了得,连遭不测之下,早就收了刚来时的轻视之意,此时却谁都不敢落单,数人一组四散开来。 ※※※ 周道儿等人躲在湖下那怪洞中向外张望着,湖底下声音被那湖水屏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化蛇将手指探了出去,指边的湖水忽然如花一般绽出了个奇异的水纹,欢快的往外散去,离开数丈之后,便不可见,过了一会,回头道:“主人,他们果然追了下来,现已都到了湖底,最近的离我们此处还有十二丈光景,共有五人……嗯……西侧三十二丈外有六人……共有三十一人……” 他乃水性神兽,现在又是半龙之躯,控制水力原本就是专长,此时竟然能将这一波湖水都化做自己的耳目。 苟布理和血影已经看傻了眼,心中对周道儿这众手下的实力又重新评估了一遍。 周道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将手伸入了怀中,再掏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面金灿灿的圆钹,手指轻轻一弹,嗡的一声轻响。 苟布理大急,连忙摆摆手轻声说道:“尊主,那些混蛋就在附近,万万不可出声……” 周道儿‘呵呵’一笑,指了指外面说道:“晚了晚了……你瞧这不都来了……” 洞外,数十条身影迅速的从四面聚集而来,都是修道中人,就算在水中身形也极为矫捷,但似乎又有一点畏惧,在十丈外停了下来,等到全部聚齐了才向前缓缓游来,一步步极为小心。 周道儿指了指他们,笑道:“你瞧,他们似乎有些怕我们呢,哈哈!” 苟布理早就将天磁葫芦擎在手中,凝神戒备,血影没了血罡梭,从怀中掏摸了会,拿出了一黑黑的弹弓,颜色有如朽木,连弓弦都没有。 周道儿满脸好奇之色,劈手抢了过来,仔细瞧了几眼,面露讶色。 血影瞧着周道儿嘿嘿一笑:“那年在蛮荒拣的玩意,也不知是何物所制,但却颇为结实,故此收了起来,轻拨那弓弦,能发毫光伤敌,虽然威力不大,但也了胜于无,了胜于无!” 周道儿将弹弓拿到手上时已经看见二边的弓架上缠着一根透明的丝线,拿手拨了拨,果然有点点青芒泛起,看了几眼还了回去,点头笑道:“果然是好玩意,比我小时候打鸟的弓子好多了,不过今日打那些老鸟却用不着这宝贝了,哈哈” 说话间手轻轻一挥,那金钹顿时飞了出,到了洞外,在水中定住,猛的颤动起来,金光四射,搅得水底暗涛汹涌,‘嗡嗡’之声不绝与耳。 仙道众人顿时一惊,纷纷擎出法宝严神戒备,却没发现脚底一颗颗丹丸在那嗡嗡声中缓缓化开。 苟布理和血影原本以为那金钹又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正想开口叫好,却又发现那金钹除了发光和出声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张着嘴却不知从何夸起,就在此时,周道儿大喝一声:“定!”却又将二人吓了一跳。 只是瞬间,洞外奇景顿起。 就有如微风拂过烛光微摇,隐隐约约中,湖水忽然泛出一种不真实的光影,数百道白的几近透明的光芒如电般从湖底掠起,又在刹那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咯啦’一声轻响,从洞口望去,一切忽然静止了下来,金钹已停止了颤动,那‘嗡嗡’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更显得周围无比寂静,那些仙道中人以一个个古怪的姿势站立不动,就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苟布理和血影眼珠已快落地,过了好一阵才感到阵阵寒气袭来,这才发现洞外的湖水已经全然化做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坚冰,从那冷澈心肺的寒气来看,这冰还非同一般。 周道儿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笑道:“这用寒冰丸化出的冰块虽不如那万年玄冰,但比起一般的冰块来却要寒了许多,但只怕也困不了这些孙子多久,还要再做布置方才稳妥。”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颤,连忙招呼了化蛇和峧一声,拉着二人急匆匆往洞内走去。 寒冰丹乃是极古仙丸,据说原本是大神女娲用来冻结地火所用,周道儿最怕天热,制来就是用来制冰降暑所使,七回炉鼎助力之下,一炉出了数百颗,却没料到在此派上了用场。 说来也是极险。 周道儿用那金钹震荡湖水,寒冰丹外壳一破,只要一触湖水瞬间能使数丈湖水结成千年寒冰,但那些仙道人中原有几个法宝功能辟水,只要下湖之时便运起法宝,辟出通路,原本也奈何他们不得,可偏又顾忌三人偷袭,不敢让法宝离身,数十人只得全身泡湖水之中,游动寻找。 等到找到地头,周道儿放出金钹,众人注意力全在那金钹之上,谁有能料想得到偷袭却来自身边那浩浩荡荡的湖水。 水一结冰,顿时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默念咒语便能作法的心念之法乃是散仙以上才有的本事,这里却无人能够,此时想要念咒放符或指挥法宝破冰而出也是不得。 千年寒冰虽不如万年玄冰那般奇寒,但全身被包在其中也不好受,加之呼吸不能,过了一会,功力低的几个已然支持不住,一张脸一会憋的通红一会被冻的发青,慢慢昏死过去,只有无涯子等几个修为高的还在苦苦支撑。 ※※※ 苟布理二人眼见着那湖水在刹那间异变,心中奇怪之极,但跟在周道儿身后,见他脚步匆匆,却也来不及发问。 这湖底的洞穴往下数米之后蜿蜒向上,走了数步,却没了去路。 周道儿朝四周看了看,使劲一拳往洞边黑色石壁砸去,出拳如风,姿势倒也潇洒,却连一点渣子都未曾敲下,吐了吐舌头点头道:“这劳什子石头还真够硬的,但此处已无去路,按方才路线来看,想来便是最靠近地面之处,峧,看你本事了,苟兄,还借你那法宝护住我们,我可不想被活埋在此,哈哈。” “原来你也不知道出路……那还敢冒此奇险,如若出不去岂不是要活活闷死在此?”洞中空气稀薄,苟布理呼吸已有些不畅,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嘴上却连忙答应一声,放出天磁葫芦,化出一道黑雾牢牢把几人罩住。 峧也不多言,乳白色光芒一闪,一黑尾独角虎爪白身的怪马便现出了身形,往那洞顶一扑便无影无踪,几声如鼓点般的声响过后,洞顶的岩石顿时剧烈的颤抖起来,配上隆隆声响犹如地动山摇一般。 洞壁上,一条条裂缝迅速延伸,洞顶磨盘大小的岩石纷纷跌落下来,幸好有天磁葫芦护身,几人倒无大碍。 不一会,周道儿欢呼一声:“成了成了!”苟布理二人忙抬头上望,只见一线光亮从远处透入。 ※※※ 狄勇驾着飞剑目瞪口呆的瞧着脚底的湖水在一阵白色光芒中忽然化做了一整块的坚冰,过了许久才从惊诧中醒来。 留在岸上望风之人均是玄心宗内低位弟子,除了狄勇之外,也就是三个青衣,见此异变顿时都慌了手脚,落到岸边拿着法宝也不知往哪砸好。 就在彷徨间,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身后的地面好似被一条巨龙拱起,奇异的突了起来,轰隆隆声响中,一屁白色的怪马串了出来。 四人还未在这接连的异变中回过神来,一颗土黄的光球便飞了过来,瞬间便到了面前。 狄勇想要运起飞剑已是不及,眼一闭,暗叫一声:“我命修矣!” 等了半响却无疼无痛,心中大奇,颤颤的睁开眼睛,却看见方才与自家长老打斗不休的几个已齐刷刷的站在了面前,顿时心中叫苦不迭,这些魔道妖孽听说手段毒辣,此时不杀定是在想用何等手段来折磨自己方才过瘾。 正哀怨间,却看见那带着面具的怪人忽然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大喝一声朝自己扑来。 那眼神分明有一点点熟悉 第五十九章 “阿勇?你是阿勇?你没死……”周道儿看着身前的少年,激动不已。 几年未见,狄勇也长高了不少,原本瘦瘦的身子现在变得壮实了许多,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傲气。 周道儿往前一扑,狄勇顿时一惊,手一抖,飞剑‘叮当’掉落在地,等到周道儿出声一问,顿时更是惊诧,这魔道妖孽竟然认识自己…… 见狄勇愣愣的站在那也不作答,周道儿笑嘻嘻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阿勇,不认得我了?我是小道啊……唔……好久不见,你也长的这般高了……哈哈……喏,老血,你们俩先把另外几位收拾收拾,嗯……别伤了他们性命,擒住了就好……”他突逢故人,心情大好,暂且放过了狄勇身边三人的性命。 狄勇眼神迷惘,喃喃道:“小道……小道……”忽然回过神来,大叫道:“啊……是老大……!是老大你吗……” 周道儿救了狄猛之后,谷中兄弟尊他为大,以老大称呼。 周道儿用力点头,捶了狄勇几拳,道:“臭小子,越发结实了……嗯……那日谷中究竟是怎生回事?我原以为你们都被那帮畜生给害了……唔……” 周道儿一向以为谷中兄弟均已遇害,此时见到狄勇,激动之下眼睛也不由得有点湿润了起来。 “老大……那日玄心……”狄勇也抹了把眼泪,同样激动万分,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因见着故人还是因保住了性命。 刚听到玄心二字,周道儿大喊一声:“啊……差点忘了正事,阿勇我们等会叙旧,我先去把那帮狗贼收拾一下。” 想起那湖中还封着的一众人等,周道儿来不及寒暄,他着意在故识前卖弄,也不用飞剑,身子一晃,运起十成如意渡,迎风而起,姿势曼妙无比,阳光洒在湖面坚冰之上,奇妙的折射出道道彩光,周道儿御风而动,如在画中。 “就算是师尊,只怕也无法使出如此美妙的身法……我又何时才能……”狄勇痴痴的看着,他自视极高,几年来刻苦修炼,同辈中也确实当得翘楚,此时看见周道儿已有如此修为,心中不知是佩服还是嫉妒,初见时的惊喜已然不见,泛起一阵酸酸的味道。 ※※※ 湖面上,周道儿探了探方位,见脚底的冰块尚且结实,趴在冰块上往下看去,湖底众人依旧一动不动,看来都已晕死过去,顿时松了口气,指着冰块骂道:“你奶奶的,叫你们来招惹老子,不知道变冰棍的滋味怎样,哈哈。” 刚想招呼岸上的几个过来砸开冰块擒人,想了想却从怀中又掏出了二颗寒冰丹,嘟哝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保险点好,嘿嘿。”用劲砸了下去, 湖底,无涯子拼命调集着体内的火属异力,竭力保持着身体的温度,皮肤所散的暖意慢慢侵蚀着身边的寒冰,不多时,身边的坚冰渐渐松动起来,心中顿时一喜,只要再能多动弹几分,便能念咒驱宝破冰而出。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寒彻透骨的冰意传来,方才的努力顿时化为乌有,无涯子又急又气,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 无涯子等人被捆的结结实实,活象肉棕一般,周道儿上前狠踹了几脚后,走到一边指挥着狍鸮等人将众人装入网中。 他们师兄弟三人修为不俗,都未曾丧命,破冰之后不久便都醒了过来,见自己已被妖孽所擒顿时心底一寒,偏嘴中已被塞了老大一颗胡桃,半点出声不得,想要求饶也是不能,一双眼珠古溜溜的转着,眼神中委屈、惊慌、恐惧兼而有之,只有那无情子紧闭着双眼,任由处置。 已死了的几个,周道儿毫无兴趣,将身上的银两和宝贝搜刮干净便让狍鸮放了把火烧了拉倒,就算这最后一道手续也并非周道儿好心,只是担心留在谷中腐臭之后污染环境。 狍鸮随手一抬便是一道炽烈的火焰飞出,刹那间,地上的尸体便灰飞烟灭,嘴上嘀咕着:“早知道这帮混蛋如此不堪一击,还玩什么花巧,老子出手便能搞定。”他却不想如若不是误打误撞下周道儿那引雷粉效果出奇之好,只怕那数千人发出的法宝压都能将他压死。 拍拍手,狍鸮板着脸拉着缚龙网往紫竹林走去,这帮混蛋还没捱到他出手便已束手就擒,让他心里着实不爽,暗暗盘算着等会如何收拾这余下的几个,也好过把手瘾。 周道儿走在后头,不时的哈哈笑着,和狄勇说了会话已知狄猛等人近况,得知众人无恙,心中更是高兴。 狄勇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在玄心宗日久,耳熏目染之下,对魔道绝无好感,见到一向尊敬的玄门长老变成这般模样,再想想自己玄心弟子身份,心中不仅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偏偏眼前这位老友万万得罪不得,连长老都不是对手,救人更是妄想,况且二人亲密形状已落入他人眼中,此时心中倒巴不得周道儿还是赶快将他们解决了为妙。 ※※※ 晚上自然要好生庆祝一番,五神兽不知从何搞来数桶猴儿酒,周道儿又露了一手,烤的鱼被一抢而空,篝火之旁,众人载歌载舞喧闹异常…… 酒足饭饱之后,周道儿清啸一声,长身而起,左手执壶右手执杯,漫步走到了场中,手轻轻往下一压,场边顿时一片寂静。 一场拼斗下来,仙道中人全军覆灭,魔道这边却只损了数十人,此乃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战果,周道儿在众人心目中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 火光之下,周道儿银色面具散发着血红的光彩,微仰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披在肩头,恶斗之后一身白衣还是纤尘不染,晚风吹来,衣裾飘飘,说不出的潇洒随意。 黄流等人忽然感觉有些怪异,周道儿一向嘻嘻哈哈毫不正经,但此时却全然不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莫明的霸气。 正惊讶间,周道儿已然开口,一执酒杯在身前划了个圆,将杯中美酒撒下半杯:“喏,这第一杯酒,先敬那些今日先走一步的弟兄……我周道儿无能,未能护住他们,日后九泉之下见着,自会告罪……逝者已去,这酒聊表心意……”声音已有些哽咽,说着一饮而尽。 众人均默然仰首而尽,魔道之中人情淡漠,死便死了,除了至亲之人又有谁会记得,往往首领一声令下埋了便是,这小尊主看来却有些不同,心中顿时大为感动。 周道儿伸袖抚面,叹息良久,才又斟了一杯酒,朗声说道:“这第二杯酒敬的却是喜事,今日乃是我们天下英雄会开派之日,恰好仙道那众跳梁小丑也赶来助兴,等我们干了这杯正好拿他们来祭奠魔神!” 众人轰然应诺,旁边缚龙网中,无涯子等人已被狍鸮整治的不成人样,此时更是瑟瑟发抖,心中大叫救命。 第六十章(全) 秘谷内 几日间便盖起了一排排的木屋,围湖而居,结成一个巨大的环型在湖边铺开. 精心设计一番后盖出的这些三丈来高的阁楼,离地五尺,红杉做料,避潮防虫,八角挑檐,造型不俗,阁楼用木所制,可偏看上去有股铁铸似的厚重感,稳稳的扎于地上,似乎天摇地动也撼之不易。 阁楼当中是一间十来丈高的大殿,黑墙红顶,门上雕着二条浮龙,门顶挂着一条丈长的金匾,上书五个大字‘天下英雄会’。 殿中,数十丈的空间内只摆了寥寥数张椅子,一条猩红的地毯由门口延伸而入,非绸非缎,但隐隐露着丝般的光泽,二边数百盏造型各异的烛盏自殿顶巨梁垂下,烛火映照中,由门口到殿深处那数十丈的距离竟奇异的给人一种有如隔了万水千山一般的感觉。 周道儿端坐正中,背后是一个巨大而又古怪的奇型符咒,灯火映照下,透着点暗黄的光芒,苏尹俏立身后,黄流、苟布礼、流风、血影四人坐于下手,乌姬、苏光镜、狄勇坐的稍远,五神兽则歪歪扭扭的站于二边。 周道儿左看右看微微晃着脑袋一副得意模样:“不错不错,黄天工法眼无差,这盖蛮还是有点本事的,你瞧这屋子盖的四四方方、端端正正,手艺果然不差,哈哈……” 盖蛮乃是土家人,精工匠之术,乃黄流推荐而来,这里建筑均是由他督建。 黄流抱拳笑道:“那也是靠尊主威名,那日一战,威震二道,此战之后我们魔道上下归心,人人都知出了个明主,否则盖蛮大师怎肯前来。况且盖蛮只是修建了表皮而已,这殿中的布置全是尊主亲力亲为而成,这才是真的神妙非凡啊……”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血影揪着胡子在一旁哈哈大笑:“那帮狗崽子这次可算吃到了苦头,尊主寻的这地儿也是极妙,任凭他们在外面翻的鸡飞狗跳,我们自在里头快活……哈哈。唔……宝贝……啊……哈哈哈……好宝贝……” 这宝贝叫得莫名其妙,但殿中众人却毫无讶色,只见那血影低头抱着一根粗大的金色禅杖大赞不已,双眼尽是桃花。 这伏魔杖乃是黄流练出三把仙器中的一把,杖中自结伏魔天阵,土水双属性,使用时能化出九九八十一个分身,还带有三种仙法,端得是厉害非常。 三人之中,周道儿对血影似乎最为信任些,故将此杖赐之。 虽然凭血影的修为只怕还使不出它五成的神妙,但也足以让他实力大增,欣喜若狂之下,日日将这明明能化成发簪的禅杖抱在怀里,时不时便白痴一下,说来已经有数日的历史了。 只是……魔道之人用伏魔杖……汗…… 周道儿‘嘿嘿’一笑也不谦虚,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咚一口一饮而尽,苏尹玉手一伸,手中已多了一小巧的玉壶,轻轻一抖一道碧绿的水柱斜斜飞出,滴盏不漏,而后轻扶周道儿肩头,在他耳边轻道:“弟弟,茶烫,小心点喝。” 说话时神情温婉之极,苏尹服了定身丹之后异力全失,但周道儿又练出了‘天道飞升丹’,苏尹这几天闲来无事已经服用,闭关几日后异力已恢复少许,但对周道儿的依恋却与日俱增。 周道儿也不说谢只是微微点头,一副领导风范,说道:“嗯……这都是一些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不足为奇,日后苟堂主如有兴趣,我们可以切磋切磋。”苟布礼连忙称谢,周道儿继续说了下去:“今日叫几位过来乃是有事相商……” 还未说到正题,转眼看见底下五神兽那副东倒西歪的疲沓模样顿时皱了皱眉头,轻咳了几声:“狍鸮……狍鸮……叫你呢……别搓脚丫子了……好歹你今日也算领导编制了……獾……你离乌姬远些……口水都滴到别人衣裳上了……哈……挨揍了吧?橐蜚打的好,打的好……往那关键部位下手才对……嘿嘿……不好意思……方才说到哪了?” 转脸看见苟布礼等人似笑非笑的神色才发现茬了话题,好不容易装出的正经形象毁于一旦,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招出飞剑就朝那五个无赖砍了过去…… 出了气端正了一下表情,才又说道:“现在紫竹谷中,仙道之人云集,我们进谷已多日,虽凭谷口隐蔽仙符巧妙倒也并无大碍,但此时紫竹谷中挤满了仙道中人,我们同样也出之不去,我这里炼丹之料已用尽,原本留下的那些‘渡化筑基丹’就算泡汤喝也不够谷中那些妖怪同志们分的,总得想办法再去搞点药材才好,我想来想去总要派人出去看个究竟,但一般人等总觉有些放心不下,故此想听听几位意见,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派。” 说着,眼珠骨碌碌的瞧着下首苟布礼等三人。 流风心里暗骂:“什么叫听听我们意见,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摆明了是让我们三个自己送货上门,谷外那些仙道中的家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小子狡猾阴险,不可信之极。上次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撞了什么大运方才退敌……他妈的,运气还当真不错……不过……看这殿中的布置……这小子只怕还真是有些本事……” 上次仙道来犯,他逃的最快,藏的最妙,周道儿‘大显神威’的一幕也未曾看见,众人之中就他最为不服,加之回来后众人看他的眼神中总带着些藐视,虽挂着副堂主之位却无人鸟他,心中更是不爽,他却不想想自身的缘由,也不想想周道儿赠宝赐丹的好处,总认为是周道儿暗中作祟。 流风拿定主意绝不开口。 血影平时就不多话,此时看那白痴样…… 二人一是真疯一是装傻,苟布礼却不能不理,眼看就要冷场,苦笑一声抱拳道:“尊主所言极是,但那一战之后,二道震动,现仙道中高手倒有三成聚集在紫竹谷中,想要出去实在不易啊!” 周道儿微微一笑,手一扬,几张淡黄的纸符飘起:“此乃仙隐符,以三位的灵力,相信支撑一个时辰并无问题。” 苟布礼尚未说话,流风在一旁嘀咕道:“光凭这几张破纸又怎能逃得过那‘观天镜’窥察,早说想让我们几个去送死便是了,还假惺惺的问什么……” 周道儿呵呵一笑,一收符纸,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流风面前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说道:“入谷以来,承蒙三位鼎立相助,将会中一切事务整理得井井有条,流堂主你也是功不可没,小道在此先谢过了。” 流风话一出口已然后悔,这小子手头好东西颇多,血影那蛮人得了宝贝,自己却还未曾捞足好处,此时却得罪不得,见周道儿向己行来,正防备间却听见这一番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自己说话如此无礼,他却毫不介意,这小子有何阴谋?不过也不惧他,静观其变就是……看在宝贝的份上,此时还是先别得罪了为好……” 念及此,忙起身说道:“尊主客气了,只是那‘观天镜‘乃我们魔道克星,只要修炼了魔功,就无论如何避之不过,我瞧还是再等几天,仙道中人摸不着我们踪迹,自会慢慢散去,那时再出谷也不迟啊。” 周道儿依旧满脸陪笑:“流堂主说的也有道理,嗯……这样吧,这几日我潜心钻研,炼出了一副‘罗烟清心丹’,虽不及‘寒冰玄冥丹’那般神妙,但也有它七成功效,有它冲抵‘天道飞升丹’勾起的心火,我瞧还不如让几位再服一贴‘天道飞升丹’,等各位修为大涨之后,就算谷外有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哈哈……” 流风原本就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服下‘天道飞升丹’之后已快踏入灵魔境界,只可惜照周道儿得说法,这灵丹妙药却只能服那一贴,实为憾事,此时听周道儿所说顿时双目放光,欣喜若狂。 周道儿说着,手朝怀中掏去,再伸出来时,手心中已多了二颗药丸,一颗土黄,正是那天道飞升丹,一颗碧绿想来就是那罗烟清心丹了,往前一送,已到了流风面前。 流风眼珠一转,又起疑心,这小贼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如此痛快,这丹药之中莫非有鬼? 周道儿古灵精怪之极,见他神情哪里还不明白他心思,叹了口气:“流堂主难道还信不过本人不成?” 狍鸮、化蛇已到了流风身后,看着仙丹口水直流,叫嚷着:“主人,这仙丹他不要我们要。” 橐蜚在一旁奇道:“咦,这凡人服的东西,你要来何用?” “吃不得拿来当弹珠打也好。”…… 几人胡言乱语中,流风讪讪一笑,已拿定了主意,旁边那几位可不是懂客气的家伙,先收着,等会非得先刮下点粉末来,找人试过再服用不迟,方才伸出手,忽听见‘唆’的一声,一阵白茫茫的雾气散过,一股黏黏的缠劲满天遍地的扑来,顿时有如堕入了一极深的泥潭之中,再也动弹不得。 流风又惊又惧,方想念咒呼出法宝护身,身后伸过一双大手伸来,‘咔嚓’一下就将他下巴给卸了下来。 狍鸮笑眯眯的从他身后转了出来,拍掌笑道:“那日你小子最为怕死,主人已既往不咎,今日还敢对他不敬,不整治整治你还真当主人好欺负了。” 化蛇一抬双臂,手中缚龙网‘唆’的飞起,将流风提到半空再重重摔落在地,周道儿走上前去便是二脚,叱道:“贪生怕死要你何用?把这兔崽子拉出去……嗯……这小子服我丹药还未多久,药力未散,此时血肉都是好东西,可别浪费了才是……要不砍成肉泥,包了饺子如何……?” 流风吓的腿已软了,在缚龙网中呜呜直叫,瞧着血影、苟布礼的眼神中尽是哀求之意…… 血影对流风素来并无好感,只是一怔便又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宝贝不发一言。 苟布礼起身方想开口求情,想了想又坐了下来,缚龙网到了化蛇手中,三人配合的又那般默契,白痴也能看出这是周道儿早就算计好的,看看身边黄流一副镇定模样,只怕早以知晓。 呜呜之声远去,周道儿拍拍手回位坐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抬头之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出谷之事我们从长计议,嗯……峧,那几个老道肯开口了没?” 苟布礼等人耳朵立马竖了起来,那日说要拿那几个老道祭奠魔神,可到头来却只放了点血而已,虽然放血那部位…… 此时听口气,原来是想从那几个老道口中打探消息,却不知是何事,这小尊主行事越来越莫测高深,着实让人揣摩不透。 峧向前一步,苦着脸说道:“二个已然疯了,尽是胡言乱语,另外一个嘴硬无比,浑身肉都没剩几两了,却还是撬不开口来。” 周道儿哦了一声,挥挥手说道:“仙道中人有这般骨气倒也不易,先别为难他了,有时也要试试怀柔的手段才是。” 他那日在魔炼宝库中见玄心宗阵法了得,至今念念不忘,魔道中人纪律松散,与仙道拼斗之时往往易被个个击破,如若有阵法相助,实力自可大增,可仙道诸法繁多偏就无阵法记载,就连苏尹也是丝毫不通,故此才将主意打到了玄心宗头上。 说着忽然心中一动,转脸朝狄勇看去。 第六十一章(全) 自古早有杀鸡儆猴一说,周道儿却颇不以为然,如要震住那帮顽劣而又怕死的魔道中人又怎是整治些小角色就可以见效的,就算流风无不敬之言,命运也已注定,此次撞在枪口之上只是给周道儿平添了一个新借口而已。 眼看那谷内号称魔道修为第一的流风也因为贪生怕死被人砍成了肉泥成了饲料,顿时人人警觉。 那平时笑眯眯的年轻尊主杀起人来如此这般凶残,虽然有些人心中戚戚,但大部分人都顿时一凛,‘惹不得,还是乖乖听话才最稳妥……’成了魔道之辈的心声,一时间,谷内风气大好,日日有人拍着胸脯作和仙道殊死搏斗状。 谷内野兽共有三百余类,二万多只,其中倒也不是个个成妖,算了算,已入妖道能自行吸取天地精华加以修炼的共有万数。 按周道儿一炉‘渡化筑基丹’数量,度化一众修为最高的首领也显不足,只得在其中挑了一百名手下族类庞大,又或者修为最高的先行服用。 周道儿和五神兽呆得久了,对妖怪一途也算颇有见解,妖类境界不似仙魔二道般划分的那般清楚,主要是分精怪期,内丹期,幻化期,而后境界就有了分岔,蛇类有化龙期,有些妖类有灵心期,据说还有玄珠期等等。 说来也怪,这些妖怪首领在同类中也都是出类拔萃之辈,称得上是灵兽,加上个个修行万年之久,偏就无人幻化成功,周道儿揣摩良久,只能估计必是封谷仙人下了什么禁制方才得解。 那些得‘渡化筑基丹’这些首领在自己兽族之中便是全族之王,它们修为日久,其实早有自我意识,数万年来一直冲不破那兽身,等若爬山爬到一半上不去下不来,难受之极,得周道儿赐丹之后,其中数十个最顶尖的已入幻化期,差的那些也是修为大涨,顿时对周道儿感恩戴德之至。 妖怪一族讲究弱肉强食,等级观念比人类更要森严,众王拜服之后,底下小妖更是温顺之极,操练起来倒省却了不少麻烦。 苟布礼现在已算得是周道儿军师,他精于世故,将谷内整治的井井有条,五神兽难得有那许多妖怪当手下更是日日操练的不亦乐乎,周道儿这尊主做的空虚之极。 无聊之下周道儿拉着黄流等人满谷乱逛。 秘谷极大,按宽窄来分,南北为横,东西为纵,南北宽有千丈,东西则被密密麻麻的树林遮挡,一眼望去,树林夹杂着花丛,好似一条无尽的彩色绒毯一般蜿蜒向内。 谷内那湖周道儿取名为镜泊,旁边分出许多小溪支流往四周散开,将谷内土地灌溉的滋润肥沃,有一条便蜿蜒而入,直入谷底。 周道儿权当是春游,也不运飞剑,顺着那小溪,整整走了二天方才看见了尽头。 谷深处,景色和外面又有不同,二边的山崖不住的往里收紧,高处斜斜的朝内靠拢,到最里面,简直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挑起了一个数百丈高的穹顶。 再往里走,越发狭窄,地势缓缓向上,渐渐的上了一个高坡,那小溪竟然逆流而上,好似有一股神力牵引而上,极为神奇。 走了一段,地上出现了一些白色的细沙,黄流躬下身去,抓了一把,瞧了一眼,忽然极为兴奋的叫了起来:“尊主,这是天星沙啊。” 周道儿一怔,《大道百草纲》内记载,天星沙能提炼出天星铁,乃十二天铁之一。天星沙已是极为罕见之物,而上千斤天星沙也未必能提炼出一两天星铁来,故此比那软煅精铁还要稀有珍贵。 黄流往四周看看,又叹了口气:“只是太少了些,这些天星沙只怕半钱天星铁都提不出来,可惜可惜……” 苏尹在一旁嫣然一笑:“这些材料本就极为罕见,难道你还想堆成小山一般等你来取吗。” 苏光镜笑道:“二道数千年搜刮之下,现在外头好材料愈发稀少,当然是越多越好。” 黄流点头不迭:“就是就是,就算没有想想也是美的,哈哈!” 几人说笑中往前走去,不一会已到了坡顶,往下一看,顿时傻了眼。 坡顶往内,白茫茫的一片,仔细看去,全是那天星沙,苏尹说笑之语竟然成真…… 黄流已然乐疯了,脱下衣裳就往内捧个不休,苏尹惊呼一声扭过头去,周道儿拍拍他肩膀笑道:“黄天工,这里乃是我们的地盘,你还怕它飞了不成?” 黄流一愣,摸摸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发现了宝贝,几人顿时兴奋起来,加紧往内走去。 越往深处,被那高坡挡住了光线,越发黑暗了起来,往后看去,那坡顶漏出的一线天光越来越远,身边隐隐有寒风掠过。 周道儿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正在那猜想究竟多久方能到头,只听见‘哎哟’一声轻呼从苏尹处传来,顿时一凛,闪身过去,只见苏尹倒在地上,秀眉轻皱,原来是崴了脚却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如此一来,苏尹行走不便却也头疼,周道儿低头想了想说道:“姐姐,已到如此深处,只怕也快到头了,此时回去有些可惜,你若不嫌,弟弟背你如何?” 苏尹含羞点了点头,周道儿一扶纤腰顿时心里一荡,等到那千娇百媚的身子靠上,更是魂飞天外,小腹底下轰然燃起一股热流。 可一想起自己那话儿……顿时又有如一盆冷水迎面扑来,垂头丧气的往前走去,心中狂骂,如若沈丹在场,只怕只是眼神就能将他烤成乳猪。 再走一会,终于没入前头一巨岩之下,前方已无去路,看来已到了尽头,周道儿四周看看,怪石嶙峋中暗红的岩壁散发着幽幽的潮光,看上去透着一股神秘气息,但除了这些石头之外,空荡荡毫无一物,不由得有些失望。 方想招呼众人回头,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传来,扭身回去,眼前那岩石中似乎有一种淡黄色的光芒闪动,只是一瞬便不可见。 周道儿揉揉眼,将苏尹轻轻放下,向前几步,伸手摸去,着手一空,竟然摸了个空…… 那巨大的岩石竟然只是个幻影…… 周道儿欢呼一声,背上苏尹,叫黄流师徒领头顺着二边的岩壁往内探去,初时地上起伏不定,脚下还有些磕绊,越往内却越走越是平坦,拐了几个弯,背后那一线光亮终不可见,到了一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之地。 周道儿背着苏尹,腾不出手,想要引符燃火也是不便,方想回头询问,黄流在一旁说道:“尊主莫急,我这里有火筒。” 黄流声音不大,洞内却隆隆响起了回声,看来现在所在之地乃是一宽阔之处。 只听见喀嚓一声,一团暗红的火焰燃起,往四周看去,众人忽然全数屏住了呼吸,再也做声不得。 ※※※ 暗红的光从黄流手上迸发开来,火筒的光并不耀眼,但整座山洞中却闪起了一种灿烂夺目的光芒。 山洞中有许许多多钟乳石,此时正闪耀着一种迷人的光彩,就算旁边那些散落的石块,也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薄纱。 由下往上看去,才发现这奇景的由来,洞顶倒悬着无数巨大的宝石,璀璨无比,火筒的光被折射开来,变成了一道道的七彩毫光,轻轻的洒满了整个洞穴。 周道儿怔怔的站着,心里已在拼命盘算着这些宝石值多少银子,苏尹逃不脱女子的通病,对美丽宝石的抗拒力薄弱,此时眼中尽是迷醉的神情,反是黄流师徒俩率先回过神来。 “尊主,那里似乎有机关。”魔炼一门精炼器之术,对机关一道也甚有研究,黄流也算个中翘楚。 黄流所指之处乃是一块二丈来高的钟乳石,和其他钟乳石不同,那石头灰蒙蒙的毫无光泽,显得极为突兀。 周道儿走上前去,看了几眼,轻轻摇头:“这里定然是陷阱。” 黄流讶道:“尊主为何如此肯定?” 周道儿笑道:“如若是暗门,怎可能布在这般明显之处?不过要是真有陷阱,也就必是有人着意布成,反而可证此处定然另有玄机……”说着扭头往旁边看去,眉头却越皱越紧,要在那千千万万的钟乳石中找出机关岂是易事,直看得眼花缭乱也未看出端倪来。 想了想,周道儿忽然说道:“黄天工,将火筒灭了罢。” 黄流虽不知何意,但仍旧乖巧的一挥手,洞内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听见周道儿的脚步声在洞内晃来晃去。 过了许久,只听见周道儿欢呼一声:“找到了……黄天工,将火筒燃起。” 光芒再起之后,只见周道儿背着苏尹正站在一支钟乳石前,手指着那石头的根部,面露喜色,微微侧头,问道:“姐姐可识得这符印?” 苏尹在他背后探出脑袋随他所指看去,果然看见一精巧的符印,只有指甲盖般大小,散发着暗暗的白光,看了几眼,轻轻说道:“这是隐天符。” 黄流在一旁佩服之极,由那钟乳石也是白色,加上顶上宝石投射下来的七彩毫光,混在这千千万万根钟乳石内,如若不是周道儿让灭了火光,根本无从发现。 这隐天符乃是一些神仙用来封存洞天所用,周道儿也有所知,不由得喜道:“姐姐,这里面必有玄妙,你可解得开?” 苏尹鼻子一皱,说道:“这些个小符咒还有你姐姐不会解的吗。”玉手一探,双手呈兰花状散开,一丝丝乳白的光芒从指尖逸出,钻入那符印之中,轻轻‘嘎登’一声轻响过后,那钟乳石忽然滑开,一个半丈见宽的六星芒阵现于地上,一道道白色光芒自四周缓缓流动而上,形成了一道奇妙无比的光幕。 周道儿围着那六星芒阵转了几圈,想伸手探探却又收了回来,刚想回头叫黄流师徒打个头阵,苏尹在背后轻轻一推,在他耳边轻轻笑道:“怕什么,这就是洞天入口,进去便是。” 周道儿‘嘿嘿’一笑,口风顿时一转:“我先进去探探,如无危险,你们再进来不迟。”作豪迈状挺胸而入,黄流师徒见他以身试险,心中感动之极。 入得光幕,顿时一阵仙乐缥缈而来,脚下是皑皑白云,道道霞光笼罩之下,远处一白玉所雕的牌楼忽隐忽现,恍惚之中,周道儿似乎又回到了那幻境须弥乾坤之中。 回身招呼了黄流师徒二人,周道儿方一抬腿,脚下白云忽然流动起来,不需用力,身子就向前平平滑去,不一会,那牌楼就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上书八个大字――‘吾之天下,天外之天’,周道儿不知何意,问问苏尹,她也一片茫然,只道仙界记载中从未见得这古怪名字。 走过牌楼下的拱门,面前出现了一片茫茫的云海,四人正无处落脚之时,几声清亮的鹤鸣传来,一只巨大的白鹤从白云中翱翔飞来,到了四人面前,一收翼,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偏偏脑袋伏下了身子示意四人上去。 那白鹤极大,四人坐于背上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周道儿将苏尹放与身边,扶着她的细腰,叹了口气对黄流师徒说道:“看来这里是有主之地,看这白鹤如此有灵性,只怕那主人也是厉害非常,待会你们俩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周道儿进来之时满心想着这洞天之中必有宝贝无数,等到了地头还不是都归了自己,现在一感觉这里有主,顿时失望之极。 那白鹤长鸣一声,振翅飞起,几个盘旋已穿过了云雾,而后一收翼直冲而下。 那白鹤下冲之势极猛,几人身子顿时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直有飘起之势,周道儿一声怪叫,连忙分出一手紧紧搂住白鹤的脖子,眼睛牢牢闭起,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好一阵才停歇下来,知道到了地头,睁眼看去,心中更是讶异。 面前,一片农田上种着许多常见的蔬菜瓜果,田边一丛丛野花绽放,花丛中几只野兔懒洋洋的探出了脑袋,瞧了几人几眼又迅速缩了回去。 旁边有一片碧绿的竹林,一缕清泉从林中蜿蜒而出,林内一间茅屋忽隐忽现。 见惯了世间对仙境金碧辉煌的记载,再看看面前的光景,黄流师徒二眼都直了,这哪有仙人洞天的味道…… 惊诧中,白鹤也不知去了何处,几人行到那茅屋之外也不见有人出来,周道儿将苏尹放下,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屋内可有人在?小子冒犯,前来拜会前辈。” 屋内寂静无声,周道儿提声又说了一遍还是毫无反映,大着胆子推开木门,扶着苏尹走了进去,屋内摆着一张木雕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副棋子和一个草编的破烂袋子,还有二个低矮的木桩摆在二边,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丝毫不见人影。 苏尹指了指茶几说道:“弟弟你瞧。” 周道儿闻声一看,才发现茶几上除了棋子和袋子外还摆着一纸折的仙鹤,方想将那仙鹤拿起,那仙鹤忽然自动铺展开来,一张白纸上写着几个小楷――‘万年之后,仙鹤迎宾,有缘之人,得吾天下。天外之天,妙境自处,三界之外,自在乾坤。’ 周道儿字是识得,但看了半天除了开始二句之外也不知何意,但总算已知道这里无人,方才的白鹤乃这纸鹤所化,他也不愿多想,将纸条往怀里一收便东张西望起来。 这里的主人万年前便已知今日事,必然是了不得之人,想来总会有些宝贝留下,但瞧了半天,只差没拆屋子了,还是一无所获,顿时又郁闷了下来。 忽然看见茶几上那袋子,虽不相信那破烂玩意会是什么宝物,但无奈之下还是起身过去拿了起来,只见那袋子烂的四处都可见天光,袋口的丝线却是金光闪闪不是凡品。 周道儿一看之下信心又是大涨,心中拜着四方神佛,颤着手将丝线解了开来。 第六十二章 一道金光闪过,无数奇形怪状的玩意从袋内飞舞而出,眼前顿时掠过道道彩光,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茅屋中已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物事,几声哀嚎响起,周道儿几个踪影全无。 苏尹在屋外听见响动,顿时大急,撑起身子,推门而入,见到屋内的光景顿时傻了眼……左侧那长长的一根的好像是一根禅杖,可该是法轮的地方偏铸了一马头,下面一截弯弯曲曲的如长蛇一般,躺在地上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禅杖’旁有一弯月似的薄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但字迹古怪,不似中土文字…… 蒙着豹斑花皮的小鼓,金光灿灿式样古怪的盔甲……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石头、铁块、皮毛…… 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古怪玩意堆满了整个屋子,好似小山似的,可偏不见三人的踪影。 苏尹方想放声大叫,‘咣当’一声,一面破破烂烂的铜锣跌落了下来,周道儿脑袋从下面探了出来,头顶上还扣着一偌大的罐子…… ※※※ 周道儿坐在大殿石椅上,手抚着身边的袋子不住傻笑,黄流师徒坐在下首,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袋子,拼命的咽着口水。 茅屋异变过后,几人可算找着了宝,那堆东西中,光十二天铁就样样齐全数量不少,还有许多珍贵材料,但大多连大道百草纲上都不见记载。 另有数十件成品,虽一开始不知有何用,但仙人所留不用多想便知定是宝贝。 翻了半天,翻出二块非石非玉的薄简,这才明白洞天由来。 洞天主人原名为九缘真人,原是仙界一上位金仙,仙魔之战后,仙界被毁,九缘也下凡人间。 凡间数千年,九缘静极思动,游遍天下,诸如大食国,湿婆国,古印国等地,处处均有他的足迹,袋中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便是他在游历中收集而来。 据他所见,世间除仙道魔道之外另有许多异教,诸如古印国、湿婆国、天竺等地信奉佛教之祖,东方有一日出之国信奉天照之神,西方则有天主教信奉耶和华等等。 简中有写:‘诸如种种秘法,均有可取可为之处,诸方神佛,均有大神通降世,泽被人间犹有过之,唯仙界独尊之念真乃井底观天也。’ 仙界重开之后,九缘并未回归,而是根据所见所闻的各类秘法加上原本仙界之道自创了众生道,自己也改名为天外仙。 众生道讲究崇尚自然,师法天地,众生平等,并认为无论你用何种方式修行,最后总会万流归宗,差别只在于你走的是否是捷径而已。 简中多有此类的说法,诸如: ‘我母为天,我父为地,天地之间,架我灵桥。’ ‘仙即是魔,魔即是仙,何为恶善?一念之间。’ ‘诸多种种归去处,刹那芳华,总是那一般个尽头。’等等…… 周道儿自小就不爱念书,看的直打哈欠,直到翻到第二张玉简才又来了兴致,那玉简将袋中的材料用途、宝物效用等记载的清清楚楚。 袋子名为辟空,乃是九缘自极西之地的大食国得来,大食国中据说修炼的乃是一中叫‘魔法’的东西,这辟空袋便是用魔法加持而成。 别看那袋子破破烂烂却着实是件宝贝,和传说中盘古大神传下而又不知所踪的乾坤袋相似,这袋子虽无乾坤袋容山川之能,但放一屋子的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甚是神妙,玉简中也有记载使用方法,那咒语虽然叽哩咕噜念起来甚不上口,但凭周道儿的聪明倒也不算难事,此时已能使用自如,将余下的宝贝和材料全数又收了进去。 九缘留下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差劲玩意,据玉简中描述,件件神效非常,均有仙器之威,只是使这些东西所需的咒语却个个又臭又长,如真在对敌时使用,只怕还未念完咒语,就已被对手砍了个稀巴烂。 比较起来,反是那辟空袋好用了许多,虽然收物入内时也免不了念上一通咒语,但取出来时只要心念一动伸手可得,有了它,周道儿能将所有的丹药和黄流师徒铸出的宝贝全部放入其中,等若带了个随身仓库,方便之极。 光凭这袋子,此次便算是大有收获。 原本想在狄勇身上探听出那仙道阵法的奥秘,但却没料到狄勇在宗门中品级太低,自己也未练过,根本无从知晓,那无情子又是死硬不言,过了这许久也撬不开嘴来,无奈之下,周道儿只能另想妙法。 ※※※ 已是初冬,龙渊又是阴暗之地,夜里岩石上已结起了薄薄的冰霜。 月光自渊顶那窄窄的裂缝中透射而来,穿过渊中的薄雾,映照的岩石闪闪发光,就有如颗颗巨钻一般,将渊底那份远有的阴森一招而空,但那渊底刺骨的寒风却比进谷之时凌厉了许多。 周道儿早就料到仙道中人定然会将这龙渊翻个底朝天,故此入谷之时早有防备,那崖壁上的符咒被移植来的青苔挡的严严实实,配上前头的几块巨岩,天衣无缝。 此时伏在渊底抬头望去,薄雾笼罩中,隐隐约约的月光可见,但渊顶的光景是无论如何看之不清的,但想来这半夜三更时分,总无人愿意在这能冻掉鸟的地方呆着,唤出橐蜚用神观术查探了一番,果然方圆数百丈之内毫无人迹。 照周道儿的脾性巴不得将神兽全数带在身边那才保险,可想想谷中那许多妖怪总要有人能制才是,只得将化蛇和峧留了下来,乌姬入不了紫罗天星带着不便,狍鸮,橐蜚,獾随行而出。 橐蜚又化作一道黄芒入了天星,周道儿在身后崖壁上轻轻一敲,符咒光芒一闪过后,狄勇钻了出来,无涯子和无心子浑身衣衫褴褛,被提在手上一动不动。 周道儿手一扬,几道暗光闪过,四人便失去了踪迹。 仙隐符能否盖住魔气周道儿不敢保证,故此将苟布礼、血影都留在了谷中,但隐住这里四人想来问题不大,只是无涯子和无心子都已成了白痴,狄勇修为又低,光凭周道儿的异力怕也维持不了多久,还是快闪为妙。 ※※※ 鹊山枝头村 此地离那招摇峰近百里地,已在鹊山山脉边缘,一条小河从群山中蜿蜒而出,到这小村嘎然而止,画出二潭弯弯的小湖,就好似春上枝头那初吐的嫩芽,枝头村应此得名。 几个少女正在湖边搓洗着衣裳,偶尔抬头掠掠额头散落的秀发,阳光下,红扑扑的脸蛋虽不算美,但却透着一股子青春健康的气息。 忽然闻得一声惊叫,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来,一个少女手指着前方,眼中尽是惊骇的神色。 小溪入湖处,几个黑影随着溪水静悄悄的飘来,离的已不算远,依稀看出那似乎是几具尸首。 不多时,村内的男人纷纷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将那几具尸首拉上了岸来,山内一切自给自足,村内老人也颇有几个懂点浅薄医术的,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才发现,这几个人均还活着。 山里民风纯朴,虽不知这几人是何来路,但见人命关天,却也顾不上许多,几个健壮男子听着长辈的招呼,将几人背了回去。 ※※※ 听到旁边人声渐息,周道儿悄悄的睁开了眼睛,身边是一间简陋的茅屋,茅屋上挂着一张木制的短弓和几柄长矛,旁边堆了乱七八糟的一堆茅草,狄勇和二老道正静悄悄的躺在上面,除了这些,空无一物。 周道儿侧耳一听,屋外数十米动静尽收耳底。 “春子,瞧你那水汪汪的眼睛,可是动了春心了不成,嘻嘻……” “呸,我瞧你才不正经,方才有二狗背人家进去,要你伸手作甚?” “嘻嘻,照我看,大牛进山几天,春子是耐不住了。”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俩说我一个……”- “哈,说到正处,羞了吧……” 隔壁几个村姑正低声的说着笑儿,脚步渐行渐远。 周道儿身子一弹,坐了起来,轻轻走到狄勇身边,推了推,狄勇立马也坐了起来。 “阿勇,布置的如何?” 狄勇点点头,说道:“按老大你的吩咐,我已将那门令扔入了溪水源头深处,岸边我也布置了一下,只有细细搜寻,才隐约能看见些打斗的痕迹。” 周道儿‘嘿嘿’一笑说道:“照我看,仙道的家伙搜出那门令,而后顺着溪水寻到此处,只怕也要费些功夫,你暂且休息休息,趁机将我教你的那套说辞好好背背,别到时露出什么马脚来。” 狄勇点头应是。 周道儿一笑:“那就先委屈你几天了。”伸手出去,手心中多了一颗黑黑的丹药,狄勇拿起,想都不想就吞了下去,顷刻间浑身一颤,浑身好似失去了气力一般,软软的趴了下去,二颗眼睛却还咕溜溜的转着。 周道儿眼睛朝无涯子二人瞟了瞟,嘴里嘀咕着:“还是再加点料保险……”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药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人一半全塞了进去,这才笑吟吟的走出了茅屋,身子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 原本以为对付一些魔道之辈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派出之人迟迟不归,等到发现事情不对,赶到地头却只找到满地的尸首残骸,数个门派近千名弟子全军覆没,这是仙道数千年来未有之事,顿时全道震惊。 紫竹谷中此时已闹翻了天,仙道中人足足来了三千余人,光玄心宗就来了千余人,将紫竹谷翻了个底朝天。 几个带头‘高人’一致认定,要将这千余名仙道高手消灭的如此干净,魔道不聚集个万把人根本休想,而如此多人一同行动,总会有些踪迹可寻,可搜了数日,除了一堆堆焦黄的尸首‘零件’、几把破烂的飞剑外毫无所得,那‘万’余名魔道妖孽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天星门的‘观天镜’也探查不出半点端倪来,渐渐的也都失去了耐性,有些并未在此伇中损失人手的门派已纷纷找借口离去。 三个无字辈长老尸首并未发现,玄心宗门下总还留着一点希望,加上此次他们损失的人手最多,故此也加倍起劲些,众多门派已没了耐心纷纷撤走,只有玄心宗众人还孜孜不倦的搜寻不休,范围自紫竹谷向招摇峰再向外慢慢扩展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招摇峰外数十里地一条小溪的源头找到了点东西,那是玄心宗西玄门长老无涯子的令牌,顺着小溪而去,在一小村庄内找到了无涯子,无心子和一低阶弟子。 却没料到,无涯子和无心子都已成了白痴,唯一清醒的那低阶弟子也不知被妖人用何邪法所害,全身瘫痪无力,连嘴都张不开来。 问问村中之人,只晓得三人都是由溪中漂来,原本还有一人,但那人刚来就又不知所踪,在四周搜寻了许久也无踪影,只得作罢。 ※※※ 王屋山玄心宗西峰 无阳子在大殿中来来回回已不知走了多少遍,满脸焦虑之色。 无涯子等人已接回来数天还是人事不知,宗主在闭关之中,请得中峰长老出马也无济于事。 他乃宗主亲传弟子,修行不到百年就接了西玄门门主之位,春风得意之至,想来等宗主飞升之后,这宗主的宝座也是逃不了的。 可此役之后西玄门实力大损,只怕要被东、南、北三门压的再抬不起头来。况且无涯子不醒事小,但那宗主所赐的缚龙网丢失……就没了替罪羔羊……怕是要算在自己这门主头上了…… 憋屈啊憋屈…… ※※※ 抬头望望,那王屋山脉已映入眼帘,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拔地而起,好似在平原上耸起了一条巨龙。 那山脉首尾相顾,蜿蜒成一个圆形,白云缭绕中,当中一峰峭然而立,四周群峰环绕,好似仙境一般。 离玄心宗门已经不远,怕触动了什么禁制,周道儿一收飞剑,飘然而落,整了整因方才御风而行散落的头发,吹着口哨往前踱去。 “仙道第一大派……我来也……” 第六十三章 玄心宗西玄门大校场 一身穿银衣的青年男子手持长剑在场中飞舞,身如蛟龙,姿态曼妙,舞到酣时,长啸一声,长剑顶端幻出点点寒芒,身形陡然加快,好似一银光闪闪的游龙一般,而后猛的一收剑势,猛然站定,反持长剑,气态从容,连衣裾都无半点颤动,就好似从未动弹过似的。 这一套剑术虽比不上上乘的驽剑之术,只是入门的招数,但从他手中使来也是威力十足,最后的收势,从动至静,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没有数十年的苦修哪能练得。 旁边一众布衣弟子轰然叫好,鼓掌不迭。 那银衣男子面上露出一丝得色,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舞剑术乃是驽剑的根本,你们要勤加练习才好,只有练到心剑合一了,日后使起飞剑来才能得心应手,师尊既叫我来指点你们剑术,我可不象大师兄般藏私,这套舞剑术就传与你等,你们可要勤加练习,别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说罢,手一弹,那长剑弹起,好似活物一般投向背后,转瞬不见。 此时已日上三竿,太阳毒辣辣的当头照下,银衣男子抬头看看,皱了皱眉,招手喊道:“十三……” 一身着麻衣的少年大声应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中端了一银色的小鼎,鼎中盛满了清水,上面还飘着几片花瓣,到了男子面前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等那男子伸手洗了洗才又放下,跟在身后去了。 从紫竹谷中出来之后,众人随着李欢喜厮混倒也逍遥,没料到李欢喜耐不住山上的寂寞,没几日便又不告而别,除了狄勇和被关禁的狄猛之外,其他人等便被分到各高阶弟子手下做了随侍的小厮。 十三便被分到这银衣弟子手下。 玄心宗内普通弟子分银衣,青衣,玄衣,白衣,布衣五等,银衣弟子已是普通弟子中最高级别,但瞧十三身上的麻衣,却是连入门的布衣级别也未曾混到。 这也怪不得他,紫竹谷中出来的众人被李欢喜耽误日久,根本连一点根基都未打上,到了玄心宗后除了狄勇被长老看上之外,其他人等还是被分在李欢喜门下,虽然玄心宗内典籍无数,李欢喜为了偷懒也时常拿过来让他们背诵,但无人指点之下,此时口诀虽然背了一大堆,但修为却半点未增,门内考校哪里又通得过了。 十三随着那银衣弟子离去,校场上众人也慢慢散去,只有几个勤勉的还在那刻苦用功。 校场外是一山门,用整块汉白玉雕成,当中用七彩贝壳拼出西玄门三个大字,阳光下光彩流动,甚是耀眼。 西峰人等出入均由此过,玄心宗威名赫赫,自然也无人敢来挑场,平日里也只派几个布衣弟子看守,主要是接待那些前来拜师之人。 玄心宗共有五峰却只有一条山路相连,西玄门前有东峰南峰,后有北峰,除了宗内大校时分派下来的新人外,平日里主动前来拜师的少之又少,此时几个布衣弟子正懒洋洋的坐在山门下,打着盹儿。 眼看日已西斜,山门下一扁钟忽然‘嗡嗡’的颤响了起来,扁钟下那几个布衣弟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探着头往山门外看去,当中一个个子精瘦,看了几眼,面露喜色,指着山下笑道:“老四,钱多,咱们运气不错,第一天便有生意上门了,哈哈” 身边一人笑道:“正是正是,老二他们守了一个月连鸟毛都未曾见到一根,咱们运气确实不错,只希望是只肥羊才好……” 那精瘦的弟子笑道:“有钱多在,只怕石头里也能轧出油来,是不是肥羊又有何干?” 身边另一人嘟哝道:“如都象上次来的那个一般,身上加起来都没有几两银子,我又如何下手。”这人挺着一圆鼓鼓的肚子,满脸油光,好似一满肚肥肠的商贾一般,哪里有修道人的模样,看来就是那钱多了。 山门下,一条鹅肠小路蜿蜒而去,远处一小如蝼蚁的人影正慢吞吞向上移动着,三人直勾勾的瞪着,就好似看见一大元宝生了二条腿滚了上来一般。 ※※※ 周道儿吹着口哨,蹦蹦跳跳的往上行去,从狄勇处得知紫竹谷中众人都在西峰之上,要入门自然也要去西峰了。 这玄心宗气派确实不小,周道儿不敢用飞剑,从清晨走到傍晚时分才刚刚到了地头,幸好这点山路对他来说已算不得什么,走走瞧瞧,倒也轻松自在。 不多时,已到山门之前,周道儿朝门内三人看了看,笑眯眯的走了上去,一抱拳,双手往前一探,口中叫道:“哎呀,劳烦三位大仙在此等候,晚辈着实愧疚,晚辈早就听说西玄门乃是玄心宗内最善栽培后辈的宗门,故此前来拜师,现在看来果然盛名无虚,还望三位大仙通融些个,帮忙通报一声,这些……就算晚辈的见面礼吧。” 三人板着脸,方想给他来个下马威,却是一阵光芒耀眼,三锭黄澄澄的金子已在眼前,立马收了冷脸,那些说惯了的套词也缩回了肚中,笑吟吟的伸手接了,那精瘦弟子拍拍周道儿的肩膀笑道:“算你有眼光,不过等你通过了师尊们的考校日后便是自己人了,也不必太过客气了,来来来,我们这就带你去见轮值的长老。” 玄心宗内,有钱人能如李欢喜般通过捐善款极快的提高自己的地位,周道儿出手如此豪阔,如若真入了门,指不定几天后地位就在他们三人之上,可得罪不得。 西玄门每月里均有一长老轮值,专管入门拜师事宜,西玄门上上下下长老十数个,这有油水的活儿平日里一年轮一次也排不过来,无空子这样和门主关系一般的就没了指望,可无涯子三人出事之后,顿时多出了三月的空闲,无空子这才轮到,可惜西玄门被其他三峰夹在中间,拜师的人少,上月更是半个人影都无,油水也着实有限的很。 听到三人传报,无空子顿时来了兴致,急匆匆的从丹房中赶了出来。 ※※※ 前厅上,无空子端端正正的坐于当中,手撸长须颇有兴致的瞧着跪于下首的周道儿……不……是瞧着周道儿身边的那包袱。 那包袱鼓鼓囊囊,方才置与地上时发出的沉闷声响无空子可是听的真切的紧,今日看来要大发……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位小施主从何而来?来我们玄心宗又为何事?” 周道儿头未抬,余光却早已瞥见无空子的神情,原本还担心脸上的面具会引起些怀疑不便,此时却放下了心来,恭恭敬敬的回道:“晚辈姓胡名道乃是茭湖人士,家中父母素来仰慕玄心宗仙人仙法,故此命晚辈前来拜师,希望大仙能收录弟子与门下,晚辈必当好好用功,绝不辜负大仙好意。”玄心宗每年大校之时前来拜师者成千上万,周道儿倒也不怕他们会去探察究竟,不过名字却报了个假的,以免万一,连累了家人,反正胡道乃胡说之意,茭湖镇上也确实有个姓胡的大户人家。 “哦,我们玄心宗招人可是有规矩的,你瞧瞧我们这里的弟子,哪个不是根骨奇佳品行端正的,你年纪已然不小,在凡世耽误久了,想要证的仙道已不容易,只怕……哎……我瞧你还是回去吧……”无空子说着,摇摇头,眼睛却还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包袱。 周道儿心中大骂,方才那几个个个獐头鼠目,哪里又有半点根骨奇佳的模样,拿起钱来面无羞色又哪里品行端正了? 但他何等聪明,面上一副着急神色,急急的说道:“晚辈出来之时父母叮嘱,如若拜不入山门断不许晚辈回家,还望大仙怜悯,就收了晚辈吧,喏……晚辈随身带了些家乡的土产前来……虽不是值钱的玩意,但也望大仙收下,也算晚辈孝敬的一点心意。”说着,将包袱高高擎起,递了上去。 无空子入手一沉,掂了几下心中已是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恩,既然你如此执著,我试试和掌门师兄求求情便是,不过成于不成可不好说,你暂且在此等一会罢。” 走到厅后,打开包袱,果然珠光宝气,大大小小的金锭便有数十个,还有一串小指大颗颗滚圆的明珠,无空子一乐,已有数年没有如此大头上山,这次自己可算拣着了宝。 将这飞来之财藏好,无空子磨蹭了半响才又踱了回去,面上一副为难神色。 “哎,掌门师兄为人严谨,原本坚决不肯应允,我好说歹说才帮你求来个见习的名分,我见你心意甚坚,日后就留在我身边便是,如若你修行有成,大校上表现优异的话,我必会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你瞧这样可好?”原本周道儿送上的这些财宝足可以买一个玄衣弟子的身份,但无空子却另有算盘,油水尚未刮尽,又怎肯轻易松手。 周道儿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但仍是点头不迭,得了魔炼宝库和天外天之后,有些材料个个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出山换了少许此时身家已经丰厚无比,只要这钱砸出去有效,日后想要身份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无空子也未料到,他这贪念一起,引来了偌大一个煞星 第六十四章(全) 这玄心宗主看来真乃是一人才,将一宗派经营的极有创意。 西峰和其他四峰一样,在山上的一切开销均是弟子自理,平日里饮食分高中低档,食堂还有雅座专供那些有钱弟子享用,这还罢了,入门弟子穿的布衣分全棉、混纺,画符的符纸分全浆、半浆,朱砂笔有狼毛、狗毛……连上茅房的厕纸还分……种种种种……价格自然也绝不相同…… 有钱弟子自然过得好日子,没钱的弟子却也莫着急,宗内有各类打工机会可供选择,那十三干的随侍小厮的活却也不是他们未入门的弟子的专利,您想干?每月二两银子,原本身份如何倒也不论,上至门主下至伙头,均可…… 周道儿初时惊讶,而后才发现,玄心宗能在修道界屹立千年而不倒,这种全派皆商的良好风气乃是一大因素。 修道中人除了自身修为之外,比拼的无非是符咒、法宝之类。 符咒的效用和使的符纸、朱砂、符笔大有关系,凤羽、天砂等可遇不可求的仙物暂且不提,说说人间能出产的那些,最纯的南海朱砂数百两银子一钱,上好的宣州符纸百两银子未必能买的了一张,极品的徽州符笔更是天价,没钱,那就用点鸡血,手纸替替罢了,效用如何就不用多说了…… 仙宝靠的是机缘,有福者万中无一,凡宝却也不好得,那得意门占了章山澧水的宝地,又独有提炼飞仙石之术,故此飞剑成了他家的独门生意,价钱高的离谱,就算定制把普通飞剑,没有数千两银子想也休想,如要好的,数万两也不稀奇,其他法宝均不例外。 再说那些丹药,虽然人间所传丹药极少有能真正固本培元增加修为的,但如若每日里拿仙丹当饭吃总也会有几分功效,修炼起来总能比一般人快上些许,珍贵的药材难觅之极,丹药的价格也可想而知。 仙道之中,玄心宗最会敛财,所以也最是富硕,有钱了自然装备优异,财力日增,实力也水涨船高。 故此,玄心宗上下对这银子,人人看重。 周道儿大把大把的银票撒出总归有些效果,每日里的晨练自然是不必参加了,脏活累活也挨不着半点边,屁股后头跟的小厮只怕比掌门还多些,日子过的潇洒之极,只可惜至今还是未入门的麻衣身份,藏经阁尚不得进。 也曾想凭那仙隐符闯上一闯,可那藏经阁中浩浩荡荡数万书籍,无人指点哪里又能找个正着了,一本本翻去,只怕少说也要花上数日时光,凭周道儿的异力,万万维持不住。 玄心宗所在的王屋山极大,西峰名为西峰,实则由大大小小十来个山头组成,虽然偷学阵法的目的尚未达到,但周道儿连日来游山玩水,到处闲逛,日子过的倒也逍遥。 西玄门在紫竹谷一役中损失着实不小,原本人丁兴旺的门内顿时萧条了许多,除了早晚功课时分,有时逛上半天也瞧不见一个人影,紫竹谷中的弟兄倒也撞见了几个,瞧那模样混的实在一般,想表明身份加以援手,但思虑再三还是未曾相认,究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分开日长,还是防备些好。 周道儿自己个子长高不少,又戴着那面具,倒也并无被识破之忧。 ※※※※ “十三,还有哪的雀鸟多些?” 周道儿抬着头,眼睛骨碌碌的往天上看着,慢慢往后山踱去,十三手中拿了一弹弓跟在后头,这几日周道儿迷上了打鸟,西峰四周的飞禽算是倒了大楣,在这仙山的动物也甚有灵性,见势不妙纷纷溜走,据说将西峰周围数里都划为了禁区,周道儿无奈之下只能带人四处寻觅猎物。 在那紫竹谷中,除了狄家兄弟,就是这十三和周道儿关系最好,原本十三在一银衣弟子手下随侍,周道儿见着之后花了点银两把他招了过来,只要有钱,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虽这十三还不知周道儿身份,但入得玄心宗以来,日日被人呼来唤去,手脚慢了,时时还要受些皮肉之苦,此时遇到个好主子,过了几日好日子,对周道儿已是颇为衷心。 十三拿着手中的弹弓挥舞了几下,说道:“老大,再往前过一山头便是百竹谷,听那些师兄说,百竹谷中珍禽遍地,保管您过瘾。”周道儿在派中尚无身份,乃是最低级未入门的麻衣身份,故此叫不得师兄,身边众人一律以老大称之。 “嗯……跑这老远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哼……今个多打些,回去腌着吃,嘿嘿。” 虽然只隔了一个山头,二人却晃晃悠悠又走了快二个时辰方才到了地头,面前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二边是十来丈高的峭壁,竹林正中,一条鹅肠小路蜿蜒入内。 二人欢呼一声,往那小路奔去,过了竹林,看见一颇大的山谷,山谷之中,果然珍禽异兽无数,周道儿顿时乐开了怀,从怀中掏出一黑黑的弹弓,轻轻一抚弓弦,一道五彩毫光如电般飞出,空中一只拖着长长尾翼的大鸟便一头栽了下来。 这弹弓乃是周道儿从血影手中得来,其他效用尚且不知,用来打鸟却是再妙不过,一时间,谷中毫光大作,鸟毛飞舞,热闹非凡。 “住手!” 方得意间,谷口却传来一声大喝。 声音如雷霆霹雳,震的谷内回声隆隆作响。 周道儿手一抖,一弓射歪,心中大怒,回过头去方想骂人,看清楚来人,却又是一怔。 谷口竹林出口,钻出来几个年轻男女,前头一人熊腰虎背甚为威猛,看来就是方才大喝之人,此人面生,后面有几个却是周道儿熟识,其中一女子便是以前在紫竹谷中所见的‘莲师妹’,另外几个也是那日在紫竹谷中杀人放火有份之人。 此时那‘莲师妹’手中捧着一黑羽红睛的小鸟,满脸难过神色。 十三似乎晓得这几人来头,那声大喝过后便已躲在了周道儿身后,身子都有些瑟瑟发抖。 周道儿突见仇人,心中早已将那几人骂的狗血喷头,又将那小女人奸淫万遍,面上却是一副恭敬神色,走上前去,行礼问道:“几位师兄,师姐有何吩咐?” 这几人都是青衣弟子,身份要比周道儿高上几筹,玄心宗最讲长幼尊卑,周道儿此时虽有钱,银子使得豪爽,又是长老内定的弟子,平日里也甚少有人和他为难,但究竟还只是麻衣身份,看见他们,礼数是不可缺的。 那莲师妹尚未开口,一边一满脸麻皮的青年便已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小兔崽子将我师妹养的神鸟伤了,你说怎办才好?”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周道儿手中的弹弓。 他们几个方才在外看见谷中毫光闪闪,还以为出了什么宝物,等到入内一看才发现是周道儿手中的古怪弹弓作祟,虽不明是何物,但也知定然是件宝贝,又见周道儿只是一麻衣身份,顿时起了贪念,此时是打定主意要敲竹杠了。 周道儿心中大怒,瞧那小娘皮手中只一红睛乌鸦而已,哪里又是什么神鸟了,方想骂娘,十三在身后轻轻拽了他几下,轻声说道:“老大,他们几个均是门主嫡传弟子,平日里在门中霸道惯了的,您且忍一忍,否则以下犯上在宗门中乃是大罪……” 周道儿嘴中嘟哝了几句,终是先咽了这口气,赔笑问道:“这位师兄,小弟一时失手,罪该万死,要不,我帮这位师姐再去捕一个一模一样的鸟来作为赔偿可好?” 那莲师妹冷笑一声,左手捧着那乌鸦,右手轻轻一弹,一条乌影从指尖飞出,刷的一声,往周道儿脸上抽去,口中骂到:“我这神鸟乃是师尊所送,世间独此一只,你个小泼皮去哪捉个同样的去?” 周道儿却没料到她会动手,轻轻的‘啪’的一声,脸上面具之外处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顿时渗出了点点血珠,此时已是怒极,方想发作,转念一想,摸了摸脸,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师姐的鸟儿如此珍贵,那……那小弟我真不知该如何补偿才好了……” 旁边那麻脸汉子见他窝囊,更是得意:“你赔是赔不起的,不过我们师妹心好,给你留个记号也就罢了,不过你手中那凶器却得留下。” 周道儿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弹弓是祖上传下之物,据说乃是宝贝,不过小弟我也不太会使,平日里也就打打鸟雀使用,既然师兄师姐想要,拿去便是……”说着,将那弹弓轻轻放于地上,拉着十三便往谷外走去,几人眼睛均盯着那弹弓,却没看见周道儿袖口之中有极淡的黄色烟雾闪过,似乎有些粉末飘了下去。 周道儿在前头,十三唉声叹气的在后跟着,被人玩了一遭,却也没有说笑的力气了,低头而行,回去的路却走的快了许多,很快前头出现了一片金黄色的灌木林,周道儿带头,拨开灌木走了进去。 他们所在之处名为鹿泉,一片低矮的灌木中冒出这数丈宽的深潭,景色倒和周道儿老家乌风林有几分相似,故此成了他最爱来的地儿。 那泉水汇成一汪深蓝色,有一块块数尺长短的岩石伏于水面,那岩石水面上的部分泛着淡褐色,上头还有龙眼大小的点点斑纹,加上那玲珑的形状,活像一只只活泼的小鹿,据说鹿泉就因此而得名。 “嗯,十三,没几日就是大校了,你可帮我报名了没?” 周道儿似乎已将方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靠在一长条的石头上,懒洋洋的问道,手中怀中掏出一白玉的瓷瓶,在手心中倒了几滴乳白色的液体,而后往脸上抹去,只是刹那间,那一点伤痕迅速褪去,过一会就只留下一淡淡的红线,低头掬了一捧清泉,抹了抹,连那红线也已不见。 “老大,凭您的……嗯……本事……其实不必参加大校的……”十三站在一旁回道 “去你的!”周道儿没好气的往他脑袋上轻轻一敲:“什么本事……你直说老子有钱不就得了,嗯,我也知花钱能买身份,却不知具体是何种买法,你且说来听听。” 十三来玄心宗日长,人又机灵,虽然地位低下,消息却很是灵通,周道儿索性让他当了自己的耳目。 十三摸摸头皮‘嘿嘿’笑道:“正是正是,大校考评前一周有个捐赠会,会上只要花上五千两银子就能买个白衣身份,您若觉得白衣太过寒酸,那也无妨,只要有长老担保,除了银衣外,玄衣和青衣也各自有价可询,老大您口袋里的银票多的没处用,又是无空子长老的嫡传亲信,何苦去凑那个热闹呢。” 周道儿笑道:“你个死货的,算的倒好,不过光有青衣有个屁用,还不是和那小娘们、那几个小王八平级,总得想法子压过他们才好。” 十三瞪大了眼睛惊道:“老大,您该不会是想去打个银衣出来吧?那得先有青衣身份方可啊。” 周道儿眯着眼笑道:“那又有何不可?我先花钱买个青衣,而后不就能去参加银衣考评了?指不定那几个王八今年也参加大校,遇上了先揍一顿,正好先出口恶气,只盼他们别得了什么急病才好……哈哈。” 十三张口结舌,心中却只当是周道儿方才受了刺激,此时臆想连篇。 第六十五章(全) “老大……老大……”随着阵阵喊声,‘砰’的一声门被撞了开来,十三急匆匆冲进了周道儿的房间,脸上一副喜色。 周道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打了老大一哈欠,而后才伸伸懒腰,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瞧你这满脸堆笑的浪样,难道是出门摔了一跤,拣了个大元宝不成?” 十三挠了挠脑袋,笑道:“跟着老大您混,元宝又算啥,我这是给您报喜来了。” “噢……喜从何来?” %51%69%53%68%75%39%39.%63%6f%6d “老大还记得那天我们去谷中打鸟遇到的那几个王八蛋不?” 周道儿点点头:“怎会不记得,那些王八抢了老子的宝贝!” 十三‘嘿嘿‘笑道:“那几个王八遭了报应了,也不知招惹了那方的邪物,几天不见人发的象猪似的,听说还浑身长毛,现在变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大门都不敢出一步,派中药师看了也不见好,门主正在那召集长老商量对策呢。” 周道儿大乐,那日他临走之时在扔弹弓处撒了点‘元元丹’的粉末,这‘元元丹’无色无味,别名‘返祖丹’,粘上之后,七天之后就能将一活人化成猩猩般模样,但功效只维持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后恢复原样,对人并无大害,既然不是毒药,故此也根本无解,这类仙界所传的丹药,只怕玄心宗那些个长老想破脑袋也搞不清究竟。 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脸讶色,朝着十三说道:“嗯……怎么有这种怪事?不过十三啊……那几个师兄师姐好歹也我们前辈,你怎可如此幸灾乐祸?……喏……偷着乐还算了,还如此嚣张大笑,这要是隔壁有人……被别人知道了……只怕……啧啧啧……”一面说着,一面摇头不已。 十三顿时吓了一跳,跑到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瞧无动静才放下了心来。 “好了好了,瞧你吓的,放心吧,当时花大钱租这大院就是为了落个清静,你当我这每个月一百两银子是白使的啊,方圆百丈内就这独一幢,不过就算在城里,这么大一院子也就值个十两一月,这里还真他妈的黑……”周道儿虽然对钱并不在意,但日日挨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埋怨了几句忽然又问道:“十三,你是怎么来此处的?我瞧你也不是有钱人家出生,怎入的这门啊?” 周道儿和这十三相处了几天,感觉这小子虽然机灵活泼,倒还确实个讲义气的主,故此想再套套话儿,如若真个可信,便亮明身份,日后做事也更方便些。 十三身子一震,踌躇了一会,说道:“原本我的来历是不能讲的,但我一见老大就感觉亲切,这事情憋在心中也已许久,总想找个人说说……只是希望老大能帮我保密才好……”见周道儿点头,又往外张望了几眼,原原本本的将紫竹谷中之事又说了一遍,和狄勇所说却也并无差别,临末了还加了一句:“也不知道小道哥如何了,想来是被那几个王八蛋给害了……”说着,抹了抹眼角,叹气不已。 周道儿‘噢’了一声道:“怪不得你瞧见那几个王八蛋如此害怕,见他们遭殃又如此兴奋,原来还有这因果在内。” 十三点头答道:“到这里之后,紫竹谷中之事被严令不许再提,想起在谷中丧命的兄弟,再想想自己还寄居在仇人屋下,心中总不是滋味,原想学学狄猛大哥,撕破脸来闹他一通,但又感觉无济于事,最多帮那寒狱中再添一亡魂而已……” 周道儿眼睛一张:“猛哥死了?” 十三见他称呼的亲切甚感怪异,瞧了周道儿一眼回道:“狄勇大哥见许多日夜相处的兄弟一夜之间命丧黄泉,来到此处后总不肯服,日日谩骂不休,终被打入门下监牢,那监牢建在中峰底下寒冰穴中,那寒冰穴内连地底万年冰川,据说每日里有数个时辰滴水成冰,他在玄心宗无根无底,又有谁会惦记着他?” 说着,终究克制不住泪水,呜呜的哭出了声来,哽咽着说道:“我们几个又没本事,只有勇哥被长老看中,眼看有混出头的时日,等有了点地位也许能搭救猛哥,没料到勇哥出去历练却出了事,据说现在全身瘫痪口不能言,和废人无异,这点希望都没了之后,我们又有何能耐能救他出来……关在那里头毫无出头之日,和死又有什么两样?” 周道儿虽听狄勇说过狄猛已被打入监牢,但却不知他处境如此险恶,顿时也变了脸色,急急问道:“有何法可救?” 十三抹了把眼泪说道:“据说能花钱救赎……” 周道儿顿时松了口气:“能花银子搞定便无大碍。” 十三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如此简单也就好了,被关在寒狱之中的均算重犯,只有宗门长老或四门门主出面担保,经宗主特赦,方可花钱救赎,我们在此地位低下,唯一稍能说上话的只有那老骗子,可偏他没呆几天就不见了踪影,又有谁会出头帮忙了。” 周道儿‘啊’了一声,道:“那岂不是连无风子那老头也帮不上忙了?” 十三点头称是,无风子只是西玄门的一玄门长老,离宗门长老还差了一级。 周道儿‘嗯’了一声不再吭声,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忽然回头叫到:“十三,这附近可有湖泊,我们去钓几条鱼开开荤可好?就是不知当年在紫竹谷中你烤鱼可吃腻了?” 十三身子一震,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周道儿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呵呵’笑道:“十三啊十三,那时在谷中我烤的鱼就你抢的最凶,难道我戴上了这劳什子之后你真认不得我了吗?” “你……你是小道哥……”十三面上从犹疑到欢喜、由惊诧到激动,扑上前去一把搂住周道儿,声音都有些颤抖,但其中那份真挚却丝毫不假,他在这玄心宗内也有数年,从无人正眼瞧过他一眼,天份有限修道也是不成,狄勇出事之后更是没了依靠,此时再遇周道儿自是激动非常。 周道儿拍拍他肩膀点了点头,见他真情流露,不由得自己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起来。 “小道哥……这些年你去了哪了?瞧你的模样可是发了大财了?嗯……草草可好?那日乱中失了她的消息,也并未见到她的尸首,可是和您在一起?”说到后来,十三脸上不由得一红。 周道儿一呆,十三不知草草乃是树木精怪化成,见她与自己年龄相仿,在谷中和她最是玩的来,故此一直念念不忘,此时提起,周道儿却是无言。 周道儿带五神兽再回紫竹谷后,草草难得现身,紫竹谷和仙道一役之后她更无消息,周道儿那几日忙着炼丹,又知道草草在那树木花丛中等若在自家一般,故此也并未放在心上,此时想来却有些奇怪起来,但此时多想无益,点点头说道:“十三,草草无恙,此时正在一安全之地,其他事情我日后细说不迟,你且定定神,我还有事要问。” 十三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我们究竟还有多少兄弟在这山上?有那些是靠得住的?你且给我一一说来。” 十三眨了眨眼睛问道:“何为靠得住?老大您想作甚么?” 周道儿一笑:“要做什么,你日后自会明白。来的那些弟兄里,有那些能如我们一般贴心可靠,生死不渝的。” 十三听出周道儿乃是在夸自己,咧嘴一笑,点头道:“对,生死不渝!”说着扳着手指便算了起来。 “嗯,原本从谷中到此的共有一十三人,除了猛哥,勇哥和我之外还有十人,要说靠得住,黑家兄弟三个虽然大大咧咧,但极念旧情,是时时提起老大您的,想来自无问题,布森济和子浑二人和猛哥最为要好,猛哥被关之后暗地里骂的最多,看来也无问题,其他几个就不好说了。” 这几个在紫竹谷中之时和周道儿颇为熟识,听了之后点头说道:“那就先这几个吧,你去把他们召集过来,日后就让他们也跟着我罢了。” 说完看见十三似乎面有难色,笑笑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扔了过去。“现在他们是谁的随侍不用管他,就说无风子长老要用人,在这山上只要有银子还不好办,喏,这几张拿去,再给这几日跟着我的那些随侍小厮吧,叫他们散了,明日就不用来了,余下的你自己收着便是。” 十三低头看了看那银票上的数字,顿时吓了一跳,知道周道儿钱多,也不客气,往怀里一收,笑眯眯的出了门去,原本他在这西玄门中是个最下等的麻衣小厮,现在又有了盼头,腰板都直了许多。 很快那几人都纷纷聚了过来,黑家兄弟三个方一进门就扑上前去,抱着周道儿哇哇大哭,他们三兄弟年纪和十三差不太多,不过三人都是猎户后代,身子强壮,三兄弟性格爽直,头脑却简单了些,偏还年轻气盛处事冲动,到了这玄心宗之后受到欺凌却是最多,无论在何人手下,挨揍那是家常便饭,此时见周道儿来了,有如见到了救星一般。 那子浑在紫竹谷中就有小秀才之称,多日不见出落的更是秀气,一身麻衣洗的干干净净,面上更多了几分书卷气,进门就站在一边黯然不语,但眼中一样泪光闪动,显是心中激动。 布森济来自南海,据说乃是蛮民后代,皮肤黝黑,个子瘦小,他为人憨厚,在谷中之时是有名的‘不生气’,此时看来,模样虽然变化不大,但面上风霜日重,看来苦头也吃了不少,不过倒是更为稳重了些。 几人述说了一会离别之情纷纷坐下,周道儿细细打量了几人一会,却发现几人和离开紫竹谷时一样,几乎毫无修道根底,问了问才知道,几人跟着李欢喜背了一肚子书,却都从未真个修炼过。 周道儿沉吟了会,抬起头来已是笑容满面,凭自己囊中的那些仙丹妙药,速成几个一般的高手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天星门离玄心宗颇近,每年大校考校新弟子时均会有天星门下带着观天镜观礼,只要不染魔气,正式入门之后,玄心宗向来不问弟子出处,修道之中一直有顿悟一说,玄心宗数千年来也出了许多不世出的天才,周道儿倒不怕他们到时风头太露会有麻烦。 自己脖子上的紫罗天星中还封印着狍鸮,橐蜚和獾,加上那古怪的吃书虫子和辟空袋中那些黄流师徒所制的宝物,周道儿自己尚不敢肯定在观天镜下毫无魔气,还是少出面的好,只是那些法宝都是黄流师徒用魔炼秘法制成,暂且无法给这几个兄弟使用,看来要帮他们搞一趁手的法宝还要费些周折。 伸了个懒腰,周道儿笑道:“今日哥几个暂且回去歇着,待我今日好好想想,明日开始,你们便要受些苦头了。”不理几人不解的目光,将几人轰出了门外,端坐在床头便入了定,紫罗天星幻出一道白光,吃书虫子所记的无数妙方缓缓在脑海中划过 第六十六章(全) 西玄门后山迭翠峰 峭壁上,树木顽强的从石缝中探出身来,层层叠叠的拥簇在一起,好似给山峰披上了一件绿色的羽衣。 到了山腰部位,陡峭的山坡忽然变缓,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宽的石台,石台深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屏风拔地而起。 微风徐来,石台四周绿树轻摆,红花送香,衬上蓝天如翠,白云如驹,端的是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只可惜那石屏后不时传来声声惨叫,着实大煞风景。 “叫吧……老子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无风子那老头疏通关节,又花了一千两租金才觅到这离玄门最远的宝地,若还会有人敢来打扰,这二千两岂不是白花了,使劲叫,就算你们喊破喉咙只怕也没人搭理,嘿嘿……” 石屏风后露出一小小的洞穴,洞口刻着三个大字‘迭翠洞’,洞口很小,一人斜肩将将而过,走进去数米却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数丈宽的空地,空地上摆着一个半丈多高的巨缸,缸下燃着熊熊篝火,惨叫声就从那巨缸中传来。 巨缸旁边有一石台,石台上一白衣男子斜躺在上,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藤蔓,瞧那满脸调皮神色和额头银光闪闪的面具,正是那周道儿。 “啊……啊……烫死我了……”随着一声惨叫,一人从那缸内探出头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周道儿手一挥,手中的藤蔓如活蛇一般‘唆’的射了过去,在那人脑袋上一点,只听见‘扑通’一声,那人又跌落了下去。 “老老实实的呆着……再敢往外爬,有你苦头吃。” 缸内传来‘咕咚咕咚’的几声,想是那缸内装满了水,那人跌落下去之后灌了几口下去,而后传来几声哀呼: “老大……烫死我了……再下去,我们只怕要熟了……” “呜……呜呜呜……老大,您该不会是想换换口味尝尝人肉汤的滋味吧……” “我们几个几天未洗澡了,只怕味道未必可口……”…… 周道儿恍若未闻,将那藤蔓擒在手中,晃晃悠悠的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也不说话。 缸下的篝火‘嘶嘶’的燃着,缸顶上已冒出了袅袅白雾,看来缸中的水温已是极高。 缸内声音又传了出来,已是气若游丝:“老大……实在顶不住了……都已经半熟了……究竟还要多久啊……” “不久不久,等那火灭了就好……瞧现在的火头,也就个把时辰的事儿……” “啊……” 几声惨叫,巨缸被敲的砰砰作响……也不知是否里面的兄弟‘痛不欲生’的拿头和缸闹起了别扭…… 周道儿一甩藤蔓,怒道:“谁他妈都不许动,老子花了几百两银子老大功夫才搞了这么一缸来,谁要敢把它砸破了,我就直接将他搁火上烤了算了。”顿了顿听缸内没了动静才又说道:“放心,烫不死你们,那柴火也就燃到现下的温度,不会再高了。” 十三等人其实资质并不算差,只是自小被李欢喜骗去‘修道’,虽然背了一肚子书本,却没有筑下半点根基。 年龄一大,想要从头来过很是不易,凭他们的身体,就算服了那‘天道飞升丹’也无大用,这就好比水缸盛水,缸小,水多无用,盛之不下。 周道儿这大缸内盛的名为‘洗骨汤’,专能助人洗去凡间积淀的尘气,并能筑基培元,大补元气,泡完之后修炼起来事倍功半,端的是妙不可言。 按周道儿估算,连‘洗’七日之后,再给每人一颗‘天道飞升丹’,加上他们肚子中由李欢喜灌的‘满腹经纶’,自己再加以指点,一个月后大校之时,出几个小小高手总不是难事。 周道儿却未想过,他自己修道也修的稀里糊涂,全凭运气才有今日的修为,就算‘天道飞升丹’确实乃是仙家宝物,但如由他指点修炼,这几个小子的将来着实堪忧…… 这‘洗骨汤’乃是按仙家秘方所制,汤中参集了数百种药材,将他辟空袋中带出来的存货用了大半,连缸下点的柴火也是珍贵的‘余脉树’枝干,确实颇费了一番周折,偏这几个小子还不识相,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之后便能大涨修为,遇到如此好事竟然还敢大呼小叫,可恶可恶。 不过那洗澡水的温度确实是高了点……但也只是高了‘一点’而已嘛…… 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不怕不怕……放松……第一次总会难受些……习惯了就好……” 远处西玄门内 无风子笑眯眯的点着面前的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老怀大畅,数了会,将银子收入床下柜中。 “练那清心丹的药材总算有着落了……哈哈。” 想了想,坐到了床上,一闭眼,捏了个印诀,双耳忽然抖动了几下,细细听了会,而后才又睁开了眼:“怪不得那小子非要借个隐秘之处……原来还有那种爱好……啧啧……可惜可惜……” 瞧他满脸讶色,摇头不迭的模样,也不知他可惜的是周道儿还是那几个正被周道儿‘蹂躏’的小厮。 叹了几口气,无风子起身推开窗户,瞧了瞧天色,朝迭翠峰方向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那地原本就该属我管辖,这二千两银子却是白赚来的,只希望那……别作怪才好……不过那事情已过数百年,近来一直安稳的紧,想来那小子命数也不会坏到那般地步。” 周道儿上山之后,无风子少说也搜刮到了近万两财宝,确实是一大大的肥羊,故此对他的关心倒是一点不假,听他口气,那迭翠洞内似乎有什么古怪之处。 缸底的篝火终于黯淡了下来,‘嘶’的一声,通红的火焰化作了袅袅青烟,只留下暗红的余烬还在那忽明忽暗的闪烁不休。 洞口小,篝火一灭,洞内顿时阴暗了下来,这一‘澡’洗了足有六、七个时辰,洞外投射进来的天光斜斜照落,昏黄黯淡,看来已是落日时分。 周道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踱到缸前轻轻敲了敲:“火已灭,出来吧。” 缸内毫无反应。 再敲,还是无声无息。 难道真把那几个小子烫死了不成?周道儿心中一急,身子一拔,跃上了缸沿,往内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几人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之上,人却沉在水中丝毫不见动弹。 这‘洗澡’洗出人命来了…… 周道儿屈膝勾住缸沿,探手下去,还未摸着人,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猝不及防之下,‘扑通’跌了下去,。 “哈哈哈……老大也陪我们洗个澡吧……”哗啦啦的水声中,几声笑声传来…… “好小子……敢耍我……瞧我的无影指……” “啊哈哈,老大饶命啊……”也不知谁中了招,大声笑着讨饶不迭,洞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十三等人身上皮肤被烫的通红,慢慢褪下去之后,皮肤中渗出了点点黑色的汗珠,方才穿上衣裳,便又全数湿透,一股腥臭味传来。 几人骇了一跳,周道儿却微笑点头道:“我却忘了,你们洗骨之后,体内积累的尘气毒素会慢慢排出,这汗都是体内的赃物,嗯,如此看来,这洗骨汤果然效用不凡,再泡几天,便能服丹了……” 布森济出去打了几桶水来,几人冲了个凉,周道儿身上的衣衫方才也已湿透,又点了一堆篝火,几人将衣裳用树杈挂起晾在旁边,赤条条的躺在洞内的大石上,天南地北的胡吹了起来。 ※※※※ “不走了,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密林中,一声娇叱响起,树丛悉窣作响,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白衣少女弯着腰喘息了会,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身旁倒落的朽木上。 “这小小的林子,运起法术片刻就到,偏你不肯,结果足足走了三天,现下出来了,难道还不肯让我歇歇不成?” 那少女肌肤似雪,明艳无匹,容光映照下,一身鲜艳的丝袍也失了颜色。 此时这少女虽然看上去颇为疲累的样子,但那娇媚之中又带点刁蛮的模样还是份外动人,少女额头点着一花瓣状的朱红印记,正是那出云国的宝宝公主。 “公主殿下,那些仙山的恶贼只怕会窥法之术,一用法术便会暴露行踪,反是我们这样慢慢走路更安全些,您瞧,出了这林子,再翻过前头那高山便是迭翠峰,陛下以前在汉土之时曾在那设了一秘境,有秘境的禁制保护,想来就安全多了,到时公主再好好歇息不迟,我们已在这群山之中躲藏了数月,此时离那秘境已不远,万万不可半途而废。” 少女身后,一个蓝衣女子苦口婆心的劝慰着,正是那金帝托孤的蓝寇儿。 说着话儿,蓝寇儿心里却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刁蛮公主前几日非要使法术打猎玩,又怎会差点露了行踪,只能绕了偌大一圈子以避强敌,这才落到现在这般地步……也不知那几个派去引开敌人的姐妹怎样了…… 蓝寇儿一面想着,一面往身后看了看,身后有几个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身形笔直,纹丝不动的站在二人身后,每一个脸上都蒙着一片黑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由那秀美的脖颈,姣好的身材不难看出,几个均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只可惜这几个女子往那一站,浑身散发着一丝寒意,让人顿时少了几分亲近之意。 这便是蓝寇儿手下,出云国的影卫。 蓝寇儿暗自叹了口气:“出来之时三十八人,现在只有这几个了……国内也至今毫无消息传来,出云……你现在可安好……” 那日得金帝密令,带着宝宝从出云潜伏出走,本想离开战场远些之后就用法术遁走,却没料到刚出出云境界,便被仙山发现,一场恶战之后将将逃脱,但自那时起,便被仙山之人坠上。那帮恶贼有如附骨之蛆,总也甩之不脱,幸好仗着神凰彩羽,几次都逃过大难,但手下的姐妹却是越来越少,到了今日,只有寥寥数名了…… 原本应往北海而去,但被敌人逼的越来越偏离了方向,此时却到了汉土腹地,出云和仙山一战至今毫无胜负的消息,但看后那些追兵人手越来越多,仙山前线似乎不算吃紧,看来出云战况堪忧。 看看面前的宝宝爱理不理的模样,定了定神,蓝寇儿脸上抹过一道刚毅神色,“我身负陛下重托,绝不能有亏职守,公主殿下,得罪了。”话刚说完,一伸手往宝宝身上一触,宝宝顿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蓝寇儿反手将她搂住,往身上一背,转头说道:“六号,七号在此警戒,如有敌人过来,将其引向西方,如没有,一个时辰之后过山在迭翠峰集合,其余几个跟我走。” 宝宝却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蓝寇儿忽然敢如此犯上,瞪着大眼偏又动弹不得,只能在心底暗骂,从树林到迭翠峰数里山路,已然想了数百个恶毒的法子,要在脱身后一一在蓝寇儿身上试过。 山路崎岖,偏又不能用法术,凭蓝寇儿的身手,身后背了一人走起来也是颇为吃力,个把时辰之后,总算到了地头,几人帮扶着攀上了陡峭的山壁,山腰上出现了一片宽阔的石台,看着面前一块巨大的石屏风,蓝寇儿松了口气,背着宝宝往里行去。 第六十七章(上) 一声惊呼过后,蓝寇儿扭头便又冲了出去,原本走在后头的几个影位快步抢了进去,而后也都目瞪口呆的怔在了当地。 周道儿等人原本已迷迷糊糊的睡着,此时都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双方都是愣了一愣,十三哥几个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六个人扑到篝火边七手八脚的夺着衣裳,也分不清那件是自己的,拿到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头上套着,只差没把裤子套头上了,几个影卫面红耳赤的退了出去,洞外顿时骂声一片,‘色狼’之声不绝于耳。 周道儿却依旧是赤裸裸的躺在大石上,他感觉既然已被瞧了个精光,穿与不穿也无多大区别,等到六人抢完衣裳,才慢吞吞过去拣了二件胡乱套上,而后听着外面的骂声,高声嚷道:“几位姑娘,您瞧,我们几个好好的在此歇息,是你们莫名其妙闯了进来,怎又说我们是色狼了?你们占了我们几个的便宜,怎能反咬一口……哼哼……” 说着话儿心中却是有些奇怪,猛一眼瞧去,方才进来的那女子身后背着的少女,怎那般脸熟? 黑家三兄弟点头不已,黑大抢着说道:“我们几个文质彬彬,又哪里象色狼了……?不过老大,您说话能否客气些,别吓着美女了……?” 他们三兄弟的父母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猎户,取名之时图个简单,老大叫黑大,老二叫黑二,老三叫黑三,周道儿曾问过他父母姓名,黑大摸了半天脑袋答道:“黑爸,黑妈……” 黑二在一旁摸着下巴‘呵呵’笑道:“就是就是,小时候我妈叫人给我算命,说我一十九岁之时姻缘上门,这莫非就应在今朝不成?我看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老大可别把她们吓跑了,我娶不到媳妇,我依我妈可不依……喏,老大,老三,我可说好了,方才进来那左边第三个是我的,你们可不许和我抢啊!” 黑大,黑三一起摇头:“我感觉还是左边第一个好些……” 说罢,发现三弟兄‘品位’各不相同,感觉自己少了对手,顿时乐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三人凑在一起争论起来,话题毫无营养,无外是那个身材好些,哪个乃是瓜子脸长的俊俏等等…… 周道儿差点没晕了过去,这几个小子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却没料到一见女人就变了如此德性。 玄心宗内女弟子原本就不算多,这几个小子地位低下,平时里又有谁会看他们一眼了,重遇周道儿之后感觉有了指望,加上年龄到了,正好是少年思春时,三弟兄原本就脾气直白,此时见到美女顿时春心大动,幸好方才看见美女好像不止一个,否则只怕先要内讧。 子浑和布森济却比这三个小子好了许多,一个原本就是温文尔雅的脾气,一个究竟年纪最大,最为沉稳些,在一旁微笑不语,不过瞧那热切的朝洞外张望的眼神,只怕心里想的,比这三个小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反是十三,自顾自坐在角落,笑吟吟的看着几个兄弟,似乎美女对他毫无影响的模样,周道儿知道他心中有个草草在,但又不好说破草草的身份,只能由他去了。 几个人在洞内胡说八道,蓝寇儿几个是何等耳力,自然听的真真切切,她们何时被人如此调笑过,加上宝宝也在一旁,几个小子评头论足的,等若是让公主也受了侮辱,顿时气的胸膛快要炸开一般,可偏又不知道那几个小子是否已将衣裳穿上,只能在外面娇骂不已。 蓝寇儿等人虽在出云长大,却并非妖类。 妖道之中,仙山练的乃是无情的灵心之法,出云练的乃是有情的玄珠之法,无论何法,总能让修炼的妖类修为大增,比起人类修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帝当年汉土一游之后,兴起了个想头。 人和动物、草木均为天地所生,从根本上来说都是同类,何况殊途同归,又怎知人不可修妖法? 除却龙类和神兽此等天生异禀的妖类不谈,其他妖怪原型都是普普通通的动物而已,资质和人自然无法比较,如说强的,只怕也就强在一个‘专’字,心无旁焉,一个‘勤’字,能数万年如一日的修炼进化。 但如果让资质远胜与妖类的人类修炼妖道大法又会怎样? 有此一念之后,金帝在汉土搜集了资质上佳的数十个孤女,带回出云加以栽培,配上无数灵丹妙药,加之刻意磨练,这才有了蓝寇儿等影卫。 虽然几人本领高强,但遇到如此局面,究竟还是有着小女儿的羞态,无论如何不敢冒然进洞,只能在外面生着闷气,叫喝几句。 周道儿修为日高,眼力倒也不错,方才一眼便看出,几个女子均是修炼之人,只是看不出深浅,不过想来也并不好对付,听她们话语只怕此时出去便要大打出手,自己倒也不怕,有那飞剑在手,想跑易如反掌,十三等几个却还是毫无修为的凡人,一个护卫不当只怕就要吃亏,见她们不敢进来,倒也不急,听着身边的小子们和女孩斗嘴,自己也时不时的撩拨几句,心里却暗地想着法子。 蓝寇儿几个从未和人斗过嘴,又怎是这几个小子对手,说了没几句便被气的七窍生烟 蓝寇儿在一旁听了半响,回头看看山下,眼看天色将暗,想到方才留下查探的姐妹还未过来,只怕仙山之人已然追到,此时偏又进不得洞去,心中着急异常。 想了想,将宝宝背到一旁找了个平坦的石块轻轻放了下来,回身手一扬,一支火红的羽毛飘起半空,一团红红的雾气自羽毛上飘然散出朝下轰去,刹那间,石台上忽然狂风大作,隆隆作响中,洞口前的石屏风顿时轰然倒塌,倒下之后碎石却未掉落在地,反而聚在空中化成一道石龙盘旋不休。 “立马穿上衣裳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将你们几个活埋在内!” 此时已用法术,只怕仙山之人立马就能发现赶来,如不能在他们到来之前入了秘境,又要陷入危境,蓝寇儿见等了半响洞内毫无声息,脸一寒,手指轻点,那火红的羽毛‘唿’的涨成蒲扇大小,轻轻一扇,那石龙‘嗖’一声的就往洞内飞舞而去…… 就在此时,几人身后一声轻笑传来。 第六十七章(下) 洞外蓝寇儿之言周道儿等人听的真真切切,一开始还当是虚言恐嚇,但等到那石屏风轰然倒塌之后,十三等人顿时都傻了眼,原本几人还在那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周道儿心里也是一紧。 石屏风一倒,透过洞口,那羽毛散发的红光点点散落进来,周道儿尚未反应过来,胸口的紫罗天星微微闪过一道白光,‘神凰彩羽’四个字在脑海中浮现。 在紫竹谷内找不到古书,周道儿已将吃书虫子也封印在紫罗天星之中,一来可以助它修炼,二来封印之后也能防它‘饿’死,此时却是吃书虫子前来提醒。 “如此厉害……”吃书虫子能和他心灵相通,刹那间周道儿已对这法宝的由来、功效了如指掌,却没料到这女子使出的小小羽毛竟然是件上位的仙器,顿时骇了一跳。 心念一动,缚龙网从指尖飞出,从一点白芒化做一张巨网,七横八纵的牢牢护住了洞口,这缚龙网已经黄流师徒再次炼制,将它与那软煅精铁编制的巨网合二为一之后效用大增,此时化开之后,白色的冰蚕丝上闪动着隐隐的金属光芒,将洞穴映照的灿烂夺目,足见不凡,只是遇上仙器却能否抵敌还是未知。 那石龙已然成型,洞外轰隆声大作,周道儿眉头一皱,双手划圆,拇指在那圆形中虚点,结成一个阴阳鱼状的符印,一团金色的亮光从双手中迸发开来。 那石龙的头部已朝洞口探出,周道儿手持金光蓄势以待,面色凝重,反是十三等几个小子在道门混的久了,虽没见过猪走路倒还吃过猪肉,法宝还是识得,瞧见周道儿使出的法宝看上去威势非凡,顿时又松了口气,他们虽没见过五神兽,但那马屁的本事却学了个十足十,在一旁大赞不已。 方才戒备着,忽然听见洞外传来一声轻笑,而后哗啦一声,那石龙轰然坠地,周道儿一愣,不知有何变故,顿了一顿,将那缚龙网一收,手中的金光却还牢牢把持着,在那散落的石堆后,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去。 洞外 一声轻笑过后,一团五彩迷雾从石台旁的崖边缓缓升起,蓝寇儿闻声一震,已顾不上洞内周道儿等人,身子一晃已与几个影卫一起将宝宝团团围住,神凰彩羽红芒一闪,从空中漂移过来,化出一道火红的光芒在几人身边盘旋飞舞。 彩羽一去,洞口的石龙‘哗啦’一声巨响散落下来,足足遮挡住了半个洞口。 “哎哟,蓝妹妹,谁不开眼得罪你了,怎这么大火气?要不姐姐帮你消消气可好?”语声从那五彩迷雾中传来,娇媚好听。 蓝寇儿冷哼一声:“你这妖女坠的倒紧,上次的苦头还未吃足?竟敢一人追来,不怕被我的彩羽将你的烂毛烧光吗?” 那五彩迷雾缓缓流转升起,飘落到石台上后往里一敛,刹那间化出一个身着五彩霞服的女子,头带霞冠,足登彩靴,身上一件五彩缤纷的衣衫仔细看去竟然是用无数细小的羽毛织成,在彩羽的红光照映下,光彩夺目。 听到蓝寇儿的嘲笑,那女子毫不在意,反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如无把握,我又怎敢前来,蓝妹妹的脾气却要改改,如此火爆,日后怎么嫁人,不过妹妹如此如花似玉,我家大哥定然喜欢,想来舍不得对你下狠手……哟……你瞧,正念着他他就来了……” 说着笑吟吟的往蓝寇儿身后一指。 她语气恬淡,与蓝寇儿等人的紧张不同,毫无半点火气,蓝寇儿心中却愈发紧张起来。 这女子乃是仙山帝江手下三十六将之一的黛妃儿,原身乃是神兽中的玳鸟,原居首山,随了帝江之后修炼万年得道,已得灵心,在仙山之中也算是厉害人物。 此次追击之中,仙山派她为主将,一路上让蓝寇儿等人吃了不少苦头,那些牺牲的影卫十有八九是丧命在她之手,蓝寇儿只凭着手中的神凰彩羽才数次逃过大难,此时听她说的轻巧,好似有十足把握,又怎能不惊? 直到她说有人在背后,想起洞中曾见的那几个‘流氓’,难道真是仙山早有布置不成?心头更是一慌,真忍不住想回头张望,心神一乱,身边的彩羽光芒顿时一黯。 黛妃儿尚未出手,轻轻几句便已大占上风。 幸好影卫均是由金帝一手调教而成,蓝寇儿更是其中翘楚,只是微微心头一乱,立马又静下心来,侧耳细听,身后毫无异动,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几下头,自己站立不动将宝宝护在身后,身边的影卫呼啦散开,结成一个圆形阵势,将黛妃儿团团围住。 一声轻吟从蓝寇儿口中传出,空中的彩羽顿时红光大作,一股炽烈的热力蒸腾升起,此时夜色已临,火红的光芒耀遍了整个山头,将半边天空都印的火红。 红光中,一只彩身金眼的巨鸟拖曳着三根长长的尾翼在空中幻然成型,足足低鸣中,口一张,一团炽热的火焰好似流星一般划过夜色朝黛妃儿电般射去。 这群鸟之王中的神兽凤凰,就算只是一化身也不好惹,黛妃儿的神色总算凝重了几分,身子一晃,急速往后退去,双手连弹,点点星芒在身前迅速汇聚成一团白茫茫的星雾,星雾中耀着点点冰芒,散发着一股子令人冷彻心肺的寒气,朝那凤凰火焰迎去。 只是瞬间,那团星雾已和凤凰火焰撞在了一起,轰然一声,火光四射,水雾弥漫,‘嗤嗤’声响中,石台旁边一半树木化为灰烬,另一半树木则结起了厚厚的寒霜,顿了一顿哗啦散落了开来。 挡住了凤凰一击,黛妃儿顿时松了口气,笑道:“主人教的这新招果然有效,我瞧也不用我家大哥出手了,蓝妹妹,你还有何招,还不快快使出,姐姐我一人接下了……” 顿了一顿,往山下看了一眼,又道:“这里可是玄心宗的地头,你搞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只怕一会之后,那些牛鼻子就该来了,我们妖道之事却何必让那些人间修士插手……嗯……我瞧你还不如乖乖的跟姐姐我走,我们换个地方,姐妹几个细细谈心可好?”说着话儿,缓步向前走去,伸手似牵,一幅丝毫不将蓝寇儿放在眼里的模样。 她言语中时时提到大哥,蓝寇儿却怎样也看不出周边哪里还有人在,洞内那几个小子固然可恶,但那赤身裸体的模样也丝毫没有什么高手风范,但此时大敌当前,却没有时间细想,看见黛妃儿如此轻慢,怒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空中的凤凰身边的火焰顿时大涨,身形比一开始更大了数倍,双翅一振,满天火雨铺天盖地的朝下轰去。 这毁身大法一使出,那彩羽的威势固然大涨,但使后数年之内将再不能用半点法术,就算调息好了,日后也会修为大减,但蓝寇儿知道形势危急,虽不知那大哥身在何处,但黛妃儿那帮手下至今也未现身,只怕另有恶毒安排,此时已然拼上了命,再也顾不得其他。 黛妃儿面色终于大变,她来时已经仙山之主帝江提点,知道这神凰彩羽无深厚修为无法使出全效,在蓝寇儿手中最多只能发挥一成功效,加上有帝江新传的秘法克制,故此才如此胆大,却没料到蓝寇儿竟然拼了一身修为用上了毁身大法,哪里还能抗得…… 此时想要退后,可此时四处均是飞舞的火焰,哪里还有去处,顿时惊慌不已,娇喝声中,团团星雾飞出,与那凤凰火雨乒乒乓乓撞击在了一起,但那火雨无穷无尽,眼见就要不敌。 就在此时,一声长啸响起,一道匹练似的白光飞曳而来,在那火雨之中辗转飞舞,竟然丝毫不触,到了黛妃儿身边轻轻一绕,将她拔地卷起,瞬间便已带出了火雨之外,这才在石台角落落定。 等到白光敛去,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男子已然站定,笑眯眯的瞧着蓝寇儿拘了一躬:“仙山帝江手下,计蒙见过姑娘了……” 第六十八章 又东百三十里,曰光山,其上多碧,其下多木水。 神计蒙处之,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 计蒙原乃仙界掌管风雨的仙官,也算是仙界上位之人,但因与王母的侍女通奸而被逐出仙界,打入凡尘转世投胎。 也该他命中注定劫数多多,投胎之时错了位入了蛇胎不说,经万年修炼终能得道化龙,偏在化龙之时又遭受天劫,眼见就要灰飞烟灭,得帝江相救才得以保住了修为,感恩之下投入仙山,成了帝江手下三十六将之首。 计蒙原本就是仙胎,虽投入了畜界,修的是妖身,化龙之时又被天劫所害只化成了一半,但修为还是远高于一般妖类,乃是妖界有数的高手之一,平日里以神自居。 此时计蒙一报姓名,蓝寇儿心中顿时一片冰冷,自己使了那毁身大法已快到了油干灯枯之时,手下几人更万万不是其对手,哪里还有幸数…… 只是那公主殿下……又怎能落入仙山之手…… 空中,凤凰足足一鸣,身上的火焰刺天而起,顿时将石台映的血般通红,而后振翅一展,火雨越发密集起来,密布了整个石台,霹雳声响中,天地变色,熊熊火焰中带起尘土飞扬,周道儿咋舌不已,探头看去,那石台都已被削裂了大半。 蓝寇儿等人护着宝宝已缩到石壁旁。 低啸声中,计蒙又化做白光,携着黛妃儿拔身而起,在火雨中穿梭来去,潇洒自如,那火雨竟然不能沾他分毫。 “蓝姑娘,如是金帝亲使这神凰彩羽,在下只能逃之夭夭,不过在您手中使出还是差了少许,哈哈哈哈。”漫天火雨轰击出的巨响中,计蒙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来,神凰彩羽之威如斯,他竟然还留有余力。 蓝寇儿却不得不拼,身子微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空中凤凰的声势再次大涨,如同一团火云将这个迭翠峰笼罩在内。 她连续二次使出毁身大法,一张俏脸已变得雪白,眼见就要支撑不住,身后的影卫见状,低叱一声,纷纷出手,几柄乌黑的飞剑不带一丝声响的化做几道黑光朝计蒙斩去。 计蒙哈哈大笑,空中那白光稍稍顿了一顿,而后是‘呜哈’一声巨吼传来,一道实质般的音波带着淡淡青光就轰了上去,只是一触,那几把飞剑顿时灰飞烟灭,无影无踪,只剩下计蒙得意的笑声还在半空中飘扬。 几个影卫顿时浑身一颤,这飞剑和她们心灵相通,此时飞剑受损,等同身受,几人都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情萎靡,眼见也已无战力。 这计蒙竟然如此厉害,溃敌只在举手投足之间……周道儿原本还有些英雄救美的意思,此时早已有了自知之明,连忙回头示意那几个小子禁声不言,自己也屏住了呼吸跑回洞中,几人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缩了起来,只盼那计蒙收拾完洞外的几个后别一时兴起进洞观光,心中求神拜佛不迭。 就在此时,在凤凰火云映照下,远处的山头升起了片片亮影,好似点点星光布满了天际。 凤凰的威势渐歇,长笑声中计蒙幻出了身形落了下来。 站定之后也不看蓝寇儿等人,转身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而后才回过身来,朝蓝寇儿掬了一躬道:“蓝姑娘,玄心宗那些老牛鼻子看来已被惊动,顷刻之间便能赶来,我们在此叙话也不方便,依我看来,姑娘你还是带着公主殿下随着在下去仙山一游罢,在下可担保仙山对公主殿下绝无恶意,只是请她小住而已,等到仙山与出云之间的误会一解开,便恭送公主回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说着掠了掠额头散落的头发,轻轻一甩,抿嘴一笑,那动作表情只可用娇媚来形容,可偏又没有丝毫女流之气,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他轻轻松松,蓝寇儿却已快到油干灯枯之时,一张俏脸白的如纸一般,双眼却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身形也已摇摇欲坠,听到计蒙的话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忽然口一张,一颗血红的珠子喷出,空中那凤凰足足一鸣,低头向那珠子冲去。 “玄珠……你不要命了吗!”计蒙先是一怔,而后怒喝一声,向前欺去,伸手就夺。 可那凤凰之速如何之快,计蒙一时大意却落了后手,只见一道红光过出,那凤凰已将珠子衔在口中,就凭他的修为,要和这神鸟硬撼也有几分顾忌,只能收手退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凤凰化做一道巨大的火幕,生生将蓝寇儿等人和自己隔了开来。 出云国修炼的乃是金帝自创的玄珠之术,只是这玄珠由一般畜类修来,没有数千年岁月根本无法成型,但那些资质远超畜类的人类却又不同,有金帝的特制之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蓝寇儿乃影卫之中资质第一之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有金帝亲自调教,又加上无数灵丹妙药陪炼,乃影卫中少数修得玄珠之人。 玄珠和修者息息相关,此时出了玄珠助长凤凰威势,对蓝寇儿这般根底不深之人来说,等若是舍弃了自身的性命。 但此时终究将计蒙阻了一阻,蓝寇儿仗着最后一口元气俯身将宝宝捞起,带着几个影卫掠入了洞中,几个符印捏出,那迭翠洞中顿时光芒大作,刹那间将那凤凰化出的红光也盖了过去,等到那光芒散去,凤凰化做一片彩羽轻轻飘下,在空中轰然燃起,瞬间化为灰烬。 计蒙这才急急赶到洞内,洞内已渺无人影。 远处传来唆唆的破空声,无数光芒划空而至,显是玄心宗之人已赶了过来,计蒙叹了口气,拉着黛妃儿,身子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那些飞剑在迭翠峰头盘旋良久,也不见落地,看那人数只怕不下数百人,下面的石台已被凤凰轰去泰半,此时乱石拥簇,旁边的树木东倒西歪,丝毫不见往日的美景。 领头一人身形高大,白眉白须偏又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看上去甚是怪异,此人手持一柄三尺来长的飞剑,飞剑顶端伸缩着尺长的剑芒,显然不是凡物,在空中盘旋了几个来回,往四周看了几眼,满脸紧张神色,见无动静才回身问道:“无风子可在?” 身后众人中,无风子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禀门主,无风子在此。” 那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掌管此地,近来可有何异端否?或者有外人至此?” 无风子低头回道:“这迭翠峰乃门内禁地,平日里人迹罕至,我也时常前来视察,却没发现有任何异端。” 他私收了周道儿的钱财,此时却不敢把周道儿卖了出来。 门中记载,这迭翠峰的妖怪凶残了得,看方才那妖怪的声势和现在此地的‘风景’,只怕那几个毫无修为的小子早已成了妖怪腹中之物,必然没有幸数,倒也不怕露了馅去,只是希望那妖怪吃的干净些,别留下太多残骸,派中人知道这周道儿和自己走的近,到时被人认出了身份,自己可不好推脱, 那门主点点头,指了指那被乱石遮了一半的迭翠洞说道:“这妖怪已有千年不见动静,如是它又出来造孽,定然不会就这般退去,洞内定有线索可寻。嗯,既然这迭翠峰乃是你管辖之地,那你就进去探个究竟,也好向宗主回报。” 无风子心中大骂,这妖怪如还在洞内,自己前去岂不是送死,但偏又违抗不得,紧了紧手中的拂尘,落地之后一步一挪的往那洞内走去,他既怕别人进去找到周道儿等人的骸骨曝露了身份,又怕那妖怪到时连自己都活吞了下去,此时心中着实矛盾,只能大叫无量寿佛,希望祖上积德,让自己无忧而返。 幸好那洞内干干净净,别说妖怪、尸首,连蟑螂都不见一只,这才放下心来,出洞禀报,那门主瞧了瞧四周的光景,叹气道:“也该我们西峰事多,此时却连这千年不见的妖怪也出来兴风作浪……既无端倪可寻,那就回去,等宗主出关再交与他老人家处置罢了,到时借的观天镜来,我瞧这妖孽往何处藏身!” 外面热闹无比,此时周道儿等人所在,却又是另外一份光景。 第六十九章(上) “听那小子的话语,还有什么公主在此……公主……莫非是唱戏的不成……” 周道儿虽然看不见外头的形势,但几人说话却听的明明白白,他自小在渔村长大,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一小小的镇长,听到公主二字,顿时大吃一惊。 又过得一会,计蒙的笑声传来,看来已是胜券在握。 “那小子厉害的紧……只怕那几个姑娘大事不妙……” 外面二方,周道儿虽都不相识,但心底里自然对美女更有好感些,见她们形势危急,此时却也着急的很,但要他出去却也不敢,自己仗着那宝贝飞剑逃脱虽然不难,但露了行藏之后,十三等人必无幸数。 正没辙时,胸口的紫罗天星微微一震,脑海中传来狍鸮的叫嚣声:“主人,那小屁孩算什么,解了封印,看我怎教训那小子的!” “怎把你们几个给忘了!”周道儿一拍大腿,心中一喜. 五神兽服了渡化筑基丹之后,化蛇已经到了化龙的阶段,只是蛇类化龙之时动静太大,担心紫竹谷宝地会被毁于一旦,故此一直未曾进化而已,其余四个虽然稍次于他,但也一样修为大涨。 狍鸮、橐蜚和獾,三对一,应该有八成的胜数…… 盘算了一下,一捏符印,正想将三神兽放出,忽然间,一道白芒闪起,洞内深处忽然传来了一股巨力,在刹那间将他团团围住,周道儿顿时好似掉进了一个极厚重的泥潭之中,往四周看看,又毫无他物,一时间还以为方才缚龙网未曾收好,自己跌了进去一样。 在那白芒中,只听见‘隆隆’的声响传来,白芒敛去,四周又生变化。 方才洞外的喧杂声响突然消失一空,四周变得静寂无比,白芒敛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身体似乎漂浮了起来,被一股大力引着,在一莫明的空间中急速的向前飞去,周道儿顿时大惊,开口大喊却毫无声息,身边的十三等人也不知去了何方…… 惊骇之中,身子猛的一滞,那股子力量消散无踪,而后是一声清脆的‘嘎噔’声,似乎是有什么机关打了开来,一股刺眼的金光迎面照来,还未反应过来,‘嘭’的一声,已撞上了一样物事。 由极亮到极暗,再从极暗到极亮,周道儿眼前泛起一片白雾,丝毫看不清身边状况. 伸手前去,摸到了方才撞上的东西,软绵绵的,外面还包着凉爽的丝绸,摸上去极为舒坦,却不知是何物,再摸了几把,手上忽然传来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惹不住闭着眼轻轻的揉捏起来,那玩意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他再也不忍释手,一时间顿时忘了身在何处,又为何至此…… 正在那哼着小调陶醉不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好你个淫贼,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拿命来!”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十足的怒意又夹杂着一丝丝恐惧。 “淫贼……公主……”周道儿听的莫名其妙,可最后那三个字却还明白,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脑后传来一阵尖锐的飞剑破空声,顿时一惊,听那凌厉的声响,别说是飞剑,就算是块砖头,砸到脑袋上也要开花,看来拿命来三个字倒非虚假。 此时,周道儿的如意渡却有了用武之地,心念一转,人已如一片羽毛般轻轻荡开,那飞剑在身后追逐不休,可偏又沾不着他半根寒毛,周道儿看不清四周状况,却也不敢乱闯,只在身边一丈光景活动,却也逃不开那飞剑的追杀. 一时间,一人一剑,在空中辗转腾挪飞舞不休。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一面避着飞剑,一面打量着四周,这才看清楚了状况。 身边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空荡荡的毫无一物,那耀眼的金色乃是从墙壁上泛出,金光闪耀中,整个宫殿就好似用一整块的黄金铸成的一般。 身后不远处,十三等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前头闯进洞内的几个女子正满脸怒色的站在几人身旁,只是个个面色憔悴,似乎受伤不轻,更有一人已倒在了地上。 几人中有一人稍稍靠前,手捏着符印,手指微微晃动,看来飞剑就是由她所放。 自己身下,则有一身着彩衣的少女仰天而卧,似乎受了什么禁制不能动弹,那少女极美,又好生面熟,一张吹弹可破的粉脸现在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那少女正眼睁睁的瞪着自己,眼中散发出浓浓的恨意。 “啊……难道刚才自己摸的……”周道儿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方寸大乱,身子一滞,身后的飞剑顿时赶上,周道儿下意识的反应了一下,但也未曾全数避开,那飞剑带着一抹血光飞过,周道儿左臂上已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左臂传来,周道儿这才清醒了过来,瞧瞧伤口,顿时大怒,一捏符诀,怀中一道银光闪过,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过后,那飞剑顿时片片裂开,叮叮噹噹的跌落在地。 周道儿的飞剑乃半瞬之速,比一般飞剑快了何止半点,银光如电,场中每个人都只是眼前一亮,而后就看见那飞剑在空中裂开,竟丝毫看不清是被何物所破。 飞剑被毁,那使剑追杀周道儿的影卫顿时身子一颤,软软坐倒,她乃影卫之中除了蓝寇儿之外的第一人,练得是二把子母飞剑,前面被计蒙毁了一把已是受伤不轻,此时再遭重创,哪里还扛得住。 除了在紫竹谷中用计得逞之外,周道儿倒还真未曾和人正正经经的动过手,此时见自己法宝发威,顿时得意非凡,遥制着飞剑在空中来回穿梭,唆唆声响中,那飞剑竟然用残影在空中织出了一片银色的壁障…… 余下的影卫这才看清,心中顿时大骇,这法宝如此之快,恐怕无人能挡其威,这淫贼如是敌人,凭自己等人现下的状况想要舍命护主只怕也是枉然。 蓝寇儿连使二次毁身大法,又拼了玄珠争取到片刻时光打开了金帝所设的禁制,此时已成了废人,公主被蓝寇儿所制,余下的影卫又被周道儿的法宝震在了当地,此时周道儿方一出手便将场面牢牢控在了手中。 第六十九章(下) 这大殿大约有十来丈见方,顶头是一张巨大的宝座,宝座二侧有五扇颜色各异的门户,左三右二,左右二侧竖着一排排金色塑像,从宝座处一直排列到另一头,那金色塑像绝非人形,但世间只怕也无那般兽类,造型着实怪异,但个个雕塑的栩栩如生,似乎只要微微一惊动,便能活过来一样。 周道儿微微瞥了一眼已知那是死物,手指轻轻一挥,飞剑在空中如闪电般划出一条不规则的轨迹,空气被那急速撕破,发出一声尖锐的利啸,众人眼前一花,左侧一座巨大的塑像已经由底座裂开,轰然倒塌,看那裂开之处,分明乃是纯金铸成,这一剑之威厉害至斯。 周道儿得意一笑,轻轻一指,飞剑在空中微微一盘旋,似乎活物般朝众人示威了一把,而后化做银光投入周道儿怀中,消匿不见。 这飞剑用了无数珍贵材料由黄流师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制成,那些材料足够制作数百把极品飞剑,加上周道儿的缚灵之术,这飞剑已有仙器之力,自有灵性,此时小露锋芒果然不凡。 那些影卫虽然本领了得,但终究还都是些年轻少女,方才和计蒙一战已使她们伤的不轻,失去强大的力量做依托之后,原先的刚毅果敢、悍不畏死已渐渐的变成了软弱和恐惧,此时看见周道儿嚣张跋扈的示威之举,竟然个个默不作声,毫无反抗之意。 周道儿知道火候已到,这才收了如意渡落了下去。 前面听那影卫说话,看来地上这少女才是正主,周道儿微微一鞠躬,满面笑容:“这位姑娘,小可得罪了,方才突遇巨变一时失态,还望姑娘恕罪,我们几个只是恰逢其会,并非尔等敌人,姑娘可以放心。” 说着往四周看了看,又道:“外头那恶人也不知走了与否,他修为高强,我看这里虽然布置巧妙,但也只怕阻不了他多久,我瞧我们还是早作打算,同仇敌忾共抗强敌才是正理。” 周道儿不知计蒙已被玄心宗众人惊退,虽然对手下三神兽信心十足,但这四人打起来,只怕迭翠峰都要被夷为平地,这还在玄心宗地头上,自己心愿未成,却不愿闹的太大,到时不好收场。 众影卫都松了口气,众人之中除了蓝寇儿之外,却是那方才飞剑追杀周道儿的影卫为首,此时她二把飞剑被毁,受伤也是极深,坐在地上,轻声说道:“此处乃我们陛下所设的秘境,入处有数十道禁制,如不得入法,就算是天仙想要进来也是不易,况且这禁制中有斗转星移之法,机关一启,我们此时已早不在原处,现在却是在……” 说到此处却停了下来,她终究对周道儿有着顾忌,却不敢将这安身保命之处透了出去,反正如要出去,还得靠那机关瞬移出去,也不怕露了地头。 金帝这秘境设的极妙,数个入口均离此处极远,入口的禁制如被强行破去那斗转星移的机关就会失了作用,任何人都无法找到此处,而出去之时只要那数个入口只要有一个还在就能通行无忧。 周道儿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也不追问。 十三等人毫无修为,经不起那斗转星移的巨力,此时只是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周道儿瞧了瞧便放下了心。 宝宝由影卫解开了禁制之后,气鼓鼓的坐在一旁,她也是聪明之人,晓得此时却得罪周道儿不得,偏这小子身上还透着一股子莫明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有亲近之意,但虽是如此,想起方才他对自己无礼,再看看那贼兮兮的笑容,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道儿笑嘻嘻的坐在她身旁,着实得意,他已打听清楚,身边的少女名叫宝宝,身份却无人肯说,瞧着那如玉的娇颜,看着那曼妙的身姿,想起方才那几下香艳的抚摸,心里回味无穷……想着想着,直感觉一股子热气由小腹升起,突然间就有了反应,顿时心中一阵狂喜。 原先那话儿被沈丹治出毛病来之时,周道儿尚未到动情之时,故此倒也并不在意,但近来和苏尹朝夕相处,少年情怀早已萌动,但偏却‘无能无力’,周道儿引为憾事。 此时这少女竟然能使他‘枯树逢春’,哪里还能克制得住,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忽然想起下面正一柱擎天,立马又满脸通红的蹲了下来,心中早已下定决心,如此大恩,自己定要‘以身相许’。 宝宝在一旁莫名其妙之至,心中暗怕,这贼小子莫非是疯子不成…… 他们二人均不知,宝宝乃是半龙之体,周道儿腹中却有颗龙珠,气息相近,故此相吸,而周道儿的阳气被那龙珠克制,此时遇到宝宝这才被引发。 二人虽是旧识,但周道儿此时戴了面具却不好认,而宝宝与周道儿相见之时乃是女扮男装,周道儿虽曾‘偷窥’到她的玉体,但脑海中只怕还是对那美妙躯体的印象更深些,多时不见,此时见到这绝世姿容哪里又敢和那脏兮兮的小子联系到一起了。 宝宝自幼被金帝宠溺,在出云国内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但二人二次见面,周道儿均大占便宜,俗话说,世间众人相生相克,无论何人,总有克星,果然不假…… 既然已是自家人,几个人的伤势总要帮着料理,几个影卫倒还好办,几颗治伤的灵丹下去便无大碍,可那蓝寇儿二次使了毁身大法,加之玄珠被毁,却棘手之极。 此时她元气极弱,用药强了,怕虚不受补反而坏事,用药弱了,又好比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任凭紫罗天星中吃书虫子满腹高招却也毫无办法,眼见她已气若游丝,周道儿只得叫几个影卫先用灵力钓住她性命,自己在一旁翻着辟空袋中的药草,头发都愁白了几根…… 玄心宗西峰之上 无风子丢了一财神日日叹息懊恼,可门主神音近日却心情大好。 那日迭翠峰怪物作祟之后,宗主在闭关之时也受到了惊动,知道这怪物凶猛加之来去无踪,中峰特为此派下一长老坐镇,原本这段时间西峰损兵折将,事端多多,以为会遭到训斥,却没料到宗主丝毫不怪,反到又赐下一法宝,因祸得福,怎能不喜? 神音乃宗主亲传弟子,遇到事了才感觉师尊果然对自己恩宠异常。 另外,宗内的药神也已云游归来,这几日正在帮无心子等人悉心治疗,有他出手,世上已无难症,派中也能少损失二个高手,那缚龙网的去处也能有个交待。 第七十章(上) 眼看蓝寇儿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宝宝虽然平素脾气不好,但终究自小和她们一起长大,心底里却有颇深的感情,坐在蓝寇儿身边,将她扶起轻轻靠在自己的腿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周道儿,眼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滑落。 美女伤情,周道儿在一旁急的直跳脚却偏又对蓝寇儿的伤势毫无办法可想。 周道儿原本对医术就一窍不通,仗的只是吃书虫子腹内那无数的仙丹练法,此时仙丹无效,哪里还有其他法子可想,虽然倒在地上那小娘皮和自己毫无关系,可如若救不好,岂不是在宝宝面前大丢面子…… 正无奈间,却看见十三在一旁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神色,正在火头上,忍不住就一脚踹了上去:“你奶奶的韭菜花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藏藏掖掖的干嘛?”美女当前周道儿竟然出口成脏,看来确实已急红了眼。 十三惨叫一声,摸着屁股苦着脸说道:“老大,我有个法子……只是……”瞧见周道儿的脚又快抬起,连忙摆手道:“我说我说……老大莫踢了……” “蓝姑娘的伤势颇重,我瞧老大虽然本领高强,但在此处无趁手的医具可用也是没辙……” 周道儿大点其头“确实确实,这伤是小伤,只是我无物可治也只能束手无策,否则还不是手到擒来,轻松愉快……”十三这借口找的极妙。 “玄心宗内有颇多药典医具,如能将蓝姑娘送到宗内医治,我想老大您应该会有把握许多,只是那天迭翠峰出了那么大的变故,恰好又逢我们借用之时,这许多天没回去,一回去还带了一重伤之人……只怕别人追问起来不好交待。” 周道儿心中一亮,玄心宗内典藏浩荡,修道界中,医术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故此医书也是极多,凭吃书虫子的本事,吃上个千把本医书总能吃出法子来,只是回去之后……无风子那一关却不好过……其他人倒无所谓,瞧那老头贼兮兮的样子,得了钱财哪里会真个上交宗门,早他妈掖自己腰包里了,故此定然不会与他人去说…… 正无奈间,旁边一影卫说道:“时间却不必担心,我们陛下神通造化,在这秘境之中一月只等于外头一日,我们在此也就三天,对外头来说,只是个把时辰而已。” “哈,这就好办了!”周道儿顿时大喜,吹牛乃是他的本行,想那无风子笨头笨脑,哄他不难,转身朝着宝宝说道:“在此处呆着对蓝姑娘来说只怕是死路,还不如出去博一下方有转机可寻,不知宝宝姑娘意下如何?” 宝宝早就没了主意,含着泪默默点头,一众影卫以她马首是瞻自然也无意见,旁边几个小子立马欢呼雀跃起来,等到众影卫回头给了一杀人的目光才讪讪然的安静了下来。 这秘境之中有美相伴样样皆好,可偏无半点食物,这三天呆下来,周道儿等人身怀修为倒也无事,可怜这几个却都已被饿的奄奄一息,此时见能出去,好似已看见无数美食在前头招手,焉能不喜? ※※※ “啧啧啧……你瞧这出口布置的……任谁都想之不到,果然是神人啊……” 周道儿从一巨树中探出了脑袋,往四周看了看,回头赞到。 从迭翠峰出去还没那胆,随便找了一出口,出了秘境却已是在王屋山北数百里的奇独山,底下更有一条蜿蜒百里的密道朝南而去,这一切机关布置设的如此神妙,周道儿不禁对影卫口中的陛下崇敬起来,当着宝宝的面将他捧上了天去。 这却不象周道儿的一贯脾气,十三几个颇为纳闷,路上偷偷的问了几句。 “废话,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公主,关系不言自明,这老丈人的马屁岂能不拍!” 众人无言,同声大赞。 到了这,那地底密道已到了头,出口这巨树有数抱合围,但在这一片千年巨木林中也只是稍显粗壮,并不起眼,树干中空,下面是一颇大的石洞。 出了林子,前方豁然开朗,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远处无数险峻山峰峭然而立,那些山峰中有一座雄踞正中,笔直而起,上下齐粗,山壁上有几道粗粗的石脊由底部开始曲折而上,远远看去,就好似有条巨龙盘踞围绕一样。 周道儿看了看,回身喜道:“这里已是盘龙山地界,再往南十来里就到王屋镇了。” 盘龙山地处王屋山北,周道儿上玄心宗时走的便是这条道,虽然乃是御剑飞行,但对那座造型独特的山峰却还是记忆深刻的紧。 蓝寇儿伤重,经不起御剑飞行的折腾,加之经影卫提醒,周道儿也怕用了法术惊动了追杀宝宝的敌人,故此一路走来,最多用点轻功,影卫都有底子,宝宝修为也算不错,只苦了十三等人,虽有影卫一路提携,不至于掉队,但也都已筋疲力尽,此时见马上要到地头,顿时精神大振,一起欢呼起来。 只是周道儿倒有些担心,宝宝这般的美女加上旁边同样娇美的影卫一同出现,只怕王屋镇要万人空巷,难免会露了行藏。 幸好秘境中时光停滞慢行,出了秘境数百里地几人行的也是极快,到了王屋镇还是凌晨,镇上行人稀少,倒也了了周道儿的一桩心事。 宝宝等人不能上山,找了家客栈安置了下来,周道儿等人灌了几口酒回了玄心宗,等无风子找上门来,喷着酒气胡诌了几句,又塞了几张银票上去,无风子虽然心存怀疑,但一来财神回来,二来也不敢张扬,三来料这几个小子也掀不其那么大的风浪来,也就作罢。 胡混了一日,等到夜色一临,周道儿使了仙隐符便混入了藏书阁中,可却没料到找了半响半本药典也未曾看见,心中纳闷,却也无法,眼看自己灵力就快支撑不住,只得罢了手。 但蓝寇儿的伤势却不能耽误,几个人在宗内四处找人胡贫,总算得了消息。 玄心宗内有一长老自幼痴迷医术,宗内称之为医神,四个山门藏书阁中的医术却都是被他搬走,全数由他收藏了起来,故此藏书阁中是半本也无。 这医神据说有通天的医术,只要魂魄未散尽,连死人都能救活了,他平日一直在外云游采药,前几日刚刚回来,听说正在帮从紫竹谷一役中幸存的三人治伤。 周道儿听到消息却吓了一跳,如这医神真有那般神通,狄勇也就罢了,原本那药丸的药力在这几日也该散了,可另外二老头真被治好自己岂不是只有跑路的命? 原先乃是担心就让狄勇一人逃脱太过招人怀疑,故此才搭上这二个活死人,此时却后悔莫及,这药神如真有神通,自己安排的那献药救人的把戏泡了汤不算,恐怕还要搭上狄勇一条性命。 这狗屁医神非杀不可 第七十章(下) 王屋山脉医神山 这医神山地处玄心宗中峰偏北处北峰和中峰之间,由中峰往北过了一片榉木林,便是一条窄窄的峡谷,峡谷尽头,看见一座低矮的金字型山峰便到了地头,在四周巍峨群山笼罩之下,毫不起眼。 周道儿站在山口一巨大的拱型牌坊前,抬头看了看那牌坊上‘医神山’三个大字,四处张望了几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思索了会,从怀中掏出一药丸吞了下去,而后才慢悠悠的往里走去。 蜿蜒上山的小路旁遍布了一片片怒放的鲜花、一簇簇郁郁葱葱的低矮植物,偶尔才有几株挺拔的树木耸立,微风徐来,鸟鸣声声,配上远方淡青色的山脉,皑皑白云,让人坠入一片祥和之中。 阵阵花香随着微风漂来,幽幽淡淡,闻着极为舒坦,配上旁边灿烂美景,原本该是吟诗作对的好时机,周道儿却毫无雅兴,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囔着:“妈的,搞点小小的毒粉就想难倒老子……这医神又不是毒神……” 说着话,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而去,在紫罗天星橐蜚的神观术下,数百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均逃不过周道儿的耳目,此时周围半个人影均无,放心的紧。 这医神看来对自己的布置放心的很,或是原本就孤僻,上山路上毫无防备,连个道童都不见,不多时,前头树林里已露出一角火红的屋脊,看来已到了地头。 周道儿这才停下了脚步,手一挥,一道淡淡的白光闪起,人已消失不见,却是使了仙隐符。 虽然仙隐符极耗灵力,但这医神据说在派中辈分极高,乃是和宗主同辈的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一片庭院虽不算大,但也有数十间屋子,左侧有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屋,四周无门无窗,只在顶上竖着一高高的烟囱,看那外面石墙的模样,毫无青苔,干干净净,看来乃是新盖。 周道儿心中吃惊,这石屋的式样和仙家典籍中记载的一种丹房一模一样,无门无窗,出入全凭旁边的地道,这样屋内无风才能保持炉火的稳定,那盖屋用的石头乃是用的青山的白条石,最能保温,用此石盖的屋子,无论寒暑,里面总是温暖入春。 这医神看来果然有几手…… 只是今日来却不是找的此地,周道儿吃惊了会,往四周的屋子看去。 从橐蜚处得知,最深处的几间屋子中有数人在内,想来便是那医神和无心子、狄勇等人了,虽然有仙隐符护身,可如若动静大了,那响声必然逃不脱高人之耳,周道儿虽知自己如意渡奇妙,但也小心翼翼。 院子中除了那石屋别致外,右侧孤零零的耸立着一间六七丈高的巨屋,飞檐挑梁,好似宫殿一般,参杂在那些低矮的厢房之中甚感突兀,屋子四周离地半丈左右围着一圈尺宽的圆窗,这种形状的窗户极为罕见,那窗户上蒙的也并非窗纸,而是一块块水晶状的物事。 周道儿趴在窗口一看,差点没欢呼出来,屋子中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木架,木架上摆放着一卷卷书籍,很多颜色发黄,看来都是古本,瞧那数量,只怕不下万本…… 那屋虽大,门却极小,只容一身材瘦小的单人而过,而且开的极低,还得躬身方可通行无阻,想来是为了防潮而为。 门并未关上,门口种着一排叶色深蓝,开着金边粉瓣奇花的植物,周道儿心中暗笑,瞧那花朵乃是一种西域的珍品名为图鲁草,那花香有安神静心的功效,乃是修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只是如若叶色发蓝则说明已是变异,那花香闻到之后,就算神仙,毫无防备之下也要醉上三天,故此蓝叶图鲁草又称三日醉仙草。 方才服用的丹药防防外面的那些普通花毒尚可,对上这号称能醉仙的奇花却不知效用如何,周道儿不敢托大,牢牢屏住呼吸,走了过去,他却不知,他腹中有颗龙珠,世间毒物能奈何他的早已不多,这三日醉仙草又能怎样。 到了屋内,一股古书特有的书卷气传来,吃书虫子在那紫罗天星中住了许久,虽不愁饿死,但也嘴馋许久,早已按奈不住,周道儿一解封印,只见一道白光之后,一只胖嘟嘟的小虫便飞了出去,它在紫罗天星中日夜修炼,却也长进不少,现在行动已不象原先那般迟缓。 吃书虫子小小的身子却肚量极大,屋中那些稍微有些年代的书籍一本不拉,这一顿足足吃了二个时辰,屋中已是空空荡荡。 周道儿使那仙隐符太费灵力,反正有橐蜚监视,却也放心的撤了仙隐符,坐到了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吃书虫子大饱口福,这虫子吃下肚的等若是帮他学的,自然越多越好,如若不是虫子闲那些较新的‘口味’不好死活不吃,周道儿还真想把那些个也塞到它肚子里去。 这屋子有二层,楼下‘消灭’干净之后,周道儿带着吃书虫子又上了二层,看着那如山的典籍,直乐的吃书虫子摇头摆尾,这一顿下来,只怕能管饱一年。 外面天色渐暗,二楼也已快被扫荡一空,周道儿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心里哼着小调,正得意间,橐蜚却传来警讯,一挥手,吃书虫子投入紫罗天星之中,微微一晃,人又消失不见,楼下传来脚步声,而后是一声惨叫,而后是嚎啕大哭的声音,那份凄惨,连周道儿听了也差点没掉下泪来。 哭声响了许久,楼下响起了叮当的铃声,周道儿却是一皱眉,这铃声好似是用来召唤同伴所用,只怕不多会便会有大队人马赶到,自己还是快撤为好。 楼上却无窗户,周道儿只得又往下而去,仗着仙隐符的神妙,只要没有动静,就算从那药神身边走过,也不怕被人发现。 一下楼却又愁白了头,只见一老头正坐在门槛上,双肩不住抽动,显是还在难过之中。 那门又矮又窄,老头在那一坐挡的严严实实,又哪里出得去了,四周的窗户也插的极为严实,想毫无动静的出去也是休想。 从老头头顶露出的空隙往门外看去,远处中峰方向已有飞剑的毫光闪起,这老头在派中地位极高,故此来的定然是中峰的高手。 周道儿一咬牙,使着如意渡悄悄的滑到了老头背后,一捏符印,飞剑从怀中悄然滑出,方想一剑挥下,那老头忽然扭过了头来,身子已如流水般瞬间向门外退去。 这如意渡和仙隐符虽然神妙,但飞剑所带的灵气终究瞒不过高手的灵敏感觉,但周道儿手持的半瞬之速的宝贝又是在偷袭中下手,就算大罗金仙只怕也难全身而退。 天色已暗,空中,飞剑的银光乍闪,将二人的面容映的一片雪白,忽然间,那飞剑顿在了半空。 “师傅……” “是你……” 第七十一章 (修正沈丹和宝宝之间的BUG,晚上12点准时更新新章节,谢谢各位弟兄的支持,另外为保证更新,10.1小道决定不回上海,请大家放心) 沈丹换下了身上那身大红袍,一板脸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捏着长须在外面胡侃了几句便将人又打发了回去。 周道儿躲在门内,看看中峰来的那些个高手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也晓得他在玄心宗内地位确实不低,好好一老徒弟忽然成了玄心宗的长老,心里着实纳闷,拿定主意等会非要好好拷问拷问不可。 等到外头众人散尽,沈丹走了进来,周道儿却死活开不了口了,沈丹那一脸悲切的模样……着实让谁看着都心疼…… 沈丹心里却是乐开了怀,比起这小师傅肚子里的那些货色,这一房子的典籍又算得了什么,光是上次学到的一味七星七玄丹配方就已足顶,况且这些个医书自己也是早翻烂的,这百年来有些‘营养’的那些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上次相聚日短,这小师傅又口紧,虽然将一些仙草灵药的所在交待详细,但最重要的丹方却没传下几味,自己引以为憾,此时拿捏到了把柄这竹杠自然也有得敲了……哈哈哈哈…… 心中得意,面上却老泪横流悲切万分,指指屋内的狼狈光景,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眼巴巴的瞅着周道儿也不做声。 如遇到别人,周道儿一飞剑上去也就没了烦恼,这沈丹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虽然治到最后出了一点点小小纰漏……此时遇到这老徒弟还真没了辙。 况且,这沈丹医术了得,如能有他出手救治蓝寇儿,总比半瓶子的自己出手更稳妥些个…… 周道儿将吃书虫子唤出,指了指它,摸着头皮苦笑道:“我也不晓得这小东西肚量如此之大,打了个盹醒来便已是这般光景……我方才翻了翻这些古籍,无用的占多……没了也就没了便是……” 沈丹哽咽道:“师傅……这这……这一房古籍乃是玄心宗上下费了数千年收集而来……徒弟我平日就是靠这混饭吃的……故此宗内将它们交与我保管,如今毁于一旦……徒弟虽然不敢怪师傅,但……但……我日后如何向宗内交待啊……” “师傅自然可以一走了之,可徒弟我却只怕要受宗内酷刑了……” “罢了罢了……师傅您走便是……这事情徒弟我一人担了……我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唉……唯一死而已!师傅一走,我便在此自尽,也好过受那无穷痛楚……徒弟跟了师傅以来,也没孝敬过您,总不能还拖累了师傅您啊……” 说着拽着周道儿的袖子,低着头泪如雨下。 周道儿心中暗赞‘有义气!’,还真想一走了之,可低头瞧瞧,这沈丹拽的那个紧啊…… “徒弟也不必难过了……要不这样……我再传你几张仙方如何……” 沈丹立马抬起了头:“几张……?” “……三张如何?” “师傅……您走吧……还是让徒弟去死算了……呜呜呜呜……” “……四张?” “呜呜呜呜……” “……五张……不能再多了……” “成交!嘿嘿……” “我靠,你耍我呢……” 周道儿看着沈丹那‘梨花带雨’般的笑颜……一拳正中面门…… ※※※ 有了沈丹撑腰,当夜就将宝宝等人接上了山来。 宝宝和沈丹原本曾经相识,一见面,沈丹虽不认得改回女装的她,她却对这花哨的老头记忆深刻,一聊之下才知道,原来和周道儿也是熟识,宝宝还好,周道儿又是一阵脸红,那日湖边种种妙景顿时又浮上了心头,欢喜的快要爆炸一般…… 沈丹在得周道儿所传《大道百草纲》之后,前段时间搜刮了无数珍奇药草,在药神山上栽了个遍,此时取用无忧。 但蓝寇儿的伤势却也着实让他为难了一把,在揪掉了无数胡子,一头乌发也愁白了鬓角之后,总算是想出了法子。 眼看着蓝寇儿一日好过一日,宝宝脸上笑靥日多,周道儿每日里在她身前身后纠缠不休,却也没见她怎样恼了。 那几个小子也均有了目标,布森济、子浑还文雅些,黑家弟兄却又不同,日日死皮赖脸示爱不迭,偏那口家乡话,听的周道儿也直起鸡皮疙瘩…… “俺爱捏……” “捏是俺心头的肉疙瘩……咋整也整不平坦……” “捏就好像鲜花,俺就好像牛粪,俺要一辈子做捏的肥料!” 那些影卫何时又遇到过这样的混混,手足无措了几天之后,倒也慢慢习惯了下来,一时间药神山上‘春’意盎然,简直成了恋爱天堂…… 其他几人,药神妙手回春之下,狄勇无恙而愈,无心子二人则因为缺了几味主要药材而久治不愈,沈丹在派中地位超然,又有谁敢不服,就连狄猛都被他一道门令下去解救了出来,众兄弟再次聚首,欢欣场面自不用说。 只有周道儿心中奇怪,这沈丹既是玄心宗人,当时听到自己要和玄心宗为敌为何也不规劝,此时所为更是丝毫未曾为本门考虑过半分,自己和沈丹也只是偶遇,如此行事,用‘师徒情深’四字只怕也解释不来…… 但瞧沈丹那一脸坦诚的模样,加之为了蓝寇儿的伤势每日里忙来忙去,头发都白了几根,周道儿虽有怀疑却也问不出口。 以沈丹的身份,派中那些研究阵势的典籍自然是随手取来,周道儿倒也心善,怕连累了沈丹,这次却没让吃书虫子代劳,只是要他背书可要了老命,每日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足足花了一礼拜才背了薄薄一本……最后只得让子浑代劳。 此时派内大校已近,周道儿目的已达,原本也不想参加,可经不起那帮小子在一旁挑唆,加上原本就是少年心性,见有热闹心底里也不愿错过,见沈丹在一旁微笑不语,想想有他撑腰也不怕闹出什么事来,还是全数报了名。 那几个小子方得意没多久,隔天就看见了房前耸立起了一巨缸,下面柴火满满……狄勇、狄猛不知何事倒也罢了,十三等几个顿时一声惨叫,逃之夭夭……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月有余的时间瞬间便到了头,再隔一天便是大校开幕之日。 第七十二章(全) 还只是凌晨时分,蜿蜒千里的王屋山脉之上,一层细细的薄雾游弋漂浮,好似给那苍翠的群山穿上了一件飘逸的外衣,虽然天光暗淡,但那份空灵飞扬的气息充满天地,直叫人心旷神怡,周道儿等几个都是懒人,来玄心宗后乃是头一次赶早,何时又体会过这般的妙景,个个晃着脑袋赞美不休。 不算中峰,玄心宗东南西北四峰的弟子加起来八千有余,这大校就有如宗内最大的节日,相对本就枯燥无味修道生涯来说,等若在淡水里洒了一把细盐,无论参加考评与否,人人都想参和一把。 不多时,中峰那巨大的石坪已经挤的满满当当,想要找个好位置也难,只有那些参加过几次的老鸟心中偷笑,晃晃悠悠的挤到前头那几排方石前,对了对上面的纸条,安安稳稳坐了下来,那是他们昨日便搁好的。 石坪之上,锦旗飘扬,除了中央高台之上的金色大旗与众不同外其他四峰的旗帜都是白色,只是上面用古篆写着东南西北字以示区分。 四峰弟子顺着旗帜按东南西北顺序分开,而四峰门主则与中峰长老同居前方的高台之上,此时那些位置还是空空荡荡,高台旁搭着几个稍矮几分的台子,想来是给前来观礼的客人所准备的。 石坪最外面,还留着一大片空地,却是为那些上山观礼的百姓所准备的,派内盛典可由外人随便参观,玄心宗也是开创了修道界的先河,只是门票费吗……自然也便宜不了……现在看来,反是外人最多,密密麻麻的只怕不下数万人。 四峰旗后,几排方石之前摆放了一排太师椅,乃是四峰长老之坐,椅后则是一排排木制长凳,银衣,青衣,玄衣各有其位,白衣、布衣、麻衣没有规定范围,顺序前后全靠自己掌握。 周道儿几个虽有沈丹照顾,但究竟还都只是麻衣身份,只得在人群中努力拼搏,好容易才挤到了第一排,已挤出了一身汗来。 狄猛不知去哪里找了快偌大的青石,和黑家弟兄一起搬来,轰隆一声搁下,竟比前头的那些坐椅还要高上几分,周道儿笑吟吟的坐下,翘着脚吹着口哨,手里还抓着一只鸡腿,一副赶集看戏的模样,嚣张至极,黑家弟兄也早已毫不客气的四处张望着,玄心宗内女弟子寥寥无几,质量也有限的紧,几个小子在那评头论足,摇头不迭,直把那几个女孩气的脸都变了颜色。 旁边有人想告诫几句,但一看狄猛等几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瞧瞧狄勇一身白衣等级不低却也对那青石上的麻衣小子恭恭敬敬,既搞不清周道儿的来路,倒也不敢随便得罪,只得又把话缩回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石坪之上已是人山人海,除了前头那几排空位外,任何地方都挤的满满当当,周道儿啃了几口鸡腿,往四周看了看嘟囔着说道:“这玄心宗倒也确实人丁兴旺,一狗屁门派竟有这么多人,也不知平时都躲去哪了……” 王屋山脉地域宽广,玄心宗所占的虽只是偏北一角,但大大小小也有数百个山头,地方一大,这许多人就好似洒在大海里的几粒胡椒,平日里还真看不见几个人影。 十三直勾勾的看着周道儿手中的鸡腿,口水都快流了出来,这几日来周道儿教他们辟谷之道,一日三餐就一碗清粥,早已馋坏了嘴,可周道儿偏每日还不停的拿出各种美食在他们面前炫耀,美其名曰:能抵御诱惑,信念坚定,方能有所大成…… 可想起周道儿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终究抛下了扑上去狠啃一口的念头,咽了几口口水,回道:“老大,这玄心宗四峰加起来超过万数,还不算分派到外头的人手,七七八八总有二万人上下……汉土第一大派所言无虚啊……” 周道儿缩了缩脖子,轻声道:“他奶奶的……有这许多人啊……”想想这些家伙虽然真有本事的十中无一,但要真打起来,只怕一人扔块石子都能把自己给埋了,心中一凛,顿时连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又过了许久,第一线阳光终于在远方山头耀起,刹那间,所有的山峰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边,金光所到之处,薄雾飞舞飘散,化做袅袅轻烟,合着阳光发出灿烂的光芒蒸腾而起,在空中结成一片金色的幔帐,漫山遍野的苍翠树木上的点点露水也同时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将一株株高大的树木衬的好似纯金所铸一般。 只是瞬间,天地之间顿时充满了一种神圣而又美丽的气息。 石坪上的喧闹声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所有人都被这奇景震撼的目瞪口呆,还未回过神来,天边传来忽隐忽现的缥缈仙乐,那声音如梦如痴,似乎有无数少女在你耳边轻唱,丝丝软语,动听之极,又好似是无尽碧波之上的一帆孤舟,越荡越近。 合着仙乐,道道霞光在天际出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旋影,到了上空飘然而落,来的竟然是数十个极为美丽的女子,个个身批霓裳貌美如花,虽然那脸上的彩妆稍嫌重了几分,但也无损那份出众姿彩,身上的衣着虽不算暴露,但那些霓裳都是用薄纱制成,隐隐约约中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诱惑,这些女子每人手持了一件乐器,想来方才那美妙仙乐便是她们所奏。 等看见来人面目,石坪上顿时又轰然热闹了起来。 年少点的流着口水…… “这是哪峰的师妹……怎我从未见过……平日里真是瞎了眼了……” 年长的终究多了几分见识,不屑的瞟了一眼身边的那位:“切,这都是东海碧乐岛上的仙子,又哪里是我们宗派之人了,不是我说你,我们修道之人除了要日日精进之外,外头一些同道的消息也要了如指掌才是,否则出去别人见你毫无见识,没得辱没了师门。“ 看看身边那后进小子一脸崇拜神色,这人更来了劲,眯着眼摇晃着脑袋继续说道:“想当年我出门历练之时,也曾去过东海,也算有缘……” 话还没说完,旁边又有人接口道:“张老三,你也别吹了,就你身上那层皮,能让你去王屋镇买买酱油已算不错,还出门历练呢……不过这碧乐岛倒是猜的不错……瞧这些师妹们的身段……咱们派中怎无这般人才……唉……哪天有机会去逛逛才好……” 那张老三顿时涨红了脸皮,却也说不出话来,他身上穿着一件褐色道袍,只是布衣身份,旁边说话的却是一白衣弟子,此时那白衣弟子正摇头晃脑的看着场中的女子,啧啧有声的称赞不已。 一旁又有一人笑道:“老葛,你也别痴心妄想了,这碧乐岛从不许男子入内,也只有我们宗主方才有这般面子请得动她们,你啊,还是想想你自己那个麻皮阿九吧,哈哈哈哈。” 那老葛回身看看,却是一群银衣青衣弟子从后头走了过来,说话的乃是一银衣弟子,只得讪讪的干笑了几声,拱手为礼:“那是那是……这般人物也只有大师兄您能配得上……”刚说了一半,旁边却闪过一道杀人的目光,看清来人,顿时吓了一跳,眼珠一转,陪着笑脸又道:“不过大师兄已有师姐这般美人相伴,想来也看不上这帮庸姿俗粉了……”说着急急的钻入了人群之中。 那大师兄往身边的一个女子看了看,满眼柔情神色,却也不说话,大步往里走去。 他们却没发现,前头周道儿等人都已回头,一看见他们,方才的嬉笑神色已经不见,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那大师兄正是当年在紫竹谷中大开杀戒的谷师兄,只是当年的一身玄衣此时已换成了耀眼的银色,看来近年来修为精进不小。 而他身边的女子则正是那方才吃过周道儿元元丹苦头的莲师妹,瞧她此时娇艳如花的模样,想来元元丹药效已过。 周道儿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扭身从身边十三手中抢过一本淡金色的小册子便翻看了起来,这小册子又是玄心宗的一大发明,上面将整个大校的安排,场次,参加人员记录的详详细细,整个是一节目单,要得到这么一本的话倒也不难……纹银100两就足矣…… 场内,那几个碧乐岛的美女已在旁边的高台上落座,场内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称赞声,口水滴答声不绝与耳,热闹的好像集市一般,就在此时,中峰山顶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钟声,顿时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旁边山下的树林中,无数鸟儿被钟声惊动,扑扇着翅膀飞起,那钟声好似有着魔力,引导着那些鸟儿队形整齐的朝山顶飞去,在空中结成玄心宗三个大字,而后一起脆鸣起来,这又是一副奇景。 石坪旁边观礼的众人中,不少是道中小门派之人,没有资格坐到观礼台,只得和百姓挤到了一块,此时人人赞叹不已,只有二个人似乎刚刚上山,站在最外头的一角,其中一个摇着头道:“好大的排场,连这万鸟朝圣的场面都拿出来显摆……还真当自己是圣人不成……”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上一身青色道袍破破烂烂打满了补丁,颜色也已洗的泛白,但却整洁异常。 旁边另外一个青年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孙师兄,说话轻声些,别让玄心宗人听到……” 那孙师兄点点头,看着旁边欢呼雀跃的众人,眼中散发出一股狂热的光芒,一双修长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喃喃说道:“终有一天,我要将这玄心宗踏在自己脚下!”说着,拉着身边的青年,往里挤去。 第七十三章(上) 悠扬的钟声中,天际闪过一道银光,银光过处,方才蒸腾而起金色的迷雾一散而空,众人眼前一亮,中峰顶上凭空飘来朵朵霞云,那霞云不停变幻,就好似在空中盛开了一朵朵鲜花一般。 钟声远去,场内已是一片静寂,点点古筝之声随风飘来,云散鸟归,中峰,东南西北四峰山顶同时有点点霞光升起,周道儿精神一振,瞧这光景,玄心宗的各位正主似乎立马便要出现在眼前,那玄心宗主闻名已久但却从未见过真人,传说中已有地仙之力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点点霞光顷刻之间已到了上空,顿了一顿,数百个老道一起现出形来,朝四周合十为礼,这才缓缓落下,远处朝日辉映下,个个面上宝光流转,道相庄严,。 最前头一人身着纯白道袍,蓬头赤脚,肤色黝黑,脖子上挂着老大一串念珠,如若不是满头乌发,简直有如一苦行僧一般。 别人个个脚踩飞剑法宝,只有他脚下毫无一物,整个人凌空而立,好似是御空飞来,往下之时,就好象脚下有步步石阶,漫步而下,姿态从容,轻风徐来,身上白衣微微拂动,飘然若仙。 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无遮无挡站于众人面前,可偏偏又给人一种看不清的奇怪感觉,好似整个人都罩在一层雾内,除了面上一抹微笑之外,连面貌都看不大清,此人领着众人往当中的高台走去,瞧他的气势想来便是玄心宗主了。 这玄心宗主虽还未发一言,但隐隐约约中却有着一股子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确是强敌,周道儿心念一动,已和紫罗天星中三神兽心灵相通,方想问话,狍鸮已低声说道:“主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我们也感应不透,只怕已过地仙境界……动起手来,我们三个只怕未必是他敌手……” 周道儿心中一紧,三神兽跟了自己以来,从来都是嚣张跋扈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何时如此谦虚过…… 十三几个昨日便已从沈丹处得知了这开幕之时的安排,倒也没有对玄心宗这样的排场太过惊讶,看见沈丹也在那一众人中,而且就排于第二位,看看那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再想想他平日的作风,顿时惹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片静寂之中,忽然响起这么一声,顿时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扔入了一颗石子一般,虽然石子不大,但荡起的涟漪却是不小,周道儿所在那大石原本就高出他人一头,此时更是人人侧目。 眼见师门实力非凡,这一开场白搞的轰轰烈烈,玄心宗人原本个个沉浸其中,心中自豪无比,此时竟然有人偷笑失声,顿时无数道愤恨的眼神便射了过来,如若眼神能杀人,只怕周道儿几人已经千窗百孔、不复人形。 周道儿也是吓了一跳,十三等几个却仍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几日来,周道儿为了让这几个小子能专注修炼,也曾小露一手,周道儿虽然灵力修为并不算高,但随着苏尹,仙道的一些小巧本事却学了不少,直把十三等人看的目眩神迷,加上见那地位极高的沈丹也是对周道儿一口一个师傅,心中早就把他当成神人一般,有了这‘大靠山’,又怎会把他人看在眼里,此时别人越看,笑的越是欢畅。 他们却不知,他们心中的靠山,此时也是心中忐忑,还是子浑最为知趣,见周道儿脸色不对,连忙对着几个弟兄轻轻摆手,几个小子这才停歇。 那玄心宗主也被惊动,抬头看来,见着周道儿,眼中抹过一丝讶色,而后微微一笑,居中坐下。 一丝小插曲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不一会,当中那高台已坐的满满当当,四峰的长老也已纷纷落座,只是旁边的观礼台上还只有碧乐岛的几个女子,尚且空了大半。 众人狐疑,玄心宗如此排场,必然会大邀宾客,只是为何至今未至?主到客不到,岂不是失了礼数? 就在此时,远处一朵赤红的云朵缓缓飘来,而后是一股幽香,漫天粉色花瓣纷撒,数百人踏着花瓣飘然而下。 等到看清这众来人的模样,玄心门人还好,后头的人群中顿时嗡嗡声四起。 “莫山道长、冷碧涯、谷飞龙……玄心宗外,修界九大门派除了魔道九天玄曲派之外,其余八派宗主人人到齐……” “蓬莱飞仙门向来不和汉土仙道来往,此次却也派了人来……” “连西陲几国也有使者前来……此次玄心宗倒不象是派内大校了……连仙魔会只怕也无如此声势……” 喧哗声中,一众人等来到观礼台上,对着玄心宗主所在行了一礼,翩然坐下,见来人纷纷落座,玄心宗主却脸色一变,左顾右盼似乎还在等人的模样,场中顿时冷场了几分。 “还有何人比之仙道八大派宗主更为重要?” 众人迷惘中,几声长笑响起,一老道排众而出,只见他长须花白却面如童子,看不出多少年纪,一袭青色道袍,虽然破旧但却整洁,身边携着一支长长的竹竿,竹竿顶头停着一只小小的黄鹂,对着中台抱拳笑道:“宗主果然大手笔啊,这踏香云传说是仙人迎宾之礼,老朽我修为浅薄,受之有愧,故此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上来较好,倒劳宗主久等了,哈哈哈哈。” 这老道声音清亮,一开口满场皆闻,但偏无人知他来路,连玄心宗内几个门主也面露茫然之色,似乎都不知此为何人。 玄心宗主此时方才面色一松,起身笑道:“能请动碧云斋主玉趾驾临,玄心宗已是蓬壁生辉……沈仙又怎敢怪罪……” 众人哗然,这不起眼的老道竟然是闻名天下的碧云斋主…… 碧云斋主,修界之人,不知正邪,消息灵通,善于分析天下大势,人物,法宝能力大小,做排行榜,列其高低,析其优劣。著有修道名器录,上载灵器七十二件,修道名宝录,上载法宝二百一十六样,此二录每三年从新摘录一次。由于其排行公道,本身见识又是极广,修界之人无不以自己的法宝能上榜为荣。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据说此人已有天仙之力,只因留恋人间故此才未飞升,故被誉为仙道第一人。 但此人行踪神秘,飘忽不定,从不爱在人前露面,道中知其真面目者寥寥无几,此时却也应邀前来,玄心宗这面子不可谓不大。 周道儿却更是惊诧,这老道怎如此面熟?再瞧他身边一人,顿时浑身一震,那人高个精瘦,有一与身体极不协调的大脑袋,此时正面带喜色瞧着自己,不是任杰却是何人? 第七十三章(下) 周道儿心中奇怪,自己几年来变化极大,就算脸上没那面具只怕也不好认,任杰和自己多年未见怎好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似的? 正犹疑间,只见任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随着那碧云斋主走上了台去,只得把疑虑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一阵丝竹之声过后,玄心大校正式开场,又是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节目,足足让众人过了一个多时辰的眼瘾。 九缘真人的游记中曾有记载,在极西之地有一名为古希腊的国度,每四年就会倾全国之力举办一次盛会,盛会的开场名为开幕式,安排的奢华之极,勘称举世无双。 但这次玄心宗的排场只怕也不下于它,搞的一些宗内老人议论纷纷……宗主向来节俭,平日巴不得将一个铜板辦成二瓣花,此次怎舍得如此大下血本,着实奇怪…… 不过算算,这一大校下来,就算花销再大,玄心宗也是稳赚不赔。 这大校共分三天,第一第二天乃开幕式以及入门选拔、普通弟子的升位考,第三第、四天开始才是重头戏。 第一第二天乃是统票,二天加起来纹银10两。 第三天乃长老、护法评定,门票收费50两。 第四天则是四峰之间的切磋,虽名为切磋,但关系到本期大校新弟子的归派和首选权,故此四峰均是全力而为,高手迭出,乃是大校中最激烈和最有看头的环节,票价也是极为昂贵,进门就收纹银80,如要好位置还得另加。 按以前的经验推算,这四天之中,上山观礼的将不下四万人,加上零零碎碎的一些收入,比如那‘节目单’,餐饮、纪念品等等,搞个百万两银子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而第五天的节目则不对外开放,派中称之为内校,又称生死校。 生死校中,不论尊卑,下位者可以随便挑战上位者,如若胜了便能霸居其位,但挑战前必须签下生死文书,比拼中生死不论,只要你够胆,麻衣都可挑战宗主。 正因为有了生死校,宗内高手就算已是位高权重,也不敢放松修为,但数千年来,这生死校也只上演过十数场,最轰动的一次乃是四百年前,一白衣弟子挑战护法成功,而这白衣弟子就是现在的宗主沈仙。 除了这次之外,生死校中下位者无一取胜,那些高位者担心挑战者日多,下手也越来越重,日子一长,参加者日渐稀少,渐渐的,也成了一鸡肋之物,只是由于沈仙自己乃是生死校出身,故此才得以保留至今。 第一日的入门考只是笔试,那标准答案花银子便能买到,真正是有钱便能入门,无钱千万莫来,也正是因此,玄心宗内多了无数可能永远无法晋级的麻衣。 一时间,大石坪上闹哄哄的有如集市一般,开幕式后,众贵宾便已退去,周道儿几人在人群中东逛逛西看看,待了一会,便觉无聊。想要去找任杰,可贵宾都居住于中峰的迎宾馆,据说中峰之上禁制丛丛,如无宗主手令只能硬闯,周道儿虽然胆大,想起那可怕的沈仙,倒也知趣的很,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十三等人都报名了升级考,周道儿也想看看他们几个经过一个月苦修之后有何进展,倒也没有阻止。 麻衣门人可以申报银衣以下的任何一级,但是派中也有规定,大校中未通过升级考的,下二次大校均不许报名,故此大部分人都为了稳妥起见,很少有直跨几级的情况出现。 十三等人却哪管这个,反正瞧周道儿的模样,在这玄心宗也待不了多久,连着狄勇一共八人,通通报了最高级的青衣,报名费嘛……有周道儿在还怕什么? 那收费的老头点着银票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心中暗笑,这几个小子除了一个白衣外个个都只是麻衣,上来就想挑战最高级的青衣,这不是白送钱吗,哈哈…… 闹哄哄的一上午过去,响午过后,一声山炮响过,派内升位考正式开始。 派内升位乃是由最低的开始,十三等几个参加的都是最高级的青衣考,故此都排在第二天,子浑和布森济较为稳重,一直留在周道儿身边,另外几个小子闲的无聊又见无事可做,结着伴到处乱窜,石坪上人山人海,一会就已不知所踪。 子浑站在周道儿身旁笑道:“好好一考评,怎搞的象秋后斩首似的,还放起炮来了。” 周道儿方想说话,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喧闹声,扭头过去,却看见黑家弟兄连着狄猛几个一块冲了过来,身后乱哄哄的跟了一群人,几个小子都是鼻青脸肿,好似刚给人揍了一顿似的。 再往后看去,周道儿的瞳孔猛的一收,那莲师妹和谷师兄正在其中,看那架势,不知和几个小子有了什么冲突,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一侧身,将几个小子护在身后,周道儿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几位师兄、师姐,不知我这几个兄弟哪里得罪几位了?我代他们向各位赔不是了可好?” 周道儿究竟修为已是不低,往那一站气势倒也非凡,众人都是一怔,纷纷停了下来,只有那谷师兄寒着脸走了上来,打量了周道儿几眼,不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来架场?滚开些!” 他见周道儿也就一麻衣,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微微用了几分劲力,将他往旁边轻轻一拨,指着黑大等人骂道:“几个麻衣的小畜生就敢对我谷师妹无礼,如此目无长上,看我不把你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刚想欺身而上,却发现面前一花,又多了一人,一双大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近的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看那脸上的奇怪面具,可不是方才被自己拨开的小子。 这谷师兄心中一惊,方才自己也使上了五分劲力,虽没用上道法,但也足够将这区区麻衣小子摔个门牙落地了,怎会…… 他行事素来小心,一时间拿不准周道儿路数倒也不敢轻易下手,正犹疑间,黑大在周道儿身后大声嚷道:“不就是多瞧了那小娘皮几眼吗……连手都未曾摸到一下就被你们打了一顿,还要如何……怎地,看见我老大怕了不成?怕了就给大爷们磕头认错,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算了!”这黑家弟兄几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粗人,此时躲在周道儿身后顿时感觉有了依靠,老神安安之极。 那谷师兄顿时大怒,回头看看那莲师妹,脸色愈加难看,往后一退,怒喝一声,已全力出手,附近人多,倒也没敢用法宝,但那一拳捣出,拳风到处,空气嘶然作响,轰然迸出了点点火焰……直向周道儿面门而去。 第七十四章(全) 眼见那谷师兄一拳击出威势惊人,身旁数人顿时轰然叫好,周道儿身后几个小子却是脸色一变,这谷师兄拳风之中已带着火罡,已有上阶灵人之力。 周道儿却丝毫不见慌张,身子微微一晃,化做一道轻烟,随着拳风轻轻荡去,那谷师兄眼前又是一花,一拳已是击空。 虽然周道儿的修为至今也未曾踏入散仙的境界,和这谷师兄也差不了多少,但他那如意渡乃是真正仙界的秘法,又怎是区区一个灵人可以窥破的,一时间谷师兄如见鬼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清醒过来,大喊道:“妖怪…妖怪!” “原来是妖怪…” “我靠…大胆妖魔竟敢混入我玄心宗内,莫不是活腻味了。“ “师兄和他罗嗦做甚!收了拉倒了!“ “嘿…轮不到下山历练,在这练练手倒也不错,唉…那个那个…妖怪休走啊,吃小爷我一剑!” “师妹,我这飞剑可厉害的紧…你在一边瞧好了,看我怎样御剑除魔…” 旁边众人原本也被周道儿那鬼出神没身法怔在了当地,一听见那谷师兄的喊叫声,顿时一起鼓噪起来。 此时人多势众,这帮玄心宗弟子虽见周道儿身法了得,却还是个个胆大包天,吆喝起来倒也中气十足,性急的,剑诀一起,刹那间数十道璀璨的剑光一同射出,沉稳点的,也已唤出了法宝,在一旁跃跃欲试。 这些飞剑属性各不相同,颜色也是五彩缤纷,犹如在空着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烟花。 周道儿却没想到在如此场面他们也敢围攻,况且更不顾伤着他人便御起了法宝,心中大怒。 他此时身后乃是十三等人,看这些飞剑的来势,如若自己避开了,后头那许多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死活暂且不管,那几个小子首当其冲,大势只怕不妙。 一咬牙,周道儿长啸一声,已顾不得惊世骇俗,聚起全身灵力,身子盘旋而上,在空中跌坐下来,双指连弹,随着指劲,面前猛然绽开了一朵玉色的莲花,花瓣一片片的绽放,刹那间便有了磨盘大小。 周道儿随着苏尹修炼日久,虽然由于本性疲塌,自身灵力修为不高,但种种仙法究竟学的不少,虽然许多仙法都需要极高的灵力支撑尚且无法使用,但就算是仙界的下等功夫,在人间使出,也已均是绝世妙法。 此时危急之下,这瑶池仙子所创的‘花开花落’一出,顿时将那些飞剑都挡在了身前。 莲花怒放,开到盛处,一道白光闪过,那片片花瓣飞散而出,已到了花落之时。 ‘铮铮’声响中,片片飞花与那些飞剑撞击在了一起,只是刹那间,那些飞剑的光芒便黯淡了下去。 众人大惊,这麻衣小子究竟使的什么妖法,不仅姿态美妙,威力也如此之大,数十人的合攻竟被他一人挡下,但飞剑和主人息息相关,飞剑若是被破,主人也一并受创,虽心中害怕,却也只能苦苦支撑,只是旁边那些原本想看看形势再行出手的,却咽了口口水,将飞剑又收了回去。 眼见周道儿胜券在握,十三等人顿时来了精神,那黑家弟兄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了几把唢呐,叽叽歪歪的便吹了起来,还有几个小子也是得意洋洋,站在周道儿身后,头昂的老高,得意洋洋的四处乱瞟,只差没在脸上写上‘这是咱家老大’几个大字了。 正得意间,却听见周围一片惊呼之声,抬头看去,只见空中的莲花忽然闪起道道青光之后,一片片的消匿不见,那许多的剑光没了花瓣的纠缠,顿时光芒大作,一股脑的朝着周道儿直射而去。 周道儿在空中仗着如意渡,左避右散,虽还无大碍,但看那狼狈样,只怕也支持不住多久,只是刹那间,形势急转直下。 周道儿暗暗叫苦,自己究竟灵力有限,这仙界妙法却个个都要莫大的灵力支撑,只维持了那一点时间便告枯竭,幸好如意渡较为省力,但瞧这光景也支持不住多久,心中第一次闪过如若躲过此劫,日后必要刻苦修炼的念头。 想当年苏尹淳淳教导‘小聪明成不了大气候’他却置若罔闻,连练出的‘天道飞升丹’也不愿服用,此时危急之下,顿然醒悟,倒也真是个不打不成材的主,只是那许多飞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依旧不依不饶的在旁边飞舞不休、猛砍不倦。 十三等人一看大势不妙,顿时也慌了神,想要帮忙,可周道儿此时已越飞越高,他们几个一不会如意渡一类的功法,二没有可借力的法宝,却又怎能援手。 此时虽然着急,但也只能看着周道儿被那许多飞剑缠住,却毫无办法,黑家兄弟一着急,连唢呐都扔了上去,却在瞬间便被飞剑绞成了铜粉。 “他奶奶的韭菜花的,这许多人欺负老子一个,逼着老子送你们上路是吧!” 眼见快至绝路,周道儿已顾不得会惊动宗内高手,口中大骂,一捏印诀,正准备解开紫罗天星的封印,辟空袋中,那宝贝飞剑也已蠢蠢欲动,这飞剑由黄流等人铸成,魔息浓厚,但此时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道喧。 “无量寿佛~” 一道青光从中峰直泻而下,叮叮噹噹的声响过去,漫天的剑光顿时无影无踪,而后又是一道白光照落,周道儿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那白光下,自己好似被扒光了似的,甚至五脏六腑也被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怎样?” “没有。” “那就好…我说这小子不象坏人吧…哈哈,好玩好玩…” 等场中之人清醒过来,只看见二老头正站在正中说着话儿。 一个老头满脸红光,身材魁梧,身着一身宝蓝的道袍,看那质地不是凡品,只是上面却沾满了油腻,看上去破破烂烂,左边一袖子更是直截了当的只剩了半截,也不知道另外一般被他撕去作了何用。 此时这老头双手松松的结了二个古怪的印诀,不住划来划去,嘻嘻哈哈的在那好似玩耍一般,数十把飞剑正在他身前随着他手势盘旋舞动,虽然仍是光芒四射,但却逃不出那方寸之地,就好像落入网中的鱼儿一样,毫无方才的气势。 另外一个老头干瘪瘦弱,满是皱纹的老脸好像戴了一人皮面具一般毫无表情,此时手中持着一碗口大的铜镜,正闪着幽幽的白光。 周道儿知道已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一收印诀飘落在地,此时灵力已耗的七七八八,一站到实处,脑中顿时一阵昏晕,连忙闭目调息。 等到稍稍缓过劲来,只见那高大老头正笑眯眯的凑在他面前,好像看见什么宝贝似的,双眼发光,方才那些飞剑正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稍远处,那些方才与那谷师兄一同出手的玄心门人个个都是一脸惊诧的神色,想要上前取回法宝,但又不敢,缩手缩脚的一副尴尬神色。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一对数十,真比我老人家年轻时还有种…想当年…算了,我老人家的光荣事迹实在太多,还是有空慢慢说与你听,保管你大呼过瘾。” “嗯…刚才那招…是什么名堂来着?连我老人家都未见过,等会得好好拷问拷问你才对…” “妈的…你们这帮小子也真是混蛋,不分青红皂白便下如此狠手,不整治一下怎行,等会我非得和沈老头好好说说…” “不过也算你小子命大福大…正好被我和开云小道看见…啧啧啧…福分当真不小啊…你瞧…要不这样…咦,你怎么晕了…我还没说完呢啊…” 他嗓门极大,又离的极近,话又极多,偏还罗里八嗦分不清说话对象,周道儿直感觉耳边好似又无数巨大的苍蝇飞过,嗡嗡声中,震的自己头晕眼花,原本就已快脱力,哪里还支持得住,眼前一黑便欲晕去,临闭眼,却还不忘瞪了那站在旁边面色尴尬的谷师兄和莲师妹一眼… “这对狗男女,老子非得扒了你们的皮不可…只是那小娘皮长的倒是确实不赖…就那么杀了…可惜了点…” 第七十五章(全) 玄心宗中峰后山 中峰乃是五峰之中最高也是最雄伟的一座,名为中峰,其实是由大小不等的三个山头组成,前一个乃是迎宾馆所在,当中一个就是宗主平日修炼和议事之处,而后山则被列为宗内禁地,平日里连宗主都不得入内,乃是玄心宗内最为神秘的所在。 一条浅浅的山谷中有一间小小的木屋,正中摆放了一张石台,周道儿静静的躺在上面。 但这木屋虽小,却也有奇怪之处,整个屋子毫无缝隙,好像是用一原木直接挖空了建成,可以想像当这木屋还是树木的时候,该是如何的粗壮挺拔。 木屋中,除了周道儿之外,还有一群老的胡子头发都快掉没了的老头,此时正围在那石台前,个个一脸惊讶的神情,他们虽然个个都老瘦干瘪,但十来个往那木屋中一站,还是将这屋子挤的满满当当。 “唔……这小子修炼的是什么法门,怎如此奇怪……”说话的是一个子不到四尺,须眉皆白,长长的眉毛快耷拉到地上的老头,他个子矮小,偏身上挎着一巨大无比的葫芦,绿盈盈的散着一层油光,此时正用一指搭在周道儿的手腕上,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正对面也有一老头,正是将前头救了周道儿的那位,此时正笑嘻嘻的啃着一硕大的鸡腿,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我说吧,我都瞧不出这小子的来处,不过肯定不会是咱们宗内的功法……你百晓道人又能怎样,以后可别在吹嘘什么世上功法无所不知了,哈哈哈哈……唔……这小子身上揣着的鸡腿味道倒是着实不坏……嘿嘿,你那绿茶葫芦是输定了,还不赶快拿出来……”感情不知为何,周道儿成了他们的赌注了。 那百晓道人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的跳了起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老乙子,你休得胡说,我怎会不知,只是……只是……只是肚中货色太多,暂时想不起来而已,你等着……我暂且好好想想……明日必然给你一答复!……哼……我这葫芦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那老乙子笑嘻嘻的点了点头:“给你二天都无所谓,只要你输了不赖帐便好,哈哈哈哈……想我和你打了那么多赌,总算可以赢一次了……”说着往那百晓道人身上的葫芦直勾勾的瞟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想来那绿茶葫芦必然是什么宝贝。 百晓道人眼中掠过一道喜色,说道:“那就说好了,后天此时,你准时过来,我必给你一说法,不过你要输了,你那乾坤山水图可也就归我了。” 那老乙子点头不迭,指着身边一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旧道袍的老道说道:“有端正老道做证你还怕我赖皮不成……” 过了一会,那些老道一个个从屋内走了出去,那百晓道人围着周道儿转了几圈,在石台旁边的一张床上盘膝坐了下来,双手结了一兰花型的符印,微微往外一放,一道青色的毫光将周道儿笼罩了起来。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百晓道人才又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说道:“必然不是魔道功法……但仙道又哪有如此速成之术……但体内之灵力怎会毫无属性之分……瞧这小子的骨胫分明才二十不到……资质也只是一般……怎可能已快修至地仙的地步……奇怪奇怪……” 人间仙道之中分道人、灵人、散仙、地仙,而每一级又分上中下三阶,道人和灵人只要你资质上好平日里又时有灵丹补身,修炼起来倒也不难,但从灵人到散仙却是一个极难的跨越,就玄心宗来说,现任宗主沈仙自入门到修至灵人高阶只花了二十一年,但从灵人高阶修至散仙却足足花费了一百三十余年,可见其难。 在仙家典籍中记载,灵人和散仙最大的区别在于,灵人只能借用,凭自身的灵力借用和发挥附属在符咒和法宝上的自然之力,灵人的级别越高,所能发挥的效果也就越大,用的法术威力就越大。 而散仙却能召唤,能凭自身的灵力来召唤身边的自然之力,当然你所召唤的自然之力必须按你自身修炼的道法的属性来定,比如你是火属,就只能召唤火之力,只有个别的,才拥有二种属性的力量,但到了散仙之后,可以说随便拿一木棍就能当法宝使用……只要你是木属的。 而到了地仙却可以创造,也就是用自身的灵力创造出自然之力,已能突破属性的限制,再无五属之分。 借用和召唤乃是二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从灵人到散仙,不仅需要庞大灵力,更是需要悟性,否则就算你修炼万年,聚集了再强的灵力,也无法进入散仙的境界。 当然,如若一个上阶灵人有好的法宝,自身的灵力修为又是极高,也并非没有和一下阶散仙一拼之力。 而到地仙,从召唤到创造,则更是一巨大的跨越,至今玄心宗内,除了这帮修炼千年的老头之外,也只有那号称天下资质第一的沈仙有地仙的修为,就算如此,沈仙以三百余岁的年纪修到地仙境界还是震动修界,被称为是天帝下凡,否则哪有这般快法? 此时周道儿虽然方才灵力已用的七七八八,但他修的是天仙之法,原本就没有属性一说,顿时将这号称天下仙藉无所不知的百晓道人也搞了个一头雾水……不过这也难怪……人间界的道法又怎能和天仙之法相比,和苏尹比起来,他就好似一初入书塾的童子一般。 过了许久,那百晓道人忽然展颜一笑:“不过……老乙子,这次你还是非输不可……我虽然猜不出这小子的功法来历,但等他醒了,我难道不能问他吗?就算这小子不说……难道我那迷魂琴是摆设不成,哈哈哈哈……” 而后又皱了皱眉头,忖道:“这小子好像方才灵力用的太过干净,却不知何时能醒……这可怎生是好……得有大补的仙丹才行……”在身上掏摸了会,又苦着脸在屋内乱翻了一通才颓然坐下:“这炼丹却不是我的长处……去哪找些来呢……”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对了……听说那号称药神的小师侄已经回山……嘿嘿,虽然那小子素来小气,但师叔问他要几颗药丸子总得给面吧……哈哈。” 说着,得意洋洋的揪着胡子跑出了屋外,手一挥,地上一枝枯枝‘唿’的飞起,驾着他往空中直射而去。 玄心宗西峰 那谷师兄正低着头跪在一大厅的地上,面前是一身着青色长袍的道人,正是那西宗门的门主神音,此时一张原本虽然老点但还算秀气的脸涨的通红,一把长须也微微的颤动着,显是怒极。 “平日里我曾多次嘱咐你等不要惹事生非,你怎就不听?还想报复?你知晓那从你手下救走那小子的人是谁吗……他乃是……” 说到此处,神音微微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摆摆手,长嘘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虽也算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已有中阶灵人的修为已是不易,但想要更上一层楼,你这暴躁的脾气却非改不可,否则日后难有寸进,这次的事情,你也休想着再去报复,只盼那人只是一时兴起与那小子并无渊缘才好……唉……你下去吧……” 那谷师兄眼珠转了转,抬头似乎想问什么,但瞧了瞧神音的脸色,终究没敢问出来,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神音站在大厅中来回踱了几步,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怎这帮数百年不下中峰一步的老鬼都跑出来了……还真是奇怪……看来真还有必要找师尊打探一下才好……” 而十三等几个都已聚在沈丹处,七嘴八舌的将方才周道儿的际遇说了一通,等描述到那二老道的相貌时,沈丹忽然眼睛一亮……而后又微微露出担心的神色。 “难道是他们不成……” 附: 大家不必在我的书评区争论小道的为人了,也不用评论小道的电脑好坏,每日兴冲冲的上来,看见这些话着实堵的慌。 我想,作为我,整整一年半了,除了工作以外,我回家就是写书,自己连一点娱乐的时间都没有,我是为了自己吗?我出了名了还是得了利了?免费写书,而后想得点精神奖励让自己舒坦一下不过分吧?你们不会连这个权利都想剥夺掉吧? 既然不是商业化的行为,那我就对真喜欢小道作品的弟兄负责,你们才是我保持更新不做太监的真正动力,其他有意见的,说句不好听的,大家爱看就看,不爱看就不看吧。 另外,说那是我亲弟弟开的,他刚被合作伙伴骗了,而后自己借了钱在重新创业,作为哥哥的竭尽全力帮忙一把也没有强迫大家去看,难道又有错了?在此申明,他卖手机,笔记本,小道是拿不到什么提成分红的。 说到投票,那是小道前一段时间去玩一个巨商的游戏,他们搞了一个活动,其中人气第一的那位是用作弊的手段爬上去的,小道心里不太服气,所以才来这里拉拉票而已,现在发现就算我拉到票了也玩不过人家,倒也无所谓了。 在此感谢大个子,搬铲佬,LEGON,萨满,大庆,天龙八部,十二月的血,冷色小溪,callme,牛奶片,christ6600,xw.寒萧,七星坛主等许许多多一直陪伴到小道现在的兄弟们,就算以后我真的不想在网上继续了,放心,我保证你们还能继续看到中华仙魔录! 另外,在这里告诉大家一声,中华仙魔录是准备100万字结束的,而后将继续中华贵族,最后是一本已有初稿的机甲系列。 请你们相信!我的书是为了大家的友谊而写! 第七十六章(全) 药神山 百晓道人正翘着腿坐在沈丹的大躺椅上,他身材瘦小,二脚离地往那一缩,那姿势活脱脱就好似猴子一般,加上他身上那大葫芦和躺椅边的一巨大的包袱,相较之下,样子更是滑稽之极。 沈丹满头汗水的跪在地上,旁边十三等人低着头跪在一边,个个都是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神色,脸憋的通红通红. 百晓捻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沈丹,嘿嘿轻笑了二声说道:“我说师侄啊,你师叔我难得出来一次,问你要几颗小小的药丸子你还如此小气,唉……” 沈丹瞪着他身边的那大包袱,心中暗骂:“你那是要几颗吗……你简直比强盗还强盗啊……” 方才百晓到了药神山之后,想起自己这叔侄向来小气,便偷偷的溜进了沈丹的丹房之中,他法术高强,要解开沈丹在丹房下的那些禁制简直易如反掌,加上师叔身份,知晓就算沈丹发现也不能将他怎地,动起手来自是肆无忌惮,盏茶时间就把沈丹的丹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眼看这事情便要水到渠成,百晓得意洋洋的背着那大包袱便冲向了门外,准备御空飞行而去,做的如此干净利落,正在得意之时,却没料到由于他实在太过贪心,那包袱大的惊人,竟然被卡在了门口,这才惊动了沈丹,被逮了个现行。 虽然百晓进入中峰后山闭关修行时沈丹尚且年幼,但这师叔的古怪模样数百年来未变,却还是认得的,虽然奇怪这些老头怎忽然一个一个都跑了出来,但长幼有序,又怎敢多问,只是见了丹房那光溜溜的惨样之后,却无论如何不肯让这位‘贼’师叔逍遥而去,百晓究竟不好意思和后辈耍赖皮,只得被他缠在了此处。 见沈丹死活不吭声,顺着他眼神再瞧瞧自己身边那巨大的包袱,百晓那已经百年‘磨练’老树皮般厚重的脸皮也不由得红了一红。 “唔……我说师侄啊,你咋就不说话呢?难道是因为许久没见着师叔了太过想念不成?唉……其实师叔也一直惦记着你们这些小鬼头呢……想当年啊……你师傅几个小徒弟中你是最不听话的一个……你师傅脾气暴躁,你挨打,师叔我也没少帮你拦着,否则想你那小屁股早就……” 百晓话未说完,旁边十三等人终于再憋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小鬼头……还小屁股……瞧瞧沈丹那张老脸……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百晓跳下躺椅摇摇晃晃的走到几个小子面前,转了二圈还偏选在身材最为高大的黑大面前停了下来,想伸手拍拍黑大的脑袋,却踮起脚也够不着,跳了二下,却又差点没被那长长的胡须和眉毛绊了一跤,惹的十三等人又是一阵大笑。 百晓无奈,只得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黑大的鼻子说道:“你们这帮小娃儿怎如此这般无礼,我老人家如此身份你们都敢取笑,要是被你们师尊知道,还不打烂你们的屁股!沈小鬼……过来过来,告诉我这几个小子都是谁人门下?我要找他们师尊评理去……” 沈丹修的乃是老宗主亲传的‘玄心经’,这功法乃是玄心宗最高功法,除了中峰弟子外绝不外传,而中峰之人想要将此经授徒也须得宗主首肯,百晓对本门功法熟悉之极,一眼就看出十三等人并非是他门下。 沈丹愣了愣,他只知十三等几个乃是周道儿带来的小弟,在玄心宗内师傅是谁还真不知晓…… 十三见势头不妙,生怕百晓追问下去便要连累到了周道儿,连忙悄悄用肘子推了推身边的子浑。 子浑在紫竹谷中之时就有小秀才之称,平时鬼点子最多,此时眼珠一转,端正了一下脸色,生生将笑容憋了回去,朝着百晓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说道:“您老人家如此仙风道骨,一看就心地宽广、慈祥无比,又怎会和我们计较?” 百晓在后山呆的久了,世间的人情世故早也忘的七七八八,此时听见夸奖哪里又分得清真假,顿时乐的老脸笑开了花,点头不迭:“正是正是……我老人家怎会如此小气,又是你们长辈,只是吓唬吓唬你们而已,不介意不介意的……哈哈哈哈……” “您瞧,我一眼看去就知道您定然是大大的好人,我就想,您老人家贵为长辈是肯定不会欺负后辈的……” 百晓撸了撸袖子,瞪着眼睛说道:“那是当然,非但如此……谁要……谁要欺负你们……哼……我老人家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子浑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好……嗯……这位沈前辈也是您的后辈……想来您也定然不会去欺负他……至于后辈的东西嘛……您老人家又怎会看的上眼……” 没等百晓接嘴,又转向了沈丹一边:“沈前辈,我瞧这位老人家是看您丹房实在太脏太乱,想帮您收拾一下而已,嗯……上次我就瞧见,您把那一瓶青芒露丸搁在丹炉盖上……那可是上好的灵药啊……唉……实在是……不过呢,想来您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家辛苦……我瞧,您还是拿回去自己收拾,摆放好了,也不用老人家操心了……” 沈丹嘻嘻一笑,点头不已,起身就将那大包袱背了起来,这里面可都是他性命交关的宝贝,哪里还会和那老师叔客气了。 百晓一下子便傻了眼,看看包袱,说要去抢回来却拉不下脸,不抢吧却又不甘心,愣愣的发了会呆,直到沈丹已跑出了门外,才大叫一声:“气死我了……”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沈丹回到大厅之中,百晓道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几个人哈哈大笑了会,正欲散去,却看见门口一脑袋躲躲藏藏的又探了进来…… “师侄啊……少少的拿几颗大补灵力的丹药给师叔可好……”原来又是百晓道人想想不死心又跑了回来…… 此时老头子胡子眉毛都揪在了一起,满面可怜神色。 虽然知道他已被子浑挤兑的毫无‘杀伤力’,但长辈在上,沈丹却仍不敢怠慢,连忙又将他请了进来。 “师叔究竟要这丹药有何用处?如若真是急需,师侄又怎敢不予,我似乎听说连太乙师伯也出山了……” 沈丹知道这几个老头数百年不出山一次,这次纷纷跑了出来必有大事发生,此时倒也正经八百的发起了问来。 “唉,说起缘由来,还不是怪观天那老妖怪此次亲身前来参加大校,顺便探望我等,聊天之时非要说什么夜观天象,世间修界近来必有大变,而此次宗内大校之时有数个与此事有关的有缘之人将纷聚而来等等……太乙那老杂毛一好奇,便随着那老妖怪想去看个究竟……却没料到真带回了个怪物来……” 百晓哭丧着脸将他与太乙的赌约说了一遍,却看见众人互相望了望,忽然一同长嘘了一口气,还以为几人取笑他小题大做,立马又跳了起来,拍拍身边的大葫芦大声说道:“你们可不知道我这葫芦是啥宝贝,这乃是当年仙界酒君的奇宝之一,名为绿茶宝葫,无论好酒劣酒就算是一瓢白水,只要放入这葫中,再倾出来时便已是天下绝佳的佳酿,你们不懂得这葫芦的珍贵有怎能晓得我的苦处,要不是如此,那老乙子杂毛怎能一直念念不忘!” 沈丹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能让二位师叔师伯都那么着紧的,那自然定是珍贵之极的宝贝,师侄又怎敢取笑了,嗯,师侄这里有一瓶‘三青宝腊丹’,乃是滋补灵力的上好丹药,这一瓶里足有数十颗之多,师叔只要隔半个时辰给他服用一颗,保管不出三个时辰便能大收奇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寸长玉瓶,托在掌中递了过去,这‘三青宝腊丹’乃是周道儿传他的第一种仙丹,虽然不算什么上等货色,但滋补受损灵力却有奇效。 百晓大喜,连忙窜过去将那玉瓶牢牢攥在了手里,笑嘻嘻的跳在沈丹身边的檀木椅子上拍了拍沈丹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师侄不错不错……嗯,这次如能从那老乙子杂毛手上将那乾坤山水图赢来就送与你吧……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那木椅忽然飘起,载着他化做一道乌光往门外直射而去,百晓已有散仙之力,又是修的木行,只要木属的东西,拿来便能当法宝使用,将十三等一帮小子看的咋舌不已。 只是瞬间,又见那乌光倒射而回,众人正惊疑间,百晓又从那椅子上跳了下来,踱到子浑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又用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面上露出一丝讶色。 “你这小子资质如此之好,怎偌大年纪了修为却如此之低,莫不是跟了什么垃圾师傅,糟蹋了一块大号良材美玉不成……” 眼珠转了转往旁边看去,又将十三等人看了个遍,越看越是惊讶……最后大叫一声:“不成不成……这么多人我可教不来,我得赶快叫那帮老小子过来抢徒弟……”说着,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急急驾着那木椅又破空而去。 十三等人被周道儿用那洗骨汤重新造化、筑基培元之后,体内尘气尽除,虽然还未来得及服用那天道飞升丹,但却已是难得的修道良材,这种万中无一的人才一下子出现了这许多,也难怪那百晓道人会如此惊诧了。 第七十七章 等百晓一走,几个小子立马就将沈丹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休。 “老沈啊,这老头究竟是谁啊?” “你不是说你在这玄心宗内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牛逼人物吗?” “就是啊……那你刚才怎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要不是子浑机灵……我看你现在只怕哭都哭出来了吧……?” 几个家伙见外人已走,立马没大没小起来,称呼起来,沈丹的辈分一下子从沈前辈跌到了老沈。 沈丹苦笑,这几个小子跟周道儿跟的久了,又是周道儿的弟兄,自己平时叫周道儿师傅,算起来辈分还低了一筹,平日里看自己年纪大倒也不敢放肆,这次被他们捏着臭脚了,一顿调侃只怕是少不了的。 眉头皱了半天,沈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后山乃是玄心宗的禁忌之地,而后山的那些老头子乃是玄心宗暗地里最大的力量所在,除了这些师叔师伯之外,据说还有一个师叔祖健在,沈丹有的时候自己也纳闷,凭玄心宗的功法,那修炼了千年的老头应该早已踏入了天仙境界,怎会还如此留恋凡尘…… 正因为是禁忌之地,故此后山的一切都处于严格保密状态,除了宗主和中峰少数几个和宗主同辈的长老以及四大门主外任何人不得相询,沈丹虽然在宗内也是出了名的疲沓之辈,但数百年来的规矩早已深印在心,一时之间哪里又敢违背了。 正在那为难间,忽然眼睛一亮,方才那百晓师叔临走之时不是说要带人前来收徒吗?虽不知身前这些小子究竟有啥好的,能让他们看上眼,但如若真有其事,那后山对这些小子来说也将不是秘密,又有什么不可说的。 想通了这关节,沈丹顿时松了一口气,源源本本将那后山描述了一遍,自己师叔嘛,当然要把本事更夸大几分,这才能体现出自己方才行动的正确,直听的几个小子双眼放光,惹不住立马要冲到后山去拜师才是。 说完,瞧着那几个小子的神色,沈丹得意洋洋,究竟自己师门厉害,也算给自己脸上添了光,虽然在周道儿等人口中玄心宗之人乱七八糟,但那都是自己师兄接手之后的变化,玄心宗还是有很优良的历史的…… 沈丹近日来最担心的便是周道儿等人对玄心宗的敌意,一方是自己的小师傅,一方又是自己自小长大的本宗,沈丹夹在当中二头为难,但若这几个小子能拜在那些师叔师伯门下,那周道儿和玄心宗的仇恨应该也能化解不少吧…… 撸了撸胡须,沈丹笑眯眯的退了一步,料准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却没料到坐了个空…… “啊……死老鬼!……我的万年檀木椅啊……” 一声惨叫划破药神山的宁静,许多方才归巢的倦鸟一惊,又扑啦啦飞了起来…… 玄心宗后山百晓居 百晓笑眯眯的蹲在从沈丹那‘借’来的檀木椅子上,看着周道儿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正想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表一表功,也好为等会套话打个埋伏,却看见周道儿猛的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道:“哪里来的老妖怪……” 百晓吓了一跳,身下的椅子划过一道乌光急急后退,差点没撞在木墙上,回过神来不由得气结,自己仙风道骨风度翩翩,除了个子矮点,又哪里象妖怪了。 可想想还是自己那宝葫重要,偏又不敢生气,只得和颜悦色的陪着脸笑道:“这位小兄弟莫怕莫怕,前头你在峰下晕倒,我一朋友将你送上了山来,可他人笨,丝毫不懂医术,就将你托与我照顾,唉……没想到你灵力耗的太尽,我千辛万苦才炼制了这些丹药,这才将你救治了过来……” 说着,拿起沈丹给的那玉瓶,倾出几颗‘三青宝腊丹’,托在手里递了过去:“你瞧,这仙丹乃是世间灵药,练这几颗差点没把我多年收集的药材都用了个精光……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小兄弟你无恙也就值了值了……来来来,你且下床运动运动,瞧瞧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周道儿方才刚醒过来,一睁眼便看见一白茸茸的玩意凑在面前,还真吓了一跳,此时听他口吐人言,再看看这眉毛胡子长的一团糟的老头,总算看清楚那毛发下还是张人脸,才松了一口气,在那石台边上坐了下来。 看了看百晓手中的药丸,周道儿微微一笑,嘴张的老大,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噢’声,点点头示意百晓他明白了,而后翘着二郎腿,东张西望的打量了起来,丝毫不鸟他。 百晓一怔,自己这救命恩人的身份怎毫无作用……瞧那小子脸色,怎被救的好似债主,自己倒好像欠了他老大一情似的……难道数百年未入尘世,这世道变了不成? 他却不知,沈丹故意之下,给他那‘三青宝腊丹’原本就是周道儿以前所练的那瓶,炼丹之术极为奇妙,就算一模一样的丹方,一模一样的练法,炼制出来的丹药也是人人各异,周道儿又怎会不识?瞧这老头不说实话,如若不是有这丹药的必然和沈丹多少有点关系,按周道儿的脾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当然……瞧这老头的年纪……修为只怕不浅,一点点的害怕也是有的…… 古话说的好‘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道儿可深有体会的很。 那也是,想当年,每当他要坑任杰一把的时候,那个热情啊……犹有过之…… 这老头如此殷勤,还爱戴救命恩人的帽子,只怕所图也是不小,瞧他方才后退的身法,随便一张破椅子就能御空而行,修为高深自不用说,如此高手有求与己,哪里还会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 百晓可不知道周道儿心中那许多念头,见他不说话,自己也搭不上话茬,顿时着了急……跳下椅子走到周道儿面前,嘿嘿一笑,道:“这位小兄弟,我瞧你年纪不大,修为却是高深的紧,一人独挡数十人也不落下风,实在是勇气可嘉,却不知是哪家的弟子啊?” 周道儿翻了翻白眼,要是不落下风,我怎会来这,这老头马屁拍的实在太过,究竟有何打算? 想了想,也不回答,堆起一脸笑容反问道:“这位恩人,请问这是何处啊?” “玄心宗中峰后山是也。” “啊,此处乃是宗内禁地啊,那您又是何人啊?” “我……我乃玄心宗中峰长老百晓道人……”百晓入了后山之后,职位仍旧未变,只是他这长老辈分却比外头的要高出许多。 周道儿满脸讶色,他立志报仇,这许多天来早就把玄心宗上上下下的厉害人物打探的一清二楚,却从未听说过有叫百晓的,但心中犹疑,面色却丝毫不变,惊呼道:“原来是百晓长老啊!弟子乃是西宗门门下麻衣弟子胡道是也,在此参见长老了。” 说罢,跳下石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百晓眨着眼睛瞧着周道儿,这小子说是宗内弟子,但修的却定非宗内功法,但如此一来却又没了再行追问的余地,怔了半响,只能笑道:“免礼免礼,小兄弟你灵力未曾全复,还是好好休息的好,嗯……老道我平素喜欢抚琴作乐,有一曲清心安神曲对回复灵力颇有奇效,要不你先坐好调息……我抚与你听如何?” 说着,不等周道儿回话,手一扬,木屋边角上一黑漆漆的长盒‘噔’的弹了开来,一把黝黑的七弦长琴在那盒中升起,悠然飞到他面前停了下来,就那样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百晓满面笑容的伸手一弹‘铮’的一声脆响,那音波竟然好像有实质一般,在空中化做淡蓝色的光波袅袅散开。 “这琴名为清音,也算是宝物,小兄弟且坐端正了,用心听好,随着琴声调息片刻,保管你一会便生龙活虎、劲头十足。”百晓笑咪咪的说着,双手忽然化做片片残影,朝那迷魂琴抚了过去,一道道淡蓝的音波顿时将这小小的木屋全数包围了进去。 琴音一入耳,周道儿感觉浑身懒洋洋的泛起一阵倦意,双眼不自持的便合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去想究竟是怎么回事,‘铮铮’的琴声中,脑海中忽然间变的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丹田之处忽然升起了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经脉直冲头顶,在识海中微微一转,周道儿立马有清醒了过来,正在奇怪之时,却听见身前传来一阵笑声。 “你这个小家伙,好好问你,你偏不老实回答,还好我有这迷魂琴,否则还真拿你没辙……哈哈……” 听那话,正是方才的老头,周道儿大感奇怪,自己也并非什么重要人物,怎这老头偏对自己如此感兴趣,非要问出个究竟来?心中忽然兴起个念头,索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瞧这老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听见那老头得意了一会,而后问道:“你究竟来自何处,修的是什么功法?” 第七十八章(上) 周道儿方才听见老头口中叫出迷魂琴三字已知道那琴的用处,此时装的倒也极象,闭着眼,一字一字的回道:“我~叫~胡~道,乃~是~你~老~爸~转~世~投~胎,拜~入~玄~心~宗~便~是~来~寻~你~觅~你,好~让~你~这~小~子~认~祖~归~宗。” 而后略偏了一下头,好似思索了一下,又答道:“功~法~什~么~我~却~不~懂,全~是~在~一~本~书~上~学~来~的。” 声音直勾勾的,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百晓却在那挠破了头,他对自己这迷魂琴极有信心,根本未曾防备周道儿说的是假话,但真说相信周道儿乃是自己老爸转世,却也真没那么傻……这事哪有那般巧法的…… 周道儿心中暗笑,却仍是那般模样:“你小时候身子虚,我记得还生过一场大病,有这事不?我们家门口有棵大树,对不?屋子旁边有一井,对不?” 周道儿这几句却有讲究,一般孩子小时哪有不生病的,大病小病百晓哪又搞的清楚了?如不是渔家弟子,更是家家有井。至于那树,汉土绿化极好,出门往往就是浓荫遍地,又怎能没有? 一席话下来,百晓脑袋顿时一片糊涂,张大了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嗯,你那病许久不见好,原来准备让你和隔壁老王家的女娃子定个亲冲冲喜,但你奶奶死活不同意,说那女娃子生辰八字不好,后来这事才黄了,有这事不?” 周道儿一面说一面眯着眼偷瞧,见百晓仍是傻乎乎的站那,忽然大喝一声:“畜生,还不快快跪下!” 百晓自小离家,现已六百余岁,一辈子刻苦修道,早已了断尘事,数百年下来,说真的,连自己原本姓什么都已记不清楚,周道儿在那胡说八道一通,脑海里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确有其事,但又不敢认定,心神恍惚中忽然听到一声大喝,双腿一软,当真缓缓的跪了下来。 周道儿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一出声便知不妙,百晓一抬头却看见他正捂着嘴,二只大眼滴溜溜的转着,微微一愣,这才回过味来,一张老脸已涨的通红。 周道儿趁他愣神的光景,嘻嘻一笑,身子一斜,如电一般往木屋外射去。 百晓还来不及去想为何自己的迷魂琴对他毫无作用,见他已要出门,怒喝一声:“哪里走……”双手一挥,一道黄芒闪过,那木屋忽然猛的一摇,好像活了起来一般,周道儿方到门口,那屋门在刹那间化做一张巨口,门橼边突起无数尖锐的木齿,一口咬下。 周道儿大惊,想要回身已是不及,此时紫罗天星中封着与他心灵相通的三神兽,使起来已不用如以前那般需要捏印念咒,一咬牙,心念一动,胸口的紫罗天星光芒一闪,一道紫幕喷薄而出,紫幕上一条条的银色光带纵横交错,在刹那间将他全身笼罩了起来。 只听见‘嘎’的一声,已被咬个正着, 这屋门所化的巨口竟然无比坚硬,那根根木齿与紫罗天星所化护罩触丝毫无损,虽有紫罗天星护身,周道儿也不由得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而那木齿还在不停往内收紧。 “此屋乃万年铁木精所化,我看你能跑哪去~”见周道儿已然被治,百晓在一旁嘎嘎笑道,眼见要出人命,忽然又想起与太乙打的那赌,手一抬方想撤去法术,却只见周道儿胸口忽然光芒大作,三道彩光陡然升起,霹雳声响中,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顿时大惊失色,历啸一声,手一扬屋顶‘唿’的滑开,一溜乌光拔地而起,已驾着木椅急遁而走。 紫罗天罩一出,紫罗天星已解开封印,三神兽见周道儿命在旦夕,根本不等周道儿招呼已然全力出手,三神兽服了‘渡化筑基丹’之后,都已突破内丹期到了灵心初期。 妖类之中仙山修的乃是灵心之法,仙山已有数万年历史,可以说有妖道之初便有了仙山,而数百年金帝创建出云,并自创了玄珠之法,但玄珠之法说到底还是由灵心之法而来,只是将内丹期和灵心期合二为一而已,故此妖道之中还是按灵心之法来排分实力。 虽然同样是灵心初期,但神兽和凡兽又有区别。 一般的凡兽就算入了灵心期也就是一般灵人的水准,而神兽到了灵心初期就已抵得上一个散仙,此时三个散仙级别的高手同时出手,就算是百晓也抵敌不住,虽然反应极快,但还是结结实实按了一下,身下的木椅一晃,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好容易稳了稳心神,低头看去,只看见底下那铁木精怪屋之内迸裂出道道彩光,咯啦一声脆响过后,那万年铁树所化的木屋就好似一堆烂纸一般被撕裂了开来,一头通体雷光缠绕的大鹰扶摇而上,直向他扑去,地下,一头壮如小山身边烈火熊熊的怪兽正在那仰天长啸。 那怪兽边,一只一目三尾通体雪白的狐狸状怪物,正竖着那独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百晓见多识广,一眼看去已知这乃是三只神兽,神兽平日都居与蛮荒之地,世所罕见,况且和凡兽不同,往往宁死不屈极难收服,而那小子小小年纪身边竟然带着三只,究竟是何身份…… 五神兽跟了周道儿之后,短短数年时间修为抵得上以前千年,对周道儿已是忠心之至,加上周道儿也极少让它们出手,早已手痒,此时见有人竟敢冒犯,哪里还会留手。 橐蜚双翅一展,天地顿然变色,一道划破天地的闪电裂空而来。 狍鸮口一张,一颗磨盘大的火球嘶嘶飞去,摇曳着长长的焰尾,尚离开数十丈远,一股热力已烤的百晓须眉皆焦。 獾四抓着地,身边无数的树木忽然抖动起来,树杈有如妖魔利爪一般迎风而涨,结成一张巨网,朝百晓兜去。 三大神兽第一次全力出手。 第七十八章(下) 方才猝不及防之下百晓已被三神兽暗伤,此时哪里又敢顽抗,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袖口之中一道青芒一闪,一把形状古朴、周围散发着丝丝青雾的飞剑悠然滑出,一到空中迎风而长,刹那间便成了丈长尺宽的巨剑,呼啸声中,一剑往狍鸮喷出的火球砍去。 百晓修的是御木之术,这把便是他花费了数年苦功,聚集了无数木精菁华炼制而成的木灵宝剑,此剑和一般飞剑不同,里面镶制的并非飞仙石而是一种名叫飞翔木的宝物,也正因为如此,此剑从头到尾全是木制,能将百晓的木属异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原是百晓进后山之前的成名武器。 不过百晓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木灵宝剑虽然厉害,但木属遇到火攻终究吃亏,他现在已是散仙之体,寻常物到手中也是法宝,倒也不心疼,只求能挡得一挡好让自己脱身而已,故此飞剑一出,先想退路。 往四周瞧瞧,无数树木已长的数十丈高低,正往当中纷扑而来,头顶一道粗如儿臂的闪电已将将及顶,百晓一喜,身边散过一道青芒,将其护卫在内,而后催动身法往上遁去,竟然丝毫不畏橐蜚雷电之威。 此时周道儿也已调息过来,见三神兽造出如此大的威势,只能叹了口气却也没辙,这后山离中峰极近,只怕玄心宗高手顷刻便到,只盼能赶快收拾了这老头,速速逃命,此时也顾不得藏拙,一招手,飞剑已然飞出,滴溜溜在他身边盘旋不休。 这飞剑内附无数蜂精之灵,材质之好连仙界宝物也是不及,又是无属之剑,威力自不消说,但周道儿却只将它作为保命之物,给它取了个怪名字――‘夭夭’,摆明了就是打不过就逃之夭夭的意思,宝物如真有灵,只怕气也气煞了。 此时看见百晓一头朝那闪电撞去,周道儿还以为这老头已被打蒙了脑袋,方想得意鼓掌,却看见闪电过去之后,百晓身边的青芒一阵闪动,竟然好似好不受力一般,轻轻巧巧便逼了开来,闪电从他身边划过,轰然一声巨响过后,将一颗大树击了个粉碎,地上出现了一个数丈来宽的大坑。 周道儿却不知,百晓方才散出的乃是木属护身真气,五行之中,木属不畏雷电,故此橐蜚的雷电之术对他效用却不算大。 但此时百晓看似轻松,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方才那一下,虽然堪堪避开,但也耗尽了他半数功力,五脏六腑好似要翻转过来一般。 橐蜚见自己一击无效,顿时大怒,脆鸣一声,盘旋直上,双翅一展,空中一个个散发着刺眼白芒的光球冉冉升起,点点电光从那光球中探了出来,围绕橐蜚脚下一个越来越大的黑色光球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 一阵阵‘嘶嘶啦啦’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顷刻之后,除了橐蜚脚下那黑球还在不住膨胀之外,其余的光球全部迸裂出道道耀眼的光芒,数百道闪电同时一轰而下。 橐蜚本技乃是雷神附体,现在使的却是本技中的绝杀之术‘雷神轰’,乃是突破了内丹期后新悟之术,威力已不是一般法术能及,但神兽使这绝杀之术就有如人间修道士使那毁身大法一般,使了过后定然元气大伤,如不好好调息,恢复极难。 下方,百晓顿时魂飞天外,连连在空中转折躲避,但这雷电漫天而来,又怎能全数避开,他飞的已是极高,只是刹那间便糟了殃,几道闪电下去,身边的青芒便被击散,又是几道闪电下去,百晓没了木属真气护身,顿时被电的浑身毛发直竖,惨叫一声便跌落了下去。 周道儿仰头看去,见百晓被击落,心中大爽,正在那鼓掌叫好,狍鸮此时已将百晓的飞剑击溃,正要乘胜追击,却看见橐蜚使出了绝杀,回头看看,周道儿却还愣愣的看着天空,连忙扑了过去,身子一抖一道红色的屏障将周道儿牢牢护住,旁边獾也幻出一青色光圈又加了一层。 二神兽和橐蜚一同修炼已久,却不象周道儿这般不识货,这‘雷神轰’一出,不分敌我,等到那黑色光球运足,只怕这山头也要被削平几分。 百晓一去,那些闪电便没了对象,轰隆隆的声响中,整个山峰剧烈的颤动起来,方圆数百丈的树林在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闪电还在一道一道的继续击落,橐蜚足下的黑色光球也是越来越大。 狍鸮一面苦苦运功抵挡,一面仰天大叫:“老五,你疯了不成,老大还在这里,还不收手啊……” 此时橐蜚也是在暗暗叫苦,这绝杀之术练成后从未使过,却没料到威力如此之大,可偏运到此时连她自己也已控制不住,就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一会,那黑色光球已变的有如小山般大小,四周电光缠绕,终于脱开了橐蜚的控制,直射而下。 “妈的,二个笨蛋,抗不住还不会跑啊!我靠……”周道儿此时也已知事情不妙,但偏被狍鸮和獾化出的屏障牢牢锁在其中,想要用那‘夭夭’逃之夭夭也是不能,心中暗骂,眼睁睁的瞧着那光球越来越近,自己也运足了灵力,将那紫罗天罩架了起来。 玄心宗中峰议事堂 几个老头急匆匆的从门口冲了进去,他们均是和沈仙同辈的长老,道行极为高深,但此时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一进门便纷纷嚷道:“宗主……大事不好了……后山……” 话尚未说完,却看见宗主沈仙正笑眯眯的端着一杯酒斜倚在议事堂中央那巨大的玉座上,身前坐着的却是那碧云斋主,见几人进去,不满的瞥了他们一眼,叱道:“何事如此惊慌?平日里那些炼气养心的功夫都哪去了?没得让客人见笑!” 后山动静如此之大,宗主修为又远在他们之上,哪有不知之理,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见碧云斋主在场,后山之事也不能说于外人知晓,几人只得把话又憋了回去。 碧云斋主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朝几人扬了扬,另一手中还抓着一块湿漉漉的肥肘,啃了二口指着最前头的一长老,眯着眼笑道:“哎呀,这不是胖墩吗?现在都成长老了啊,不错不错……” 那长老干瘪瘦弱,浑身刮不下几两肉来,和胖字混不沾边,可偏碧云斋主这么一叫,身后的几人微微一愣之后,一同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胖墩’长老心中惊讶无比,他自小家境极好,又是贪吃,入门之时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却是‘膘肥体壮’不输成人,故此得了胖墩的称号,但数百年来刻苦修行,身材‘苗条’许多,原来的外号除了身边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外,早已无人知晓,此时猛的听到,顿时大为震惊,一时间瞪着碧云斋主好似见到鬼似的。 沈仙笑道:“天下之事斋主无不知晓,咱们派中一点小小秘密又怎能瞒得了他?后山之事你们不必多管……嗯……就算是真个天魔来了,也……呵呵……”说到最后,古怪的一笑,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身又和碧云斋主对饮起来。 后山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响,直震的整个山峰也微微摇晃起来,几个长老互相看了看,苦笑了一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中峰后山 眼见那黑色光球马上就要坠地,忽然空中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一张巨大无比的手掌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轻轻将那光球托住,而后一合一放,那光球已无影无踪。 一个身着麻布长袍,梳着高高发髻的道士就那样凭空冒了出来,朝天上橐蜚看了看,而后搓了搓手,叹了口气:“小家伙还挺厉害,差点没把我指甲给弄断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就在那修起了指甲来。 “呵呵,抱朴道兄,这小家伙乃是天生雷属,你就这么接下来,只怕不只是指甲断了那么简单吧?”道士身边的空气如水波一样轻轻荡漾起来,出现了二个人影,而后一众老道鱼贯而出,就好似那里有一张无形的门,有人从那跨了出来一样。 那抱朴脸上红了红也不说话,方才橐蜚那一击虽然看起来化解的轻巧,但那雷神之力其实已将他的手掌击的筋骨寸断,只是他修为极高,这些皮肉之伤恢复起来极快,他坐在那,看似在修指甲,其实是在运功疗伤,但却瞒不过身后的这二位。 后面出来的一群人中,太乙赫然在内,还有几个都是曾在百晓屋中观察过周道儿的老道,只是现在个个敛眉收目,连那不安份的太乙也老老实实。 最前面的二个,一个满头红发,身材魁梧,一张圆脸抵得上别人二个,手中拿着一枝尺长的画笔,左看右看了几眼,摇摇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偌美的风景……怎能就这么毁了……不成不成……” 说着话儿,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挥,一道五彩毫光闪过,瞬间便将方圆百丈之地全部笼罩在内。 毫光下,那些被雷击的粉身碎骨的树木忽然奇迹般的一根根又竖了起来,先是树干耸立如初,而后是树杈……绿叶……地上的花草,不一会一切完全恢复了原状,连地上那些大坑都已不见。 前头和抱朴说话的乃是一个手持银色拂尘,慈眉善目的道人,身上一件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一个道髻梳的工工整整,一张脸四四方方端正无比,脸上虽然也坑坑洼洼颇有老相,但比起太乙等人来还是要年轻了许多,此时正在一旁笑道:“草木皆生命,怒火道兄果然慈悲,可你那小徒弟还在那躺着,你也太不分轻重了,哈哈。” 几个人在那谈笑自若,好似周道儿几个是空气一般。 周道儿却是惊了……刻意了解之下,他对玄心宗史料耳熟能详,此时听到怒火道人的名头…… 怒火道人,又名怒仙,玄心宗上上代宗主……据说此人一身修为极高,乃是千年前修仙界第一高手,据说不到二百年便修至散仙境界,但由于脾气暴躁,总也悟不破地仙之境,后在云游途中得天仙点化,传他养心真法,总算大彻大悟,从此杳无音信,只了留一封传位书下来。 这传说中早已飞升仙界之人,怎会在此出现? 见那树木花草都恢复了原状,怒火蹲在地上,轻轻将一小花扶了扶正,柔和的弹去了花瓣上的露珠,满脸爱惜神色,扭过头去却忽然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大步朝百晓走去,满头红发跳跃,好似火焰一般。 那白衣道人呵呵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了,身子一晃便已到了怒火身前,伸出手来将他扯住:“怒火道兄,何必动气呢,你那小徒弟也已吃了苦头了……就暂且放过他一次罢了。” 说着话,袖口微摆,点点青芒朝百晓身上罩下,那百晓原本已皮焦肉绽,眼见快没了活路,但在顷刻之间,血止、肉生、结疤、蜕皮……一会功夫便已复原如初,一翻身爬起,对着怒火二人磕了个头,便打坐调息起来。 怒火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师伯护着你,你便能安生……我怒火门下没你这样没出息的东西。”说着一掌就往百晓头上拍落。 白衣道人连忙一把将他拉住:“你瞧,我虽能治好他皮肉之伤,但他这一来也最少损了百年修为,你就饶了他吧……”说着朝太乙等人看了一眼,笑道:“况且此事也并非他一人的过错……” 太乙等人身上寒毛一竖……自己这师傅乃是火爆脾气,这师伯又向来促狭的很……这一眼看来,火头要上身…… 怒火眼珠瞪的滚圆,但好似对那白衣道人甚为忌惮的样子,重重哼了几声,扭头便走,指着太乙几个说道:“我们闭关几日,你们这些混蛋小子便惹出这般是非……” 话还没说完,手指连弹,数十个赤红的火球已然飞了过去,太乙等人又哪里敢挡,一声不吭的在那苦苦支撑,不一会便有一阵烤肉味飘来…… 那白衣道人笑嘻嘻的走到他们面前,一面帮他们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一面说道:“后山乃是你们玄心宗重地,王屋洞天的仙灵之气大多聚集在此,原本让你们居此修炼乃是前辈祖师对你们的厚爱,但如若因为你们的过失而毁了这仙境,你们师傅又怎向玄心宗列祖列宗交待啊……” 说着,看看太乙等人身上的灼伤回头啧啧赞道:“唔,怒火道兄……你这九天玄火还真是厉害……瞧这几个小子给烧的……” “咦……怒火道兄,你这几个徒弟修为不错啊,在九天玄火之下,还能使避火诀……” 这边太乙等人低声哀求道:“呜……师伯……您就饶了我们了吧……” 那边怒火怒喝一声:“还敢使避火诀……!找打!”…… “唔……疼吗?师伯给你们上点药可好……” “哎呀……别躲啊……这药虽然确实还从未用过……但我保证这次定然有效……别躲别躲……” “师伯,我还是情愿挨打……您就饶了我吧……”也不知道那白衣道人的丹药有何可怕,直把太乙等人吓的避之不迭。 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看上去最年轻的一口一个小子……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却在那装嫩求饶……情景别扭之极。 那里闹哄哄的一团,这边橐蜚也已落地,虽然使了绝杀之术之后元气大伤,但眼见来了这许多敌人,硬是摇摇晃晃的站着和狍鸮及獾一同将周道儿护卫在当中。 方才一阵雷击之后,狍鸮和獾已维持不住那屏障,见已无近险,方才一收,周道儿一捏印诀,紫罗天星光芒一闪,已将三神兽收了回去。 周道儿紧了紧手中的‘夭夭’,笑道:“有它在,我一个人跑总比带着你们三个笨家伙跑来的快些。”说着,笑嘻嘻的走上了前去,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作了个揖道:“几位前辈,小子在此问好了。” 那白衣道人缓缓转过了身来,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好像是在问:“你……是和我说话吗?” 周道儿方想点头,却看见那抱朴和怒火二人也一同窜了过来,丝毫不差的摆出了同样的姿势,眼神中都有着一分古怪的期盼…… (小道弟弟的网站有各种最新款的手机、笔记本,价格比市场上要便宜许多许多,带保修期,北京三环内免费送货,外地的5天内到货,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看看) 第八十章 周道儿看了三人一眼,那抱朴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一张俊脸保养极好,三人之中他长相最为后生,虽然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麻布长袍,但却掩不住那松形鹤骨的风姿,但他脸色寒俊异常,显然并不是好相处之人。 怒火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那天生的横眉竖目,让他看起来仍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自有一番威势,巨手虽然指着的是自己的鼻子,但却好像周道儿如若一个答的不对就要一拳砸过来的样子,瞧他方才对自己门下的那些手段,只怕还真大有可能…… 三人之中只有那不知名的白衣道人神情宽厚看上去最为和善无害些,但只怕也不是善于之辈。 周道儿想了想,却搞不清这三人究竟搞的是什么把戏,瞧方才抱朴和怒火的法术,那白衣道人只怕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三人自己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抱拳作了个圆揖,说道:“小子拜见各位前辈……方才见三位前辈仙风道骨,实在景仰,故此冒昧前来参拜,还望勿怪才是……小子知晓三位前辈均是世间高人,又岂敢厚此薄彼,这一拜却是不分先后的……” 三人似乎都没料到周道儿会这般回答,怔了一怔,忽然那怒火大叫一声,拉着另外二人就到了旁边,看那样子似乎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可偏又没发出一点声音,周道儿也是识货的人,知道必然是有人下了音障,如此神秘古怪,更是满心糊涂。 过了一会,三人身子一晃便都没了影踪,远处却奇怪的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奇怪声响,过了一会,如同离去时一样,三人又神奇的凭空出现在了原地,互相瞪了几眼,朝周道儿走来。 白衣道人倒还好些,只是眼眶上多了二个乌黑的印记,那怒火身上好好的衣裳都成了布片,瞧那模样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而抱朴那高高的发髻似乎少了半截,脸黑的好似锅盖一般。 周道儿愈发惊讶,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好,等到三人走到面前,怒火走在最前,狠狠的瞪了周道儿一眼道:“我乃玄心怒火,你小子也算是玄心宗门下,自然听过我的名字了?听说你是西峰门下,旁边这位乃是西峰前前任门主抱朴师祖,你且也一起见过了罢。” 那抱朴静悄悄的在一旁含笑点头站立不语,他们既然知道周道儿乃是玄心宗门下,此时亮出名号,自然就等着他来参见了。 一旁陆修静笑道:“怒火道兄莫急啊,既然方才已经约定,我又不会抢你那一份,哈哈,嗯……贫道庐山陆静修是也。” 周道儿满脸惊讶,大喊道:“原来是陆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小子在此见过了。”说着俯身拜了一拜,竟然理都不理另外二位。 怒火和抱朴顿时气急,但这陆修静乃是大有名气之人,说起来辈分比他们二只高不低,玄心宗礼数中也有一条,众人之中只拜最高位者,原本此条乃是为了减少那些繁礼骤节所用,但此时却令二人无法指责。 他们却不知,除了玄心宗外,周道儿对其他门派之人并不熟悉,但那白衣老道看上去要比另二位和善许多,心里倒别有一分好感,加之虽然认识了沈丹之后感觉玄心宗并非全是坏人,但心中那份抵触依旧未泯,对怒火和抱朴却没那么客气,哪里又是讲什么礼数了。 这陆修静乃是汉土南国之人,自幼在庐山学道,曾著有《真文赤书》、《人鸟五符》等。 称‘无数诸天各有人鸟之山,有人之象,有鸟之形,峰岩峻极,不可胜言。’ 又称其山多有灵迹,皆妙气化成,有元始天王、大帝君等神真居住山中。故自创‘人鸟山形图’,将所有灵迹仙居,皆刻画于人鸟山形图中。称学道者若能闭目存思山中灵迹神真,念诵密咒,醮祭并佩带、吞服人鸟山形图,可招真神来迎,超登三清。 这人鸟山形图其实也就是一般的符咒,但自有仙道以来,所有符咒无不是号称由仙界流传而来,自创符咒的,陆修静乃是头一个,故此仙道称其为‘古今第一符咒师’。 陆静修得意的往二边看了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嗯……徒有虚名而已,徒有虚名而已……”他也不知道周道儿是在瞎掰。 怒火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别婆婆妈妈了,方才我们三个商议了一下,看你根骨还算不错,小小年纪修为倒也不低,嗯……怎么说来着……” 抱朴在一旁接了句:“堪可造就……” “对……堪可造就……奶奶的,这文绉绉的掉书袋我却不会……嗯,你这小子好福分……今天我们三个心情大好,决定一同收你做徒弟了……喂,乐傻了吗?愣在那里作甚?你小子还不快快过来拜师……” 旁边太乙等人顿时哗然,在一旁大赞周道儿好运气,聪明的已经在盘算如何去拍这小师弟马屁了。 他们都是知道这三人身份的,此时三人联手收徒,教出来的必然是日后名震一方的人物。 周道儿还真是傻了,他平素虽然拽些,但对自己是什么料子还是清楚的紧,如若没有苏尹仙法调教,只怕连十三他们都不如,资质是谈不上优良地,这三人脑子都扭了筋不成,怎会忽然就看上自己了? 见他还在那迟疑不语,怒火却着了急,双手微微一动,周道儿顿时赶到一阵大力传来,将他生生往地上压去。 原本知道这三人均是不世出的高人,拜师倒也并非不可,但怒火这一用强,却激起了周道儿的倔脾气,心中暗骂了几句,暗念印诀,手中的‘夭夭’忽然光芒大作,怒火等人眼前一花,嗤嗤轻响过后,周道儿已无影无踪。 这‘夭夭’乃是半瞬之速的宝贝,光说速度,天上地下能超过它的已然不多,此时周道儿全力运起,怒火等人又无防备,只是瞬间便让他遁到了数里开外,连他往哪方而去都未必能看清,哪里又追得上了。 怒火大惊:“……跑了……这可怎生是好……” 连旁边原先不动声色的抱朴此时都变了颜色。 只有那陆静修仍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在那摇着脑袋赞道:“果然是上仙看中的人物,小小年纪,手中竟然有如此法宝……” 抱朴眉头一皱,朝太乙等人挥了挥手,那水波一般的门户再现,等几人离去,这才低声问道:“陆兄怎会还这般好心情?这小子一走,我们这仙引还怎到手啊……” 陆静修眯着眼睛笑道:“要说起来……这仙界也未必是我想去之地,我是确实见这小子顺眼,这才动了收徒之意,但这小子脾气外软内钢,你俩要是真心想收他为徒,还是不要用强的好。” 怒火在一旁狠狠的拍了拍大腿道:“跑都跑了……还说这些何用,道中那些老怪物们只怕都已收到了仙谕,他这一走,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啊!” 陆静修古怪的一笑,双手微微往外一分,一道白茫茫的雾气腾起,双手之中出现了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和一般的不同,那符纸似乎是活的一样,上面隐隐约约闪现着无数崇山峻岭、湖泊河流,随着银光闪动不住变幻,就好似有人在空中急行往下观去的景色一般。 “归去来兮……” 旁边怒火和抱朴互看了一眼,一同大喜。 第八十一章(上) “这……这是哪啊……” “不对……那山好像一只乌龟啊……这……这里好像来过了啊……” “天哪……不会在空中我还迷路了吧……” “啊……啊……啊……又是那乌龟……” “……还是那只乌龟……” “……” 周道儿愁眉苦脸的四处张望着,脚下,‘夭夭’散出一道道细细的金光,就好似一团金色的迷雾一般在空中划出流星一般的残影。 他怎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空中迷了路,按道理来说,空中无遮无档,只要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又怎会发生这种状况? 可瞧那笔直如剑的独峰、那低矮如龟的圆石……还有那层层叠叠颜色各异的奇异树林……这明明都已见了数十回…… 见鬼了…… 周道儿越飞越是郁闷,想想就算迷了路,此时也已离那三老头颇远了,一收‘夭夭’便落了下去。 这路还是要打探的,究竟那几个小子都还在玄心宗内,虽然有沈丹护着,但总也有些不放心……谁叫那都是兄弟呢,唉…… 其实……关键的关键是……还有一人……也在那呢…… 这段时间周道儿和宝宝之间的关系大幅加深,周道儿已能偶尔占些手足上的便宜,回想起宝宝那撅着小嘴佯装生气的模样,不由得骨头都酥了几分,如若能更进一步…… 周道儿落到地上,一时间倒忘了行动,想到美处,正在那‘呵呵’傻笑,却有人在他身后大叫了一声:“小子,醒醒……”顿时将他吓了一跳。 手上,方才收起的‘夭夭’嗡的一声,耀起了金芒,摆出一幅护主的模样。 周道儿抹了一把口水扭头看去,‘哇’的一声大叫,遁起‘夭夭’便要逃走。 “想走?”怒火此次却早已有了防备,五指一张,丝丝红线飞舞而出,将周道儿缠了个实在,周道儿略一挣扎便是一阵灼痛传来,只得乖乖站立不动,破口大骂:“你个红毛老怪,还前辈呢,连我这后后后后辈都欺负,还要不要脸了……” 怒火在修界地位高崇,脾气又是出了名的火爆,从无人敢对他不敬,哪里又被人这般辱骂过了,一听之下,一张脸涨的通红,浑身劈啪作响,一阵阵淡淡的红光在身旁浮动. 他乃天生火属之躯,虽然有了地仙境界之后法术已无属性之分,可这一动起怒来,最暴燥的火属真气自然而然的运作起来,将他衬的好似烈火金刚一般,可偏又好像忌惮什么,恶狠狠的朝周道儿瞪了半响,还是喘着粗气扭过了头去。 陆静修手里摆弄着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纸,站在怒火身旁笑嘻嘻的说道:“嘿嘿,小兄弟莫急莫急,你如真不愿拜师我们也不强求,只是这附近我已下了‘归去来兮’的符咒,二个时辰内,靠飞剑却是飞不出去的,嗯,既然有空,我们何不坐下聊聊,等这‘归去来兮’效用过了,再走不迟……” 说着对怒火使了个眼色:“嗯,怒火兄,把你那玄火真链撤了吧……”而后手一扬,半点泥土都未动弹,二个平滑的树桩就那么连根移了过来,对周道儿坐了个手势,自己率先坐了下去。 周道儿开口前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几个老道莫名其妙对自己这般重视,要真说自己资质过人那是鬼话,定然有所企图,若是如此就定然也不会过分的为难了自己,故此却也豁了出去。但骂是骂痛快了,瞧瞧怒火却又有些害怕,此时这姓陆的搭了一台阶,虽不知那归去来兮是什么玩意,但想必和方才遇到的怪事有关,既然跑不了,也就点点头坐了下来。 陆静修沉吟了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仙界的喻示说的模模糊糊,只是提到要‘特别关照’这小子,要想尽办法让他入道修仙,功成者仙界自有赏赐。 比起怒火等人,陆静修所知已是多了不少,他的师傅现在是仙界吏部仙官之首,乃是仙界重臣之一,他这做徒儿自然也沾了些光,但就算如此,他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此事和冥界有关,但具体如何却也说不上来。 他在那为难,怒火却早已憋不住,闷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不要不识好歹,我们三个是什么身份,任何一个愿意收你为徒已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你还在这婆婆妈妈的……真要找打不成?” 抱朴在一旁没说话,低着头仔细研究着自己的指甲,等怒火话说完,才将一双修长的手伸直了,左右又看了几眼,轻轻吹了口气,好似不经意的单手一扬,五指各有一道霞光闪过,面前的一片树林忽然轰然着了起来,炽热的火焰在数十丈外便使周道儿如坠火窟之中,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喷出了火来,正想大叫救命,空中又淅沥落下了水花,只是瞬间,便化做瓢泼大雨,将那火焰扑灭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焦骸,而后地面隐隐震动起来,那泥土好似波浪般起伏不定,短短一会,变成了一个土丘,那些焦骸踪影全无,空中传来一声利啸,一个泛着金光的巨掌凭空冒出,一掌下去,那土丘又成了一块平平整整的空地,而后无数嫩芽从那冒出,开花、结果、攀援直上,方才那片树林又奇迹般的回复了原状。 周道儿已然看傻了眼,陆静修在旁鼓掌赞道:“五行合一……抱朴道兄果然修为精湛,飞升有望!” 仙道境界之中,地仙虽已能创造不再有五属之分,但终究还是有偏向,你原本修的哪种属性的道法,往往就偏重那个属性多些,使那个属性的道法威力也就更强些。这也是天仙与地仙的不同,只有到了五行合一无轻重之分的大圆满境界之后才有可能有所突破到达那仙道的终点,飞升仙界。 抱朴朝陆静修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陆兄夸奖了……”但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却难掩得意的神色,自己这一手使出,只要这小子识货,哪里还肯放过这得遇明师大好机缘?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缥缈的佛喧:“阿弥陀佛……”而后是一声轻笑:“你倒也老实,不过……既然是雕虫小技又何苦拿出来现眼?” 陆静修一直笑吟吟的脸色终于变的凝重起来,自己这‘归去来兮’乃是借了符咒之力创下的幻界,世间又有何人能在自己未能有丝毫察觉之下如此无声无息的闯入? 继续广告一下,请大家去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看看吧,有最新的手机和笔记本,都是市场看不到的最低价,小道的弟弟刚开始创业,大家如正好有需要的可以去看看哟,北京的负责送货,外地也一样保修! 第八十一章(下) 一道白光由西方直射而来,到了上头化做白皑皑的雾状,白雾中点点幽幽的银光往下泄来,好似满天星芒闪耀。 那光芒是如此祥和,周道儿忽然感觉一阵困意泛起,惹不住打了个哈欠,但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兴致勃勃的往上看去。 听来人的口气定然不是这几个道人一伙,瞧面前陆静修的脸色,也知道等会必然有好戏可看,周道儿从那树桩上站起,往后缩了缩,将身子躲在了身后的树荫下,手中的‘夭夭’又闪起了淡淡的金光。 陆静修等三人一脸凝重,听那佛喧,来人定是佛道中人,佛道在汉土流传不广,高手也极少出现,仙道中,大多人从未将其放在心上过,但到了陆静修等人这样的境界,已能和仙界直接沟通,知道的却要比一般人多的多。 凭仙道现在的实力,要彻底灭掉魔道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虽然千年来纠葛甚多,但针对的大多只是一些小门派或者江湖散人而已,否则那魔道的九天玄曲派又怎可能占了十大洞天中的括苍山。 究其原因,并非是打不得,而是舍不得。 自仙魔大战之后,仙道魔道均元气大伤,一些异域教派则趁机突起,佛道便是其中的翘楚。 佛道远自古天竺而来,对魔道和仙道来说都称得上‘非我族类’四字,故此千百年来,虽然仙魔二道争斗不休,对佛道的态度却是出奇的统一,在二道联手压制之下,佛道在汉土发展极慢,但如若各自为战,仙道也未必有稳胜的把握,如若让佛道在汉土站稳了脚跟,那日后誰胜誰败还真不可知。 正因如此,既然实力大减的魔道已构不成对仙道的威胁,让它留下作为对佛道的牵制也就成了仙道最好的选择。 大敌当前,三人没去注意周道儿的举动,抬头看去。 银光闪耀中,一长眉老僧盘膝坐在一银色莲台之上,缓缓飞下,身后则跟着二个极为俊秀长相一模一样的童子。 抱朴站在三人最前,一见正主现身,寒着脸说道:“方才是哪位高人指教在下?口气如此之大,想必定然有真才实学了……贫道不才,倒也愿意讨教讨教……” 那老僧身着一身大红佛袍,背后一轮金色的法轮缓缓转动,佛袍上用金线绣着无数奇怪的文字,在法轮照耀下那些文字隐隐也闪着淡淡的光芒。 见抱朴问话,老僧微微一笑,一手竖于胸前,另一手捏着一串鸽蛋大的黑色佛珠,在离几人数丈远的空中停下,朝抱朴点了点头,说道:“小徒顽劣,和这位道兄开开玩笑而已,道兄满脸正气,仙气飘然,方才的法术么……这个……这个如此神妙,这高人二字与您相衬最是合适不过,不过既然是高人,小辈和你开开玩笑,想来是不会动气的……嗯,等回去之后,老僧必然好好管教……” 他态度极好,可那语气中却充满了调侃的意味,身后右侧的童子扑哧一笑,左侧的那个则扁了扁嘴。 抱朴怒极,方想说话,陆静修在他身后轻轻的拉了拉衣袖,低声道:“抱朴道兄莫急……”而后往前踏了一步抱拳问道:“来者可是西方极乐界佛祖座下的本届银莲尊者?” 老僧面上露出一丝讶色,一闪而没,双手合十回礼道:“正是贫僧,这位是陆道兄吧?”他极少涉足汉土,此时却被陆静修一语叫破身份,顿时收回了几分轻慢之意,对他客气了许多。 陆静修心中却是一紧,他师傅飞升仙界之后做了掌管人间事务的探察仙官,偶尔公差‘探亲’之时也曾和他提过佛道人物。 佛道信奉西方佛祖,佛祖座下分菩萨,罗汉,尊者,上师,法师,比丘,沙弥几等,凡间最高级的乃是尊者,据说每位尊者都具有排山倒海之力,其法力甚至超过仙道的地仙。 尊者之中也有尊卑,最高位的乃是金莲尊者,其下便是这银莲了,故此这银莲使者等若是佛道派在人间界的第二号人物。 陆静修修道千年,心中虽然更加紧张,面上却反已平静了下来,抱拳笑道:“小道正是陆静修,久仰尊者大名,只是天竺离汉土万里之遥,一直无缘拜见,倒没想到能在此得识,嗯……不知尊者为何而来?如若是游历经过,务必多留二天,也好让小道尽尽地主之宜啊……哈哈……” 银莲点点头,道:“老僧事务缠身,道兄好意心领了……嗯……此来是来带孽徒回去,顷刻便走,不打扰了……”说着,朝周道儿招了招手,微笑道:“来来来,徒儿,这就随师傅去吧……” 陆静修一愣,朝周道儿看去,连佛道都不远万里而来,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历? 周道儿也是被那老僧吓了一跳,自己何时成了畅销货,如此抢手,怎么好像人人都要收自己为徒似的。 但这老僧虽然看上去比那三人还要历害几分,可听方才几人的对话,好像是居住在极远的西方,真要随他走了,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自己大好的青春只怕就要毁于一旦,想到此处,连忙站出来仰头苦笑道:“这位前辈,我们以前从未见过,我又何时成您徒弟了……” 银莲呵呵一笑:“我们佛道最讲一个缘字,我不远万里而来点化与你皆因为此,况且我们虽然未曾见过,其实却早已有了师徒之实,只是你迥然不知而已。”说着,一扬手,一道银光洒下……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 声声禅唱从空中飘然而至……周道儿浑身一震,这不是那日在冰冰背魔炼宝库之中自己出事后在须弥幻境中所闻的禅曲吗? 正茫然中,那老僧又是哈哈一笑,道:“当年你被冥界死息所控,如若不是老僧用这般若波罗蜜经所化的声密将它强行封印下去,只怕你早已成了活死人了……但这般若波罗蜜经也只能救你一时,再过数月,等到封印一松,死息再起之时,只怕是佛祖也救你不得了……” 看着周道儿面色大变,老僧又道:“不过你若能随我回去,有佛祖的大日之光庇佑,再由三十六尊者联手,定能帮你永除后患……” 第八十二章(上) 银莲看着周道儿,就等他答允了。 这生死之事,凡人怎勘得破?自己以此做饵,还怕这小子不乖乖随去,冥王传人落入己手,只要能掌控冥界之力,日后仙道、魔道又有誰是敌手,横扫汉土指日可待,自己也将成为佛道最大功臣,此事一成,就算现任金莲在扶持仙山一事上有莫大功劳,只怕也挡不住自己上位。 想到得意处,不由得捻须微笑起来。 周道儿却不知他是何人,听他所说,初始有些害怕,后来听说还有救法心中已然大定,有苏尹这仙界之人在,只要知道根源所在,哪里还怕想不出法子。 不过这老和尚瞧上去极为历害,如若要强掳自己,只怕无人能挡,偏那可恶的陆老头又搞了个什么‘龟去烂稀’的玩意,想要凭着飞剑遁走也是不能。 正在那迟疑间,陆静修三人却已憋不住。 怒火当下喝道:“你这老和尚倒也不要脸,人家还未拜师,你就要强收为徒,这小子早已是我们玄心宗门下,你要收去,还要看我们答允不答允呢!” 抱朴在一旁冷笑一声:“那冥王死息有何了不起的,我们仙道难道治不得?” 陆静修这次却也没拦他们,心中忖道,这银莲使者乃是佛道二号人物,对‘归去来兮’视若无物,想要留他自然不能,归去来兮一破,这小子心甘情愿之下,就凭那古怪的飞剑,加上银莲护持,自己三人定然留他不下,当下之策乃是先要说服这小子。 想到此处,朝周道儿看去,只见他站在树下,面上神情无忧无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边,银莲微微一笑,道:“这位小施主还只是你们玄心门下麻衣弟子,照玄心的规矩来说还不算正式弟子,改拜门庭又有何不可?至于那冥王死息,你们仙道治得治不得,我也不知,嗯……就等小施主自己决断吧……” 怒火‘哼’了一声道:“麻衣怎了?只要他愿意,老子我立马升他做长老……” 抱朴道:“喂……小子……你可想好了,你要随着这番国来的和尚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归乡……” 怒火点头不已:“嗯……看你年纪不大,总有家人在世吧?等你回来,只怕都已不在人世了,你忍心将他们抛在一旁?” “据说做和尚的即不能吃荤又不能喝酒……看见美女还要‘目不斜视心无杂念’怕违背了什么狗屁色戒。” “就是就是,这和尚啊,最是虚伪不过……” 怒火、抱朴二人一搭一档说的极快,根本不给银莲还口的机会,陆静修也没料到一个脾气火爆的粗人一个冷冰冰的家伙会有如此好的口才,在一旁呵呵笑着点头不已,人却慢慢朝周道儿处挪了过去。 空中,银莲脸上已渐露怒色,哼哼了几声,朝着周道儿道:“这位小施主,老衲也不想多费口舌,请快做决断。” 周道儿忽然抬头,展颜一笑:“这位大师,生死有命,不必麻烦了。” 而后用上秘法朝陆静修传音道:“喂,如不想我随他而去,还不快把你那破玩意给撤了?” 陆静修手心中一喜,手上银光一闪,归去来兮符咒已解。 “我瞧你顺眼,也不来为难你们,不过,日后若要再遇上,你们也不可逼我为徒,最多我们平辈论交如何?” 周道儿虽然至今不知那冥界死息是何物,也不知为何人人那么着紧自己,但却已知道自己乃是奇货可居,又怎会不趁火打劫,他已知道怒火和抱朴的身份,这陆老道儿的辈分更是只高不低,自己与他们平辈论交,日后就算去玄心宗兴风作浪之时失了手,只要搬出这三人,又有誰敢得罪了。 陆静修愣了一愣,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般条件,想了想微微点头,以示应允,他们三人并无对付银莲的把握,此时只要周道儿不被佛道收去,日后自然有的是大把机会。 周道儿这一拒绝,银莲只能用强,下头三个老道个个有着地仙的修为,就算自己已到尊者上位只怕也讨不了好去,三人联手,想要毫发无伤的将人带走已不可能,大好局面忽然毁于一旦,银莲顿时怒极, 但虽无把握,想来想去,也只能先使点手段出来让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服了自己才行,高喧一声佛号,道:“我远来是客,原本不愿意大动干戈,可偏你们也太不识好歹,说不得只能教训教训了!” 说着,座下的银莲缓缓旋转起来,道道毫光从莲瓣中闪起,毫光纠结,刹那间,在空中,一座巨大的银色莲花已然成型。 怒火喝了一声:“要动手吗?”抢先踏上一步,虽从未和佛道中人交过手,但也夷然不惧,讼了一声‘无量寿佛’,手中的画笔当空一划,一道彩光划破天空朝那莲台直射而去。 抱朴和陆静修自持身份,却不愿联手共袭,各自站在二旁,为怒火掠起阵来。 彩光射去,一声炸响过后,莲花便迸裂了开来,片片花瓣飞洒而下,怒火正得意间,却见那片片花瓣在空中旋转不休,银光闪耀中,一朵朵莲花漫天绽开,自己划出的彩光,顿时被那无数莲花吞没了下去。 银莲哈哈一笑,手一抬,道道碗口粗细的银光从空中直射而下。 怒火惊怒之中倒也没失了方寸,暴喝一声,持着那画笔往空中点了几下,赤、黄、青、白、金五点毫光在空中弥散开来,结成一道五彩烟云,盘旋而上。 银光射到,烟云翻腾,空中顿时烟雾弥漫,嗤嗤声响中,几道银光破云而出,猛的射去,怒火手中的画笔暴涨成了丈粗的巨木,飞起来挡,一声脆响过后,折为几段,怒火顿时鲜血狂喷,萎然倒地。 陆静修和抱朴顿时骇然,怒火脾气火爆影响修行,故此在三人中修为最低,但也已是地仙中阶之身,竟然连银莲一招都挡不下,一时间有些后悔莫及,方才为何不三人一同出手。 “这老和尚这般历害……”周道儿在一旁也是咋舌不已,见形势不妙,手中的夭夭金光一闪,已划空而去,没了归去来兮阻隔,刹那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第八十二章(下) 周道儿遁走,银莲毫无防备之下闹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回过神来,周道儿早已杳逃之夭夭。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忽然出了这么一场变故,银莲顿时怒不可遏,立马将火气全撒在了陆静修等人的头上。 三对一,银莲未必有十足的把握,但此时怒火已然重伤,形势又是不同,冷笑一声,手中的佛珠忽然散发出璀璨的光华…… 见周道儿顺利逃脱,陆静修则是松了口气,示意抱朴去照顾一下怒火,而后回身朝银莲看去。 怒火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伤势看来极重,抱朴在一旁将他扶起,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他和怒火二人一动一静,脾气性格截然不同,可偏相处极好,乃是生死之交,此时怒火重伤,抱朴白皙的脸庞上不由得浮起了一层愤怒的红色,但此时陆静修已和那和尚对上,按道中的规矩,他如若没有开口,自己绝不能相帮。 银莲盘膝而坐,嘴唇微微颤动,将佛珠往上一抛,单手向外竖起,手指不住捏出种种姿势,变幻无方。 陆静修静静的站在银莲下方,脸上已没了微笑,不知何时,身边刮起了凌厉的寒风,他身子原本就瘦弱,此时在风中衣裾被吹的猎猎作响,就有如一株摇摆不定的浮萍,与空中的银莲相较,气势远远不如。 空中,佛珠已经静静的悬浮在银莲头顶,每一颗佛珠都在不住的散发出一圈圈耀目的光芒,那光芒在银莲头顶聚集,化做一个巨大的斜╋字,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宝剑四周,彩光四射。 瞧着下方陆静修凝重的神色,银莲忽然展颜一笑:“佛道仙道各居一方,相隔千山万水,算算也有数千年未曾好好交过手了,老衲远道而来,一时技痒,倒也想好好讨教讨教,只是老衲好久未用这‘天地混沌’了,手势生疏了点,到时万一收不住手,伤着了道兄,还望莫怪……莫怪啊……哈哈。”说话之间已用上了声密之力,一言说出,字字有如滚滚惊雷,声势惊人。 也难怪银莲如此狂妄,以他上位尊者之力,佛道秘技中的声密、手密均已至化境,再加上这来自极乐界的法宝,就算是天仙也要忌惮几分,何况只是地仙,况且这些家伙似乎还挺要面子,看上去还没有联手的打算,着实可笑的很。 陆静修抬头,缓缓说道:“千年前,娥眉金顶之上,佛道前任金莲尊者与我师傅一战之前也是如此狂妄,战后却只得立誓有生之年再不踏足汉土一步,千年之后,想必他已至极乐,倒也没违了誓言,今日你又是如此,不知下场可会比他好些?” 银莲眼中瞬间划过一道寒光:“你是飞渡那老家伙的门下?” 陆静修呵呵笑道:“你倒也知道我师傅的名字,不过放心,我师傅也已飞升仙界,倒也不会出来欺负你个后辈的。” 银莲仰天长笑道:“好好好……师尊当年一时不慎着了飞渡那老家伙的道儿,回去之后日日不忘当日之辱,今日正好一起讨还。” 说着“哞~~”一声大喝,空中的╋字‘光剑’猛的一震,点点星光从上面浮了起来,而后飞速的旋转着,成了一团雾蒙蒙的五彩光团,光团中一道粗大的银光破空而出,在银光四周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光晕,好似空气也被这银光撕开了一般,配上一阵尖锐的啸声,往下直射而去。 一旁抱朴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佛道和仙道所用的法术完全不同,但光看这声势已比方才和怒火相斗时那一击要历害了许多。 陆静修冷笑一声,手一抬,一道白光划空飞来,白光中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悠然浮起,在空中缓缓的旋转不休,翩翩飞舞中不时的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光芒就好似水波流荡,层层荡开,瞬间就在他顶上布下了一层水样的屏障,层层叠叠有数丈之高,就好像在空中忽然多出了一条河流一般。 眼见那银光就要击落至顶,陆静修剑指一竖,“咄”的一声,那小飞剑忽然昂首破空而去,带起一溜晶莹的残光毫无声息的没入了银光之中。 此时银光才与那水样的屏障触上,奇怪的是竟然毫无声息,银光一下子缓了下来,但仍是一点点往下推进,那数丈的空间并不能阻它多少时分,蚕食之下,很快便将到底。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一溜血光洒下,银光立敛。 陆静修微微一笑,手一招,那小飞剑从空中翩然而回,只是原本晶莹的剑身上多了一抹血色。 这小剑绕着陆静修欢快的兜了二圈,而后剑尖在他肩头轻点,就好像一顽皮的孩子在打招呼一样,陆静修却是神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击退强敌的得意神色,对着那小剑稽首执礼,极为尊重的样子。 那小剑在空中摇摇摆摆的飞舞了几圈,“咻”的一声破空而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空中,银莲面色惨白的跌坐不动,胸口一滩血渍正慢慢渗开,二个童子挡在他身前,面色慌张。 抱朴在一旁张口结舌一脸惊色,就有如看见了妖怪一样。 高手拼争,往往只是瞬息之间便能分出胜败,但陆静修平时的修为也就比怒火高了一线而已,怎能如此轻易就将这恶僧击败? 正犹疑间,银莲从怀中掏出一玉瓶,往口中倾倒了几滴乳白的液体后调息了一会,面色好了许多,狠狠的盯着陆静修看了几眼说道:“没想到,千年过后,飞渡那老家伙飞升却没将这水之母带去……我也算输的不冤了……” 陆静修微笑不语,抱朴脑袋里却轰然一声炸响了起来。 仙道记载,仙魔之战前,仙界曾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神器,水之母就乃是五神器之一,传说中五神器合一之后有毁天灭地之力,也是启动《太日初开光明阵》的钥匙,但仙魔战后,仙界毁灭,这五神器也同时消失,留下的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而已,渐渐的已被淡忘,却没料到真有其物,还会在此时出现。 第八十三章 金光一收,周道儿气喘吁吁落了下去,这一路飞来,狂奔近千里,就算有‘夭夭’,灵力也耗费不少。 前头落荒而逃之时也没注意方向,此时左右看了几眼,发现身处之地乃是一水波粼粼的大湖岸边,湖水呈青色,从岸边一直延伸到目穷之处,此时有风,湖面波涛浩荡,水天一色间,眼中偶尔有几叶白帆划过,耳边似乎能听见渔歌缥缈。 岸边,稀稀拉拉的几根芦苇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中随风摇曳着,此时看来正是落潮时分,湖水退的很远,再往前,是一片被湖水冲刷的光坦如镜的泥地,泥地上还残留着道道小蟹爬过的痕迹…… 周道儿站在岸边顿时一阵感伤,面前此情此景和自己故乡何其相似…… 周道儿曾立志,一定要混出个模样之后才‘荣’归故里,故此至今也只是派人往家送了点银两自己却从未归家,但此时却有些茫然。 原先,周道儿的志愿也就是能学上一身本事之后回去称霸乡里,说起来,凭自己现在的修为,凡人已无人能挡,但紫竹谷惨变,却给他扑了一头冷水,修道界内人心如此险恶,今日遇害的是那些弟兄,明日又怎知不会是家人? 而后对玄心宗越是了解,则越是心寒,沈仙、怒火、抱朴……哪一位都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况且就算自己修为再高,面对这样万人的大派,自己孤单一人又有何用? 如此想来,倒还真不如平平淡淡过一身也罢,至少此时汉土数十年一直歌舞升平,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做凡人倒也没什么不好。 可事到如今,想要抽身而出也已不能,魔道的一众弟兄、宝宝、十三等人、紫竹谷弟兄的深仇……自己又怎能抛舍得下? 周道儿怔怔的站在湖边,眉头紧锁,眺望着那无边的波涛,心中百感交集…… 许久之后,已是夕阳西斜的时分,晚霞辉映下,面前的湖水忽然起了奇异的变化,一抹红色自远而近,随着波涛往前荡来,速度极快,只是短短一会,整个湖面便已被红色笼罩,晚霞交映之下,天地之间顿时一片血色,充满了肃杀之气。 狂风突起,身前的杂草芦苇全数伏倒,湖水暴涨,瞬间便已涌到了脚下,方才那片温和的景象在刹那间便已无影无踪。 狂风中,空中乌云密布,一片昏暗,道道闪电蜿蜒纠结将天空划的只零破碎,而后是几声霹雳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便这么洒了下来,奇异的是,这边狂风暴雨落洒不休,远处的晚霞却依旧娇艳如昔,那湖水还是赤红如血…… 狂风暴雨中,周道儿依旧静静的站立不动,血色的湖水已慢慢没过了脚背、膝盖、腰际…… 那血色湖水似乎带着一种妖异的魔力让周道儿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但心中,一股凶恶的杀意浮起,不……那不是杀意,而是一股充斥天地的豪情……无边无际……无谓无惧…… “天……你不从我……我就灭天!!!” “地……你不从我……我就灭地!!!” 一道闪电劈下,周道儿双臂伸开斜举向上,脑后的发髻忽然散乱开来,狂风中,长发飞舞,银色的面具上血光闪闪,独立在那天地变色的奇景之中,就有如魔神临世一般…… 风雨依旧,闪电偶尔平息之时,周道儿的瞳孔散发着一种妖异的红色…… 远处,一座千丈高峰之上,五男一女正端坐在一块长石之上,那长石呈六角状,六人各居一方,双手平伸,手掌中央都有一拇指大小的血珠散发出一道道血色光芒,一共十二道血光在他们身前纵横交错,在长石中央划出一个奇异的符号,血色照耀下,那长石晶莹剔透,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在光芒中缓缓流动着。 许久之后,六人同时一收手,往远处看去,而后回头相视一眼,嘴角都挂着一丝微笑,一个身高八尺,豹目金瞳的大汉站起身来,从背后摘下一大大的朱红色酒壶,灌了几口酒之后,舒适的打了个酒嗝,而后又伸了个懒腰,这才说道:“他奶奶的,累死老豹子我了,还好,总算大功告成!哈哈……嗯……砚兄,那小子真值得我们耗费数十年功力启动这‘魔临天下’大阵吗?” 旁边众人一同笑了起来,一个白眉黑须额头有一大大的肉瘤的老头笑道:“老豹子,我们这帮老家伙也有数百年未见了吧?这次如果不是砚老大相邀,还不知要何时才能聚在一起呢……就凭这个……那点功力又算什么……哈哈……” 那老豹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那些天魔老大怎么想的……情愿看着那些徒子徒孙被仙道那些个王八羔子欺负也不让我们出手……”话语中颇有些萧瑟之意,说着回身往身旁看去:“砚老大……这次上面究竟有和喻示?怎会对这小子如此着紧?” 旁边有一青衣男子,一张脸上五官个个极为清秀,可放在一起之后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中瞳孔极小,毫无生气,就好比大好的图画没了点睛之笔也只是下品一样,让整张脸都失去了光彩。 此时此人阴沉沉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带着一个人皮面具一般,毫无生气的眼睛朝那老豹子看了看,说道:“上头的喻示只说要我们想尽方法将他拉入我们道中,究竟为何也未曾说清,但瞧仙道佛道的举动,其中必然大有原因……但那已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了……此时已然成了大半,只要日后功劳簿上自然少不了各位的大名就好……” 那老豹子鼓掌笑道:“呵呵,那也全凭砚老大神机妙算,知道这小子脾气倔强,用强却是不行,哈哈,仙道佛道那帮蠢材……” 那青衣人点头道:“无论何人,心中都有魔气,我们这魔临天下大阵便是激发这魔气的最好媒介,此时这小子魔气已成,加上他与我们魔道本来就有渊源,入我道中乃是迟早的事了,嗯……这次千织娘的孚虫立了大功,如若没有它,我们又怎能将这小子的行踪把握的如此清楚,功劳簿上你是头一份……” 旁边一身着白色羽衣的俏女子盈盈笑道:“砚老大客气了,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 老豹子‘呵呵’笑道:“千织妹子也别客气了……咱们几个里你的小玩意最多,要真斗起来,是人人害怕的……哈哈……嗯,咱们也别在这喝西北风了……既然已成事……还不如赶快下山去找个好地好好喝上他三天三夜如何?” 众人应允声中,六道毫光划破天空而去。 湖边,狂风暴雨终于停歇,夕阳也已坠下,晚霞一去,湖水也恢复了原色,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有周道儿还是那样独立在岸边……他却不知,只是那么一会,他的人生已然全数改变……宿命? 第八十四章(上) 玄心宗后山 修道之人体质均远超常人,平时就算受了点伤也好的极快,但那银莲使的却不知是何法宝,怒火体内的残留暗劲让抱朴和陆静修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想起还有个药神的徒孙,便又找到了沈丹处。 得周道儿传授的‘大道百草纲’加上沈丹数年来的辛苦搜集,天下药材,药神山上已备有十之七八,怒火的伤势虽然怪异,但也无外乎‘引出’和‘进补’而已,凭沈丹的能耐,自然手到擒来。 百晓去时,曾遇见十三等人,问过太乙之后知道这几个小子乃是周道儿一伙,瞧这三个长辈似乎收徒心迫,便将此事告知了陆静修和抱朴,更将那几个小子的根骨天分大大赞扬了一番。 陆静修何等聪明,一闻此事便知大有学问可作,既然周道儿不愿拜入门下,那将他这些弟兄收了也算拉个亲戚关系,也算是聊胜于无。 说也奇怪,那周道儿虽然现在还是狗屁不是,但在陆静修心里却从未轻视与他,想来也是,仙界佛道都如此着紧之人,又怎会是平凡角色?此时仙道未能收他,保不齐会入佛道魔道,日后万一有了瓜葛纠纷,看在这几人的面上,想他总不至于与仙道为难了。 先不说那几个小子确实根骨极佳,就凭这个,这伏笔打的也着实值得。 这里是玄心宗地头,陆静修也只是寄居与此,怒火此时尚未痊愈,收徒一事就由抱朴做了主。 几个小子未曾见到周道儿,心中有些疑惑,但又怎会是那些快活成精怪的老头们的对手,三言二语之后便乖乖服从了下来。 百晓和太乙各收一名,其余几人也各有长辈收录,十三等人却是莫名其妙撞了大运,百晓等人在玄心宗内辈分极高,如此一来,几个麻衣身份的小子一下子莫名其妙成了和沈丹齐身的长老,也算奇事一件。 虽然是事急从权,但以百晓等人的身份,收徒也总不能缺了礼数,后山乃是隐居之地,虽然景色清奇但却并无能容七人一同拜师的大屋,但这些小事又怎能难倒这些高人? 谷内不缺材料,几人合力,盏茶时分,一座数丈高的大殿便竖了起来,虽然简陋了些个,但青杉做墙红槐为顶,不加雕凿间自有一分别样的气势,大殿正中一个巨大的‘仙’字也写的灵气十足、飘逸之极,点上百晓所藏的龙蜒香,烟雾缭绕中,几个为师的坐上了正中的几把楠木椅,十三等人各自拜下。 七人一同拜师,那些老头也有几个颇不正经的,刚磕完头,便闹哄哄的乱做了一团。 陆静修在一旁笑吟吟的观礼,忽然眉毛动了动,脸上掠过一丝喜色,急匆匆的便奔出了门去,抱朴略微一怔,随之而出。 此时已是深夜,屋外远处天边,一道金光由远而近,好似流星一般破空而来,瞬间便到了上空,却是往药神山方向去了。 周道儿驾着‘夭夭’低低的贴着地面盘旋了几周,小心翼翼的往后山方向看了看,直到确认那老和尚已然离去才放心大胆的落了下去。 甫一落地,眼前忽然一花,陆静修正笑吟吟的靠在身边的一颗大树上,身前抱朴站的笔直,仍是一脸酷酷的表情,只是眼神中似乎也带着一丝喜色,二人都好似早已等候多时的样子。 周道儿心中暗叹,凭自己的眼力竟然没发现他们是从何而来,这几个老头的修为果然历害,看他们浑身上下好端端的模样,只怕那老和尚也是被他们打跑的,倒让自己白白去兜了老大一圈子……想想又有些担心,此时又被他们缠上,想要脱身也非易事…… 陆静修对着周道儿咧嘴一笑:“小兄弟怎又回来了?” 周道儿脸上一副担忧的神色,走上前去,围着二人左右看了几眼,忽然一把拉住抱朴的手说道:“二位老哥啊,那老和尚那般历害,小弟我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故此回来看看……瞧见你们无恙就好,那怒火道长怎样了?” 他老哥叫的热乎,手也拉的亲切,抱朴却是尴尬万分,他在仙道辈分极高,在隐居之前也是人人尊敬的西峰之主,为人又较冷酷,何时有人敢这般与他亲热,想甩开他,偏周道儿又缠的极紧。况且他知陆静修已答应与周道儿平辈论交,周道儿也并未错了礼数,用强也是不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等到周道儿放开手,摆出一副要拥抱的样子,顿时又吓了一跳,身子一晃,赶快闪到了一边。 陆静修在一旁笑答:“怒火道长也只是一时轻敌而已,此时早已痊愈。” 周道儿一把抱空,双手在空中空划了几下,尴尬的一笑,将手缩回来在衣襟上擦了擦,嘿嘿笑道:“既然三位老哥都无碍,小子便告辞了!”说着,转身便走。 陆静修呵呵笑道:“小兄弟可是去找你那几位朋友?” 周道儿走了几步,闻言一震,回身之后脸色已严如寒霜,眼神中,寒芒一闪:“他们……他们怎样了?” 陆静修一愣,这小子方才还嬉皮笑脸,此时却有一种难言的威势。 二人目光迎上,陆静修明知道他与自己修为天差地远,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到再仔细看了几眼,忽然脸色一变,但瞬间又回复了正常,依旧笑容满面的说道:“小兄弟莫急,你那几位朋友好的很……不过此时却已不在药神山……我们俩知道小兄弟过来,怕你跑了个空,特地过来相接……你随我们去便是。” 周道儿这才脸色一松,笑嘻嘻的点头答道:“啊呀,那还真是谢谢了,嗯……我那几个朋友顽劣的很,可没给几位老哥添什么麻烦吧?”方才的气势转瞬不见,脸上又是一副无害的神情,这一手变脸绝活将一旁的抱朴看得直愣。 陆静修摇头道:“小兄弟的几位朋友聪明伶俐,又均是天赋奇才,哪里顽劣了……我们几个喜欢的紧呢。” 周道儿心中一动,隐隐已猜到些什么……笑嘻嘻的随着去了…… 点击这里,去幻剑阅读一下,支持小道一把! 第八十四章(下) 周道儿此时却不晃不忙,时不时的找些话茬和陆静修聊着,还未到门口,心中已经了了,倒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等到了门口,却又板起了脸来。 见周道儿无恙,十三等人个个大呼小叫的奔了过去,可行到跟前,瞧瞧周道儿的脸色,聪明的已各自慢下了脚步,只有黑家兄弟二个愣头青还是笑呵呵的跑了过去…… 只闻二声惨叫,二个黑影拔地而起,和一旁的大树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八蛋啊!”周道儿将他们踹飞了出去之后,嘟哝了一声,理都不理随后跟出的几个老道,板着脸朝几个小子走去。 几个老道顿时大哗,但看看陆静修和抱朴二人毫无反应,只能又憋了回去,只能在一旁瞧着周道儿指着几个小子的鼻子,口沫横飞的便教训了起来…… “想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数十年如一日啊……”周道儿摇头叹气,泪眼盈盈。 旁听的几个直翻白眼…… 看看十三、子浑还罢了,那黑家兄弟、狄猛、狄勇哪个看上去都要比周道儿大上几岁,更别提那一副老成像的布森济了……这都扯哪去了…… “每日里你们吃饭来我喝粥,你们睡觉我值班,你们泡妞我把风……我容易嘛我?”周道儿仰天长叹,一副回忆痛苦往事的模样……十三等人虽然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周道儿在气头上,哪里又敢吭声了,一个一个脑袋快夹到裤裆里了…… “当然,你们有了好的归宿做大哥的也为你们高兴,可俗话说‘长兄为父’,我好歹是你们老大,怎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唉……你们说该打不该打?”周道儿皱眉,做痛苦状,又想起眉毛被那面具所挡,效果一般,只能挥挥手增加点效果。 十三等人至今方才知道,原来周道儿根本不知他们拜师一事,一个多月来,他们都已被周道儿‘折磨’的不轻,知道周道儿手段,此时顿时吓了一跳。 “老大……不关我们的事情啊……”几个小子个个手伸的笔直,朝那几个新任师傅指去…… 周道儿摇头道:“……这几位可都是高人,愿意收你们为徒乃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份……几位道长,你们说是也不是?”手指处,几个老头点头不迭,前头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不爽,此时瞧这小子还算识相,印象顿时大好,就连那曾被‘蹂躏’过的百晓也在一旁捻须微笑。 “我这几个小弟个个根骨清奇、天赋奇才,真乃是收徒授业、传承衣钵之最佳人选啊……啧啧啧……高人就是高人,几位道长果然好眼光。” 几个老道乐的呵呵直笑,玄心宗数千年来天才出了不少,现任宗主沈仙便是其中翘楚,被称作千年不出的奇才,但十三等人经过那洗骨仙汤洗髓筑基之后,根骨比起沈仙来也不徨多让。 修道之人最重的便是衣钵传授,这几个老道虽然原先也有不少弟子,但此时能收到如此佳徒仍是喜不自禁,那几个没轮到的则苦着脸在一旁叹息不已。 “不过么……”周道儿拉长声调的一声,让几人心又悬了起来,却看见周道儿身子急急的冲到了几人身前,捏着手指不住的盘算着。 “嗯,算二十年好了……每年生活费纹银一百两……每人二千两,七人就是一万四千两……” “平日里我对他们照顾有加,辛苦费总要收些的……嗯,我吃点亏,每年也算一百两吧……又是一万四千两……” “平均每人十岁开始参加学习,这学费么,算他二百两一年不多吧?嗯,每人十年……七人又是一万四千两……” “什么服装费、娱乐费、日常小花销就不细算了……合计二万两吧……加起来是六万二千两,去掉个零头,算你们六万两如何?嗯,交钱领徒弟,公平合理,拿来吧……” 他摊着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几个老道却傻了眼,他们入谷隐居都已有数百年,银子长什么样都已忘了,这六万两搁一块都是老大一堆,他们却又从哪找去? 只有一胖胖的老道嘀咕了一句:“贫道的客栈,星级装修,一间大好的上房包上一年才几十两银子……哪有那么贵的……”原来他当年乃是客栈掌柜乃,中途被人点化修仙,此时却想起了老本行。 周道儿佯怒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汉土经济复苏,通货膨胀也是历害的紧啊……咦……几位道长难道是信不过我吗?” 说着,瞧瞧他们的脸色,‘呦’了一声:“几位道长不会是没钱吧?这就难办了……我辛苦这么多年,还等着他们为我养老送终呢……他们随道长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得道出山,我岂不是要血本无归?这可万万不能!” 几个老道苦着脸,傻子都能看出来周道儿乃是满口胡诌,可偏前头收徒急促,也没仔细问问自己徒弟的来历出处,想要讨价还价也没了依据,再看看那几个小子瞧见周道儿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似的,方才拜师也没见他们如此恭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会听谁的,此时却真是拿周道儿一点辙都没有。 周道儿叹息道:“我瞧几位道长也是真心收徒……那要不这样……这几个小子我暂且带走,等几位道长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领去如何?” 周道儿说着话儿,笑吟吟的往回走去,口中说道:“走了走了……” 几个老道心中暗想:“瞧你那样,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拜我们为师,这真要是被你带走了还到哪找去?”但偏又无法拒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旁的陆静修与抱朴。 陆静修踏前一步将周道儿一拦,笑道:“小兄弟莫急,这几位也是收徒心切,前头你又不在,故此也就先行了拜师之礼,当时拜师时,这几位小兄弟也是心甘情愿的,绝无人用强相逼,此时也算木已成舟,我们仙道之中极讲礼数,这几位小兄弟如若就此离去就是判师,日后只怕麻烦不小……还望你三思啊!” 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可词语间又带着一丝威胁之意,周道儿心里暗骂,面上却丝毫不露,反正他原意也并非真个要搅黄了此事,只能装出一副为难神色:“老哥说的也是,这……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老道们顿时都吓了一跳,陆静修和抱朴怒火平辈论交,这小孩竟然叫他老哥……这究竟是什么来头? 周道儿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唉,这几位道长均是老哥您的后辈,也算是自家人了,嗯……这样……既然没有现金那就罢了,嗯……几位道长个个仙风道骨,宝贝应该都有不少吧?一人一件,拿出来抵债如何?当然了,给什么样的,各位就看着办了,只要配得上各位的身份就好了,哈哈……” 几个老道面面相觑,到现在方才明白周道儿原来打的是自己法宝的主意,他们修道都近千年,无聊之时,只有摆弄法宝,手头的那些件件都已千锤百炼,哪里会有差的,想了半响,感觉还是徒弟重要,一同叹了口气,手一扬,七件形状各异,散发着美妙光芒的法宝便悠然浮在了空中。 几人苦着脸的将操纵法宝的符咒说了,周道儿呵呵一笑,手一揽,几件法宝顿时无影无踪,此时连一旁的抱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讶色,周道儿身上摆明了有乾坤袋一类的宝物,这可不是寻常之物,再想想他与百晓争斗时那三只神兽,心中暗叹,仙界看上之人,果然有别致之处,这小子年纪不大,古怪却是不少…… 周道儿满意的拍了拍腰带,那辟空袋便在其中,而后点头道:“嗯,那此事也就这么定了……那几个小子的法宝,想来几位做师傅的也不会少了他们的,我就暂不操心了……” 十三等人原先以为周道儿也会留下来拜师修炼,此事见周道儿真要扔下他们不管,大惊,方想说话,周道儿却摆了摆手道:“子浑啊,你们几个可要乖乖听师傅的话,日后你们有出息,我也能沾光,哈哈……”说着,侧着身子对几人挤了挤眼。 几人之中,就数子浑最为机灵,见周道儿如此动作,知道他必另有他意,只是人多不便说而已,率先跪下磕头道:“老大吩咐,我们几个定当从命,从今往后刻苦修炼,绝不至丢了您脸的。” 周道儿一笑,回身朝陆静修、抱朴行了个礼道:“此事已了,小弟还有个小小的心愿,不知二位老哥可否帮得上忙?” 点击阅读,支持小道! 第八十五章 周道儿兴高采烈的看着手中那块令牌,那令牌形状古怪,呈椭圆型,令牌上淡淡红光忽隐忽现,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颗还在跳跃着的心脏,正中央用银色的金属镶嵌出一个黄豆大的‘玄’字,一运灵力,那玄字就会大放光芒,在空中映照出一个巨大的光影。 周道儿曾在玄心宗典籍上了解到,这乃是玄心宗的‘尊令’,是他从怒火身上刮来的宝贝。 此令一出,玄心宗上下除了宗主之外人人听命,不得违抗。 其实,见了此令,就连尊主大多也是俯首听命,因为此令牌其实乃是卸任尊主的信物,而大部分的尊主均是由前任尊主亲传,师尊之令又怎能不听? 这令牌除了证明身份所用外,其实还是一件宝物,也有人称之为‘慑心令’,发出的光芒名为‘慑光’,光芒到处,修为稍低一些,便容易被操控心灵,战意全无之下往往便会束手就擒,故有‘慑心一出,豪雄心归’一说。 怒火肯将此令交与周道儿,陆静修在一旁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周道儿先前所说的心愿其实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参加玄心宗考评中的生死校而已。 这心愿倒是不难达成,可周道儿参加了生死校后偏又不肯正式入门,此等行为,对玄心宗来说等若判门。 ‘一日入山门,终身不得悔’,修道之中,极重门派之念,判门之人,只要被本宗告示天下,普天之下将再无落脚之地,只怕余生就得在永无休止的追杀中忐忑度日了。 光凭仙界的喻示就能知道,周道儿乃是不能出岔子的人物,如若在玄心宗地面上有了什么损伤,就算是仙道第一大派只怕也担当不起。 而怒火等人的身份与百晓等人不同,都乃是传说中的人物,任何一个如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只怕都会引起一片混乱,更由于某种原因,三人不能出头,因此,为了周道儿的‘安全大计’考虑,怒火也只得忍痛牺牲了一把,将这对于玄心宗来说极为重要的信物拿了出来。 十三等人随着他们的师傅去了后山潜修,凭他们的资质和那几个老道的本领,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周道儿自己不愿入仙道,但也自知不是明师,让他们跟着自己只是耽误时光而已,另外也真想让那几个小子系统的学习一下修仙之术,日后自己也好沾沾光,故此倒也痛快,敲诈了几个老道一笔之后,潇洒而去. 大校已到了第五日,也就是生死校之时,周道儿看了看时辰尚早,想了想腾身往药神山而去。 见他无恙归来,宝宝虽然早知他并无大碍,但仍是喜不自胜,蓝寇儿站在一旁,看着那刁蛮的小公主真情流露之下的温柔笑颜,心中对周道儿着实佩服。 几个影卫在一旁却无笑意,她们日日被那几个小子纠缠,虽然表面上仍是冷若冰霜烦不自胜,但听说那几个小子已各自拜师而去,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个失落。 二小温存了会,周道儿笑吟吟的将那尊令拿了出来,沈丹一眼看去,差点没把下巴磕到了地上,心中叹服,这小师傅出手果然不凡。 二人整理了一下,施施然往中峰校场而去。 今日乃是内校,山下群众早已散去,观礼嘉宾今日也已陆续离去,但就光宗内同门,仍是将偌大的校场占了一大半去。 二人一到,在人声鼎沸之中找了个稍偏的角落,方一站定,早有人认出沈丹来,忙不迭的搬过一块青石,方想招呼沈丹坐下,也好拍拍这在宗内辈分极高的长老马屁,却看见周道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上去,沈丹却在一旁束手而立。 那人倒未见过周道儿,先是一惊,正想喝骂,但看看沈丹毫无愠色,却又缩了回去,心中奇怪:“这小子是何来头……” 旁边有人却是一惊,却是那天与谷师兄围殴周道儿之人。 谷师兄已过第三日的护法评定,在四峰切磋之时更是连赢三场,玄心宗年轻一辈之中,此时当数他风头最劲。 瞧那天周道儿和谷师兄斗法,一攻一闪也算是个平手,如若最后不是众人群起而攻之,只怕那谷师兄还要吃亏。 相较之下,便知这小子绝不好惹,哪里又会多事。 众多宗内长辈纷纷落座,今日乃是生死校,自四百年前沈仙越位挑战成功之后,至今已有数十界大校无人挑战,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众须眉皆白的老头团团围坐,就等沈仙开场,而后熬过一个时辰,便能退场。 此次大校入门的新人众多,质量也是上佳,少有家境贫寒的穷鬼,想起只要过几日分派完毕,白花花的银子便能落入囊中,个个脸上面带笑颜,神态轻松。 眼见时辰已到,沈仙点头过后,数声鼓响擂起,生死校正式开场。 半个时辰过去,场中仍是寂静无人,今日估计又是冷场的局面,周道儿瞧着身旁众人昏昏欲睡的模样,呵呵一笑,方待站起,沈丹在一旁轻轻的拖了拖他衣袖,往左侧指了指。 扭脸看去,却看见一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男子正从人群中奋力的往前挤去,身后一人愁眉苦脸的跟着。 挤出人群,那青年大步走到正中主席台前,抱拳道:“麻衣弟子孙寒月挑战诸位护法……不知哪位长辈肯不吝赐教?” 此人脸色苍白,身材也不算高,看上去就好似一病弱书生一般,但一开口,声音清亮有力,自有一番威势,只是身上那青色道袍着实破旧,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 众人哗然,沈仙当年挑战护法之时也已有了白衣身份,此时却冒出个麻衣弟子挑战护法。 况且护法之中也有实力高低之分,如谷师兄这般新升任的自然要好对付许多,而听那口气,这孙寒月却好似毫不介意,着实狂妄之极。 从来生死校挑战者均是指名道姓,此时忽然出了这般状况,一众长老、护法个个楞楞的坐在上头一动不动,好像泥菩萨一般,深怕微一动弹,身旁便会有人高喊一声:“啊呀,X护法果然好胆色,您德高望重,法术高强,真正是众望所归……不必客气,上去好好教训那小子一把便是。” 这生死校可并非好玩之事,对上位者来说,赢了并无好处,输了却轻则身败名裂,重则老命悬悬,人家没找上门来,又有谁肯上去替自己无事生非? 孙寒月抱拳不动,场中一时寂静无声,场景顿时滑稽之极。 正中,沈仙先也是一怔,等仔细打量了那孙寒月几眼,面上忽然露出一丝赞赏之意,回身和身后一老道说了几句,那老道微微一笑,点头而出。 那老道躬着背缓缓的从高台上走下,一抬头,场内顿时嗡嗡声四起……“中峰金眉护法……” 周道儿身边,沈丹往孙寒月看去,摇头不已,叹气道:“竟然招出了他来,这小子看来是死定了的……” 周道儿问道:“这金眉护法又是何人?厉害的紧吗?” 沈丹点头道:“他乃宗主身边四大护法之首,四峰护法的法术修为与其相较,就有如萤火对皓月一般,怎会不厉害……也活该那小子倒霉,却不知宗内护法也有高低之分啊……” 周道儿笑吟吟的看回场内,心中倒也佩服那孙寒月的胆气,虽然脸上有些傲气,但却是越看越顺眼,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到时如若孙寒月不敌,少不得要用那尊令救他一命。 (一个多月没有更新了,想来留言区’太监’之声已经四起了吧?我一直不好意思去那,没有更新,任何解释似乎也是徒劳的,嗯,传上这半章,只是为对那些在我没有更新情况下还把票子投给小道的兄弟们说声谢谢来的,也顺便把小道目前的情况和大家做个说明. 老弟兄应该都知道小道是做什么的吧?小道负责一个教育部重点课题在全国的推广工作,在上上个月,由于原先教育部的下属公司‘北京华为现代教育研究中心’改制,在一些领导的支持下,小道得到了将手头课题从公司剥离出来自己经营推广的机会.这对小道来说,可能是人生最好的机会,大家要知道,光一个课题的销售权,经正规会计师事务所评估后的价值就是一千多万,我无法也不能放弃. 但自己经营之后,资金又成了一个大的问题,对于一个年利润数千万的课题项目来说,首期的投入虽然只有几百万,但对于我这样一个孤身在京的人来说,却一直想不到好的办法. 近二个月时间了,小道心力交瘁,东奔西跑,这才稍有眉目,但手头的钱快花光了,眼看房租也要到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真的无法坚持写作了. 我一直在寻找好的投资方,现在也有好几家公司正在洽谈中,但终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请大家耐心等待,小道的人格,不允许我成为太监的代名词. 另外,如有读者身边有那种有资金找项目的朋友的话,可以给小道来信索取项目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小道的邮箱是yifes1@163) 第八十六章 孙寒月脸上毫无惧意,场边众人的喧哗似乎毫不入耳,缓缓退后二步,一抬手,众人还以为要出手,却看见他解起了衣服来,顿时又是一阵哗然。 那道袍破烂不堪,但瞧他动作,就好似对着一件千金难得的雪狐裘一般,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将它叠放在了一边,抬头看了看,似乎还不太放心,又抱起来放的更远了些,这才舒了口气走了回去。 沈丹在周道儿身边轻声说道:“还真希望这小子厉害些个,别让金眉几下就收拾了,那‘眉耀八方’的招式可已有近百年未曾见过了……” 听此话,周道儿已知这长眉老头的眉毛必有古怪,仔细打量了几眼。 那金眉身材原本不高,加之有些驼背,在场中一站,二条长长的眉毛差点没耷拉到地上,模样很是古怪,但却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来。 此时孙寒月已收拾停当,站在金眉身前执了个晚辈的半腰礼,神情极为恭敬,金眉眼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双手一扶,开口道:“等会自己小心些个……如若顶不住,认输便……” 话未曾说完,只见孙寒月冷笑一声,背后忽然冒起一团刺眼的红芒,刹那间便将二人团团围了起来,一股炽热的热力顿时笼罩了数十丈的光景。 场中好似突然多出了一轮炽烈的红日,热力逼人,场边离的近些的,顿时须眉皆焦,纷纷往后退去,一阵阵惊呼声中,场下乱作一团,逢此异变,主席台上的众多长老也纷纷惊诧的站了起来,只有沈仙仍是面色如常,毫不动容。 周道儿身边,沈丹见多识广,那轮红日甫出便叹道:“竟然是‘九耀当空’……这小子有点意思……” 得吃书虫子肚内那无数修道典籍之助,周道儿见识也已不浅,听沈丹之言,讶道:“此乃东海大派朝阳岛的镇派之宝,怎会在这刚入门的麻衣小子身上?” 沈丹似乎也有些犹疑,目视场内,又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回头道:“确是那‘九耀当空’,不过这小子修为尚浅,只能使出一耀之威,只怕不久便要糟糕。” 周道儿咋舌道:“方才使出一耀便有如此威势,要是高手用上那还了得……” 沈丹笑道:“哪有如此容易,这九耀当空极耗灵力,至今为止只有三百年前的孙耀天能使出五耀来,而后传人越发不济,使得三耀已是不错,否则朝阳岛有此法宝早已一统天下……岂会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鸟不拉屎的东海数千年之久?” 主席台上众长老大吃一惊过后,此时都已坐了下来,他们均是见多识广、老奸巨猾之人,心里早已对那异宝流足了口水、打足了主意,面上除了几分惊讶之外却是毫不动容,眼珠转的飞快,想来都在盘算如何下手才好。 说起来,这小子的来历倒是其次,反正那朝阳岛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一件宝贝,就算寻上门来也是无足轻重之事。 此时场中已有变化。 点点金色光芒就好似萌芽初吐般在一片火红中顽强的探了出来,而后纠结缠绕,短短一会儿,那轮红日便被完全覆盖了过去,热力陡然消失,场中,一个巨大的金茧半浮于空,缓缓转动。 “好好好,眉耀八方之破诀、困诀,金眉这老头这次可算是用上真本事了。”沈丹在一旁看得是眉飞色舞,叫好不迭,周道儿却是担心孙寒月的性命,但此时就算用上尊令也已不及,只能在那皱着眉头盯着那金茧一言不发。 众人瞩目中,‘嘶啦’一声轻响,金茧破裂了开来,金色光芒一阵乱舞过后,金眉和孙寒月已然现身,只是一站一卧,显然已分出了胜负。 金眉得沈仙之命,不可伤及孙寒月之性命,原本以他的修为也是易事,却没料到孙寒月竟然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法宝,情急之下,用上生平难得一现的绝招才告得手,此时额头已渗出点点汗水,看来赢的也是份外吃力。 孙寒月卧倒在地,生死不知,身边有一盏青铜所制模样古怪的的椭圆形古镜还在忽隐忽现的散发着丝丝光芒…… 金眉摇摇头,仔细看了那古镜几眼,似乎还在惊叹这法宝的威力,而后不紧不慢的朝沈仙处行去,到了跟前施了个礼道:“幸不辱命。”便垂眉坐下,似乎场内之事已与他毫不相干。 宝物在前,众多长老顿时来了精神,个个目光炯炯之极,但沈仙在场,又无人敢伸手。 聪明的已看出金眉未下杀手,那姓孙的小子性命无忧,早已打起了孙寒月的主意,心中已盘算着如何将他抢入门下,日后徒弟的宝物还不是等若在自己囊中一样? 沈仙微微一笑,站起了身来,伸出手来轻轻鼓了几下,朗声说道:“此子虽然挑战失败,但勇气可嘉,加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本座倒是动了爱才之心,嗯……还是麻衣身份,尚未分配师从何属,就让他先随着金眉入我中峰修行吧,说不定日后能有所成。”说着往主席台扫视了一遍,又道““各位长老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泄了气,一入中峰,就算是个麻衣也可算是宗主亲信,又有谁敢打他主意?只能大叹这小子运气十足,自己富源浅薄了。 一会,便有人上前将孙寒月扶了下去,他只是灵力耗尽,只要略加调养便能恢复过来,身边的九耀当空也在众多长老的口水嘀嗒声中被收拾了起来。 眼看时辰将到,沈仙方想下令擂鼓,鼓声响后生死校便算结束,却又听下台下传来一阵喧哗声,扭头看去,只见一麻衣弟子笑吟吟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阳光下,脸上一张银色的面具闪闪发光。 那人正是周道儿。 “西峰麻衣弟子胡道挑战西峰谷护法!” 谷源乃新晋护法,原本正肃立在台下前侧,此时闻言脸色大变,又怎会认不出周道儿戴着面具的怪样,只是心里奇怪,这小子怎处处和自己过不去? 但人家出头挑战,自然也不能露了怯去,况且如若自己全力出手,想来胜他还是易事,当下便缓缓的走上了前去,众弟子中和他交好的顿时一阵欢呼,声音最为响亮的自是那莲师妹。 谷源先得意洋洋的朝四周抱拳为礼,而后朗声说道:“小师弟勇气可嘉,我便陪你玩上几手,不过法宝无情,你小心了。” 走到周道儿跟前,低声说道:“小王八蛋,既然你找死便怪不得我了。”偏脸上的笑容仍是诚挚无比。 周道儿嘴角一咧,也不说话,谷源却感觉他面具后的露出的眼神古里古怪,心里顿时起了一阵寒意,连忙退后一步,手一扬,‘咚’的一声轻响,掏出了一面碗口大小、鼓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的红漆小鼓。 ‘赤镰鼓’,灵器,鼓面乃用帝舜墓葬旁的兕牛皮所制,鼓身用服常树干凿成,属火行。 世间宝物虽多,但能到灵器级别的却是极少,虽然这‘赤镰鼓’在灵器中只能算是下品,但玄心宗年轻一辈之中也只有那莲师妹的谷雨镜能有与它一拼之力,自谷源在一次历练中得到此宝之后珍若性命,平日里极少使用,这次一开场便召了出来,想来一是对周道儿多少有些忌惮,二是对他已然恨极,摆明了要取他性命。 周道儿当年在紫竹谷中便曾见过这件法宝,此时又见,更是恨极,眼中寒芒一闪,缓缓朝谷源走去。 谷源手指微微弹动,在鼓面上轻轻的拍打了几下,一把火红的镰刀随着那咚咚的鼓声在空中闪出,当空一划,分出六道残影,密布了身前丈宽的空间。 在紫竹谷时,谷源只能化出四道镰影,此时看来修为又有精进,他吃过周道儿身法的苦头,此时出手毫不留余力,呼呼风声中,已将周道儿全身笼罩在内,威势惊人。 周道儿身形一晃,运起‘如意渡’来,身如游鱼,竟然在镰影中闪避自如,仍不断向谷源欺身而进。 谷源却不惧怕,双手一捧,那‘赤镰鼓’浮上半空,咚咚几响,鼓声再起,鼓身上的符咒忽然活了起来,寸大的咒文迎风而长,源源不断的朝火镰飞去,嗤的一声,火镰上火光暴涨,威势比方才的‘九耀当空’丝毫不逊,镰影中哪里还有缝隙可寻? 火光中,谷源阴阴一笑,这赤镰鼓上的咒文名为‘火神经’,就算在护法考评时自己都未曾动用,此时使出,显是想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小子死无葬身之地,也顺便在众多门人面前立立威,省得日后还有此般麻烦。 四周众人轰然叫好,那莲师妹更是把一对玉掌给拍红了,瞧着谷源那挺拔的身形在镰影中忽隐互现,眼中皆是迷醉神情。 就在此时,巨变突至。 一道耀眼的寒芒闪起,顿时将那镰影全数压了下去,叮叮几声轻响过后,一声惨叫响起,刹那间火势全消,扑通一声,那赤镰鼓跌落在地,谷源捂着胸口,目光中尽是骇然神色,一缕鲜血从指缝中慢慢的渗了出来。 半瞬之速的飞剑终于出鞘,竟然连诸多长老都未曾看清剑势,场内顿时寂静一片…… 第八十七章 周道儿的飞剑‘夭夭’乃是黄流师徒用魔炼之术炼成,内蕴之魔气对修仙者伤害极大,更何况正中要害,只是一会谷源‘咳咳’了二声口中便流出了血水,人缓缓倒下,眼见不活。 原本如有高手用灵力护住其血脉、内脏,再逼出流窜入体的魔气,谷源也不该就此丧命,但生死校中,旁人历来不得援手,更何况连宗内医术第一的沈丹长老都在一旁看热闹,众多他人又有谁会伸手? 谷源的授业之师乃是西宗门的门主神音,在周道儿出场之时面色一变,谷源倒地不起之后反而神色如常,瞧着谷源的眼神中毫无怜惜之意。 他生性刻薄,又知前几日救走周道儿之人的身份,谷源不敌早在他意料之中。 场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却是那莲师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此时谷源倒在地上面色一片灰白,口中鲜血狂喷不已,鼻涕眼泪已然全下,浑身抽搐,裤裆中也湿了一片,瞪着眼睛已说不出话来。 那莲师妹往前了几步,瞧了瞧谷源的模样,踌躇了会,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又跚跚停下了脚步。 谷源眼中露出一丝绝望神情,拼命支起身子往莲师妹处爬去,却把她又吓了一跳,连忙缩身又躲回了人群之中,谷源只爬得几步,‘荷荷’嘶吼了几声,头一歪,便断了气。 场内,周道儿仍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似乎谷源的惨状与他全然无关一般,等到谷源断了气,方才往前走了几步,在那尸首旁蹲了下来,摇了摇头,从旁边将那赤镰鼓拣起,放在手中抛了几抛,又站起来狠狠的踹了那尸首几脚,方才吐了口气,昂头‘哈哈哈’大笑几声,将那赤镰鼓纳入了怀中。 他对尸首如此不敬,但以前跟在谷源后面的一众人等哪里又有人敢应声了,只有主席台上的长老中有几位面色不善,但想来大多也是因周道儿拣走了那赤镰鼓的缘故。 主凶伏法,一时间周道儿心中的闷气出了一大半去,瞧玄心宗上下,感觉个个面容都好看了几分。 主台之上,沈仙神色如常,但他身边几位中峰长老除了金眉仍是垂睑不语之外,面上露出的尽是诧异神情,有一黑衣道人和身边二人伏耳低语了几句,三人眼中寒芒一闪,猛的站了起来,身子一晃便到了周道儿跟前,这缩地成寸的身法看上去丝毫不比周道儿的如意渡逊色,看来修为都是极高。 当头的道人黑袍黑发,腰上束着一条金色的掌宽腰带,五官端正,配上那尺长的黑髯,看上去最多只有四十来许,另外二人则看上去要苍老许多,衣着一模一样,只是腰间的腰带一个为银色,一个为铜色。 此三人乃是玄心宗的中峰执法长老,与金眉同辈,当前一人名为金蠡,貌似年轻,却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平时养颜有术,修为也是最高,据说乃是沈仙之后宗内的第二高手,已至散仙中阶。 银蠡和铜蠡二人也非易与之辈,平日里在中峰苦修,除大校之日外踪影难觅,但据说也都是散仙级高手。 三人专管宗内律法,可称得上是操控着宗内弟子的生杀大权,乃是宗内除沈仙外一等一的人物,但由于四峰也各有执法之位,故此如无大事从不出山,此时见他们三人出场,场外又是一片喧哗,等三人目光一扫,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安静之极。 场内,周道儿神色如常,饶有趣味的看着金蠡胸前的美髯,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竟对三人毫不在意。 金蠡在玄心宗内地位尊贵,平日里遇到宗内弟子哪个不是对他垂首低睑恭敬之至,何时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此时眉头一竖,手一摊,道:“快将那邪物交出来!或许可以饶你一命!”他身材魁梧,声音也是一样洪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场内宛如轰隆隆打起了雷一般。 周道儿抬头一笑,拱手道:“这位道长,你说的邪物是何东西?咦……别瞪我啊,我乃是十足十的乖孩子,哪里又会有什么邪物了……”说着左顾右盼的看了几眼,往身上拍了拍,露出一副‘你搞错了吧’的神色,装了个十足。 他早知那‘夭夭’的魔气必然瞒不过宗内的高手,虽不认识金蠡等三人,但也知他们在宗内辈分极高,定然是有数的高手,三人同时下场隐成合围之意,想跑是跑不了地,但怀里有那尊令在,心中踏实之极,加之又从未把自己当成玄心门人,故此连前辈二字都免了,只称呼为道长。 瞧着周道儿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金蠡忽然有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还未等他暴怒,周道儿忽然一拍脑袋,惊道:“你瞧我这记性,道长说的可是此物啊?”说着,将手向怀里伸了进去,再伸出来时,手上果然拿着一物,却是那谷源所用的赤镰鼓…… 周道儿将那赤镰鼓一上一下的抛着,口中说道:“这玩意确实是邪的紧,道长若要,拿去便是,反正这种破烂玩意也无所谓。”言语中竟然将金蠡说成是拣破烂的一般。 金蠡终于忍无可忍,手一伸,几道乌溜溜的暗光从天而降,瞬间便将周道儿围了起来,顶端有一暗黑如墨的小钵滴溜溜的转动不休,而后大吼一声:“魔道妖孽,胆敢混入我玄心宗内,快将那邪物交出来,留你个全尸!” 场下沈丹脸色一变,金蠡此物名为‘破魔钵’,乃是除沈仙的‘天雷神引’外宗内威力最接近仙器的宝物,加上他那散仙的修为,此时竟然会对一小辈使出。 金蠡却是另有所思,前头周道儿使出飞剑‘夭夭’,旁人都只见眼前一花,谷源便已落败,但中峰长老个个修为高深,哪里又会分辨不清了。 凭他的修为倒也不怕,但就算如此,‘夭夭’那匪夷所思的速度仍让金蠡不敢掉以轻心,但凭他的身份,对上一刚入门的麻衣小子就算只是手忙脚乱一下也已丢尽了脸面,比较了一下,还不如起手便用出绝活来得稳妥些。 这破魔钵对魔道宝物均有克制之功,方才金蠡已经判定,这小子使的那古怪飞剑必然和魔道有关,只奇怪的是,在他身上却无魔气,但无论如何总要拿下再说。 周道儿站在那破魔钵内无辜的看了金蠡几眼,叹了口气道:“唉,道长说我是魔道妖人……不知有何证据?当然,道长乃是宗内高人,要欺负我这一小辈自是易事,您非要血口喷人,我也只能无奈等死了……” ‘夭夭’等宝物他均收藏在那辟空袋内,辟空袋内别有奇异空间,如无那独特咒语,无人可以拿出,他自己修的乃是仙道,更是不怕露出破绽,此时倒也不急着将那尊令拿出了。 说完,毫不惊慌的坐了下来,对金蠡来了个不理不睬,嘴里却依旧嘟囔着:“唉,想我父母听闻玄心宗道法高深,师长也个个均是修为精湛的神人,故此省吃俭用将我送上山来,盼我能有所成,日后好回去光宗耀祖……却没料到这位道长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说着,朝主席台上沈仙处瞟了一眼,沈仙仍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笑吟吟的瞧着,周道儿与他目光一触,忽然心头一跳,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沉重的压力,连忙垂下头,叹道:“也罢也罢,用我一条性命换玄心宗‘草菅人命’四字批语以警后人也算值当……” 心中惊道:“这老鬼和沈丹长的倒象,就是本事不象,怎会如此厉害,连那眼神都能杀人……”手已不自觉的伸入怀中,捏着那尊令再不肯放。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金蠡被气得胡子都发颤,偏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周道儿的‘夭夭’出的极快,除了中峰几个长老之外,其他人等连看都未曾看得清楚,此时他拒不肯拿出,难道还真要搜身不成?正无奈间,却看见主席台上站起一人,正是西宗门门主神音。 金蠡松了一口气,这神音在宗内乃是有名的机智之人,想来必有其法。 神音从台上掠下,对着金蠡拱手道:“金长老,谷源败与他手下乃是自己技不如人,我身为师傅的也无话可说,可这胡道乃是我们西峰麻衣弟子,身家清白,入峰之后刻苦勤奋,乃是我们西峰弟子中的楷模,您说其乃魔道妖人,我神音不敢苟同……我们玄心宗素来恩怨分明,乃是仙道领袖,冤枉人的事情可不能做,照我瞧来,还不如有了证据之后再说罢……还望金长老三思。” 金蠡顿时傻了眼,这神音乃是沈仙首徒,又是西宗门门主,地位比他也低不了多少,加之周道儿原本就是西峰之人,神音出面合情合理,他脾气耿直,平日里处事铁面无私,但脑子却不见得太过好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道儿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入了西峰之后,连门主之面都未曾见过,这神音老头怎会帮自己说话?还楷模……捣蛋的楷模只怕有份…… 正迷糊间,耳边传来低低话语声:“小子,还不快将那尊令拿出来?否则金老头要真发了倔脾气,可连宗主大人都挡他不住哟!”转眼看去,只见神音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动,想来是他传音与己,但不知他从何知道怒火已将尊令给了自己…… 第八十八章 校场内外静的可怕,金蠡和神音都是在宗内极有地位的人物,一人是宗主的首徒、西宗门的门主,可算是宗主的亲信,一人乃是宗内三大执法长老之首,平日里连宗主都要给几分面子,这二人顶上牛,除了宗主沈仙之外谁敢插话?偏偏沈仙对场内之事恍如未见,仍是笑吟吟的在那,不发一言。 金蠡被神音顶的踌躇不已,不知如何作答,银蠡在他背后冷冷问道:“神音门主,中峰执法如何办事似乎不用各门来关心罢? 铜蠡也道:“这小子方才使的便是魔道之物,凭我们之眼难道还会看错不成?也不知神音门主帮着这魔道妖人说话,意欲何图?” 神音‘呵呵’一笑:“哪里哪里,但就算他使的是魔道之物,也不能说他便是魔道中人,嗯……我记得,金长老的宝贝来历似乎也不太正吧?哈哈。” 金蠡脸上一红,他使的那‘破魔钵’原本也是魔道之物,乃是在数百年前一场仙魔之战中缴得,原名‘破仙钵’,金蠡花了数年之功将钵中的魔气化去,并由数名长老连手一同重新练制、灌灵、加上仙道禁制之后才成了现在的‘破魔钵’,故此神音所言‘来历不正’确实无误。 银蠡在三人中乃是反应最快一人,神音话语刚落便接口道:“确实,有那魔道之物并非便是魔道妖人,但用魔道之物枉杀本门兄弟却非能宽恕之过,况且我师兄也并未就要取他性命,只是让他将那凶器交出,关于此人究竟是否魔道妖人,我们自会明辨。否则凭他修为,此时早已横尸就地,哪里还轮得到他在此耍什么贫嘴?” 说到‘贫嘴’二字,瞟了神音一眼,语气稍重。 神音却毫不生气,微微一笑道:“那倒是贫道多嘴了,三位长老均是德高望重之人,想来也不会为难这小小孩童……”说完站过一边,再不多言,只是眼神中满是笑意。 见神音已识相的站了到一边,银蠡得意一笑,也不多于他纠缠,朝着周道儿叱道:“还不快将那邪物交出来?难道真要我等动手不成?” 周道儿叹了口气,将那赤镰鼓往怀里一揣,道:“看来三位要的不是这破玩意了……嗯,等我想想……啊,难道你们要的是它不成?”手再伸出来时,已捏着一黑黝黝、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椭圆铁牌,金蠡等三人还未曾看清是何物,周道儿已将那铁牌高高举起,铁牌上忽然放出道道光芒,破魔钵所化的禁锢也挡之不住,刹那间光耀四方。 空中,一个巨大的‘玄’字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尊令一出,祖师亲临,宗内无人可抗。 那玄字一现,三人已然傻了眼,等到看见校场内外,连沈仙都已拜了下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同跪拜了下来。 众人之中,只有周道儿昂然站立,手中光芒四射,毫光四泄,在他身边缓缓转动,化成一片美丽的光晕,就宛如披着一身七彩的霞衣,脸上的面具闪闪发光,神态威严无比。 场下,那莲师妹偷偷抬眼望去,顿时被那尊令所发的摄光所震,心神一颤,眼中散发出一丝迷醉的光彩…… 玄心宗中峰玄心堂 此乃中峰正殿,偏却是低矮破旧的一间厢房,和旁边的几间宽大雄伟的建筑相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此屋乃是当年玄心宗第一任宗主飞升之地,千年来一直维持原样以示纪念,故此虽然破烂,却是宗内最尊贵之地,沈仙以此地招待周道儿,已是礼数极高。 屋内,沈仙坐于正中,身旁金蠡等三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难看,周道儿笑吟吟的坐于他们身边,拍着金蠡的肩膀,嘴里不住的说着‘大水冲了龙王庙而已,几位不必太过在意……’‘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猪都会吃错食,三位走眼也是正常之事……’等等咸淡不一的话语。 神音等四宗门门主也悉数到场,还有几位中峰长老作陪,场面不可谓不大,厢房之中一片寂静,只听见周道儿嘀哩咕噜的说个不停,旁人都是一脸尴尬,只有沈仙、神音、沈丹三人面色如常。 沈仙瞧金蠡三人都已被周道儿挤兑的快将脑袋塞进裤裆内了,这才微笑着说道:“胡道友心怀宽广,你们几位就不必再自责了……嗯,胡道友,不知我师傅他老人家可安好?” 他轻轻一带便转了话题,周道儿也就不为己甚,笑嘻嘻的看了金蠡等二眼,而后转身道:“禀宗主……” 话刚出口,沈仙摆手道:“无须如此多礼,无须如此多礼……胡道友身怀尊令便等若我师亲临,我们平辈论交算起来还是你折了辈份,叫我沈仙便好。” 周道儿见他话语谦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抱拳为礼肃容道:“这又哪里敢当,虽承蒙怒火前辈看得起,将尊令赐我,我自己又哪有身份可言了?宗主身份尊贵,也容我冒昧,叫一声前辈吧。” 沈仙呵呵一笑,颔首应允。 周道儿这才继续说道:“怒火前辈和抱朴前辈修为高深,身体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只是临别前,二位前辈曾让我给宗主前辈带几句话来……”说到这,微微一顿,朝沈仙看去。 沈仙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周道儿心里暗道:“谁和你们是自己人了……”虽然谷源伏法,但尚有许多帮凶依旧逍遥,最关紧的是那另一主凶莲师妹至今还未得报应,周道儿对玄心宗仇恨依旧未消。 心中想着,面上却堆笑点头,道:“怒火前辈说‘小伢子干的还算不错,只是日后律下要严些,乱七八糟的事端少惹些。’抱朴前辈说‘修道大乱将临,玄心宗也不能置身事外,只盼你行事加倍谨慎,莫负了玄心宗千年威名。’” 沈仙脸上一红,眼眶却湿润了起来,当年从师之时,怒火对他甚为喜爱,便一直昵称为小伢子,做宗主久了,手下个个对自己唯唯诺诺、尊敬无比,此时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心中顿时泛起了一片亲情。 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周道儿行了个礼道:“师傅师伯教诲,沈仙牢记在心!” 周道儿知晓他拜的乃是怒火和抱朴,故也端坐不让。 沈仙重新落座,望四周看了看叹道:“我们这些个人平日里光顾着自己潜修,对门下管理松懈,玄心宗在仙道中的威名只怕都快化成恶名了罢……师傅师伯一言点醒,日后必然要整治门风,重塑玄心宗仙道表率之名。” 金蠡、神音等人一同站起,同道:“宗主圣明!” 众人中,只有周道儿仍旧大刺刺的坐着,心中嘀咕着:“还圣明,摆起谱来倒和皇帝老儿有得一拼……” 皇帝究竟是何模样周道儿是不知的,但家乡小镇上倒也年年有大戏可看,周道儿记得那些白脸奸臣每日里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便是‘皇上圣明’,想到此处,再看看诸人,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而后在诸人怒视中赶快掩住了嘴。 只有神音心中欢喜,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尽是亲近之意。 西宗门征讨紫竹谷全军覆没、又丢了派中至宝缚龙网,久查无果之后,原门主、宗主二徒无阳子被沈仙適贬,神音因此得势,但究竟时日尚短,至今寸功未立,这门主的位置也未见牢靠了。此时闻得修道风云将起,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方才得沈仙传音,出头为周道儿架梁,再看见周道儿果然手持尊令,看来和师祖等人确实交好,心中早起了结纳之意,已然盘算着等会如何能大拍马屁而又可不露痕迹了。 诸人坐定之后,沈仙注视了周道儿良久,方才叹道:“有道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恩有头债有主,我玄心宗门下更是该当如此,今日恰逢胡道友在此,许多事情也该了了了……金蠡,叫他们上来罢……” 周道儿颇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却无名的一跳,此话凶险……难道是无涯子那二个老鬼醒来了不成,暗暗叫苦中,眼珠乱瞟,立马寻起那逃生之路来。 金蠡默默点头,轻一鼓掌,正殿之门‘吱呀’的开了,门外数人跪拜在地,周道儿仔细看去,大惊之后心里一松,当前跪、浑身颤抖不休的正是那莲师妹,身后几人也是面熟,想来便是当年在紫竹谷中的帮凶了,来得不是无涯子,总算无量寿佛…… 再往后看去,李欢喜和沈丹一同迈步走来…… 第八十九章 正殿之中,众人济济一堂,周道儿看看李欢喜再看看沈丹,心里真不知道是骂他们好还是夸他们好。 虽然二人联手将自己给‘卖’了,可归根结底却无恶意。 沈丹原本处于二难之中,此事如能做一了断,对他来说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李欢喜则又不同,他原本就是极为实际之人,能让周道儿与玄心宗解了仇怨,又能搭上沈仙、沈丹这般的后台,如此机会,岂会放过?此人天性如此,怪他也是无用。 让周道儿难办的是屋外几人…… 沈仙摆明了已将几人的性命舍弃给己,虽然原本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此时看着他们那可怜模样,周道儿忽然又硬不下心来,但说如此就放过他们,却又不愿,特别是那楚楚可怜的莲玉……如此尤物,杀之可惜,放之不舍……实在头痛…… 沈仙瞧了周道儿几眼,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对神音使了个眼色,神音起身道:“胡道友,这些人等均为当年紫竹谷中有罪之人,玄心宗行事素来恩怨分明,这几人你瞧是如何处置才好?” 周道儿踌躇半天,却仍是下不定主意,朝李欢喜苦笑几声,可偏他又视而不见,正无奈间,只见金蠡起身道:“这几个弟子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乃是重罪,按宗内律法,罪当处死。”他声音洪亮,震的草堂隆隆作响,此言一出,屋外跪伏众人顿时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见周道儿仍是一言不发,金蠡吼道:“执法弟子何在,将这几人带下去,温酒而死!” 温酒而死乃是玄心宗律法之一,其实便是饮鸠之意,几名执法弟子轰然应允,拉着便走,除莲玉仍是痴痴的瞧着周道儿外,其余人等顿时惨呼四起,求饶不迭。 眼看便要拖下山去,周道儿终是起身道:“且慢……” 此言一出,心中滋味百转千折,而后一言之下便是数人的性命,究竟是饶……还是杀……这仇是报还是舍…… 沉吟良久,周道儿叹了口气道:“沈前辈……当年紫竹谷之事,首凶已然伏诛,这几人罪不当死,便饶了他们性命罢了……” 话一出口,心中已是一片茫然……连那几人的千恩万谢都已不闻,数年之来,这仇怨便是周道儿进之动力,报仇乃是生之目标,此时仇人已无,日后却该何去何从……? 金蠡手一挥,生死门口打了个转,几人顿时感激澪涕,周道儿呆呆的看着几人消失的门口,久久不发一言,沈仙等人也算知趣,一时之间,厢房之中僻静无声……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又传来‘哈哈’二声大笑,一青衣老道提着一硕大的酒壶大步而来,正是那碧云斋主,沈仙等人连忙起身相迎。 碧云身后有一瘦瘦的青年紧紧跟随,那青年身高七尺,偏瘦弱不堪,竹竿似的身躯上顶着一大大的脑袋,一双大眼中满是激动的神情…… “杰少……”周道儿怔怔的看了几眼,一声大叫便扑了上去。 任杰手一张,便于周道儿抱了个满怀,幼时兄弟重逢,周道儿心中满是喜悦之意,方才的惆怅顿时一扫而空。 瞧着二兄弟激动的神情,碧云捻须而笑,等二人稍稍平静之后,这才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周小弟能以德抱怨实属难得,不枉陆兄等人一番期待……” 这周小弟一叫,金蠡等人顿时一皱眉头,沈仙几人早知周道儿真名倒并无诧意,周道儿讪讪对众人行了一礼道:“小子姓周名道儿,入山之名并非真名,还望诸位前辈莫怪才好……” 此时此地,又有谁会怪他,假名之事自然一揭而过。 门下弟子添上座椅,碧云挨着沈仙坐下,任杰则站于其身后,几人互一见礼,碧云朝着周道儿笑道:“那谷源死有余辜,另外几人则只是为虎作伥而已,周小弟能明辨是非,实数不易啊……” 周道儿苦笑道:“多谢前辈称赞,小子愧不敢当,我那几个弟兄都已拜入玄心宗门下,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了,此事如此化解也算好事……只盼沈宗主日后对我那几位弟兄多加照顾便好……” 沈仙笑道:“听后山来信,你那几个小弟均拜在我几位老师哥门下,算起来在宗内辈份都是极高,日后必是我宗内栋梁之才,既然已是一家之人,照顾二字又从何谈起。” 碧云呵呵一笑,点头应是,道:“好了好了,事即已了,就不必再这般假惺惺的客气了,酸溜溜的,败了老道喝酒的滋味。” 众人大笑中,碧云忽然眼珠一转,朝着周道儿问道:“碧云有一事不明,在内校之时,周小弟大显神威,从容御敌,想我对仙魔二道之事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算是略知一二,却从不知魔道有那般宝物,可能拿出一观,以解碧云心中之疑?” 周道儿心中叫苦,知晓正题终是来到,自己使那‘夭夭’瞒得过寻常人等又怎能逃脱这些个老精怪的法眼,此时在座个个均是高手,想跑也无处可去,无奈间只能将那‘夭夭‘召出,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口中说道:“其实也是一寻常之物,只是快了些许而已,倒也没什么了不得了……” 碧云也不客气,一把将那‘夭夭’接过,把玩了些会,惊道:“这……这飞剑只怕有一瞬之速了吧……” 周道儿反应极快,听碧云一问,苦笑道:“一瞬二瞬我却也不明,这飞剑乃是当年在紫竹谷地沟偶得,只是感觉使的轻巧,便留了下来,来历却是不知……”而后对着金蠡抱拳道:“前头金长老说此剑乃是魔道妖物,小子胆怯之下未敢拿出,还望勿怪……” 他知晓按现在的情形,只要抵死不认,诸人对他也无法可施,心中早已想好,无论如何,抱着来历不知四字永不肯放…… 碧云沉吟良久,而后忽然展颜一笑,道:“周小弟好运道,此飞剑已算得上是仙器一类,虽然现在剑上魔气充盈,但只要费点心思将魔气化去,而后找几个高人从新炼制一番,便是一件仙家重宝……”说着,将那夭夭递回。 周道儿连忙接过,脸上表情惊喜交加:“这飞剑还能从新炼制?” 碧云笑道:“我与那得意门也算有些交情,些许小事想来他们总会卖我点薄面,只是此剑已至仙器境界,那魔气却要主人自加化解,日后如有需要,周小弟尽管开口便是。” 周道儿松了口气,他最怕便是这些人立时便将‘夭夭’讨去,此时一听碧云所言,连忙将‘夭夭’又收入囊中,笑道:“那小子便不客气了,日后等一切安妥,还望前辈帮忙些个,哈哈……” 其他长老纷纷散去,几人闲聊了一会,碧云问道:“不知周小弟日后有何打算?” 周道儿一怔,他原本打算此事一了便回那紫竹谷中看看那些魔道兄弟,但此时却有怎能说出,正想胡诌一番,碧云又道:“仙道之路悠长,我瞧周小弟已有奇遇,修得乃是上仙妙法,只要持之以恒,日后必有大成。我这弟子不才,随我多年也未曾学到什么真本事,你们兄弟情深,我瞧不如让他随你左右,耳濡目染之下也能沾点仙气,总比随着我浪费青春来的好些……” 说着,将任杰拉到面前,盯着周道儿道:“不知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周道儿心中惊讶,这老头果然了得,自己随着苏尹所学确是仙界之法,被他一眼看穿。任杰自小和己交好,此时兄弟重逢原也不愿分开,但究竟分别日久,人心难测,如若应允之后,带他回那紫竹秘谷却也是冒险之事…… 踌躇了会,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去朝着碧云抱拳道:“前辈之言,敢不从命!小子原有游历世间之愿,能与兄弟结拜而游也能解旅游之寞,照顾称不上,互相扶持便是。” 任杰向前一步紧握周道儿之手,二人相视而笑。 碧云呵呵一笑,抚须不语。 方想告别,周道儿忽又想起一事,朝着沈仙道:“宗主前辈,方才那些人等不知会如何处置?“ 沈仙一怔,还以为周道儿仍是耿耿于怀,忙道:“这几个小辈有违宗内律法,虽蒙周道兄慈悲饶了性命,但死罪可恕活罪难逃,将被押入九玄天境面壁思过……” 周道儿脸上一红,道:“那些人中有一位莲师妹……不知……不知可否……” 沈仙何等聪明,他话还未说完,已然笑道:“这些小辈命都是周道兄救的,当然随你处置,日后便叫她随与你身边日夜服侍,以抵罪过吧……不过……那小妮子脾气却并不算好,嗯……我叫金蠡帮她下一禁制,而后将咒语教你,保管她乖乖听话,哈哈……” 碧云脸上微露不愉之意,但也并未多话,周道儿与沈仙相视一笑,与任杰抱拳而出。 屋外,一轮明月挂于半空……月色朦胧中,远山含黛,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凉风习习,周道儿长啸一声,啸声裂空而去,飘荡及远…… 任杰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身旁是自小好友,情同家人,心中却时时回荡者恩师的嘱托‘问世间何为无敌?唯仁也……仙魔二道虽然殊途同归,但魔道祸害却并非这世间可以承受,你这朋友天生煞命,你肩上的重担一日不可或忘!’ --(本卷结束)-- 第四卷:潜龙出渊风云动 第一回 天府岷山 一至漩口,耳边忽然穿来了轰隆隆的巨声,愈近愈响。 周道儿一拉任杰,二人一运身法一同跃起,宛如二片羽毛般飘上了身旁最高的树梢,却是不分先后,同时到达。 二人都是孩子心境,一路上时时较量,周道儿仗了仙法了得,任杰却是拜了个好师傅根基极稳,每每都打个平手,此时又是如此,二人相视一笑,一同看去。 远望群峰,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丛外,满目皆是“童山濯濯”,一片苍翠中,一条浩浩荡荡的淡黄色长龙,猝然而至。 那江涛汹涌流泻,如千万匹扬起雪白髦毛的烈马,那不曾安分过的咆哮声,穿透了丛丛密林,充斥天地,江水不住的撞击着二岸岩壁,一阵阵的雾气蒸腾而起,覆盖了整个江面。 “这便是那岷江罢?”任杰长吸了一口气,他为人平和,碧云曾给予八字评价‘沉稳有余霸气不足’,但面对这天地奇景,胸口也忍不住升起一股豪气,忽然长啸一声,声音穿石裂云,与那江水声一应一和,远远荡去。 “嗯,正是岷江,再往前去便是岷山之冠的雪宝顶了。”周道儿极目远眺,薄霭中,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峰隐约可见,峰顶白雪皑皑,阳光下,如银屏横列,积雪凝寒、雪光倒映,闪烁着钻石般的光彩。 “岷山千里雪,圣峰当绝顶,哈哈,杰少,我们快点启程吧,我巴不得要早点看看那雪宝顶的风光了……” 任杰嘟囔道:“明明一使法宝瞬间可至,偏要一步步往前挪,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 周道儿笑道:“既然是游历,光用法宝飞来飞去有何意思……况且那雪宝顶上的冰心雪莲开花时节未到,早去也是无用啊……” 口上说着,心中却想:“如若不和你多逛些时间,多摸摸你底,我又怎放心将你领回紫竹秘谷……哼……就算是兄弟,跟了那奸猾老头这许多年,只怕还是不太可靠罢……” 周道儿也不知为何,对那碧云总有些戒备之意,那是一种古怪的直觉,毫无依据可言。 树下,一衣衫褴褛的黄衣女子依树而立,破旧的衣裳中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偶尔还能看见那肌肤上露出道道红红的伤痕,在一片雪白中煞是明显。 此时这女子正抬头上望,娥眉轻锁,目光中尽是恨意,但手足轻颤,显是十分紧张,见自己已全然躲入树荫之下,便顺着树上二人目不可及的方向,轻轻往外挪去,走出数十米之后,身子一晃,已然消失在浓密的树丛之中。 等周道儿二人掠下,那黄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周道儿四处张望了几眼,扑哧一笑:“这小妞又皮痒了……哈哈……” 任杰眼神中有些不忍,在一旁轻声道:“你折磨得她也够狠了,放过她算了……” 周道儿脸色一寒:“放过她?怎对得起我那些个兄弟?你倒好心,可这贱人当年整治我们时怎未发过善心?” 任杰叹道:“那即是如此,那天你又为何饶他们性命呢?” 周道儿冷笑道:“玄心宗那些老鬼们面上将他们交与我处置,谁知道是不是在考校我,如若我真个要取他们性命,怕丢的是自己的命罢。况且,那时宝宝她们还在沈丹手上,那老头即能将我身份泄出,我也不能不防……暂且……让他们多活几日罢……” 说着,朝着北方看了看,喃喃道:“嗯,说起来,分开也有三天了,不知她们已行至何方……” 说起宝宝,周道儿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温柔神色,但神情中又隐隐有一丝担心……那仙山高手的手段自己也曾见过,绝非宝宝等人所能抵挡…… 自玄心宗出来之后,原本想带着宝宝等人游历几天便回紫竹秘谷,但行至途半蓝寇儿等人得到消息,数月鏖战,出云落败,金帝携手下几名大将杀出重围,已逃至北荒天池,宝宝思父心切,定要去寻,可金帝来讯,不得带外人前去,周道儿想伴美而行也是不能,恰巧周道儿对天池雪狐一族有恩,便修书一份,让宝宝携去,也好互为照应。 天池位于天府之北,于是几人结伴行到蜀道之后便分了手,恰巧《大道百草纲》上有载,岷山雪宝顶有仙草冰心雪莲,乃是炼制几方仙丹的主材,恰好按那记载所算,再过半月便是冰心雪莲开花结籽之日,于是便与任杰二人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那黄衣女子便是周道儿从玄心宗带出的莲玉,她原本为尊令摄光所震,初时见可以随在周道儿身边还欣喜莫名,但却没料到一路上行来宛如生活在地狱一般。 周道儿还罢了,最多当她下人使唤,虽然她这娇生惯养的女子做事屡出纰漏,但最多也就是挨打挨骂而已,但宝宝那小魔头可不是善主,整人的本事层出不穷,加之宝宝见周道儿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美貌女子原本心中就十分不爽,下起招来更是狠毒,短短半月时间让莲玉就有如生活在地狱一般。 随着那摄光效果日渐消退,莲玉终于起了逃跑的念头,宝宝等人还在时,人多眼杂机会难觅,等宝宝等人一走,三天来已逃跑了四次,她却不知金蠡在她身上下了暗禁,哪里逃得出周道儿的手掌心,只一心想着赶快逃离这恶魔身边。 虽然每次均‘极为不巧’的又自动撞到周道儿手中,而后饱受皮肉之苦,但仍是孜孜不倦的寻觅着机会,宝宝一走,周道儿原本就感觉无聊,暗暗帮她解开了一重灵力禁制,和她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 此时莲玉已然潜行到树林的中央,岷江二岸的树林和天府绝大多数地方的都有不同,乃是极为罕见的冷杉林。 在这种万年古林中,数十丈的巨树随处可见,树干笔直,到了极高处才有分杈,再往上,一片片密密麻麻蒲扇大的树叶将树林遮的暗无天地。 树下,一丛丛低矮的灌木顽强的从冷杉偶尔露下的阳光中汲取着生命的养分。 灌木丛中,时时传来‘唏唏嗦嗦’的声响,偶尔会有几只小动物被莲玉惊动后,从灌木背后探出头来好奇的张望几眼。 这密林中终年不见人烟,故此动物也不怕人,甚至时常有几只胆大的跟在她身后,顺着那被动物踩出的蜿蜒小道奔上一段而后才欢快的离去。 莲玉却无心关心这些,只是低着头往深处狂奔着,离那恶魔愈远一分,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便少一分。 从玄心宗内出来之时,身上的灵力莫名其妙的消散无踪,十数年的苦修忽然成空着实让她难过了许久,也为她逃跑增加了难度,可近几天灵力又有渐渐恢复的迹象,欣喜之余总感觉有些古怪,但也摸不清究竟,想想毕竟是好事,也就不再多心。 行进中,摸了摸怀内的谷雨镜,不知为何,那恶魔小子倒未曾把自己的宝贝夺去,只可惜自己的灵力刚刚恢复不到一成,还无能使用,但手中那份冰凉的触觉还是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幸好一成的灵力已足够让她使起师门身法,如有凡人在场,只能看见一条淡淡的黄色人影,在那灌木林中如同鬼魅一般轻巧挪移,迅速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 只可惜,对周道儿来说,她只是一好玩的猎物而已,而那猎物颈上,偏还圈着一条长长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被‘猎人’牢牢捏在手中,又哪里会怕她真个会逃匿无踪。 看看时间已差不太多,周道儿手一扬,双手之间忽然泛起一阵淡淡的蓝光,蓝光中一明显的白点正不住的向前挪动着,看了几眼,周道儿手一合,笑道:“金蠡那老头下的禁制还真好用,嗯……那贱人倒也争气,今日比昨日又多跑出半里地去……哈哈……” 说完,身子一晃,已然落地,轻轻的拨开身前的树枝,吹着口哨往林内走去。 任杰苦笑摇头,知道劝说无用,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再不多言。 林内,莲玉忽然感觉身上泛起一阵凉意,似乎身后总有个人无时不刻的盯着自己,如芒附骨,极为难受,心中顿时大惊,前几次每当有这种感觉之时,便是又要落入‘魔爪’的前兆,难道今日还是难逃厄运不成。 心中想着,身上暗暗打了个寒颤,运足了全身灵力,将身法展到极致,几乎化成一道黄光掠地而去。 忽然,耳边传来‘嘀咕’一声怪叫,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大惊失色中连忙想停住脚步,但那去势未止,往前几步方才站定,但只闻得轰隆一声,脚下顿时一空,已然跌了下去 第二回 莲玉跌下之时,远处周道儿忽然脚步一停,转身朝着任杰道:“有妖气……” 任杰朝着林中深处看了几眼,缓缓点头:“似乎不弱……只怕是得道的妖怪……”忽然神色一变:“不妙,那莲玉……” 周道儿眉头一皱,手一扬,那片蓝光又现,但蓝光中的白点已然不见,顿时火冒三丈:“妈的,什么破妖怪,连老子的玩具也敢抢,找死不成!” 周道儿虽然对那莲玉极恨,但心中早已把她当成了私有之物,自己打骂折磨起来恨不得一天三顿,但如若被别人抢了杀了,心里还是不爽。 说罢,微微动念,已召出‘夭夭’,一道白光掠过,人已不见。 任杰也召出了屠龙匕,紧随其后,这屠龙匕乃是当年碧云帮他在秦岭幽谷中所得的宝物,乃是中品灵器,虽然比不上周道儿的‘夭夭’,速度倒也不慢,一会,二人便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从那些一片片被剑气激起的劲风吹落、飘飘荡荡尚未落地的灌木叶上才能看出曾有人来过的痕迹…… 莲玉心中骇然,身边风声‘呜呜’作响,身子仍在不停的下坠,明显自己是跌入了一个洞穴之中,突逢巨变,等到清醒过来,离洞口已然颇远。 林中原本就黑暗,只是一会,落进的洞中便已伸手不见五指,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几次想提身而起,偏四周光溜溜的毫无着力之处。 耳边的风声如刀般刮痛着她柔嫩的肌肤,如此下去,等到跌到实处,不死也难…… 生死刹那间,莲玉忽然有了种幻觉,无数奇怪而又真实的画面在眼前幻现,小时父母的溺爱、入宗后师傅的娇宠、师兄弟对自己的爱慕……全化作一段段的美好回忆,一一展现在面前…… 然而,一切的美好即将化为烟云。 等等,那绝望的眼神从何而来?莲玉脑海中轰然一响……那是……那是在紫竹谷中死于自己手下的那个孩童…… 原来临近死亡的滋味是如此这般的痛苦,莲玉忽然有些理解周道儿对自己的愤恨和折磨…… 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的飞剑还会如同那日般毫不容情吗? 幻觉中,时间似乎停滞,对死亡的恐惧超越了一切,生命在此时才弥现出它的珍贵…… 昏昏沉沉中,‘扑通’一声,想象中的剧痛并未来到,却跌到一软绵绵的物事之上,莲玉立马清醒过来。 伸手摸去,那东西滑溜溜的,就好似一大块牛皮糖般甚有弹性,刚摸得几下,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呻吟,顿时吓了一跳,爬起来便往后退去。 黑暗中,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缓缓亮起…… ‘夭夭’何其快哉,莲玉方才落地,周道儿已至地头,只是他所到的还是方才白点显示之处,离那洞口尚有一段距离,过得一会,任杰也驾着‘屠龙匕’到来。 方才感觉到的妖气很是强大,周道儿虽然火大,但却并非鲁莽之人,将紫罗天星中的橐蜚召出,令她用神观术仔细查探了一下,可除发现了莲玉前进的痕迹外,前方却已毫无动静。 无奈之下,对着任杰使了个眼色,紧握着‘夭夭’,二人一前一后往前探去。 树林一如既往的阴暗,周道儿和任杰都已运足了灵力,以防随时可能来临的偷袭。 象这种强大的妖怪,往往会在一个地方潜修很久,此处便是它的地盘,无论如何总要小心为上, 况且方圆数里的动静虽均瞒不过橐蜚的耳目,但感应妖气可并非是它的专长。 按刚才感觉到的妖气来看,它应该已有了‘教化’的能力,鬼知道这树林中会有多少经它指点而修成的精怪呢, 走了一段,树林中仍是一片奇怪的安静。 莲玉跌落之处,那地面已经平整如镜,上面还铺着厚厚的落叶,看上去与四周毫无区别。 行到此处,周道儿却忽然脚步一顿,朝地上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身后任杰见他停下,也向四处张望了几眼,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站在离周道儿几丈远的地方,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周道儿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而后指了指地面,问道:“杰少你瞧,这地和旁边有何不同?” 任杰看了几眼,摇摇头,周道儿笑道:“这下你可输了。” 说着蹲下身去,拣起一片干黄的枯叶,又道:“树叶落地之后,总有一面朝地一面向上,如若不是下雨时节,向上的一面总比向下的一面来得干爽些,此地的树叶虽然看上去分布的与旁边的无甚不同,可干湿混杂,明显是有人刚打扫铺就的。” 任杰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叹道:“唉,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也只有你会注意……这次输的服气……” 周道儿‘呵呵’一笑,手一拂,一阵劲风吹过,一块丈宽的空地便露了出来,空地中央有六尺方圆之地,虽然也是一般的黑土,但却又间杂着丝丝极淡的红色。 周道儿仔细看了几眼,吹了个口哨笑道:“今日我们遇到宝了……哈哈……” 任杰不明,直勾勾的看了那空地几眼,却怎也看不出宝在哪里,瞧周道儿笑吟吟的模样,知晓这小子正等着自己求他解释,无奈说道:“道儿,人命关天,你就别打哑谜了,究竟怎么回事?” 周道儿对着他邪邪一笑:“我们杰少好似动了春心啊,怎对那贱人如此关心,嗯……虽然那贱人和我仇深似海,但如若是你看上了,我倒可以考虑救得她后日后对她好些……” 任杰顿时红了脸摆手道:“免了免了,我只是记得师傅曾经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论她原先做过什么错事,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妖怪害死吧?” 周道儿盯了任杰看了许久,摇摇头道:“你还是这般喜欢做老好人……我却不同,如是兄弟朋友有难,就算要我豁出命去我也舍得,如若是敌人……”周道儿顿了顿,眼中寒芒一闪:“我会让他们受尽劫难,永世不得超生!” 任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气,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周道儿忽然展颜一笑:“不过你放心吧,那贱人这次只怕是死不掉了,那妖怪……哈哈……” 一面笑着,一拉任杰,一同闪到了旁边的树上,嘴上说道:“那贱人是被一种名为巨蚯的怪物摄走,那怪物擅长钻地之术,可轻易入地数十丈之深,又可吞噬泥土,而后向后排出将钻出的洞穴填满,所以所过之处,除了泥土颜色稍有不同外,根本看不出异相,嗯,要说宝在何处嘛……你到时便知……” 任杰对那宝贝却似乎不太感冒,对着地上看了看,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这地下无穷无尽,却又去哪里找他去?” 周道儿笑道:“要这妖怪真个在地下纹丝不动,那我还拿它没辙,可惜这家伙个大脑小,笨的可以,此时却是无妨,哈哈……” 一面笑着,一面在任杰不解的眼神中又召出了橐蜚,令她用神观术仔细注意着地下的动静,而后对着任杰一招手,‘嘿嘿’笑道:“来来来,你那屠龙匕不是厉害的很吗?对着那地上来一下, 任杰恍然大悟,橐蜚的神观术无法感应妖气,如那巨蚯不动,确实找它不易,但如若在地面上造出些动静来,将它惊动,橐蜚便能立马感知其位。 悟通之后,也不推辞,轻念咒语,手指上有淡淡蓝光射出,如同透明的丝线一般将手上的屠龙匕团团围住,托到了空中,嘶的一声,光芒四射,匕首射出一道粗大的电光,轰然向下击去。 “我靠,好威猛!”周道儿捂住耳朵大赞一句,却奇怪的没有听见一丝声响,那电光射到之后就好似被泥土吸收了一般直没而入,除了吹跑了几片落叶之外,地面仍是光整异常。 “你这宝贝也真是……”周道儿先是一愣,而后放下手指着任杰捧腹大笑了起来。 还未说完,却看见任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下面驽了驽嘴,低头再看,张开的大嘴再也合之不上。 只见泥土中忽然有丝丝电光渗出,刹那间地面有如波涛般翻滚起来,枝叶飞舞弹射,轰然一声巨响,滚滚烟尘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数丈方圆、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大坑。 “哇……果然是好东西……我瞧也不用橐蜚去找了,些许时间那怪物跑不了多远,你再这么来上几下,保不定就能将它翻出来痛打一顿了……”周道儿看着那屠龙匕的眼神顿时大放金光,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任杰苦笑道:“哪有那么轻易,这屠龙光极耗灵力,连我师傅他老人家也最多维持个十数次而已。凭我现在的修为,用上三次也是极为勉强之事。” 周道儿呵呵一笑,自玄心宗出来之后,周道儿虽然千方百计的摸着任杰的底,但却从未见识过他宝贝的能耐,此时一见,心中已然有底。 地面上如此大的动静,那巨蚯果然不安的扭动着身躯往下钻去,他与五神兽心灵相通,不用橐蜚开口已知那巨蚯动向,指着离那大坑十数丈外的地方说道:“再来再来……” “你要累死我不成……” 看着周道儿那笑嘻嘻的神情,任杰有种被抓住做苦工的感觉,无奈之下,再次运起屠龙光,电射而下,一声古怪的‘嘀咕’声响从地底传来,烟尘还未散尽,周道儿欢呼了一声,已驾着‘夭夭’直冲而入。 第三回 等眼睛慢慢的对这黑暗有了点点适应,莲玉这才发现身旁的一切都发着极淡的红光,等到看清面前的物事,顿时一声惊呼,身前有一女子,衣衫褴褛,面如桃花,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可怕的是……那女子怎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耳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巨响过后,身边的洞穴忽然动弹了起来,那女子微微一怔,侧耳细听了会,面露惧意,身子一晃,化做一道红光朝洞深处飞去,洞穴忽然又安稳了下来。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耳边传来‘嘀咕’一声怪叫,洞穴忽然天翻地转的转动起来,而后‘嘶’的一声,眼前一亮,一丝天光在远处渗入,一模糊的人影瞬间便到了面前,从那贼兮兮的笑容来看,不是周道儿又是何人? 莲玉此时哪里还有再逃跑的勇气,忽然死里逃生,见着周道儿就好似见到亲人一般,鼻子顿时一酸。 周道儿对她视若未见,自顾自的往里走去,嘴里还嘀咕着:“死杰少,那么用劲干嘛,破了好大一窟窿……那巨蚯皮可是宝贝啊……” “别怕别怕,妖怪已经死了……”一声轻轻的安慰响起。 此时忽然听见一句稍显温暖的话语,莲玉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泪眼朦胧中看去,却是任杰在周道儿身后走了上来,脸上挂着一丝和熙的笑容。 周道儿正往内走去,忽然又蹲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趴在地上仔细的研究了一会,而后转过头来,已是满脸笑容,朝着任杰招招手道:“杰少快来快来……” 任杰满头雾水的走了过去,刚到跟前,周道儿抬头诡异一笑,手中‘夭夭’光芒一闪,已然将他刺了个对穿…… 北蛮天池 宝宝欢呼着冲向一片如锦的花丛。 在冰天雪地、白雪皑皑中跋涉了二天,那是l冷的连爬虫都绝迹、毫无生命痕迹的所在,比较起来,这忽然出现在面前一切简直就有如世外桃源般动人。 与周道儿等人分开之后,宝宝思父心切急急前往,虽然怕被仙山之人发觉故此不敢用法术,但北蛮离天府原本就不算远,加之几人几乎不眠不休,短短三天有余便赶到了北蛮。 狐族的居地与众不同的很,它们原本就擅长幻术,对美的要求也比任何妖类都高,故此这居地风景简直美不胜收。 天池湖波荡漾,蕴蕴的雾气浮动中,几间似幻似真的洁白小屋在花团锦簇中忽隐忽现。 来时四周雪山如银寒风刺骨,此时相隔不远,但湖面微风轻拂,带来的却偏是一分暖意,就好似身处江南五月,一切都温柔的有如少女的眼波。 那几间小屋近在眼前,凭宝宝等人的身法,自然是瞬息即到。 宝宝、蓝寇儿几个狂奔了许久……那小屋还是……近在眼前…… 蓝寇儿大惊,这一切看似真实无比、触手可及,却为何……说是幻术吧,可一般来说,就算凡人之眼浴过龙血,识破寻常幻术也已不在话下,更何况本就是半龙之身的宝宝…… 正犹豫间,天色忽然一暗一明,只是瞬间,面前风景已然全变,其实说变倒也不见得,花还是那花、湖还是那湖,只是上面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色,只是这些微的差别,在几人眼中,那美丽的一切顿时有如修罗地狱。 蓝寇儿等几个自小训练,均是神经极为粗壮的,宝宝这一路磨难下来也早已不是那娇弱的公主,此时一切却还吓不住她们,只是人人脸上都现出了一副戒备的神情。 周道儿对狐族有恩,也曾修书以做引荐,但几人踏入天池至今却连一个狐族之人都未见过,空有此信却无用足之地。 此时连那微风中都已有了淡淡的血腥味,看看形势似乎不妙,蓝寇儿微一颔首,几个影卫迅速散开,将宝宝围拢在内,蓝寇儿朗声说道:“我们乃受人所托而来,请问胡姥姥和思思小姐可在?” 一片静寂中,空中响起一悠悠的声音,那声音非男非女,妖异无比:“你们如是找人,为何不走天池之下的拜门石,反而闯进我们狐族禁地?” “拜门石……”蓝寇儿一头雾水,她们虽知狐族居地,但如何入内还真不清楚,原以为到了天池便能找到,却没料到还有这般规矩。 胡姥姥和周道儿分别之时也并未说起此事,但却让思思暗地里在周道儿身上下了‘狐情香’,此香只有狐族在修成狐珠那一刹那方会生成,每人一生所生只够一人用量,故此是狐族少女和爱人的定情之物。 ‘狐情香’无色无毒,沾上之后一生不褪,寻常人闻来半点气味都无。 但只要二人相隔百里之内,下香之人便能知晓爱人所在,但除此之外并无他用,等若是狐族少女防止爱人‘偷吃’之物,故此有名牵郎香。 在狐族之中这狐情香等若少女贞操,极为宝贵,胡姥姥让思思使在周道儿身上,其用心不言而愉。 既然周道儿只要行进百里之内思思便能知晓,也就无需教他入门之术,狐族之人行事浪漫,原本用意也只是想给周道儿一惊喜而已,但胡姥姥却未料到周道儿会指引他人前来,还导致宝宝等人身陷险境。 蓝寇儿一怔之后,朝声音来处行了个礼道:“如若如此,请恕我们冒犯之罪,去那拜门石应如何而往?还请尊驾告知?”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后轻叹了一口气,道:“误入禁地原本乃是死罪,但念你们只是无心之举也就罢了,但进得此处,总要留下些东西,总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说完,‘咄’的一声轻响,空中一朵血红色烟云飘来,到得几人头顶自行旋转起来,刹那间便幻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几人身上嗡嗡之声不绝,身上几道毫光闪起,直射入云…… 而后身边腾起一股烟云,等到烟消云散,几人已站在一巨大的石碑外,数丈外,那石碑上三个古篆大字看的清清楚楚,可不正是‘拜门石’…… 蓝寇儿几人一阵茫然,一摸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几人的法宝都已不翼而飞…… 别人还就罢了,宝宝顿时泪水满眶,她和周道儿临别时,周道儿送她一个化虚镯,乃是黄流师徒二所练灵器中最上品的一个,也算她于周道儿定情之物,莫名其妙的便丢了,怎不着急…… 方想回头去寻,蓝寇儿连忙将她一把拉住:“公主殿下,那禁地看来凶险莫测,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据驸马爷说,那胡姥姥在狐族中地位极高,想来必能帮我们讨还……” 蓝寇儿身上那金帝所赐的神凰彩羽也已不见,心中之痛倒并不比宝宝少了,但明知那天池禁地凶险,又失了防身之宝,加之要兼顾身边公主安危,哪里敢冲动入内了。 宝宝听见驸马二字,脸上不由得一红,原先那刁蛮脾气忽然就使大不出了,点点头,随着蓝寇儿往那拜门石走去。 她们几个却不知,这狐族禁地乃是连金帝都不敢擅闯之处,倒不是狐族有什么高人,说起修为,金帝在人间界已是一等一的高手,而是因为那红云。 那红云乃是件极为厉害的法宝,据说已有神器之威,有一功用乃是收取他人法宝,万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宝物被其所占,只怕开一个博物馆是绰绰有余。 但此宝灵性极足,不知为何不愿离开天池之地,天池雪狐世居此地就是为了守护此宝,但就连天池雪狐族也只能借用其力,而不能降服。 但就算如此,依靠此宝,天池雪狐族总算保住了自己一方平安,建了这狐国,如无此宝,早被仙道灭了千八百回了…… 蓝寇儿看着那硕大的石碑,那石碑靠在一山崖之前,二边均是高耸入云的峭壁,研究了好些时候,却未曾发现任何通道。 宝宝原本失了宝贝心中便很不舒爽,见蓝寇儿还在那文雅的研究,不耐之下运足灵力一掌便拍了上去,手掌一挨那石碑忽然感觉毫无着力之处,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面前奇景突现…… 第四回 “思思啊,这次来的客人尊贵无比……又是你救命恩人的……的夫人,你父亲正为了天池异宝之事在闭关,你若再不出面,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啊……”在一间翠绿的竹楼里,胡姥姥坐在一张竹椅上,皱着眉头,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这狐族小公主的闺房搭建的极为奇异,既然是竹楼,用竹子搭建并不稀奇,但那竹子偏偏根根都是活生生的,扎根与土,而后完全舍弃竹子一族宁折不弯的秉性,到空中挥展出根根不同的轨迹,纠结在一起之后,成了一幢充满生机的‘活’屋。 思思轻轻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脚尖,也不答话。 狐族极讲礼数,作为狐族的公主,来的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未来夫人,她出面接待原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是,平素温柔如水的思思,这次却犯起了倔来…… 胡姥姥自然知道所为何事,只怕现在心里也正为着当时让思思将狐情香施与周道儿身上之事后悔着,狐族多情,但除了少部分败类之外,绝不滥情,一夫一妻、相鬓到老乃是自古的惯例,此时宝宝一出现,对思思打击自然极大。 “这就是所谓有缘无份吧……”胡姥姥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那时看见周道儿对思思魂牵梦萦的神色,而思思对那嬉皮笑脸但本领非凡的男孩也颇有好感,胡姥姥才让思思把狐情香施出。 狐情香一出,狐族少女的心将只牵挂在一人身上,永世无悔,而后自己身上也会产生一种只有情人才能闻到的淡淡幽香,对情人的吸引力也会倍增,如若再配上媚术,无人可挡。 “狐媚之术,天下无双”,这原本是讥笑狐族的话,但谁又能想到,狐族最高的媚术只有最爱之人方能得见,狐,原本就是最专情的动物! 但却没料到周道儿本人还未来,他未来夫人却上门了…… “凡间男子果然没几个是可靠的!”再看看思思那微微皱起的秀眉、冰冷的小脸,胡姥姥一阵心疼,这乖女孩从小听话,脾气也是柔弱温驯,想要她再去使狐媚之术将爱人抢回来只怕难矣,只能暗暗又把周道儿大骂了一通。 胡姥姥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罢了……等狐王回来,我来解释便是,只是思思啊,你也不必太过难过了,这事……原本也是姥姥不好……唉……那臭小子……” 等到胡姥姥的脚步走远,思思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想了想,起身往门口挪动了几步,又站住,最后仍是轻轻的走了出去。 宝宝坐在一用通体白玉搭建而成的大殿中,百般无聊的摆弄着面前桌上的小小茶碗。 那‘拜门石’原来是用灵力启动的传送阵法,宝宝误打误撞之下入内,蓝寇儿等人也非笨人自然立马就悟透了机关。 出示了出云国的信物,一块洁白的云状美玉以及周道儿所修之信后,一行几人顿时被视作贵宾迎到此处。 这屋子禀承了狐族那卓越的审美观,虽大却不空旷,里面件件摆设均是精美无比,搭配在一起之后则另有一分出尘的美意,就连这小小的茶碗,通体洁白如玉,配上里面碧绿的茶水,也一样美的好似艺术品一般。 但宝宝自幼在宫中长大,金帝虽然为人粗豪,但二任爱妻却均是极懂情趣的女子,加上出云的财力,宫殿布置的毫不逊色与此,故此倒也没觉得有甚么了不得的。 方才那胡姥姥说去邀请主人前来,可去了那么多时间仍未见人影,原本就好动的宝宝坐立不安已快忍耐不住,如若不是此次前来的身份中有一项是出云的公主,加之蓝寇儿等几个又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只怕早已溜出门外逍遥玩耍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宝宝的耐心也已快到极限了,此时正盘算着,那白玉的茶碗是扔到前头那块数丈宽的丝帛地毯上较有气势呢……还是砸到对面那巨幅的写意山水上更有效果些? 幸好还未等她考虑完,门外已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美的让人心疼的女子俏生生的走了进来。 蓝寇儿等人虽然都是女子,也不由得眼前一亮,都传说狐族女子美貌绝伦,但世人评价中都以‘艳’字居多,这女子却有种飘然若仙的气质。 但仔细瞧瞧,那清秀中还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媚意,只是那如春天湖水般荡漾的秋波,已然能让人为之癫狂、无法抗拒。 宝宝首次见到不逊与己的美女,可心中偏一点好胜之心都起不来,这女子给别人的感觉,只想把她搂在怀中亲密怜爱,对男女的杀伤力一样巨大…… 那女子正是思思,一入殿堂已艳惊四座,众人侧目中,胡姥姥在她背后施礼道:“这位便是我们狐王的长孙女……思思小姐……” 宝宝笑吟吟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奔到思思面前,拉起她叹道:“自小别人就赞我漂亮,今日见到姐姐才知道什么是真美女……”说罢笑着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仔细端详起来,嘴里啧啧有声。 “妹妹客气了……”仔细看了看宝宝,思思也一般被对方的容貌所倾倒,心中暗赞。 如若将宝宝比作是朵娇艳但带刺的玫瑰,那思思就是朵翩然出尘的水仙,二人原本就是同一级数的美女。 思思生性平淡,来此本就是想看看究竟何人能让周道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倾心如此,但看着面前这明艳活泼的女孩,心中恨意全无。 几人寒暄了会,和宝宝约好晚上一块去号称族内风景第一的雪竹林赏月之后,思思告退,族内之事原本她也不管,出面只是礼数而已,其余事宜自有胡姥姥处置。 思思一走,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金帝身上,其实金帝到来之事极为隐秘,胡姥姥并未亲眼所见,但狐王闭关之前曾有嘱托,故此也算略知一二。 金帝和狐王均是妖类之中不服仙山管辖的异类,多年之前便是好友。 此次出云与仙山之战,狐王本想援手,但金帝知晓狐族战斗力低下,去了也是于事无补,故此只让它们作为后援,出云战败之后,金帝脱身至此,凭狐族有一神器,仙山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来犯,但只可惜那神器无人能召唤得动,否则想要反攻也不是难事。 此时金帝便在那天池禁地之中,正与狐王一同闭关,想协力降服那神器。 宝宝听罢,急急问道:“那我父皇何时能出关?” 胡姥姥苦笑一声:“吾王和金帝陛下之事,我又怎敢多问,想来如若有所成就该出来了罢……” 宝宝皱眉道:“那若是老是参详不透,岂不是遥遥无期?” 胡姥姥微笑道:“以狐王和金帝陛下的智慧,二人合力之下,想来不会太久,嗯……公主殿下可在我们狐族暂居,我们此处虽然地处偏僻,倒也有不少好风景可供游赏,公主殿下与我们思思小姐一见如故,二人携手把玩,也不愁寂寞,不知可好?” 宝宝尚未作答,蓝寇儿插嘴问道:“我等来此之前曾误闯天池禁地,被一高人将我等的法宝全数收走,可不知能否归还?” 蓝寇儿的神凰彩羽原乃是金帝的护身法宝,赐她乃是为了护卫宝宝安危,莫名其妙被人收走,想想又即将见到主人,到时不知如何交待才好,心中自然着急。 胡姥姥一怔:“几位曾去过天池?” 蓝寇儿颔首应是:“我们不识入此之路,冒昧闯入禁地,幸好那高人倒也未曾太过为难我等,只是召出一片红云,将我们几个的法宝悉数卷走……” 胡姥姥叹道:“这便是那神器了,我们称它为天池异宝,这宝贝自有灵性,你们所称那高人只是我们狐族的禁地长老而已,就连他们也只能借用神器之力,而无能指挥与它,几位被它收去的法宝……我瞧,却只有等金帝与狐王降服它之后方有取回的可能了…… 蓝寇儿等人面面相觑,此时却无他法,也只能应允下来。 宝宝是小孩子心径,很快便又笑逐颜开的要胡姥姥带着去找思思,不知为何,思思也总感觉与这美丽的公主甚为投缘,二人很快便好的有如亲姐妹一般。 北蛮狐族天池禁地 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忽然狂风大作,一道自下而上的红光直冲云霄,刹那间便刺破苍穹。 天好似就真被它一击而破了一般,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无休无止。 无数闪电布满天际却不落下,但很快,那些闪电往正中汇聚而去,结成一团巨大的、浑身冒着丝丝电光的深蓝色光球,轰然而下,方向正是那天池中央。 一团赤金、一团火红的刺眼光芒从湖底跃起,伴随着二声长啸裂空而起,朝那光球迎去,看那角度却并非正面迎上,只是在那光球旁边蹭了一下,霹雳一声巨响过后,那光球被顶偏了方向,顺着轨迹撞上了远处一座巍峨的山峰,瞬间,地动山摇,那山峰在一片刺眼的白茫中轰然倒下…… 光球偏出,那一团赤金、一团火红的光芒从空中摇曳而下,已变的暗不可见,一幅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等到落地,一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汉子身子晃了晃显出形来,可不正是那金帝,身边一人红衣高冠,一缕长须,面目清秀,想来便是那狐王了。 现行之后,二人一言不发的就地盘腿坐下,似乎均已受伤,急需调息的样子。 过了许久,二人方才一同睁开眼来,互相苦笑一声,那狐王叹道:“我等二人联手,却连第一重都过不了关……这天劫也太过厉害了点……” 金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哈哈大笑道:“幸好收手的快,否则你这老窝只怕都要被端了……嗯,也算逃过一劫,咦,我们如此命大,应当高兴才是,你唉声叹气作甚?来来来……去喝上几壶,再想办法就是!”说罢将狐王一把拉起,二人朝那天池中央掠去,微微一晃,便已无影无踪。 (我弟弟的网站有最新的笔记本、手机,价格比市场便宜20-30%左右,可保修,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看看) 第五回 岷江密林 周道儿坐在一树桩之上,手中拿着一把泛着蓝光、剑刃薄的好似纸般的飞剑,很卖力的低头鼓捣着,不时伸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他身后,莲玉斜靠在一棵大树旁,脸色惨白,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见周道儿辛苦,怯怯的看了几眼,想撑起身来过去帮忙些个,但刚一起身,又软软的坐了下去。 莲玉身边,有一堆散发着暗暗的七彩毫光、果酱似黏乎乎的物事,缩在树荫下一阴暗的角落,夭夭悬浮在那堆物事上空数尺处,不住的发出嗡嗡的低鸣声,那果酱似的东西似乎有生命、又对夭夭极为忌惮,每当‘嗡嗡’声响起,便会不住的颤动起来。 周道儿瞧瞧身后那巨蚯巨大无比的身躯,再看看身前那一堆相比起来少的可怜的‘成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巨蚯的皮有一种可隔绝灵力的功效,炼制之后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可惜那皮极厚且坚固无比,但却又不能运起灵力来切割,否则将效用全无,周道儿虽然从身上诸多飞剑中选了把最为锋利的出来,但还是工作的吃力无比。 看看天色,只得又努力的工作起来,一面将那厚皮努力的削成薄薄的片状,一面嘴里嘟哝着:“杰少!你个混蛋……翘着脚丫子好舒服吗?也不知道来帮帮我!” 任杰懒洋洋的倚在莲玉身旁一棵大树上晒着太阳打着盹,听见周道儿的牢骚话,微微抬了抬眼皮,道:“道儿啊,我现在可是病人……病人……打扰病人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周道儿差点没把飞剑扔过去:“靠,你是病人?我瞧你比猪还结实呢!” 任杰坐起身来,大摇其头:“方才你那一剑刺去……就好像扎在我心上一样,至今痛的可以呢……” 周道儿奇道:“我刺的是那幻幻,又不是你……” 任杰翻了翻白眼道:“那可不管,那幻幻化成的是我的模样,你怎知道你不会判断有误,万一你走眼,我现在岂不是已经在阴曹地府哭诉了?” 周道儿瞪着任杰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般猪脑啊,你使了二招屠龙光,我进去前瞧你都累成死狗一般了,一会不见就那么生猛了?况且,我明知巨蚯与幻幻这二妖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见到这巨蚯之后,我便防着这幻幻了,些许障眼法怎瞒得过我!” 任杰一笑:“知道你历害啦……不过那幻幻既然没死……你就送与我算了……我瞧那小东西可怜兮兮的,看见你就像看见鬼似的,在你手上只怕没几天就要被你吓死了……” 周道儿不屑道:“我就知道你是在打它的主意……”说着,扔下手头的飞剑,走过去凑到任杰面前左右看了几眼,叹道:“兄弟几个里头,原本你是最老实的一个,跟了那老头几年,现在也变的如此奸猾了,难道真是物以类聚、近墨者黑不成?” 任杰脸上一红,他随着碧云游荡江湖多年,不自觉的也沾染了些碧云玩世不恭的品性,偶尔也学会了耍耍无赖,这偶然的作风确实与他平素的脾气有些格格不入。 碧云见多识广,平日里又喜欢拉着这唯一的宝贝徒弟谈天说地,这幻幻的奇异之处任杰虽然没周道儿知晓的清爽,但也略闻一二,心中是着实想要,原本以为周道儿看在总角之交的份上,自己与他开个玩笑,便能得手,此时看周道儿的样子,却并非那么轻易的事情了。 果然,周道儿说完话便将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不过这幻幻嘛,倒也不是我不给你,只是这妖兽脾气古怪,向来只驯服与让它吃过亏的人手中,你若要得到它,只能等我放了它之后方有可能,但它天生就会千变万化,放它一走,只怕你再难觅它踪影,我瞧还是罢了吧……” 说着,又看了看天色,道:“天黑起雾之前,如若我们未能将这巨蚯收拾干净,这蚯皮就会化石,你若‘病’好了,就来帮我一把,嗯,其他材料我也不缺,日后能帮你做件避障衣穿穿也好……” 任杰顿时欢呼一声,身为碧云之徒,避障衣之名自然听过,那是据说能可暂时隐形的宝贝,却没料到其中的主材乃是这看上去灰不溜秋的恶心蚯蚓,一高兴,顿时将那幻幻抛在一旁,召出屠龙匕和周道儿一同忙碌起来。 那幻幻是一种奇异的妖兽,乃集天地阴气而生,刚出生时,只是拇指大小的一块肉团,据说美味无比,乃是所有兽类都加倍喜欢的美食,它的幼年期长达百年,加上身上自带一种奇异的香味,难匿踪影,故此极难存活。 然而天生万物,终有活路,幻幻乃是寄居之兽,只要及时找到寄体便能保命,它那寄居之处便是巨蚯体内。 巨蚯乃是极为罕见之物,只有在一些万年密林的阴暗之处才有出现,一般的巨蚯体型不过二尺左右,寿命更是极短,古籍中称它‘三日成虫,七日化石’,故此能让幻幻在成为他人腹中之物前遇见的,更是千载难遇。 如此一来,世间成年的幻幻罕见之极,虽然总有个别中了头奖的,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找到巨蚯之后,幻幻靠蚕食巨蚯的脑浆长大,与巨蚯的身体相比,它的脑子渺小到就算被幻幻吸食一空似乎也无所谓,反而寿命却奇异的因此而大为延长,千百年后便成了周道儿及任杰面前之庞然巨物。 幻幻有了安生立命之地后,百年一蜕变,经历九九八十一次次蜕变之后,方能成妖。 成妖之后的幻幻原型就如一堆厚厚的果酱,极为丑陋,可偏却能拟物化形、千变万化,这也是幻幻之名的由来。最奇异的是,它化成人型之后,语气、腔调无一不惟妙惟肖,就连身上的气息也能模仿的一般无二。 古籍中记载,幻幻‘喜形喜色,化身万千’,这喜形喜色说的乃是幻幻另一爱好,就是极为好色,其程度比之人类色狼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其人兽不论,只要看到外形漂亮的,便想收为己有,故此莲玉失踪之后,周道儿一看出乃是幻幻所做好事,反而丝毫不为其性命担忧了。 收拾停当,周道儿满意的拍了拍手,将巨蚯之皮收入了辟空袋中,见那莲玉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面上露出一丝厌恶,对着她冷冷的看了几眼道:“装的挺象啊……以为我不晓得你的鬼心思吗?不过小爷我今天心情好,你那顿皮肉之苦暂且寄下便是,识相点便快给我起来!” 任杰看着莲玉惨白的脸色,颇感觉周道儿有些太苛,心中不忍,方想开口帮她求情,却看见莲玉已‘嘀溜’爬了起来,腿脚之麻利,哪里象有病的模样…… 周道儿冷笑二声再不答理,走到幻幻处蹲下身仔细看了几眼,啧啧道:“这小家伙好的倒快,短短半天功夫,方才被夭夭拉的那么大一口已经痊愈,看来不愧为顶级的妖兽啊……” 任杰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幻幻那七彩的身子上果然已丝毫看不见任何的伤痕,只是那散发出的七彩毫光在周道儿过去之后显的愈发黯淡,幻幻天生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平素胆大妄为,但一看见强者就胆小如鼠,此时就算看都能看出来,它对周道儿极为害怕。 任杰笑道:“我也不和你抢这宝贝了,不过你还是离它远些,再下去,要真把它吓死了……可就可惜了……” 周道儿却将头越凑越近,手一扬,掌心中已多了颗暗黄的药丸,药丸之上浮现着点点淡金的光斑,不住在表面游动,就好似活物一般。 周道儿摊手在那幻幻面前晃了晃,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开来,就连身后的任杰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周道儿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专给妖类所服的渡化筑基丹,乃是我千辛万苦方才炼制成功的宝贝,嗯……瞧你的模样甚感兴趣是不?难得兄弟你有此胆色……你若想吃,倒可以试试……我正想知道人服了之后会变什么模样呢……” 任杰一听立马苦了脸,见周道儿一幅立马要拿他做实验的神情,大叫一声,已跑的踪影全无…… 丹药一出,那幻幻浑身的光芒顿时亮了几分,平平的身子上忽然幻出个手形,慢慢的朝周道儿伸去,但伸出尺远又踌躇了下,‘嗖’的缩了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却仍不敢真个去拿,想来是对周道儿的恐惧终究是压过了对这妖类梦寐以求的神丹的贪念。 周道儿见任杰已然逃跑,想来是拒绝实验了,叹了口气一幅失望神情,再看看幻幻那患得患失的模样,笑道:“小东西,想吃是吗?那也不难,嗯,据说你们幻幻化出的妖丹极为漂亮,拿出来给我瞧瞧如何?……放心……放心,我不会抢了你的……就是看看便好……看完,这渡化筑基丹便是你的了……” 周道儿笑眯眯的劝着,另一手却轻轻一弹,空中的‘夭夭’顿时‘铮’的一声低鸣,光芒陡涨…… 在周道儿的‘好言劝说,温语利诱’和‘夭夭’的‘大力协助’之下,那幻幻缩成一团,万般不情愿的吐出了一颗雾蒙蒙、指头大小的七彩毫珠。 周道儿眼睛一亮,将那渡化筑基丹一收,手中又幻出一张银白色的符纸,喃喃几声短促的符咒念过,指间一滴鲜血飞出,合着那符纸一同飞了过去将幻幻的内丹团团围了起来,红光一闪过后,已隐入内丹之中,除了正中多了殷红的一点朱记之外,内丹毫无变化。 幻幻嘀咕一叫,颇有不忿之意,似乎在怪周道儿欺骗自己,但‘夭夭’当头,却也无法。 周道儿使的乃是仙籍中所记的降兽符,以自己的鲜血作媒,能与自己想降伏的妖兽心灵相通,并能操控其内丹,不虞其叛变。 只是这种方法与施法者灵力关系极大,如若灵力不足,极有可能反被妖兽所控,故此周道儿至今也是首次尝试。 周道儿乃是实在喜欢这幻幻化身千万的本领,这才冒险一试,幸好这幻幻虽然本领奇妙,但战斗力和妖力都属低下,这才一举成功。 大功告成,周道儿心念微微一动,幻幻已然化成一匹昂然八尺的骏马,就连马鞍马镫都一应俱全,最奇异的是,那骏马双肋之上各长着一片洁白的丈长巨翅……轻轻拂动中,就好似马上要乘风而去一般。 “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有些本事,连天马都能变啊……”周道儿大笑的骑了上去,一时得意非凡。 一提疆,那天马嘶嘶的低啸了二声,却不迈步,周道儿与它心灵相通,自然知晓它在动什么脑筋,呵呵一笑,将那渡化筑基丹又掏了出来,拍了拍它脑袋,道:“这药当然要给你,只是你修为还不够,服用之后还得消化许久,我们此时要赶去那雪宝顶取那冰心雪莲,等完事之后慢慢服用也是不迟……” 天马昂头长嘶一声,双翅一震,缓缓飞起,这幻幻所化的天马虽然形似,却并没有真正天马那快若流星的速度,也不能飞的太高,但周道儿只要拉风,其余要求倒不算高,使劲催着幻幻往上飞翔,在一阵大呼小叫声中,任杰和莲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周道儿越飞越高,而后……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 第六回(修) 岷山雪宝顶 周道儿气喘吁吁的从一块巨大、泛着幽幽蓝光的寒冰后探出了头来。 这宝顶之下数百丈均是千年坚冰,而且陡峭异常,往往数丈方圆毫无借力之处,就算周道儿现在身体已然脱胎换骨,腿脚灵便之极,但不用法宝、不用‘如意渡’,爬上来也是件极为艰苦的事情。 看看前头那早已凭借屠龙匕飞来、现在正在前头笑眯眯等待着的任杰,周道儿心里苦笑了一声,原本也就是夸了个海口,说就算徒手而上,也不过象掐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谁会想到,这雪宝顶竟然陡峭的如此变态… 有幻幻看着,山下的莲玉凭她那可怜的一成灵力,跑是跑不掉的了,故此周道儿和任杰二人也就放心大胆的自顾自上了山。 算算时辰,那冰心雪莲开花在即,周道儿稍稍恢复了一下过渡消耗的体力,朝四周看了看,对着任杰叫道:“杰少你个死人,还不快去找那冰心雪莲,否则时辰一过,难道还要我等上千年不成?” 冰心雪莲开花结籽只是瞬间之事,如若不抓紧那刹那而过的机会,花落籽熟便会化为尘土。 远远看去,这雪宝顶只是小小的一点,等到爬到上面才发现,这一片冰雪只怕有数百丈方圆,最讨厌的是,当中还有许许多多参差不齐的巨大冰柱遮挡视线,冰柱将头顶的阳光迂回反射,折来折往,一眼望去,整个雪宝顶都笼罩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之中,稍微盯着多看几眼便眼花缭乱、炫目不已,更别说要在其中找出那小小一颗据说同样是洁白无暇的冰心雪莲了… “杰少,你去那边看看…他奶奶的韭菜花的…这老大一片如何找法?” 此时却已顾不得再要脸面了,召出了‘夭夭’,周道儿骂骂咧咧的腾身而起,化做一道暗红的光芒窜了出去,任杰见他神色紧张,也顾不得再取笑几句,驾着屠龙匕按着周道儿所指方向,细细察去。 “靠,一冰陀陀装什么宝物…咦…”正被那恼人的白光折磨的头疼欲裂的周道儿骂骂咧咧的抛下手中一块拳头大的冰块,忽然在空中一顿,只见一抹淡淡的黑影在一巨大的冰柱后一闪而过,虽然只是极短的瞬间,但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那黑影的出现极为突兀。 周道儿心中一紧,驾着‘夭夭’直射而去,‘夭夭’之速天下罕见,但绕过去之后,那冰柱后面除了滑溜溜的寒冰还是寒冰,毫无他物,这千年寒冰极为坚硬,地面上更是连碗大的窟窿都没有一个… “靠,见鬼了不成…嗯…幻觉幻觉…这讨厌的破地…眼睛都看花了…回去看来得喝点首乌汤补补再买幅西洋水晶镜子戴戴了…”周道儿哼哼了几句若无其事的转身而去,看看那冰柱所折射出的耀眼白光,如若不是怕冰柱倒塌之后会将那冰心雪莲也一同埋住,真恨不得一剑将它们全数给削成平地。 很快,周道儿与任杰汇聚在了雪宝顶的中央一根最为高大的冰柱之上,任杰摇摇头示意毫无所获,周道儿抬头看看,太阳已到正顶,正午时分正乃是冰心雪莲盛开的时候,但莽莽冰雪之中,偏偏那雪莲毫无踪影… 正无奈间,身下的冰柱忽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二人一惊,一同运起法宝纵身而起,只见身下的冰柱好似忽然融化了一般,层层剥落… 刹那间,冰柱已然全数化开,一朵冰雕玉凿、光彩照人的奇异莲花露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花瓣在阳光下一层层的缓缓绽开,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之逼而来。 周道儿指着那雪莲哈哈大笑:“没想到百般寻觅不知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走运走运…”欢啸一声,便运足了灵力,直勾勾的盯着那冰心雪莲,生怕错过了那转瞬即逝的结籽时光。 花瓣终于全数绽放了开来,一道淡淡的莹光浮动之后,又慢慢的合拢了起来,等到花瓣再次全部收起之后,花谢蒂落,那冰心雪莲千年一结的莲子便告生成。 周道儿搓搓手,一脸兴奋神情,微微躬起身,注意力已全部放在了雪莲之上,就连任杰也一般无二的紧张注视着。 就在此时,二人身后的光线忽然有了极为细微的变化,远处,数道淡淡的黑影凭空出现,远远看去,竟然是十几只巴掌大的蝙蝠,黑黝黝的身体上一对红光闪闪的眼睛互相看了几眼,微微一点头,不带一点风声的一同朝二人背后直射而去,那速度,竟然比起‘夭夭’来,也不惶多让… 眼看二人避无可避,几只蝙蝠嘴边都已伸出了二支寒光闪闪的獠牙,飞的更是起劲,然而眼看将到未到之时,却发现自己面前忽然蓝光闪动,空气中陡然产生了一股奇怪的黏力,身体就好像冲入一个个漩涡之间的小船般再不受控制,魂飞魄散中,却看见周道儿笑吟吟的转回了头来,眼前无数点金色的光芒随着一暗红的光芒一闪,吱吱几声惨叫响过,身子如触电一般直坠而下,再也动弹不得… “稀松了得的垃圾东西…连‘夭夭’之上的马蜂毒都挨不起,还想偷袭我…我呸…哎呀…差点被你们坏了我大事…” 周道儿喝骂声中,‘夭夭’又是一闪,任杰还未曾从莫名其妙被偷袭的状况中回过神来,眼前一花,周道儿手中已多了数十枚晶莹剔透的小小莲子,眉开眼笑的将它们纳入了怀中。 转身落地,周道儿手一扬,一张淡青色的符咒飘然飞起落入怀中,苏尹所传的上古九神符之中,这千卷水神符排名第五,比周道儿原先所使排名第七的金甲天神咒和第六的天网符还要高上数级,效用果然不俗,关键是这符咒只要你有足够的灵力去催动,化成护身结界之后就丝毫不需灵力再行维持了,使用起来轻松无比,真乃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防身利器…… 周道儿本性疲塌,就算在修炼时也秉承着能偷懒时且偷懒的原则,灵力一直不高,但在玄心宗与人在大校群殴时却因此差点吃了大亏,之后这才用心刻苦修炼了起来。 苏尹所传的仙家妙法果然不凡,短短月余时间,便游历边修炼边猛灌灵药,灵力大有长进,最早靠仙丹之助他也才能将将使出排名第七的金甲天神符,现在竟然将这排名第五的神符随意使来。 但那第七的金甲天神符,与化龙一伇中使出感觉也无甚大用,而那第八的灵台静心符只有在平日修炼以及炼器之时方才有用,等得了飞剑‘夭夭’,由于剑中收了缚龙网,故此连那天网符也成了鸡肋,故此周道儿平时里除了对那仙隐符情有独衷外,其余的极少拿出使唤,此时一用千卷水神符之后,倒对另外五符加倍好奇起来,如若不是现时的灵力尚不够使,只怕立马就要拿出来现场操作一番了。 地上那几只蝙蝠已然连吱吱的叫声都发不出了,这马蜂之毒虽然并不算猛烈,但周道儿的飞剑夭夭之中所封印的马蜂何止千万,就算有十几只蝙蝠一同‘分享’也是消受不起。 周道儿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冰渣将几只蝙蝠翻来覆去鼓捣了几下,嘴里‘啧啧’有声,朝着任杰奇道:“这怪东西买相难看,翅膀也短的可以,怎能飞的如此快法?” 任杰只知这长的好似带翅膀的老鼠一般的怪东西名为蝙蝠,其余一概不知,自然是无以应答,幸好周道儿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话一出口便自顾自的思索起来,不多时,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极为惊讶的神情:“难道是这东西…奇怪奇怪…” 说着话,手从怀里一伸,再出来时,手上已多了薄薄的二块玉简,正是他从紫竹谷深处‘洞天’之中得来的九缘留书。 翻看了些会,周道儿长嘘了一口气,口中喃喃说道:“西方之地,有噬血之徒,修魔得果之后能化身为蝠,静则隐,无人可视,动则迅,势如闪电…想来正是此物了…可西方又在何处…离这只怕有万水千山之遥吧…这些怪物又怎会出现在此处…怪哉怪哉…” 埋头苦想了会,还是毫无所获,幸好周道儿倒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家伙,想不明白自然就搁到明日再说了,如若明日再想不明白,那就…那就忘记拉倒…况且,还有这许多俘虏可供审问,嘿嘿… 拍拍脑袋站起身来,用脚踢了踢那几只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蝙蝠,口中得意洋洋的笑道:“无论你们从何而来,遇到老子我就算是倒了霉了…哼哼,还想抢我的宝贝,也不看看老子我聪明绝顶、风流倜傥…修为高强…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变的…老子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也逃脱不了我这双法眼…还是老老实实化回人形来,给老子好好交待,你们为何而来…否则别怪小爷我心狠手辣,让你们…哎哟…哎哟…” 满口粗话、自卖自夸及恶狠狠的逼供声中,这二声‘哎哟’显的甚是突兀,任杰定神看去,不由得哑然失笑,不知是那只蝙蝠尚未死透,周道儿一脚踢去,竟被它一口咬住脚趾,这蝙蝠的獠牙极长,一口下去再不松口,此时正牢牢的挂在抱脚急跳的周道儿脚板之上晃悠着… 周道儿气急败坏之下,也顾不得再行逼问,运起‘夭夭’将数十只蝙蝠切成了等分的无数细小肉块,这才喘着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将依旧狠狠的扎入肉中的一对獠牙拔了下来,担心有毒,连忙脱了鞋袜,挤了几滴鲜血出来,见血色鲜红这才放心,穿回鞋袜,驾起‘夭夭’,骂骂咧咧的在任杰满是笑意的眼神中破空而去。 周道儿淌下的鲜血中恰好有着一块蝙蝠的碎尸,二人走后,以那块碎尸为中心,无数细小的肉块就好似有磁力般的又慢慢的聚集到了一起,一会,一只蝙蝠又已成型,吱吱二声尖叫之后,一股血蒙蒙的雾气腾起,一个金发碧眼、嘴边露着二只尖尖的獠牙的怪人现出型来…朝周道儿二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再看看地上那一地的肉泥,眼中露出一丝凶悍的恨意,一起身,又化做一只蝙蝠,朝西方电射而去… ※※※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小道弟弟的网站,有最新款的酷酷手机、笔记本,价格较市场上低了不少,带保修,有兴趣的朋友去看看,小道无能帮不了他什么,只有在这里帮他做做广告了,兄弟们勿骂哟… 第七回 西方大食国 “圣。约翰……” 一声尖锐的好似公鸡打鸣般的叫声从长廊那头远远的传来,而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在这幽暗而又安静的连廊外的花开声似乎都能听见的长长过道里,那细碎的声音显的那么清晰。 一个金发男子穿着一身黑色丝袍斜倚在一张棕色木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纸张泛黄的书本正专心的看着。 那木椅不算宽大,但造型极为流畅,就好像一个丰满、曲线优美的女人一般将他的身体恰到好处的稳稳托住,座面下方还延伸出一块弧形的衬托,那男子的双腿随意的交搁在上,靠背以及扶手上都包着一层厚厚的、深黄色兽皮,无论是从那兽皮极为轻软的质地上还是从这木椅古怪形状以及极为和谐的颜色搭配上都能看出,这是个极为懂得享受的家伙。 听到叫声,那男子抬起头来,他脸色苍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面容则英俊的有些妖异,往长廊远处看了看,摇摇头,嘴边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基诺老头……他每次出现永远是一副世界末日就要来临的模样……” 等到那人气喘吁吁的奔到面前,男子才优雅的坐了起来,手轻轻一挥,在他正对面,光线微微一闪,一张同样造型的木椅就那样从空气中冒了出来,指了指,温和的说道:“基诺叔叔,你又是这么激动,难道这次是天主教的教堂都被我主愤怒的冥火摧毁了吗?还是你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足可以买下整个的大食了呢?” 对过那生着一只巨大的酒糟鼻子、身上挂满了叮当作响的勋章的老头一脸喜色,坐下之后方想开口,却因为前头奔的太过急促而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圣。约翰‘呵呵’一笑,手一摊,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水晶杯又如方才那张木椅一般凭空出现,在空中缓缓的平移到了老头面前,这才微笑着说道:“我亲爱的叔叔,我很有兴趣听您告诉我详细的情况……嗯……不过对我来说,无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都不会比您尊贵的身体更为重要,您还是喝口饮料先缓一缓再说吧……这是壶盏花的汁液,以您的渊博肯定知道,这清纯的美味能够调理好你的肺部,嗯……壶盏花只在凌晨日出前那一刹那才会开放,我花了三天时间才采集到这么一点点,非常珍贵哟……” 基诺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的光芒,接过那小小的水晶杯一饮而尽,拿手轻轻的捶了捶自己的胸部,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喘息着说道:“唔……圣。约翰,您瞧,我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不过想当年,我和你父亲,我们尊敬的老约翰陛下一同去温灵敦‘狩猎’的时候,三天三夜时间……我曾和超过五十名的处女上了床……五十名啊……连老约翰陛下都甘拜下风呢……” 圣。约翰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是的,基诺叔叔,我曾在我父亲那里听到过您的光辉历史……更何况,如果您不是在实验中丧失了我们那种天生就强大无比的能力的话,我想,现在的您应该更为厉害才对……” 基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如若不是那个可恶的实验的话……我现在看见鲜血就想呕吐……这哪里还象一个高贵的血族啊……我诅咒那些家伙们,是他们让我丧失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和正常享受食物的资格……天哪……我好想念那些幼滑而又美味的处女鲜血的滋味啊……那些混蛋、阴阳人、鸡奸的附带产物……” 在基诺吐出了一大堆脏话之后,圣。约翰轻轻笑道:“呵呵,叔叔,如果不是您非要拿天使血族们的羽毛在做什么实验、并动用了全族七个亲王加上数十个大公爵的力量偷袭了他们的话,我想他们是不会乐于将那些轻柔的可以织出世界上最美的锦缎的美丽东西自愿的奉献出来的……这似乎也不能太过怪罪他们……不是吗?” 基诺小眼睛眨巴了几下,嘟哝道:“那些混蛋……我们的主给予了他们永恒,他们还那么小气……” 圣。约翰哈哈笑道:“好了,我亲爱的叔叔……咱们不讨论这些了……嗯,您究竟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呢?” 基诺‘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你瞧,我这唠叨的老毛病又犯了……嗯……这是个极大的好消息……我们主留下的神器似乎出现了……” “什么?”圣。约翰闻言身体一震,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优雅的神态,“您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可靠吗?”而后看了看基诺微微有些委屈的眼神,又笑着说道:“……您瞧,我并不是怀疑您,只是您也知道,这消息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的更为详细一点而已……” 基诺‘呵呵’一笑:“当然可靠,你应该记得,上个月,你曾派出几个高阶血族去东方帮您寻找一种叫冰心雪莲的植物的种子……是吗?” 圣。约翰点头道:“是的……那冰心雪莲是一种宝贵的药材,由于性质极为阴寒,我想说不定能从它里面提炼出一种对提高我们血族实力极有帮助的成份来……嗯……说到这个,我又兴奋起来了……这方面,叔叔您才是专家啊……呵呵……您继续……难道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吗?” 基诺叹道:“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远远超过了我……”而后摇头道:“不过你猜错了……他们在东方遇到了极为厉害的高手,只有彼得一个人逃了回来……” 圣。约翰惊讶道:“曾听我尊敬的师傅提起,东方是个神秘的领域,所以我派去的人里面有二个伯爵九个子爵……就算遇到大主教级别的对手,应该也能自保的……那里竟然会有这样的高手吗?” 基诺点头道:“是的,很不幸……除了彼得,没有人能活着回来……而且,就连彼得,也受了重伤。” 圣。约翰‘哦’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基诺继续说道:“不过在帮彼得治疗时……却有奇异的发现,听彼得说,他们是被一个年轻人用古怪的法宝毁灭了肉体,他很幸运的得到了那人的一滴鲜血,这才得以重生,但你应该知道,这种重生后的肉体就算伤愈,实力也会大大的退步……但奇怪的是,彼得的实力却忽然突飞猛进,现在已经进化到了高等公爵,只要在好好修炼,很有希望接近亲王的级别了……你应该知道他原来只是个子爵的……” 圣。约翰更是惊讶,和一般人认为的不同,血液对于血族来说只是一种比其他东西美味些的食物而已,他们的修炼大多是依靠汲取光的能量来进行的,但由于对阳光的天生恐惧,大部分血族只有在夜晚才能吸取月的光华,比起一部分同样是以吸取光能来修炼的人类光明法师来,血族的修炼简直慢的要命。 但幸好血族天生就有着几乎长生不老的生命,时间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没有任何其他概念,尽可以慢慢修炼。 只有到了公爵以上级别,才可以无视阳光的存在并从中汲取能量迅速的发展力量,所以在血族中,公爵是个明显的分界岭,以上和以下的实力天差地远。 对于血族来说,要完成到公爵级别以上的跨越是极为缓慢而又困难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血族虽然人口众多,全族却只有十二个亲王以及百名不到的公爵,与天主教几百名大主教以及近千名主教的数量相比,高手却是不多,所以在千年来,血族一直被天主教牢牢压制,不得已才转入地下。 那个彼得,原来只有子爵的实力,一下子进化到高等公爵,那是根本难以想像的事情。 如若此事是真的,等于血族一下子就找到了越级进化的方法,对血族的影响,大到难以估计。 “嗯,基诺叔叔,以您的学识,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造成了彼得这样的变化了吧?” 基诺得意的点点头:“当然,根据我的研究,关键在于那滴血液上,你应该知道,我们血族的直系是由我主的血液化成,经过遗传,这血液的浓度越来越低,后代的血族修炼也越来越慢,所以这现在的那些亲王、公爵基本上都是一代和二代的血族……而那东方人的血液中带着我主浓烈的气息……” 圣。约翰睁大了眼睛吹了个口哨:“嗯……真是个伟大的发现,但是我们伟大的主不可能附身在一个东方人身上,而且,如果真是我主重新降临,彼得应该能直接进化到亲王才对……” 基诺点点头:“你说的非常正确,所以我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东方人身上有着我主流失在人世间的神器……我主的神器原本就是与我主血脉相连的……” “一滴鲜血一位公爵……天哪,如果找到那个古怪的东方人,我圣。约翰可不会关心到时候他的鲜血能剩余多少……不不不,应该留下足以让他活命的份量,只要有生命,人类的血液就能再生,那样,恐怕不用多久,就能组织一个公爵军团了吧……到时候,就算耶和华带着天使光临,只怕也抵挡不住……” 圣。约翰一面听一面兴致勃勃的想着,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打了个响指,二杯血红的液体出现在二人之间:“亲爱的基诺叔叔,您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嗯……为了庆祝我们血族即将恢复往日的荣光,我建议我们干一杯……哦……我差点忘了……您已经不适应再品尝这美味了……” 看了看基诺忽然变白的脸色,圣。约翰‘呵呵’一笑,手指一弹,基诺面前马上换成了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嗯……这个,应该不会影响您美好的食欲了……不过叔叔啊……不能饮用鲜血的血族……哈哈……” 基诺嘟哝了一句:“我的侄子陛下,嘲笑一个年老的血族贵族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圣。约翰做出了个干杯的姿势,将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而后哈哈笑着说道:“好了……我完全相信您的判断,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能极快提高我们血族实力的机会……当然,前提是我们先到找到那个古怪的东方人,并把他控制在我们手中……” “嗯……这一切当然要赶在天主教的那些混蛋前头……就连我们这里最低级的吸血蝙蝠们都不会相信,那些鼻子比猎犬还要灵敏的家伙们会错过这么一个重大的消息……这段时间教皇那老头据说已经和那些信仰古怪的佛教徒们达成了协议,要一同进入东方传教……现在想想……只怕也和这事情有关吧……” 基诺抿了一口手上的葡萄酒,思索了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还真的有可能……这些混蛋就好像讨厌的苍蝇……哪里都有他们的踪影……” “那就让我们把这些苍蝇通通拍死吧……东方可不是他们的大本营……哼……”圣。约翰冷笑了一声,瞳孔忽然变成了金黄色,浑身冒出了一丝丝黑色的雾气,就好像一片跳动着的黑色火焰,一阵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突然散发了出来。 “天哪……血皇斗气……您已经远远超过了亲王的级别……已经是真正的皇族了……那古怪的东方老头到底教了您些什么啊……”基诺浑身一颤,第一次将称谓改成了您…… “好了叔叔……准备一下人手,我们去那里看看……在师傅的描述中……那里似乎是个极为美丽的地方呢……我还真的很好奇……” 第八回 “驾……” 一条蜿蜒的土路上,周道儿兴高采烈的骑着幻幻所化的骏马飞奔而来,扭头看见一树木稀松的林地,立马踏林而入,一路狂奔狂吼,惊起飞鸟无数。 有了幻幻,周道儿就好似孩子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一路上让这幻幻变男变女变猫变狗,甚至连大粪都装过……不过在额头上那一大包还未消退以前……变天马就免了…… 任杰和莲玉无奈的跟在后头,这土路上虽然僻静,但也难免会有凡人经过,按修道不成文的规定来讲,却是用不得道术、法宝的,二人只能颇显狼狈的用袖口遮挡住口鼻,以躲避那马蹄激起的滚滚烟尘, 取那冰心雪莲之时虽然出了些小小的意外,但还是手到得来,那些来自异域的怪物本领稀松平常,周道儿丝毫未曾放在心上,半路之上又得到狐族来讯,得知宝宝已安抵北蛮,心情更是愉快,一路便这么轻轻松松行来,心里只埋怨象幻幻这般的妖兽怎不多遇见几只…… 他却不知,当时自己一个小小的疏忽,会在日后带来恁大的风波。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远山含岱,薄雾皑皑,隐约中似乎已能看见招摇峰那高耸的身影。 离紫竹谷越来越近,蹄声滚滚中,周道儿心中由然升起一股游子归家般的热切来。 对任杰仍是不太放心,但终究是发小兄弟,周道儿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冒次险,那个莲玉倒无所谓,反正生死操控在自己手上,最多将她囚在秘谷之中便是。 就算不用法宝、道术,三人脚头依旧极快,傍晚时分,已到了招摇峰脚下那幽暗的山谷。 当年就是在此,周道儿遇到了五神兽中的四个,此时再来,那些一人来高的野草依然漫天遍野的长着,当年与李欢喜一同夜宿的小小山洞也是一般干燥的有如昨日刚刚来过一样。 让幻幻化成了一只小小的鹞鹰,四下探查了一遍,看来紫竹谷一役风波已消停,原先将紫竹谷团团围住的仙道弟子们踪影不见,只在招摇峰那蒹葭大师原先的居处留了几个普通弟子继续看守,凭周道儿现在的本事,只怕在他们鼻子前晃过也是无妨。 但有莲玉在,想要不动声色的从无遮无挡的主峰过去却有难处,周道儿考虑再三还是绕了个道,带着二人小心谨慎的从西侧绝谷旁的另一个山头往龙渊潜去。 从上往下看去,龙渊内白雾缭绕,深不可测,周道儿指了指渊底方向,自顾自的召出‘夭夭’慢慢往下荡去,幻幻化做鹞鹰在他身边盘旋飞舞,紧紧跟随。 莲玉走到崖边探头看去,周道儿早已化成一小小的黑点,恰好一阵寒风上涌,白雾翻滚浮动,露出一丝黑深深缝隙,就好似一张怪兽的巨嘴,阴深的可怕,顿时惊的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不已。 任杰召出屠龙匕方想跟上,看了看莲玉,又叹了口气,伸手比划了一下。 莲玉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轻轻走到任杰身边,紧紧捏住他的衣裾,再不肯放。 任杰苦笑一声,伸手往她腰间一带,方想起身而下,却感觉入手处滑腻无比,定神一看,顿时面红耳赤,莲玉衣衫破烂,许多处都已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连忙换了个位置,低叱一声,屠龙匕化做一道乌光,直射而下,莲玉却好像毫无感觉,紧紧闭着双眼,仍是一副害怕的神情。 此时日已西沉,谷底更是阴暗,浓雾中,数丈开外便不可见,任杰东张西望了会,方想开口呼唤,却看见周道儿从浓雾中钻了出来,瞟了瞟二人,眼中尽是笑意。 任杰一愣,忽然想起莲玉尚在怀中,连忙松手不迭,周道儿微微一笑,向前指了指,带头往里走去。 任杰连忙跟上,方才走了几步,叽叽几声怪叫传来,只闻得莲玉一声惊叫,回身过去,一阵香风扑来,任杰尚未回过神来,一个温软的身子已又挤入了怀中…… 莲玉神情惊慌,一拉他的衣袖,急促的说道:“……怪物……好多怪物……” 任杰往随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数面盆大小、浑身毛茸茸的布满了淡棕色的花纹的怪物密密麻麻的铺地而来。 任杰低啸一声,带着莲玉急速后退,屠龙匕则飞舞而出,在面前挥舞出一道光墙,那些怪物一触之下,便血肉横飞,死伤无数,但这怪物数量极多,似乎无穷无尽,尸体越来越多,血水渐渐往前蔓延而来,空气中一股恶臭随之弥漫。 任杰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心中一惊,再看看怀中的莲玉,呼吸急促,双颊已泛起一股青气,暗道不好,这怪物竟然剧毒无比,自己修为较高暂时还能抵敌得住,莲玉却难挡其毒。 慌乱中,却看见一道火光燃起,从身边急掠而过,那些怪物一见火光,好似极为害怕的样子,刹那间便退的一干二净。 浓雾中,一个巨大如小山般的怪兽隆隆踏步而来,口中冒着团团火焰,正是周道儿的神兽狍鴞。 周道儿坐在狍鴞头顶,笑嘻嘻的说道:“杰少还真是怜香惜玉,不过这渊底的蜘蛛成千上万,只怕你杀到明天都杀之不玩,难道你们想试试在蛛血中游泳的滋味不成?再说了,这些小家伙也算是帮我看门的伙计,你们不心疼,我可舍不得……” 说着,手指一弹,二颗碧绿的药丸滴溜溜的飞了过去:“吃了罢,这蛛毒可不好对付,嗯……别忘了嚼碎之后往你的宝贝上喷些……” 任杰将屠龙匕召回,匕身上已是绿莹莹的一片,还未到身前,一股恶臭已扑面而来,在看看前头那些怪物的尸首,暗暗咋舌,大到如此这般,这哪里还象是蜘蛛啊……连忙将药丸塞入嘴中,留了些许喷在屠龙匕上,也帮莲玉喂食了一颗,见她脸上青气消退,幽幽醒来,这才惊魂稍定,将她放开。 周道儿对着任杰挤了挤眼睛,‘哈哈’一笑,骑着狍鴞转身而行,很快便在一乱石嶙峋的山崖边停了下来。 任杰纳闷的看着,他至今不知周道儿为何带他来此,如是要祭拜弟兄,听说应该在招摇峰后的小谷才是,这阴深深的渊底却又有什么来头…… 正犹疑间,周道儿已回过头来,手一挥,‘夭夭’光芒一闪,‘啪’的一声轻响,莲玉娇呼一声,缓缓倒地,任杰大惊,却看见周道儿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幅凝重的神色:“我只是将她击晕而已,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却不想让她听见……我想问你一事,希望你能老实答我。” 任杰不知他何意,看看周道儿,‘嗯’一声。 周道儿抚了抚手上的‘夭夭’,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词,过了许久才轻轻的说道:“小时候,我总是最捣蛋一个,而后许多坏事都赖在你头上,那时你为我没少挨父母骂吧……” 任杰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我若不应,你早被你母亲关禁闭了,谁叫你是兄弟几个中最聪明的一个,如没你,我们怎和黄癞子‘争地盘’啊……” 周道儿‘呵呵’一笑:“我那时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将那黄癞子打跑,就连刚开始修炼时也日日做梦回去与他争地盘呢……” 任杰大笑:“我还不是一般如此,我师傅老说我没志气呢。” 周道儿笑道:“现在的我们,只怕放个屁就能将他们吹跑了罢……哈哈……”说着,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可杰少你想过没有,你究竟是为何修仙?” 任杰一愣,低头思索了会,道:“我师傅平日里教我,修仙之人只要心怀正气、加倍努力,日后便能飞升仙界,得享极乐荣华……我想,这便是我的终点罢……” 周道儿冷笑道:“哼……仙界……仙界真就那般好法?” “你瞧瞧那山上……那里有我几个好弟兄的坟墓……那就是你们所谓的正派仙道!” 周道儿手指渊顶,眼中又露出一丝痛苦神色:“那时我无用,保不得他们性命,说来也不能怪别人仗势欺人……但总有一日,我要叫世间无人敢再欺凌我等,无论是仙是佛,挡我路者便是我敌!这世间,无论你走得是何路,实力才是硬道理,仙如何?魔又如何?我只认兄弟,难道还管他出生何处不成?” 任杰终日里随着碧云,脑海中正邪之念早以根深蒂固,可此时听周道儿所说,又感觉颇有道理,顿时无言以对。 周道儿又道:“我和你说这些话原因何在,你等会便会知晓,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我们走的路是否一样,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好朋友,好弟兄……嗯……杰少,我们自小一块长大,说是亲兄弟不算为过吧?” 任杰听得周道儿提起小时候,想起那时几人在一起顽皮闹事、亲密无间时的光景,心中顿时一片温暖,连连点头。 周道儿嘴边也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问道:“但如若你师傅叫你杀我……你是杀还是不杀?” 任杰一惊,脑中顿时一片混乱,耳边轰然响起碧云临别时的嘱托‘仙魔二道虽然殊途同归,但魔道祸害却并非这世间可以承受,你这朋友天生煞命,你肩上的重担一日不可或忘!’。 他为人简单,苦苦思索了一会,脸上汗水已泂泂而下,终究还是毫无所得:“道儿……你为何会这般问我……你和我师傅均是好人……不会……不会的……” 周道儿注视了他几眼,忽然展颜一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瞧你急成这般模样……我们走……哈哈……” 说着,拍了拍狍鴞的脑袋,狍鴞微微一拱,几块巨大的岩石便轰隆塌了下来,而后喷出一碗口大的火球,将一片布满青苔的岩壁照的纤毫毕露。 周道儿伸袖一抚,在火球照耀下,一车轮大小的金色符印突然出现在崖壁之上…… “这便是我们以后的家……” 第九回 穿过一个洁白如玉,四壁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甬道,周道儿举手拨开散落在洞口的藤蔓,带头走了出去。 任杰和莲玉紧紧跟在他身后,等到一出洞口,顿时惊的再也迈不开脚步…… 此时已是夜晚,朦胧的月光透过薄薄的云雾散下,将整个山谷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 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如云的陡峭山崖,崖面光滑平整的好似人力削成一般,左侧深灰的山崖上有五个不知用何物写就的淡银色古篆大字‘天下英雄会’,正在月光下散发着道道银光,这些字远远看去都有磨盘大小,月色下,显得神秘而又气势非凡。 三人所站之处,面前是一片平整如绒的淡紫草坪,从面前铺展而去,远处,一个明镜般的湖面在树林中忽隐忽现。 草地上虫鸣声声,湖边柳枝轻摆,静寂中,丝丝幽幽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傍晚,湖水黝黑,不知何来的微风轻轻拂过,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月光映照下,好似片片碎雪层层荡开…… 湖边错落有致的盖着许多圆形的木屋,此时屋内灯光已燃起,好似繁星点点,布满那小湖二侧,一座数层的巨屋盘踞正中,通体均是金灿灿的颜色,在旁边的灯光辉映下,显得极有威势。 “喂……杰少……傻了不成?”周道儿用力的一拍任杰的肩膀,嚷道。 任杰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喃喃问道:“道儿,这……这是何处……难道我们到了仙界不成……?” 周道儿心中暗笑,从有如魔域般可怕之处忽然踏入这梦幻般的仙境,任谁都会疑是幻境:“这便是我们日后的家了……我第一次来此时也和你一般……哈哈……” 说着,抬头看看那几个大字,再看看谷内那一片祥和的气氛,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神色,出去这些时间,看来谷内一切紧紧有条的很。 二人正说着话,忽闻‘足足’二声脆鸣,远处一团火焰升起,飞速射来,到了面前却是一只浑身火红的大鸟,额头上一团小小的金色光芒呈冠状向上竖起,修长的尾羽上,圆形的羽片好似跳动的火焰一般闪烁。 任杰更是惊讶:“这……这是凤凰……” “聪明,聪明……”周道儿对任杰点了点头,而后笑吟吟的迎了上去:“……乌姬……” “咦,是尊主回来了……”那凤凰欢鸣一声,竟然口吐人言。 这乌姬乃是得了周道儿的‘渡化筑基丹’之后才化身成凰的,对周道儿感情极深,见是他回来,红光一闪,已化做一极美的少女扑入了周道儿怀中。 周道儿只感觉刹那间便已软玉温香满怀,倒也舍不得马上放开,轻轻拍了拍乌姬的脑袋,将她轻轻推开些许,笑着问道:“怎么是你啊,嗯……苏姐姐她们呢?” 乌姬扁了扁嘴:“什么叫怎么是我啊……嗯,今日轮到乌姬值警,当然是我在此了……难道是尊主不愿意见到乌姬不成?苏姐姐啊,正和黄副尊主他们在英雄堂内议事呢……嗯,要不乌姬去通报一声可好?” 周道儿摇摇头,将她小手轻轻一拉,道:“先不要惊动他们,我们慢慢走过去便是……咦,谷中那许多的妖怪兄弟呢?怎现在这般安静了?” 乌姬指了指远处的木屋道:“有一些已能化做人形的均在那木屋内,还有许多,大部分现在都处在幻化阶段,苏姐姐说,谷底有一通道,通道那端有一宝地,仙气浓厚,对它们极有益处,故此把它们都关在那里,让它们刻苦修炼去了……” 周道儿知道乌姬所说的乃是九缘的‘洞天’,但看看湖边的屋子就算挤满也就能容纳个数千人,那就是还有近万人挤在那小小的洞天之内,心中大叫了几声无量寿佛,希望他们修炼之时不许排泄,否则九缘有知,只怕要气炸肚子……还有那可怜的白鹤……接引之时,累也要累死了罢…… 二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去,任杰和莲玉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恍如梦中…… 周道儿绕着大殿啧啧称奇,整个大殿除了一楼正门那写着‘天下英雄会’的牌匾外,已然完全不同。 原先走时,这大殿只是一层高、黑墙红顶的木屋而已,虽然有三丈来高,也算雄伟,但和现在这五层十数丈高、如金所铸的宫殿相比,简直就好似是麻雀和凤凰相较一般。 除了正门外,这宫殿无窗无门,但如若苏尹等人在内,凭周道儿现在的耳力,离得如此之近却听不到半点声音,甚是奇怪。 仔细研究了会,周道儿召出‘夭夭’纵身而上,等到飞到半空之中,往下一看,这才发现,这宫殿盖的实在大有学问在内。 从侧面看去,整个宫殿除了雄伟外别无异处,但此时登高一观,周道儿心底暗暗吃惊。 这宫殿四周涂满金粉,顶端却是黑白二色,从空中看去显出一个圆形的阴阳鱼形状,加上旁边那间间木屋,恰好组成苏尹当年所教诸多仙符中最为奇妙和神秘的太极阴阳仙符的图形。 据说这太极阴阳仙符暗合天地之至理,比那九神符还要来的历史悠久,甚至不是仙道所创,乃是苏尹也未曾悟透的符咒之一,故此对周道儿也就是浅浅一说,并未深教。 此时这宫殿却被建成了仙符中最关键的阴阳鱼图状,那隔音的功效恐怕也由此而来。 周道儿心中一喜,想来必是苏尹对这太极阴阳仙符有所参悟,自己又有绝招可学。 忙不迭的落了下去,对着任杰与莲玉招了招手,拖起乌姬,兴冲冲跑到大门处,方想一脚把门踹开,却又想起苏尹所说那太极阴阳仙符的奇妙来,讪讪将脚收回,说道:“乌姬妹妹,还是你通报一声吧……”到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却不敢为所欲为,心中却着实郁闷。 乌姬嘻嘻一笑,伸手在门外一鼓出的圆点上轻敲几下,不多时,有话声传来:“门外何人?” 乌姬朝周道儿看了看,而后大声回道:“副尊主吗?你们快快出来,尊主回来了!” 只听见门内一声娇呼,听那声音却是苏尹,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周道儿方想入内,却发现,门后还有一门,最外一层打开后,正慢慢开启,乌姬在周道儿耳边悄声说道:“这天下英雄殿内连门带墙共有五道,听苏姐姐说,再厉害的坏人也休想偷偷进去呢。” 周道儿‘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那牌匾,想了想,手指为梳,加上唾沫,迅速将一头黑发整理的‘光可照人’,再端正了一下衣装,这才背着手,随着那一道道慢慢开启的大门昂然入内。 最后一层大门方才开启了一条细缝,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个小小的身子‘唆’的钻进了周道儿怀内,抬起头来,冰雕玉凿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不是那失踪已久的草草还是谁人? 周道儿哈哈一笑,将草草高高抛起,而后又在她格格的笑声中把她接住,而后大步入内。 殿内其他诸人已分列二旁,拱手相待,只有苏尹站在最前,笑颜如花,只是一双晶莹的大眼中竟然有泪光闪闪…… 草草附在周道儿耳边轻声说道:“哥哥坏哟……把苏姐姐扔在这里,自己却跑出去玩,苏姐姐日日想你呢……” 周道儿想起出谷报仇之前,苏尹怕玄心宗势大,曾劝自己暂行忍耐,久劝无效之后则定要随行,但由于她灵力未曾全复,故此自己坚持不允,此时想想,苏尹在谷内只怕是日日为己担心,自己走了这许久却从未传过话、报过平安,心中顿时浮起一丝歉意,连忙向前几步,一手抱着草草,一手拖住苏尹的手笑道:“姐姐,我当时可没说错,那玄心宗的破地怎留得住我,你看,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苏尹轻轻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周道儿的脸庞,轻声说道:“嗯,只是似乎在外受苦了罢,瘦了些……” 周道儿‘哈哈’一笑,将草草放下,用一手摆了个大力士般的姿势,扮了个鬼脸:“姐姐你瞧,我结实的紧呢。” 苏尹‘扑哧’一笑,传音道:“瞧你那鬼样,哪有尊主的样子,没得让手下见了笑话。”而后手一引,道:“会内来了不少高手,只怕你这个做尊主的却一个不识吧?黄副尊主,你帮尊主引见一下罢。” 黄流往前一步,大声应是。 周道儿这才往二边看去,黄流、苏光镜、赤布礼、血影皆在其中,除了苏光镜外,其余三人个个容光焕发精神的紧,想来修为大有进展,其余站了数人自己却是一个不识。 苏光镜往下站着三人,长的一模一样,身材干枯瘦弱,肤色黝黑似铁,背后都斜插着一古怪的三叉尖矛,矛身弯曲似蛇,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用劲扭曲后未曾复原一般,三人看着周道儿,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之意,见周道儿看去,一起低头不语。 血影身旁有一身材魁梧比他还高出一头的大汉,左手拿着一酒坛,右手拿着一破破烂烂的大碗,站在那还在自斟自饮,远远闻去,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竟然是一酒鬼。 那大汉旁边是一颧骨高耸、鹰鼻虎目的汉子,他脸上皆是一道道可怖的伤疤,纵横交错之下奇异的组成了一个‘杀’字,与他身上森森的杀气倒是配合的极为融洽,此人面无表情,手中牢牢捏着一把血红的短匕,看那手上爆出的青筋,想来捏的极紧,就好像一生一世都不愿放下一般,这大殿内极为明亮,但他在那一站,身旁数尺却显得阴暗无比。 离开他半丈开外,却是一极为娇媚的亮丽女子,身上披着一件粉色波纱,妙的是这衣裳看上去层层叠叠似乎很是保守,但关键部位却用料极少,那女子见周道儿看去,嫣然一笑,屈膝打了个招呼,一动之下,那波纱拂动,妙处顿时互隐互现,周道儿心中顿时一荡,一愣之下,连忙回头,耳边只听见那女子‘格格’娇笑不已,似乎在取笑自己没用。 这几人看上去个个不是善于之辈,也不知从何而来,听苏尹的口气,似乎也有些担心,周道儿心中冷笑了几声,朝正想开口的黄流摆了摆手,道:“黄天工不用着急,这几位朋友想来都是大有身份的人,让他们站着岂非不合礼数?嗯……来来来,大家坐下再说。” 说罢,看都不看诸人一眼,拉着苏尹就往内走去。 (本书天下书盟首发) 第十回 大殿正中,原先简陋石凳现已换成一张张雕工精细、铺着厚厚兽皮的檀木大椅。 周道儿走到正中一张,却未马上坐下,抬头往前看去,正中那奇型符咒依旧高挂在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黄芒。 这大殿之内已变的面目全非,但这符咒却仍无丝毫改变,周道儿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微笑着转身坐下。 草草笑着跑开,找到了自己那张明显小了一号的木椅坐了下来,苏尹却不落座,轻轻一转,已俏生生的站在他背后。 周道儿坐下之后忽然感觉正中的座位有些异样,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这大殿的地面有一个由外到内慢慢隆起的坡度,但设计的极为巧妙,不用心去看根本无从发觉。 虽然只是些许的差别,但却让坐在正中之人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居高临下,气势自然不同,心中不由得对设计这大殿之人大大赞赏了一番。 见众人坐停,黄流起身向前,作了个揖,满面笑容:“尊主无恙归来,想来大仇已然得报,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道儿一人前去,年余方回,找的又是谁都得罪不起的主,如是寻常人定要思量此行得失,或者怀疑周道儿寻仇之事是否无疾而终,此时只是狼狈逃回等等……但黄流自从周道儿处学到无数制器仙法之后,早就把周道儿看成是神仙下凡一般,对他信心十足,颇有些盲从,开口便是道贺。 周道儿摸了摸下巴,笑道:“一时运气而已,那玄心宗又不是龙潭虎穴,不足挂齿……”心中却大夸黄流做人精干,马屁拍的果然顺溜。 正得意间,却听见下面有人‘嗤’的一声轻笑,周道儿一看,正是那三个干瘪老头中的一个,此时一幅‘你吹牛,我不信’的神色,在那微微摇头。 前头便是这三人最为无礼,周道儿瞟了他一眼,心中立马给他再记了一笔,这帐嘛……慢慢清算就是。 可怜这老头却不知,却从这一笑开始便埋下了做‘劳模’的因果,果然日后冲锋陷阵次次在前,舍生忘死,端的是英勇无比。 黄流听得,轻轻咳嗽了一声,方想开口,周道儿却摆手示意,轻声一笑,手中已多了个黑黝黝、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椭圆铁牌,举起之后,那铁牌光芒四射,空中一个大大的‘玄’字浮现。 “摄心令……” 这大殿之内人人都是与仙道纠缠已久的人物,虽然周道儿并未用灵力激出摄光,但这玄心宗的宝物还是人人识得,此时尊令一出,顿时惊呼声四起。 苏光镜、血影几人还倒罢了,其余几人顿时凛然,前面也听周道儿向苏尹提过玄心宗三字,众人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黄流一说才知,这年轻尊主竟然是孤身寻仇去了,玄心宗领袖仙道已久,人多势大高手如云,在座无论任谁都不敢掠其锋芒,这年轻的尊主胆气如此之大,竟然能夺到尊令之后全身而退,果然有些道行,心中轻视之心顿时收了几分。 众人变化,周道儿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手一引,尊令嗖的一声往后射去,在身后符咒前半尺处停住,光芒一映,那符咒忽然缓缓转动起来,化成一五爪金龙的模样,吞云吐雾,张牙舞爪,双眼射出道道红光,好似活了一般。 顷刻之间,符咒的光芒与尊令的光芒交相辉映,一阵金芒亮起,将周道儿笼罩在内。 头顶神龙矫舞,周道儿身旁霞光万丈,就好似天神降临,背后苏尹衣白胜雪,俏然而立,飘然若仙。 那符咒还发出阵阵缥缈的仙乐,但却不是极为平和的那种,咚咚的鼓声和着一片金戈铁马的声响,让众人忽然出现了一种身处万人杀场的感觉,幻觉中,周道儿就好似一英勇无敌的帝王,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充沛而又凛然的威势,顿时充斥了整个大殿。 周道儿面色肃然,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背后的符咒名为万胜金龙符,听苏尹说,乃是天庭玉帝宝座之后的图画,据说只有真龙之气方能激起其变化。 原本周道儿也就是贪图好玩才将它画在了殿堂之上,前头看见,心头却是灵光一闪,他自小听书,倒也知道皇帝便是真龙天子,想想怀中的尊令乃是玄心宗历代宗主的信物,而这宗主在玄心宗内的地位和皇帝也差不了多少,这尊令随他们已久,好歹也该沾了点‘龙气’才对,这才试了一试,反正有这尊令证明自己玄心宗一行确有其事也已足矣,就算不成也无所谓,最多效果差些而已,却没料到一举成功…… 其实周道儿心中所想却是大错,对仙界来说,凡间的皇帝又算什么,真龙天子之称只是他们用来愚民的称谓而已,更别说小小玄心宗的宗主了。 一切却是冥龙珠的功效,周道儿腹内怀有此物,故此运尊令过去的灵力之内也自有龙气,这万胜金龙符却是被它所激发,不过错有错着,既然效果一般无二,只能叹这小子好命了。 黄流、苏光镜、血影、赤布礼顿时拜了下去,高呼尊主神威,其余几人互相看了看,也终于起身拜伏,连任杰与莲玉二人也被慑服,一同跪拜了下去,只有草草仍笑眯眯的坐在原地,鼓掌叫好,在她心中,周道儿永远是个大哥哥般的角色,连这万胜金龙符造出的威势也影响不得。 周道儿缓缓将尊令收回,万胜金龙符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去,又回复成原来那般古怪的形状。 看看下面几人瞬间便回复了平静,周道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深知这把戏也只能震服他们一时而已,想要真个降伏住这些倨傲不羁的魔道中人,自己还得软硬兼施,多使手段才行,不过心中却是有底,反正动脑耍滑是自己的长处,要动手打架有五神兽及数万妖类弟兄伸手,真要有人不服,一人一个屁也熏死他了,怕他何来? 心中发狠,面上却又堆起了笑容:“黄天工,这几位都是谷内新晋贵宾吧?你且帮我介绍一下如何?” 黄流还沉浸在前面的奇景之中,被血影轻轻一推方才回过神来,‘啊啊’了二声忙道:“遵命遵命……” 方想开口,周道儿往任杰、莲玉处看了看,将苏尹叫过,在她耳边轻语二句,苏尹轻轻走了过去,含笑道:“二位弟弟妹妹,他们有事要在此协商,我且带你们去歇息如何?” 任杰入谷之后,一直如坠梦中,此时面前所见几人个个奇形怪状,说他们不是魔道都无人相信,再想起入谷前周道儿所说,心中着实惶然,此时巴不得早些离开,见苏尹来邀,连忙起身,朝众人行礼告退,莲玉却往众人多看了几眼,分明有些舍不得走的模样。 二人离去之后,周道儿方才让黄流一一介绍起来。 原来周道儿离去之后数月,仙道之人便已散去,黄流等均是耐不住寂寞之人,加之周道儿临走之时也曾拜托他们要多寻些仙草妙药,好备日后炼丹所用,故此时常以此为由出谷游历。 黄流乃魔炼宗主,交游广阔,加上对英雄会满腔热忱,总也惦记着能多寻些帮手,刻意找寻之下,也联系了不少魔道同仁。 赤布礼乃是原赤焰门魔王门下,乃魔王重孙,在魔道中身份尊贵,登高一呼更是应者如云。 再加上数百年来魔道势薄,东躲西藏中日子都不好过,听说有如此宝地,那些散人无不心动,如若不是怕仙道警觉,来者只怕会挤破门槛。 几人汲取了前次的教训,招徕的均是仙道死敌,铁杆的魔道中人,而后让他们分批潜入,小心谨慎行事之下,倒也没有让仙道再次查觉,而在这殿中的,便是这次前来投靠之人中的翘楚之辈。 那长的一模一样的三人,乃是湖苗中有数的高手,人称三毒神。 湖苗原本是苗家大族,但由于族内所居火焰山乃是当年赤焰门根据所在,故此族内之人大多在仙道围剿中丧生,现存人数寥寥可数,故此兄弟三人对仙道可谓是恨之入骨。 这三人都已至魔魅境界,最可怕的是三人的用毒之术,据称他们所布之毒,就连天仙也不敢轻沾,身后的三叉尖矛乃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宝物,施展开来之后,数十丈内便会被剧毒的瘴气所罩,沾者立见其骨,端的是厉害非常。 三人还有一套合击之术,但至今未曾有人见他们使过。 血影身旁的大汉还真的就叫酒鬼,据说年少时原是修仙之人,后来遇到失意之事后坠入魔道,更是日日借酒浇愁,此人相貌堂堂,看上去乃是个昂然大汉,却另有一外号叫‘有仇必报’,如若得罪他了,就算天涯海角也定要纠缠到底,是魔道中有名的小心眼,本领多大倒无人知晓,因为得罪过他的人现在都已死光,没得罪他的人他从不出手。 那面上皆是伤疤的汉子乃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魔功已到灵魔境界。 此人自幼父母双亡,被舅舅卖去当了大户人家的奴仆,却没料到刚入家门便得了重病奄奄一息,那人家眼见他命不久矣,却不愿意浪费购他时的银两,本着废物利用的节约原则,将其投入自家的假山池中饲狼做乐,脸上的伤疤就是由此而来。 也算他命不该绝,恰好被一路过的仙道中人顺手所救,还未等学成,他便偷溜下山将其舅家一十六口、那大户人家一百三十八口人屠戮的一干二净,而后被师门追杀。 逃亡途中,又偶遇一魔道高人收他为徒,等到学成之后,反又潜伏回山,将自己仙道之师连带一十三名师兄弟搏杀,而后浪迹江湖,手底沾了血腥无数,得了一称号‘杀神’,乃是仙道重点通缉对象。 此人暗杀之术了得,手中的‘噬血短匕’乃是灵器,实力颇为不俗,只是素来独来独往,如若不是已被仙道盯的实在无处可去,只怕定然不肯来此。 还有一个就是那娇媚的粉衣女子了,说起来却和周道儿有些溯源,这女子乃是媚狐一族的族长红月。 狐族分类颇多,如胡姥姥所属的银狐,思思所属的雪狐等等,还有红狐、青狐甚至还有号称‘世间踪迹最难觅’的鬼狐,这媚狐就是其中一分类。 而在‘惩妖之役’中,由于天池雪狐族力挽狂澜,终于一统狐类,成立了狐国,而天池雪狐族的族长也就是思思的外祖父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狐王。 北蛮天池有神器守护,加之‘惩妖之役’后,狐族对人类防备之心日重,故此纷纷迁去定居,但也有不少种族虽然也尊狐国号令,却依旧留在凡间活动,这媚狐一族便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媚狐天生便有一种异赋,能掩饰自己的妖气,化为人形之后就算是修道中人也无从发觉,甚至连那‘观天镜’也难辨其身,故此在凡间倒也安全。 红月来此却并非黄流和赤布礼之功,乃是胡姥姥自北蛮天池传令之故,只是恰好遇到二人这才随之前来,有天使般外表的媚狐乃是世间最好的密探,原本在人间便是狐国的耳目,有了她们相助,周道儿日后行事大为方便。 黄流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将一众人等介绍完毕,有些不方便说的背景都由送完任杰和莲玉后归来的苏尹用传音告知了周道儿。 周道儿随着黄流的介绍将视线一个一个的移了过去,面前这些便是日后的班底,想起在玄心宗时所见,相较之下,心已经凉了半截。 魔魅也就是灵人的级别,灵魔方能和散仙有一拼之力,遇到地仙一级,只怕逃都无处可逃,这许多人中,黄流、血影、赤布礼服了大道飞升丹之后已有灵魔水准,加上一个新来的杀神,也就四个而已。 而只论仙道,光是玄心宗,明面上除了沈仙之外据说还有二至三个地仙级的高手存在,而去过后山的周道儿心中更是明白,这些古老的大派,暗地里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这点实力,如明面交锋,只怕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第十一章 英雄殿顶层 英雄殿盖的密不透风,只在最高层镶嵌了四块水晶作为窗户,这四块水晶切割巧妙,不仅能最大限度的将外面的光线引入殿内,更能将远处的风景拉近而观。 “嗯……除了寒葵花还有其他东西未曾找到的吗?”周道儿负手站在一块巨大的水晶前,淡淡的问道,他身后站着二个一般高矮胖瘦、脸上涂着五彩花纹、身着彩色羽衣的怪人。 “唔……唔……应该是没有了……俺俩根据黄副尊主给的图示,几乎把所有地方的仙药都挖空了……只是那寒葵花所在之处乃是雪山派圣地,又恰逢正是其开花时节,每日里都有专人十二时辰的看护,实在不好下手……这个……这个,俺们办事不力,还请尊主责罚……”二人中稍站前头的一人见周道儿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身子微颤,苦着脸说道。 这二个羽衣怪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年紫竹谷与仙道一役时,二人正被黄流派出去寻觅仙草药材,昨日周道儿回谷之时,二人也是不在,故此直到今日方才得见。 这兄弟二人原是一原始种族的蛮人,从小在丛林中长大,直到快成年才被一老头发现后带出丛林。 那老头乃是一魔道的怪人,平素最好偷鸡摸狗,有一称谓叫‘妙手天工’,这外号倒和黄流的有几分相似,但此天工并非彼天工,这看似美妙的外号却是其自取的。 妙手天工去那丛林中原本是想偷取那种族的一件宝贝,但与那动听的称号相比,他的职业水准却着实让人怀疑,至少在有记载的历史里面,实在找不到什么值得纪念的得手记录,这次自然也是无功而返。 但老头既然自封自己为天工,自然也不能太过丢脸,顺手就将正在狩猎的二人带了回去,也算有了二件战利品以兹安慰,总算没‘辱没’了自己的名头。 一生间难得有一次还算成功的盗窃行动,妙手天工自然兴高采烈,一时高兴之下,收了二人为弟子,但等到回过神来,却是后悔不及。 老头号称妙手,自然也算个雅贼,这雅贼却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要识货,书画之类的东东,一来面积小,二来颇有价值,三来极显品位,当然是做雅贼的首选,当然,名家作品流传甚少,实在没有目标,珠宝之类也是可以考虑地,再次了……铜钱也要…… 这二兄弟自小在丛林中长大,到了偌大年纪都不晓得字为何物,教他们去辨认什么书画优赝、珠宝真伪,还真不如去教老母猪如何爬树来的更为容易些。 于是乎,妙手天工那一身‘绝技’无人可教之下,脾气日渐暴躁,日日打骂之下,没打出二个高徒来,反是将这二人的胆子给打小了…… ‘胆小如鼠加之没文化’,乃是妙手天工对二人的评价,当然从老头给二人取的名字来看……这没文化三字……只怕妙手天工自己也受之不愧。 贾一、贾二…… 不过这二人虽然抵死也未曾学到妙手天工的‘渊博’知识加盗贼文化,但却是难得的修道天才,一身魔功在极短时间内便远超师尊。 奇_书_ 网_w_w _w_._q_i_ s_h_u_9_9_ ._ c_ o _m 妙手天工得意的特技‘潜伏’及‘日行千里’的缩地绝技也在二人身上发扬光大,至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如若不是胆子小些,只怕到现在已偷遍天下无敌手了。 看看二人,周道儿心中却是乐开了怀。 自己走时留给黄流的清单上至少有近千种药名,这寒葵花只是由于冰心雪莲实在珍贵而找的替代品而已,这二个家伙竟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全部搞到,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干,再看看他们对自己畏惧的样子,简直是优良下属的良好榜样,嗯……老天还是待己不薄。 有了这些药材,能炼制许多的仙丹妙药,虽然就算最顶级的‘天道飞升丹’也最多将一个灵人级的渡成散仙级而已,再往上的还得靠自己刻苦修炼,但质量不够也可用数量来补,如若能有数百名散仙级的高手,对付几个地仙还是较有把握的,更何况出了足够的‘渡化筑基丹’之后,还有一大批妖类高手可供调遣。 但心中得意,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皱着眉头说道:“唔……这寒葵花乃是我炼丹时的一味主料,缺了它……效用只怕不佳……但看在你们还算努力的份上,嗯……此次功过相抵,也就不追究了。” 贾一贾二连连告罪,正要退下,周道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大道飞升丹你们二个可曾服过了?” 贾一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我们身份低微,副尊主只怕是一时忘了,至今还未曾赏赐过……” 周道儿‘哦’了一声,自己离谷之时曾给过苏尹十颗仙丹,这二兄弟也算会中主力,怎会至今未给?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摊开手,掌心中已有二颗土黄色、形状很不规则的药丸:“这便是天道飞升丹,乃是我第一炉用最好的药材所炼制,唉……只可惜材料有限,这仙丹已所剩无几……但看在你们还算勤勉的份上,便赏给你们吧,服了之后,找一安静之地潜心进修,对你们大有益处。” 贾一贾二自然知道这天道飞升丹的珍贵,修道中人想要提升自己的等级只有靠刻苦修炼,往往一花就是数百年的光阴,有这仙丹等若是凭空多了百年修为,对修道之人来说,乃是稀世之宝。 他们原先是被仙道追杀才逃入紫竹谷中,而后听闻尊主有奇妙仙丹可助长功力,心中也着实羡慕,故此黄流分派任务下去,每次都是办的兢兢业业,但却迟久都未得到赏赐,心中如说半点怨气都无那是假的,只是二人天生胆小,不敢提而已。 此时这年轻尊主一回来,便将自己心愿达成,顿时欣喜若狂,接过去时手都微微颤抖,顿时磕头如蒜,偏又怕会将仙丹掉落在地,高高捧起在手,姿势古怪之极,口中高呼:“尊主对俺们好,俺们也对尊主好,以后为尊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周道儿‘呵呵’一笑,知道这二兄弟也说不出什么太动听的话来,但也足见其实诚,拍了拍贾一的肩膀说道:“嗯……起来吧……日后办事更勤快点就好……我这还有许多仙丹缺乏原料炼制,你们努力办事,日后有了,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们的。现下你们先去将这天道飞升丹服了罢,嗯……帮我叫苏堂主过来……” 贾一贾二重重点了下头,告退了下去,不多时便看见苏尹笑吟吟的站在了门口,指了指楼下道:“弟弟好手段啊,我看这贾一贾二从此之后会对你死心踏地……” 周道儿心中恍然,以苏尹的细心,自然不会是疏忽之故,之所以一直未将仙丹赐与他们,又让他们一回来便来参见自己,唯一的可能是她乃是故意而为,知道这二兄弟乃是人才,故此将这示好的机会留给了自己,想起她事事为己着想,心中感动,连忙过去拉起苏尹的手,笑道:“还不都是姐姐的功劳。” 一切尽在不言中,二人相视一笑,苏尹轻轻问道:“你叫我来,只怕不是为了这事吧?昨日便见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何事让你烦忧吗?” 周道儿叹道:“还是姐姐知我心事,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在玄心宗时所见,再看看谷内的这些‘人才’,有些感慨而已。” 苏尹幽幽说道:“你原先一心只想报仇,我也拦你不住,但此时心愿也算已了,你总不能把偌大的玄心宗赶尽杀绝一个不留罢?” 周道儿摇头苦笑道:“我哪有那般残忍,得罪我的,我一个均不会放过,无辜的,我还真下不了手。” 苏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人间仙境快活度日就好,人才优劣又有何干?你还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杀出去做皇帝不成?还是真想试一试开宗立派统一修道的风光滋味?” “看看玄心宗那些老头……只怕我修了这劳什子道后也会同他们一般老而不死……”周道儿心中嘀咕着,面上却一幅讶然的神色:“姐姐真象我肚内的蛔虫一般……既然想做便要做好最好才罢,我们蜷缩在这秘谷之中虽然悠闲,但你要我就这么过上一辈子……只怕闷也闷煞我了……” 苏尹微微侧着头想了想,板着脸道:“弟弟你有如此志向,姐姐自然开心,但你可要知道,你手下的非魔即妖,我瞧个个都不是好人,姐姐虽是仙界之人,但一向拿你这个小鬼头没辙,倒还罢了,但只怕外头仙道之人不会容你哟……嗯,这谷中万余条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可要想好了才是!” 周道儿看苏尹神色严肃,苦着脸道:“嗯……对我来说,仙道、魔道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本就无所谓好坏,但仙道威压魔道已久,古话说‘高堂之上必有暗黑之处’,享乐了这么久,仙道内外都已腐败的不像样,我瞧起来魔道这些人看起来还可爱些……况且只要管教得法,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与仙道相较之下,我手头这些实力着实薄弱,只怕甫一出头便会被打的七零八落,所以我才为此烦恼,这世道,终是强者为先,弟弟我没用啊……” 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头是越沉越低,一幅难过的神色。 苏尹盯着周道儿好一会,终是灿烂一笑,将周道儿的手紧紧握住,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你既然已下决心,姐姐自然全力助你……嗯,弟弟且别难过,真要说起来,此事也不是全不可为……” 周道儿将苏尹的手一松,欢叫一声,上去将苏尹抱了个满怀,乐道:“就知道姐姐定然会有办法的!快说快说……” 苏尹被周道儿一抱之下,浑身忽然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修仙近万年,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有过这般滋味,一时讶然,脸蛋却情不自禁的红了,等到清醒过来才知道,这小子前面那般神色原来都是装的,自己一时不察竟然上了当,狠狠的掐了他一把,这才娓娓道来。 第十二回 周道儿呆呆的听着,恍如苏尹说的乃是天书一般,苦着脸问道:“姐姐,这…这便是你说的办法?我怎听着好似全是从哪本书上盗下来的原稿啊…” 苏尹看看周道儿的表情,嘻嘻一笑,指头点了点周道儿的额头:“怎样?俗话说‘人熊熊一个,将熊熊一堆’,想要让英雄会出人头地,当然得先从你这个尊主抓起。嗯…世间无易事,你如若要成为人中之龙,要学的东西多着哩。” 说着,起身挣脱了周道儿的怀抱,将前面所说的写出一张张纸条,贴在了墙头,而后微笑着说道:“就是这么多了,这只是些为人首脑的纲要而已,具体如何,你自己想去…” 顿了顿又道:“不过嘛…算你聪明,其实这些都是我和赤布礼在《天庭御记仙要》中摘录出来的东西,上位者,要学的其实主要便是御己、御人,天庭之上、众仙之间,种种勾心斗角、权利之争想来比之人间只多不少,你若能把这《天庭御记仙要》中的精华悟透了的话…”说着,看着周道儿笑了笑:“就算做一个皇帝也绰绰有余了吧。” 又走回去斜靠回周道儿怀中,将脸颊轻轻在周道儿的胸口贴了贴,抬头道:“说起来,赤布礼出力反而更多,你还未曾回来,他便料到这些必定有用,此人是个人才,日后要多加笼络些。”而后才嫣然一笑,起身而出。 苏尹从未有过这般主动,周道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直感觉一个娇柔的身躯轻轻靠上,而后香风渐远… 出门之后,苏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蛋,嘴边弯起一抹微笑:““我怎这般胆大了…不过那般滋味…真的很好…” ※※※ 《以数量之优胜弥补质量之不足,人海战术无论何时均有实效》 《连弱势以抗强势》 《利用内部分化,在敌人内部制造阶级斗争》 “…靠,这都是哪国的怪话…”周道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遍墙的纸条,他文化水平比那贾一贾二都好的有限,苏尹又不肯讲解,只得一个人关在屋内苦闷的思索了许久。 “咦…《攘外必先安内》…这话的意思似乎我懂…怪不得我一直感觉心中有些别扭,却没想到是此事还未处理妥当…”周道儿一愣之下,立马起身唤人。 “贾一贾二,你帮我把这些银两和丹药给我家中送去,而后帮她们找一大城购屋落户,此事绝不许第三人得知…我靠,知道你们是兄弟俩,那就不许第四人吧…” 说完,心中顿时一定,在看看墙上的纸条,心中得意:“这般办事效率,可算得上是《谋定而后动,动则雷厉风行》了吧?嗯…用的钱财乃是以前自己在瑶碧山挖白金所换,丹药是我自己所炼,怎样也算不得《上位者严禁滥用职权、以权谋私》。” 原本想将家人接来谷中,但想想自己母亲姐姐均是凡人,忽然间见到这许多妖魔鬼怪…只怕还未等享福就先吓死了,加之日后有了争端,这秘谷也未必就是安全之地,故此想了又想,还是另为安置较好。 有了周道儿精心挑选的仙丹,虽不能立地成仙,但延年益寿,活个数百年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到时如若形势稳定,再接她们前来清修不迟。 帮她们换地而居,周道儿却担的是另一桩心事,任杰跟碧云日久,难免会将自己的出处透露与他,日后如若和仙道成仇,这几位亲人乃是他最大的把柄,周道儿可不相信仙道之人真讲什么正直道义,比较起来,还是这憨厚老实的贾一贾二来得靠得住些。 安顿好家中亲人,撸了撸袖子,周道儿眼中信心十足。 ※※※ 草草将脚浸在凉爽的湖水里,欢快的将它拨弄出一圈圈的涟漪,嘟着小嘴说道:“哥哥真坏,让我跑了那么久,可累死我了…” 周道儿笑吟吟的在她身边坐下:“知道我们草草辛苦了,回头啊,哥哥烤鱼给你吃好吗?” 草草这几日吃周道儿的烤鱼已上了瘾,此时一听,眼睛中马上尽是桃花,拍手乐道:“好啊好啊…嗯,草草要吃这么多。”她努力的把小手伸开,只可惜身小手短,比划了半天效果也就一般。 周道儿哈哈大笑,捏了捏她鼻子说道:“嗯嗯嗯…这么多便这么多,草草乖,快和哥哥说说,这秘谷内有多少草木可以幻化?” 草草细细想了会,说道:“…这里好奇怪,草草能感觉到有许多比我还厉害的同类在,但找了那么久,偏却又没发现一个能离土幻化成怪的…” 草木之中,能有自己意识的称为精,等到能幻化成人便就是怪了,这精和怪之间修为差别极大,却不是光一句等级之分就能解决了的,草草乃是万年槐树所化,后被周道儿体内的仙灵激化,这才由精入怪,说来也算缘分使然。 这草木想要修成幻化之身乃是极难之事,虽然这秘谷中仙气浓厚,加之树龄上万的也是不计其数,修为比草草高的自然也是不少,但想要突破那一步,却要等待机缘,乃是千难万难之事,草草不知,故此有此疑问。 苏尹在周道儿背后‘咯咯’笑道:“草草不用奇怪,究竟不是个个都有你这般好命的,嗯,要是以后幻化出来都是你这般可爱的小妹妹的话,这谷中可就热闹了…” ∩波浪鼓一般:“我才不要呢…要是多了,哥哥就不止宠我一个了…有人和我抢鱼吃怎办?” 苏尹讶然失笑… ※※※ 做了一月园丁,总算将稀释的‘渡化筑基丹’极为均匀的洒遍了整个秘谷仙境,周道儿就好似一孵雌的母鸡,整日里趴在树林外翘首以盼。 总算辛劳之下总有收获,顷刻之间,秘谷之中又多了数千名草木精怪,说也奇怪,这些草木精怪化成的大多皆是童男童女的模样,要知草木精怪幻化成人之后,第一次所化出的模样便要跟随一生,再不更改,故此这些孩子想长大也不可能… 草草忽然多了这么多伙伴,早已把一开始的担心抛在了脑后,玩的不亦乐乎。 一时间,秘谷之中童声稚语,热闹非凡。 周道儿和苏尹却是只能相顾苦笑,要日后真个出去干架,出场这么一帮孩童,对手只怕要状告英雄会雇佣童工… 苦恼的是,如此之多的人证在前,这摧残祖国幼苗的罪名只怕跑是跑不掉地… 不过,这些草木精怪个个都是修炼了万年以上的,根基极稳,模样虽小,本领却是了得,虽和神兽们无法相提并论,但和一般的妖兽相比,实力远超。 据苏尹所测,按仙道等级来算,不少都有灵人水准,特别是有一些还各有特技,更是不能小窥。 骤然间多了这许多得力手下,周道儿自然是得意非凡,不过他还算明事,知道这大多都是苏尹之功,究竟那些仙丹的配方都是从苏尹处学来,加之现在终究已是一会之尊,身份在此也不敢太过放肆,总算没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等到化龙和峧带着那些一样服了‘低浓度渡化筑基丹’的妖兽们出关之后,原先的木屋已经‘需求过量’,按苏尹所画图纸,秘谷之内开始大兴土木。 人多势众,作为军师的赤布礼也确是总管高手,加之有盖蛮这般的工匠大师督阵,延湖一圈很快便又多出了一片片各成一体的村落。 秘谷中成员复杂,草木精怪也就罢了,魔道之人、妖兽…哪个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就连妖类之中还有天敌,故此此次赤布礼却是按族类安排。 魔道中人在谷内比例极小,加上后来的,也只有千余人,除了几个素来喜欢独来独往的以外,自成一落。 妖类成员最多,但在化蛇指挥下,倒也紧紧有条,原先的五行归属被打散,新分了翔、地、水三大类,四十八族,人数从几十人到上千人不等。 三类之中的水族,仍喜居水中,故此特意在湖中也盖了不少半落水的奇特建筑。 草木精怪们个个都是极听话的主,草草服了整棵的‘渡化筑基丹’后闭关多日,修为已成其中翘楚,号令之下,全数住在了一个大村落里,足有八千余人,由于树林中每日还有新人走出,故此人员还在日渐增加中,把个草草乐的每日里合不拢嘴。 秘谷虽大,但一下子容纳了这许多人仍是有些局促,幸好修道之辈每日里修炼不缀,在这仙气十足的宝地中,十天倒有九天是在入定,对食物的需求倒不高,也因此没什么大批量的‘排放’事宜需要解决,故此一切还算安生。 由此,苏尹所称的‘以数量之优胜弥补质量之不足’总算大功告成,谷内人头攒攒,周道儿手下也算是兵强马壮。 ※※※ 由尊主大人谕下,智堂操办,苏尹主持,所谓天下英雄会第一界评级大赛拉开了帷幕,在和日后在会内的‘待遇’问题联系起来之后,人人踊跃参与,热情高涨。 由于周道儿对魔道、仙道均无归属之感,手下又‘种类’繁多,仙魔二道也就罢了,妖类的境界却不似仙魔二道般划分的那般清楚,前面有精怪期,内丹期,幻化期,而后就开始乱七八糟,蛇类有化龙期,有些妖类有灵心期,据说还有玄珠期等等,再按原先修道俗称来区分修为深浅甚不方便。 按苏尹所设,谷内高手将被分成了皇,天王,地王,将,卒五级,每级之中还分上中下三阶。 比起仙道和魔道光凭灵力和修为论定的方式来说,苏尹的分类显然要科学的多,考评之中,不仅要看自身的修为,还要将法宝、特技考虑在内,可谓是面面俱到。 其中皇级相当于仙道的天仙或是魔道的天魔,谷中无人可至。 天王级相当于仙道的地仙或是道的地魔,只有五神兽中的化蛇化龙成功后方有可能。 地王级相当于仙道的散仙或是魔道的灵魔,也是周道儿目前最看重的精锐。 神兽中化蛇修为第一,已至地王高阶,峧紧随其后差别并不算大,也为地王高阶。 橐蜚,獾均为中阶,狍鴞虽曾失过内丹,但他原本天赋极高,现已修回地王低阶。 进步最快的要算乌姬,化身凤凰之后果然不凡,短短时日也已到了地王高阶,实力还在峧之上,成了除化蛇之外的第二高手。 魔道中服过天道飞升丹的黄流、赤布礼、贾一贾二均已至低阶,血影得周道儿所赐仙器伏魔杖后综合实力一跃为诸人之冠,已到地王中阶水准,加上杀神,共有六名。 其他妖类之中,周道儿方进谷时曾赐百余名族内王者以‘渡化筑基丹’,其中也有二十八名已有地王低阶修为,其余的都也已到了将级高阶。 将级相当于仙道的灵人或是魔道的魔魅,这部分人数不少,除去草木精怪中的千余人、妖兽中五百余人,魔道之中也有近百人人,只是大多都是低阶。 以下能化为人形的均为卒级。 此时的英雄会就好似一巨大的金字塔,基础雄厚,但顶端高手却是寥寥无几,等到闹哄哄的几日过后,诸人却发现尊贵的尊主大人不见了踪影。 要问周道儿去了何处?听苏尹对他私下考评后二人的对话便能知晓。 苏尹:“魔道,妖道均是强者为王,你日日玩耍,至今也只有将级中阶的水准,只怕被篡位之日指日可待…” 周道儿:“我靠,老子关起门来把天道飞升丹当糖豆吃去!” 苏尹:“……” (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小道弟弟的手机、笔记本专卖网站,价格极有优势,保修齐全,有兴趣的弟兄可以去看看) 第十三章 北蛮天池 霹雳一声巨响过后,一个巨大的光球摇曳而去,远处,又是一座高耸的山峰无辜的被劈作二半。 金帝和狐王又如同上次一样,摇摇晃晃的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不过这次的下场却糟糕了许多,金帝那一身原本随意但却质地极好的衣裳已变成了一条条的破布,狐王虽然形象还算整洁,可看那一头象极了倒竖着的拖把的‘秀发’,只怕方才也被电的不轻。 金帝调息了许久,方才缓过劲来,方才和那神器引发的天劫对上之时,金帝将狐王护在身后,受力却是他多些。 运了运灵力内窥了一下,气血翻腾中,体内的龙珠光芒暗淡,知晓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苦笑了一声,就那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狐老儿,再这样下去,只怕封印未曾解开,我们俩的命就先没了……” 狐王拢着五指,将头发往下压着,可惜这‘电直板’的发型却哪里是这么容易打理的,努力许久只能放弃,手一挥,挪了块干净平整的石头来,在金帝身边坐下,叹道:“这神器的封印共有三层,花费二个月时间我们却连第一层都未破开,着实无用的很啊……这天劫一次比一次厉害,再下去,我只怕……只怕真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金帝看了看狐王,忽然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大声说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沮丧,我已是真龙之体,你也已修成九尾天狐之身,除非原神俱灭,否则这世间还有何物能取我们性命,最多搭进去些修为而已……况且方才我已感觉到,神器第一层封印已然松动,想来那禁制的力量已被我们耗的差不多了……嗯……再努力一把,定然得破……” 狐王苦笑道:“如真有时间,慢慢磨也总有一天能把封印全数磨开,但我只怕……”说着,往那被天劫劈断的山峰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金帝何其聪明,脸色微微一变:“你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帝江吧?” 狐王轻轻点头:“如若帝江知道我们正在破解神器封印,你说按他的脾气会怎样?” 金帝脸色也沉重了起来:“如我们有神器在手,集二族之力,应能与他一较高下,帝江绝不会坐视不管……” 狐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金帝起身踱了几步,回头道:“帝江行事,素来谋定而后动,如无完全的准备绝不会出手,上次出云一役,虽然我们出云落败,但仙山也只是惨胜而已,就连那古神国也是元气大伤,此时正是他们疗伤恢复之时,应不会轻举妄动,我想,应该还有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仙山绝不会大举来犯,但偷鸡摸狗的动作应当是少不了的……嗯……你可知我女儿来此前,曾被计蒙追杀?” 狐王皱着眉头道:“此事我已听说,没想到已是半神之体的计蒙,却会去为难一个孩子……幸好侄女福缘深厚……嗯……说起此事,前几日族内来报,侄女已到族中,你为何不去探望一下?” 金帝叹道:“我这女儿脾气不好,她母亲死后更是叛逆,我只怕真见着我了,到时又一时生气偷跑出去……仙山窥伺在旁,到时万一……那我可就追悔莫及了……听说她和你外孙女相处得洽,就且先让她们年轻人一起厮混吧……” 狐王心中一乐,金帝如此雄才伟略、气度非凡的领袖之人,却拿这小女儿毫无办法,果然是家务难断了。 只听见金帝继续说道:“仙山这些诡计不可不防,你且叫族人小心些个,这段时间能少出门便少出门罢……” 狐王点头应道:“嗯……虽然这天池禁地素来不许族人随意出入,但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得,我要让族人尽数搬来此地了,我明日召集族中长老说明一下便是,有神器守护,想那仙山也无隙可乘……” 金帝看了看狐王,叹了口气,将他拉起,口中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连累了你了……你原本可以继续逍遥、快活自在的……” 在仙山之时,他们二人乃是原先同修的弟兄,一个豪爽、一个阴柔,偏成了最好的朋友,金帝反出仙山之后,狐王也暗地潜走,远遁他乡,一直隐瞒身份至今。 金帝也知狐王素来谨慎小心,但此次自己有难,他却仍能挺身而出,丝毫不畏仙山的威势,心中也着实感动。 狐王微笑着说道:“当年在仙山,我被你弟媳追打之时,还不是常去你那暂避风头……连累之事,休要再说……” 金帝大笑道:“我金帝就算毫无所成,有了你这个兄弟也已足矣,帝江又如何,仙山那许多繁文琐规,他又好高高在上,只怕这辈子也交不到真心朋友,比较起来,他远比我可怜多了……” 长笑声中,二人携手掠起,瞬间便没入夜色之中。 ※※※ 相对那久远的生命来说,时间对于修道中人转瞬即过,几乎已经失去了意义,三年时间只是短短顷刻而已,仙山窥伺下,北蛮天池已是风声鹤唳,山雨欲来,而此时紫竹密谷之中却是一片祥和景象。 周道儿闭关之前并未留下只言片语,赤布礼和苏尹商量之后,将入谷的通道暂时关闭,也已不再派人出去接引新人,出谷之处,苏尹用五神兽之力设了个斗转符印,秘谷上方原本就有古仙人的禁制,到了一定高度,一切法术、法宝均告禁用,故此除非五神兽合力打开符印,任谁都休想不告而辞。 与世隔绝的日子下,妖类是孤寂惯了的,这般世外桃源的日子甚和他们口味,而那些魔道中人日日在仙道威压下艰苦度日,也难得有这样平和的生活,故此,过的虽然无味些,但大多数人仍是珍惜多于无奈。 虽然总有宵小之辈,但在化蛇、乌姬等六神兽的威势之下也未敢轻动,老实的紧,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了去,转眼已是一年。 ※※※ 长长的入定之后,周道儿醒来,眼中的世界忽然变的不同起来。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淡看世间万事的修道中人个个都会为这一颗小小的丹药而疯狂。 仙丹落肚,先是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觉传来,恍恍然中,人就好像又回到了母亲的腹中一般温暖,而后眼前万道光芒闪过,日前种种顷刻重演,从哑哑学语开始,无论是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是那般的真实。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看着自己被爱、被憎、被喜、被怨……但心底却丝毫不起半点涟漪,就好像一个陌路人,看着的,是他人的一生。 诸多往事重演间,人在反思、在审视、在弥补、在充实,看见以前种种错端,或是浪子回头,或是更加孤注一掷…… 出定之后,整个人好似又重新被塑造了一遍一样,神精气爽,眼前万物从未这般的生动,就连桌几上那一捧和草草出去玩耍时所摘、已干枯的野花此时看上去也是那样的动人。 而灵力的增长可用日近千里来形容,周道儿估摸了一下,自己至少也有了地王下阶的功力。 周道儿哈哈大笑:“这修炼原也不难嘛……”看看那野花干枯的成色,想来此次入定为时不短,先前曾问过黄流等人,得知他们服了这‘天道飞升丹’之后一入定总要月余,想来自己这次时间应该也差之不多。 他却不知,他究竟修道日短,虽然仗着修得是苏尹的仙家之术以及前面那无数仙丹打底,但底子较黄流等人来仍要薄了许多,故此入定时间也是极长,此时已一年有余。 想想月余时间也算不得什么,此时高兴之余也顾不得出去打声招呼,还是先决定‘吃’出个天仙来再说,于是又是一颗服下,窃笑着等着奇迹的再次出现,却没想到半响之后,虽然识海中的灵力又充足了些,但那种奇妙的感觉却迟迟未来…… 难道是吃错了药不成……周道儿又掏出几颗‘天道飞升丹‘,正琢磨着,一声充满笑意的问话传来。 “怎样?糖豆吃不出大高手吧?” 周道儿抬头一看,却是苏尹笑吟吟的站在了门口,想来是被周道儿前头的笑声所惊动。 苏尹俏生生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这天道飞升丹是一种让人迅速提高灵力的药物,但也有个度数,到地王中阶已是极限。” 周道儿失望不已:“啊,那有什么用……地王中阶……那我岂不是连乌姬都打不过啊……嗯……姐姐那宝仙洞天中可有更好些的仙丹之方啊……” 苏尹嗔道:“你这个贪心鬼,姐姐那‘宝仙洞天’中的好东西都被你翻遍了……有什么,只怕你比我还要熟悉些,你还问我做甚。” 周道儿想想也是,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听苏尹继续说道:“你人聪明无比,以此为托,每日里只想着如何行事更为轻松惬意,我每次让你刻苦修炼你又何曾放在心中过?这天道飞升丹虽然神妙,但无论修仙也好,修魔也罢,都讲究道基深稳,这用药物提升的境界究竟与那些刻苦修炼而成的有些差别……” “……弟弟啊……这世间是绝没有不劳而获的速成之道的……”苏尹这句话彻底将那还在动着一日时间成天仙念头的周道儿打入谷底。 周道儿颇有些垂头丧气,苏尹却视而未见,继续侃侃而道:“况且无论是由散仙至地仙还是由灵魔至地魔,都并非光有充沛灵力便能一日促就的,如果说由灵人至散仙是灵力的量变的话,那由散仙至地仙就是质的变化,讲究的是心境上的提高,你吃再多的仙丹也是无用。” 看着周道儿的头越垂越低,苏尹终究忍不住安慰道:“姐姐与你说这些,只是盼你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也莫灰心,比较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在你这般小小年纪便已有了这般修为的?” 周道儿苦着脸道:“难道我还真要修到胡子花白才能出门不成……” 苏尹扑哧一笑道:“这我可不知,嗯……我也说了,以你现在的修为,想再上一层,就得靠心境上的突破了……也说不定我弟弟乃是天神下凡,一日悟道也不可知啊……嘻嘻……痒死了……弟弟……饶了我罢……” 周道儿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主,知道她乃是在调侃自己,起身便往她肋下呵去…… 嬉闹了许久,苏尹倦在周道儿怀中懒洋洋的说道:“嗯,对了……上次在洞天之中你得的那九缘真人的宝录只怕对你日后修行会有所帮助,有时间好好看看罢……” 周道儿点头应是,而后皱着眉头叹道:“只可惜那怪东西不是用纸写成,不合吃书虫子的胃口……否则倒又可以省心了……” 苏尹无语…… 第十四回 九缘留下的玉简简直包罗万象,第一册主要记载的乃是他游历世间时所悟,第二册则大多是他收藏在辟空袋中诸多宝物的用法。 按周道儿的性格,自然是第二册较为吸引他,于是乎将辟空袋倾倒一空,把苏尹叫上,而后一件件仔细研究了起来。 九缘留下的东西极多,幸好周道儿所居乃是英雄殿的顶层,面积极大,故此也就堆满了一个角落而已。 得到这些玩意之后,周道儿便去了玄心宗,故此还真没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只知道大多数都是极佳的宝贝,按苏尹这大行家的测定,许多都有仙器之威,只可惜大部分的宝贝所需的咒语都长似老太婆的裹脚布,而且发音极为古怪,好似不是汉土语言,使用起来极不方便。 周道儿得了‘夭夭’之后,早已知一件趁手的宝贝对修道中人的重要,故此对宝物的狂热丝毫不亚于仙丹,此时挑挑拣拣中时不时的眉开眼笑,不住的‘哇哇’欢叫,想来是极为满意。 其中有几件东西就连苏尹也看之不透,份外奇怪。 一件是一柄长达一丈、刃宽尺余的巨剑。 汉土飞剑大多制作的精巧,在有记载的历史中,最长的飞剑乃是当年十方大宗内野方宗宗主所用长达半丈的巨阙剑。 十方大宗乃是上古流派,虽属仙道,但又自成一体,从不出世,故此世间知晓的人寥寥无几,周道儿也是从沈丹所收古籍中得知。 十方大宗内的野方宗以身高选宗主,所以历任宗主均是身高八尺以上的昂然巨汉,用起这巨阙剑来倒也得心应手。 但面前这巨剑……只怕来一个身高一丈的巨人使用起来也甚感别扭……实在大的离谱了些。 此剑还有一制作的金碧辉煌的剑鞘,金色的底子上雕刻着数十个背生古怪翅翼的人物,眉目如画,虽然男女难辨,却是栩栩如生。 拔出剑来,剑身通体洁白如玉,暗有乳白的光芒透出,仔细端详,隐隐有一种圣洁的光彩。 “这不是仙魔二道之物……”苏尹将那巨剑横搁于面前,端详了半天,断然说道。 周道儿点头应道:“确实如此,瞧这剑鞘上所画之人高鼻凹目,金发蓝瞳,绝非汉土人物,嗯……有些象玉简中所记的大食国人的模样……” 说着,一运力,将那巨剑高高举起,灵力传输入内,却有如石沉大海毫无反映,只得挥动了几下,风声呼呼中,周道儿得意洋洋的朝苏尹道:“姐姐,这玩意好,恁大的个,日后如若用它对敌,先不用打,吓也吓死他们了,哈哈。” 苏尹看去,却感觉周道儿就好似一垂髻小儿拿着一开山大斧一般,甚是滑稽,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 见苏尹如此不识趣,周道儿泄气的将那巨剑扔在了地上,在‘嘭’的一声巨响中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拿起九缘玉简,翻看了一下道:“这老头,也不写的详尽些个……‘大天使之剑,剑长一丈零二尺,得之不易,九缘于西历三八七年’,这西历想来就是那大食国所用的历法了,也不知这老头是从哪里偷来的……可这剑光有名字却连咒语都没有,有什么用……嗯……不过这玩意似乎挺有古怪的样子……” 苏尹点头道:“我感觉这剑最少也是上品仙器,在这许多宝贝中也算是名列前茅之物了,只是不知用法……先搁在一旁,日后慢慢研究便是。” 比较起来,这剑至少还有个名字,另外有几样却连名字都没有,玉简上也只是大略的记载了一下它们的模样,其余均是不详或是未解。 这其中有一个寸宽、八角的水晶球,其中装着的竟而是一团小小的火焰,那火焰色呈金黄,在水晶中不断跳跃闪烁,也不知在那密封的球体之中,这火焰是如何维持燃烧不灭的,这东西的记载上只简简单单的写着‘已封’二字,不知何用。 还有一个土黄色的卵,鹅蛋般大小、表面布满褐色的斑点,看上去普通之极,但既然九缘将它郑重其事的收藏在内,想来定然也不会是平凡之物。 最后统计了一下,九缘留下的宝物共有一百七十九件,除去不知来历用法的一十六件之外,还有一百六十三件。 这一百六十三件宝物中仙器共有一十三件,其余都是灵器,不过由于许多宝物都不是汉土之物,符咒长而古怪,虽有九缘注音,却也无法使用,但筛选下来之后,仍有四件仙器和三十六件灵器可用。 周道儿自己估摸着算了一下,加上黄流师徒炼制的宝物和魔炼宝库中的东西以及干掉那谷师兄后得来的赤镰鼓,自己手头已有七件仙器一百零二件灵器,那仙器伏魔杖已赐予了血影,还有二十二件灵器给了五神兽和第一批入谷的弟兄,尚余仙器六件、灵器八十件。 光按法宝来算,只怕十个玄心宗也抵不过了,周道儿在欣喜之余不由得有些纳闷,那修道中人怎就如此笨法,数千年来的收集还比不上自己…… 他却不想,如若他不遇到被封在‘宝天洞天‘中的苏尹又去哪学那制器之法?如若没有苏尹,又怎能解开这秘谷之外的封印?如若入不得秘谷,哪里又来如此好运能得到九缘这些遗宝? 苏尹被封在‘宝仙洞天镜‘中,却因祸得福由此逃过了仙魔之战的劫难,仙识得以全存,这样的异数,只怕找遍仙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又岂是人人能遇到的? 真可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也不得不夸这小子福缘着实深厚了。 但有了这许多法宝,如何处置却是个问题,平时对敌之时用的顺手的无非是那么几件,多了,虽然声势惊人,但凭周道儿现在的灵力也指挥不来。 ‘老子有的是法宝’这句话虽然很显富贵,却只怕是露财招贼而已。 谷内高手,五神兽和乌姬等自然信得过,但他们都是神兽之身,一遇强敌,大多都是用自身本技御敌,瞧五神兽得了灵器之后的表现,宝物给予他们有浪费的嫌疑。 其余人等,血影已有伏魔杖,苟布礼、黄流师徒、贾一贾二也还信得过,余下的,周道儿实在想不起还有哪位能让自己放心的了。 如此一算,就连那仙器都分配不出,留在手中又实在浪费,周道儿着实有些头痛。 看周道儿在那对着一堆宝贝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闷思苦想,苏尹轻轻一笑道:“弟弟那么聪明,怎会被这些小事给难倒了呢?” 周道儿眼睛一亮:“姐姐有办法吗?快说快说……” 苏尹笑道:“灵器以上的宝物均会认主,除非主人被杀到原神俱灭或者得道飞升后再不处五行之中,否则他人休想夺去,但借于别人使用却是不妨……” 周道儿何等聪明,苏尹尚未说完已一拍大腿赞道:“哈哈,果然好主意……”说罢,便拿起面前的一折纸扇,一道灵力灌了进去…… 这些宝物件件都是极厉害的法宝,认主之时所需的灵力也是极多,只是一件便费了老大的功夫,任凭周道儿吃了‘天道飞升丹’之后灵力飞涨,看着这许多宝物也不由得有些气短,只能一边调息一边处置。 几个时辰之后,周道儿‘哈哈’一声大笑,手指一挥,面前无数法宝腾空飞起,在空中结成一个圆形,缓缓飞动起来。 虽然以他的灵力,同时指挥这些法宝的话,只能做这般简单的动作,法宝自身的威力是一点都使不出来的,但一时间屋中光芒道道、姹紫嫣红,端的是宝气冲天,煞是好看。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看着这许多宝贝,心中却有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了出来:“以一个散仙拿着仙器对上一拿着灵器的地仙,不知谁胜谁负?” 问苏尹,苏尹笑道:“你若让一婴儿拿着一把大刀与一拿着绣花针的大汉打斗,你说胜败如何?” 周道儿哑然,苏尹又道:“你别说我这比喻极端,地仙和散仙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在境界上已有了天壤之别,凭你现在的修为,拿上仙器,这世间散仙可能无人是你对手,但如若对上地仙,除非以多为胜,否则还是溜之大吉为好……” 见周道儿颇有些不服的神色,苏尹点了点他额头说道:“你啊,又想动偷懒的念头不成?对修道来说,自身的修为方才是实力的根本,法宝仙器只是点缀而已……嗯……除非是神器,不过那都是传说中的物事而已……” 苏尹日日记着要周道儿好好修炼,这些话乃是老生常谈,周道儿都听得耳朵起茧了,絮絮叨叨许多话中,只有最后一句似乎合了周道儿胃口,一听之下,顿时又来了精神:“神器?姐姐,这世间真有神器吗?” 苏尹想了想道:“有是有的,当年仙界便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神器,据说冥界、魔界均有这般的宝物,这些神器中,除了冥王所使的那套黑暗王尊乃是冥王自己炼制之外,其余的据说都是远古大神创世时所用,均有开天辟地之威,就算凡人得了也能轻易灭了个天仙……” 说到此处,看见周道儿眼睛愈发闪亮,苏尹心中暗叫不好,她对周道儿了解极深,知晓如若再说下去,日后这小子只怕日日坠入这神器梦中,再也无心修炼,连忙转口道:“不过仙魔之争后,这些神器也不知落到了何处,嗯……至今未在凡间出现,只怕早已被收回三界了吧……” 陆静修在玄心宗后山与银莲对敌之时曾用的水之母便是这五行神器之一,但那时周道儿已然逃遁,故此未见,又不知自己身上便有黑暗王尊中的盔甲和护手,此时听苏尹说起,心中虽然无限渴望,但听说已被三界收回,知晓自己无望,也只能叹了口气,暗叫可惜。 话说到此时,周道儿已然没了精神,长叹了一声之后,无精打采的拉着苏尹下了楼去。 传话过去,不多时,黄流等人已纷纷到来,见周道儿出关,纷纷道贺,这些时日来,他们个个刻苦精修,修为、眼光也大有长进,一眼看去,周道儿神光满面,知晓他已然踏入地王境界,这许多人中,除了黄流、血影、杀神等几人之外,已无人是他对手,再想想那日日在谷中横着走路的五神兽,就连那三毒神都多了几分尊敬的神色。 眼睛一扫,周道儿已知他们所想,心中对苏尹所说不由得多认同了几分。 “这世间,果然是强者为王……” ※※※ 第十五回 黄流等人施礼之后纷纷落座,抬头看去,却又是一阵惊讶。 方才几人都为讶于周道儿激增的功力,此时坐定下来才发现,今日周道儿打扮也大异往常。 周道儿平素喜着白衣,此时穿着的却是一身红底黑字的长袍,袖口极长,垂手时拖曳到膝,后领处凸起一护着整个颈部的圆弧,使得式样看上去有些古怪。 仔细看看,长袍上那些细小的黑字笔划古怪,不似中土文字,黑字上时时有淡银的珠光流动,走动间,衣摆挥挥,那些字就好似活了一般,正惊讶间,耳边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四下一探,竟来着周道儿长袖挥舞之中。 诸人的眼光均汇聚到了自己的衣裳之上,周道儿怎会不觉,微微一笑便也已落座。 这乃是七件仙器中的一件,名为天禅雷衣。 此天禅却并非是那号称天下织物第一的天蚕,天蚕丝虽是世间最佳的织物,但天性高贵,不能染色,故此织出的面料均为纯白,绝不会有异色出现。 况且在这天禅雷衣上,那纯红的面料虽然也极为柔软,但却没有天蚕丝那凉凉触觉,穿在身上反而有一股暖意传来,用力拉扯,却一样极有韧性,凭周道儿现时的修为,灵力到处,虽不敢说开山劈地,但碎石断金还是易事,可偏连这天禅衣的一根丝都扯不断。 九缘玉简中记载‘天禅雷衣,游历古印所得,佛道十六罗汉之宾头卢跋罗堕阇坐化时所着。’ 周道儿看到此处却有些疑惑,中土佛道虽已没落,但佛道典故却仍是流传了下来,但一般称为十八罗汉却无十六罗汉的说法。 幸好九缘玉简包罗万象,由此也有说明。 据说佛道大日如来临涅槃时,嘱付十六大阿罗汉,自延寿量,常住世间,游化说法,作众生福田。 传到中土之后,中土佛道于十六罗汉外另加降龙、伏虎二罗汉称为十八罗汉。而宾头卢跋罗堕阇就是十八罗汉中的降龙罗汉,无论在十六大阿罗汉还是在十八罗汉中均是排名第一。 十六大阿罗汉在佛界中排名尤在七十二守护罗汉之上,宾头卢跋罗堕阇能在十六大阿罗汉中排名第一,乃是除大日如来之外佛道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见厉害,他留下的法宝自然也不同凡响。 九缘玉简中道:‘此衣为天外奇物所织,不粘污垢,能幻化无奇,上有佛陀留书,结八部法阵,御敌护主,宣五雷神咒,邪不能近……’ 苏尹历数九缘留下的法宝,除那些无法使用又不知来历的外,此衣排名第一,最为奇怪的是,此衣不需认主,周道儿着手之后,竟然极有灵性的自动幻于身上,一副‘我偏就喜欢你’的模样,让苏尹也啧啧称奇不已。 想来也是,虽然这些仙器都已自有灵识,有自己的喜好也是常事,但周道儿如此油嘴滑舌、嘻皮赖脸的家伙竟然会被这从一向讲究严谨古板的佛道中流传出来的宝物看上……也古怪乎苏尹大叫:‘世间宝物真的无眼……’ 其实却并非如此,周道儿当年在魔炼宝库中曾得过一粒珍珠,当时虽然不知何用,但看那珍珠色泽美丽,而且被魔炼中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收藏起来想来定有古怪,就将它纳入了荷包之中带在了身旁。 却不知那珍珠乃是佛界之祖大日如来第一次入界轮回坐化升天时留下的舍利子,世间只有二颗,一颗供与西方尼国皇宫之内,另外一颗在尼国战乱时不知所踪,却不知怎的落到了魔炼门手中。 这天禅雷衣却是被这舍利子所带的佛息所诱,故此才认了周道儿为主。 虽然这衣裳‘能幻化无奇’,周道儿心意到处,能千变万化,自能化做寻常模样,但此时却是故意不加掩饰。 黄流与苏光镜一生钻研炼器之术,眼光何等毒辣,方一看清,师徒俩又已起身贺道:“尊主新得仙器宝衣,世间已无敌手,正是可喜可贺。” “仙器……”此时却连那一向不动声色的杀神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要知世间修道者众多,要得一寻常的宝物已不容易,这仙器更是只存于传说之中,从未有人得见。 虽那周道儿赐于血影的伏魔杖也是仙器,但除黄流等人外,新来众人却是不知,方才虽然看出周道儿所着新衣有些异样,但也就揣摩是灵器一流,就算如此,三毒神也已暗流口水,垂涎不已,此时仙器二字入耳,顿时惊诧不已。 但众人知晓黄流俩人乃魔道炼器大师,法眼定然无虚,这年轻尊主年许前还只是将级的水准,修为比起杀神来都是不如,众人虽然远来是客,又见黄流、赤布礼之辈对其尊敬异常,故此不便多言,但心中却颇有不服,但今日一出关便出手不凡,灵力狂涨不算,连仙器都套在了身上,一干人看他的眼神中顿时多了种摸不着深浅的感觉。 周道儿轻抚宝衣‘哈哈’笑道:“黄天工过奖了罢……这世间能人异士多如牛毛,我这浅薄修为、区区法宝又算得了什么……” 玄心宗一行大开眼界之后,他还算有自知之明,虽然对苏尹所说心中并不完全认可,但也知晓比起后山那几个老妖怪来还是自叹弗如。 再说了,‘老子天下无敌’这句话岂能轻易出口,否则日后真个遇到厉害对手,手下每每都奉上一句‘尊主出马,一个顶俩’岂不是要了命了。 黄流师徒俩自然仍是谀词如潮,他俩于炼器之道极为沉迷,见尊主大人闭关多日,忽然变出这样一件仙器来,想想极有可能是在炼器之上又有突破,岂能放过这拍马的好机会。 周道儿笑眯眯的听了会,挥挥手道:“得了得了……你们俩自己都能炼出仙器来了……” 此言一出,三毒神黝黑的脸庞上顿时浮起一片血色、酒鬼手中的破碗‘咣噹’跌了粉碎、红月一张小嘴张的可吞下鸡蛋去。 就连那杀神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丝混杂着怀疑兼之惊喜的光芒,炼制仙器……这乃是连天仙都未必个个能做的事情……凡间竟然有人可为? 黄流笑道:“还不是尊主所传秘法的功劳,再说了,那许多材料中大多都是尊主所出,我等又从哪里找去……” 杀神心中忖道:“如若俩人所说是真,就算那炼制仙器的材料千难万难,只要百年能出一件,这些许的等待比起修道那漫长的生命来又算得了什么?” 恍然中,忽然听见周道儿唤道:“杀神前辈……” 杀神连忙上前一步,他原本就不喜多言,此时虽然心中激荡,但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行了个礼,便又走回一旁静等周道儿说话。 周道儿看了看他,此人虽然平素冷若冰霜,性格又残忍好杀,但居苏尹所察却并非宵小之辈,新来人中,以他做突破口最为合适。 想了想措词,周道儿娓娓说道:“我回谷日短,又闭关多日,从未和几位前辈好好聊过,对各位也不算了解,但我听说,杀神前辈你修为高深,只是苦于一直无趁手的法宝,故此才会被仙道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得已才避入谷中,不知可是真的?” 杀神将手中那短短的血红匕首又紧了紧,脸上一红,轻轻点头不语。 他手中的‘噬血短匕‘号称是灵器,其实只是一件普通的法宝而已,只是杀神魔功精湛,出手时毒辣凶狠,这法宝在他手中倒也威力无穷,加之有些幸而不死之徒为保脸面,故此夸大其词,以纰传纰之下才得了灵器的名头。 而杀神自己,一是希望用凶名震慑那些追杀之人,法宝自然是被说的越厉害越好,二是也有些小小的虚荣心在内,故此也就默认了下来,但此时有黄流这般的大行家在,岂敢妄言…… 周道儿其实问的极为无礼,但他也是极为聪明之人,知道这年轻尊主如此问话必有他意,倒也不介意他话中那份不敬了。 他自幼被舅家卖身为奴,后被主人弃之饲狼,虽遇得仙道师傅相救,却没料到是脱得狼口又入虎窝,那仙道师傅看中的乃是他那百年不遇的先天九阴绝脉。 这九阴绝脉在女子身上倒也不算太为罕见,但如若出现在男子身上,此人就是一极好的练功炉鼎,乃是一些邪道女流的至爱。 那师傅倒没这个嗜好……窥伺的乃是他身上的精血。 九阴绝脉之身也是修道的好料,杀神入山之后,刚修得没二年时间,灵力便已有所小成,却没料到,艺成之时也是精血转旺之日,等一日醒来,已被那师傅铐与六尺余深一尺来高的石穴之中,只露出一碗大的窟窿露出头部,一来可喂他所食,二来也方便每日用针取他精血炼丹。 杀神在这地狱似的日子中度过了三年,精血尽失下人和骷髅并无二样,想想不如断了经脉死了倒也痛快,但心中那份恨意却让他忍耐了下来。 终得一日假死逃身,虽然他修炼日短,但对付凡人仍是轻而易举,下山之后,先将舅家及那主家屠戮干净,却因此引起了师门注意,知晓他未死,前来追杀。 逃命之时又遇到一魔道女子,在那女子殷殷诱导之下,杀神鬼使神差般的便爱上了她,却没想到那女子也只是把他看做炉鼎所用,准备将他‘养肥’之后取之自用。 杀神发现之后伤心欲绝,面上却是刻意奉承,寻着一机会将她杀死,总算又逃过一劫,但从此对人再不敢信。 得了那女子的诸多魔家道书之后,杀神便自行修炼起来,凭他之能,自然得心应手,等到出关之时,修为已至灵魔境界,寻上仙道师门报仇雪恨之后,便成了仙道公敌。 但他从那女子处得来的魔家道法并不算上乘,手中的法宝也只有那千辛万苦才夺来的‘噬血短匕’,故此实力一直停滞不前,加上仙道之中往往倚多为胜,这才被追杀的无处可逃,只得听黄流所召,入了谷中。 想起来,如若有件好的法宝,怎会如此狼狈?此时隐隐感觉有什么好事就要发生,心中忽然有了一分期盼,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份热切神色…… 却见周道儿将手一扬,一道碧绿的光芒从袖口飞出,在空中盘旋不休,却是一短短的碧绿色匕首,轻轻一鸣,匕身上光芒大作,点点星光顿时布满了整个大殿…… “不知杀神前辈可喜欢这件宝贝……” 黄流在旁边惊道:“仙器……这也是仙器……” 杀神耳边轰然一响,他虽知周道儿如此问来,想来是想将这宝贝赠与自己,但他一辈子被人骗惯了,心中仍是不信,颤着声音问道:“尊主……这……这是何意?” 周道儿轻轻一笑,道:“杀神前辈乃是本尊臂膀,我又怎会说笑,这件仙器名为‘天星降’,我看它尺寸、大小和你用惯的宝物均是一致,前辈暂且试试顺手与否?” 说着,手一挥,‘天星降’拖曳着一道淡蓝的残影已飞至杀神面前,这仙器已经认周道儿为主,转赠之后,只要他无异议,不需再行认主手续便能使用,但获赠之人却是不知,因为灵器之上的宝物已有灵识,自行认主也是常有。 杀神轻轻握着‘天星降’,感觉手中传来丝丝寒意,尚未用劲,便‘嗡嗡’的低鸣起来,短小的匕身上宝光流动,就好似立马要破空飞去,真的有如活物一般灵性十足,再无怀疑,朝着周道儿大礼拜下。 仙器在手,心中顿时热血澎湃起来,日后自己再非任由仙道欺凌之辈,此时眼中这年轻尊主的形象竟然是如此高大,激动之下,周道儿后面所言倒也没听明白。 “这里还有一册暗华谱日卷,据说是魔道所传的上乘功法……也一同给了你吧……” 杀神身旁,三毒神、酒鬼、红月眼中露出不可抑制的羡慕神色…… ※※※ 第十六回 黄流与苏光镜以炼器为主,仙器是用不着了,血影已有伏魔杖,余下的,那赤布礼自然要送上一把,贾一贾二现在忠心耿耿,当然不会遗漏,新来各位就暂且抱歉了。 赤布礼得的是黄流等上次炼制而出的子母诛仙剑,这名字倒和他魔王重孙的身份甚是合拍。 此剑乃是黄流用炼制‘夭夭’的余材制成,而后周道儿将那原先在紫竹谷中想拿他用餐却被五神兽孽杀的小狰之魂缚灵在内。 那小狰虽然尚未长成,但也是神兽之体,故此这子母诛仙剑虽然材料略逊于‘夭夭’,体内的仙灵却要强于‘夭夭’中的马蜂王。 然而马蜂王有‘化物为体之技’,加之软煅精铁网也被收入其中,故此总体来说,‘夭夭’可称得上是中品仙器,而子母诛仙剑还是要低上一等,只是下品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已将赤布礼乐的合不拢嘴,上茅厕抱着、睡觉枕着,连洗澡都背着,绝不允许离开视线半步,倒和血影初得伏魔杖时那痴呆模样有得一拼…… 其余人看着,倒也不觉得好笑,眼神剩下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这可是仙器啊…… 贾一贾二喜欢潜藏暗处,光明正大的打斗并非他们强项,仙器之中却无合适的法宝,故此得的是九缘遗宝中少有的二样来历正常、汉土出品的灵器,一对九星连珠。 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九个小小的光亮铁珠,运上灵力之后则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暗器,射速比周道儿的‘夭夭’只快不慢,加之射中之后会自动爆裂开来,方圆数丈内尽是其攻击目标,霸道之极,唯一遗憾就是不能当飞剑使用,但就凭那速度,已是灵器中的上上品了,距离仙器也就是一线之差。 不过,对三毒神、酒鬼、红月,周道儿倒也不小气,二颗‘天道飞升丹’一颗‘渡化筑基丹’下去,加上囊中的仙器引诱,立马众人归心,就连最傲的三毒神,看周道儿的眼神也好似看老爹一般。 不过在周道儿心中,对三毒神印象极坏,从一开始连正眼都不瞧自己到现在这副崇拜模样,想像中,任谁送他们数百年修为总能感化他们抱着大腿叫亲爹的,他倒也不想,现在谷内魔道之人,哪个不是靠大把大把的仙丹和法宝收买来的? 不过冤杀也就冤杀了,周道儿早已暗地拿好主意,日后如若有事,这三个炮灰定然派在最前。 分配完毕之后,周道儿却又发现一个问题,囊中的这二味最主力的仙丹已然快无货,这却是要紧的大事。 偏贾一贾二勤劳的紧,这些时日来,收集的药草足足可每样炼制三炉有多,更是连偷懒旷工的借口都找之不到,无奈之下,只好放下出去扬眉吐气一番的念头,钻入了丹房之中做起了苦力。 这仙丹岂是好炼,一晃之下又是半年过去,周道儿几乎被那丹炉烤成了熏饼,方才灰头土脸的钻了出来。 当然,付出总有些回报,众人知道尊主大人为自己不辞辛劳,如此卖力工作,个个感慨万分,直呼随了个明主,连日来,苏尹代周道儿收到的效忠书、决心函以打计算。 将级以上每人一颗仙丹分配了下去,就连那每日里只顾着在周道儿耳边念叨着‘魔是魔,仙是仙,善是善,恶是恶,善恶岂能同流’的任杰也见者有份。 其余人等每日也各有‘天道飞升蘑菇汤’‘渡化筑基烤鸡腿’等加料食物享用。 仙丹在口、仙器在手,谷内顿时又寂静了下来,有如此每日里除了苏尹和草草陪着周道儿晒晒太阳抓抓虱子之外,其余人等几乎都在抓紧修炼,熬了几个月,日子过得恁是无聊,将周道儿憋得白胖了许多。 就在此时,出谷公干的红月却带来了宝宝的信函,信纸一抖,思念之情遍落,周道儿一看之下,再也按耐不住,任凭苏尹劝说也是不听,定要演一出寻妻记。 此时谷中已然一切井井有条,也不需再将化蛇等留下,周道儿兴致冲冲的带着五神兽、乌姬和幻幻便出谷而去。 ※※※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谷内四季如春,过的周道儿都忘了季节,等出谷之后满目苍翠,身旁微风习习中,感觉仍有丝丝寒意,但日出之后却有暖意袭来,这才知道此时正是早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大好时节。 周道儿可不管那仙魔二道约定俗成的规矩,避过了那些留守在招摇峰上仙道弟子的耳目,出谷数里之后,欢啸一声,驾着‘夭夭’腾空而起,无论是城镇荒野,均是一掠而过,飞的极为畅快。 幻幻化做一只小小的金丝小猴,细细的爪子牢牢的抓住周道儿身前的衣襟,将身子藏在了周道儿怀中,任凭身旁风声啸啸,自顾自探出脑袋看着身下不住流逝的苍翠山峰、碧绿平原,看到高兴时,不住欢快的叽叽叫着。 乌姬幻化成凰后,天下禽类皆可随意变化,此时变成了一只小巧的黑枕黄鹂,停在了周道儿的肩头,不时用红红的鸟喙叼着周道儿散落在肩旁的发丝,调皮的玩耍着。 北蛮之地与紫竹谷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隔极远,以‘夭夭’的速度也要飞行一天一夜,周道儿虽然此时灵力已是大涨,但也无法维持如此长时间,飞了半天,眼见就要天黑,一来灵力就要耗尽,二来黑夜之中难辨方向,三来虽然修道有成但不使辟谷之法之时,却也不能水米不进,此时肚中便已传来咕咕的叫声,于是便拣了个僻静的山头落了下来。 此处是一群连绵山脉的中央,远离城镇,四周毫无人迹,周道儿所落的山头乃是周围群峰中最高的一个,顶部有一丈许的平坦石台,但由于太高,山风也极为猛烈,却不利于着火做饭。 四下看了看,发现左侧有一个碗型的山谷,夹在四座山峰当中,地形倒和秘谷有些相象。 这些四面环山的山谷往往气候温和物产丰富,也是一些小动物聚居之处,周道儿似乎眼中已看到了那黄灿灿滴着诱人油珠的烤肉,鼻中已闻到那浓郁的肉香,欢呼一声,便驾着‘夭夭’冲了下去。 果然如想像中一般,这山谷中肥兔、山狐、箭猪等美味样样俱全,更奇异的是,还有条雪水化成的小溪,水清如镜,当中还有不知从何而来、寸长的小鱼曳曳游动。 在溪边一片绿油油的平坦草地上落下了脚,而后将五神兽从紫罗天星中唤出,一听有烤鱼可吃,狍鸮大声呼喝着拉着獾跑到了溪边,挽了挽袖子便捕了起来,没想到那些小鱼却极为滑溜,任凭二人将溪水溅的满天飞舞,却仍不就范,不一会二人苦着脸空手而回。 化蛇和峧已去捕猎,橐蜚笑吟吟的走到一旁摘下几根细细的树枝编了个简陋的网兜,不一会数十条肥美的小鱼已然摆在了几人面前,看得狍鸮目瞪口呆,连橐蜚口口声声的‘笨蛋’都忘了理会了。 周道儿斜倚在溪边的山石之上,嘴中塞满了乌姬摘来的野果,笑呵呵的看着几人打闹,凭他们几个的本事,用上法术,这几条小鱼还不是手到擒来,却非要如此大费周折,童心可见,虽然是兽类,却真是比人可爱多了…… 一面狍鸮架起的篝火堆上烤着鱼,看着那金黄的鱼油从鱼身上满满的渗透出来,一面朝正在一旁努力闻着那诱人香味咽着口水的狍鸮问道:“这小小的山谷就算全逛上一遍也就个把时辰,化蛇和峧怎还不回来? 狍鸮不在意的往身后的树林看了看,摇着头说道:“鬼才知道呢,那长蛇只怕是遇到亲家了,在那叙旧呢……唔……主人……马上可以吃了吗?”说着,手已伸了出来。 周道儿将他的‘魔爪’一把拍开:“急什么,还没入味呢……”说着从身边放置的许多瓶瓶罐罐中拿起了一瓶往鱼身上倾倒了些黄色的粉末,晃着脑袋得意洋洋的说道:“加上这天茴香之后,鱼肉里会多一种特殊的甘苦香味,入口之后回味无穷……嗯……你当这鱼是好烤的吗?这都是手艺啊……” 几人说说笑笑中,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正是那树林方向,而后是化蛇和峧的大声呼喝声和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狍鸮和獾都是一怔,而后神情微微一变,起身便要往树林中赶去。 周道儿却对化蛇的本事心知肚明,瞧这山谷之内毫无人迹,定然不会有修道中人在此,最多最多,有几只小小妖怪已是了不得,再厉害的妖怪,又怎可能是即将化龙的神兽对手?微微一笑,将狍鸮二人唤回,仍是慢条斯理的烤着鱼,头都不抬。 果然,过不多时,打斗声便停了下来,几棵大树轰然倒下,化蛇和峧从树林中抬着一硕大的物事走了出来,‘呯’的一声扔在了周道儿身旁。 此时天色已暗,借着篝火摇曳的火光看去,周道儿似乎见到了鬼般跳了起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化蛇的脸一如既往的木衲:“我想……是个人吧?” 周道儿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凑上去仔细看了几眼叹道:“还真是人……难道你们抓到了个远古的巨人不成……” 地上躺着的,是一浑身赤裸,体形庞大无匹,但四肢、长相与人一模一样的怪物,乌姬和橐蜚虽然都是女体,但却无凡间女子那男女授受不亲的思维,一样饶有兴致的跑了过来,啧啧称奇。 他身高一丈有余,浑身肌肉虬结,手臂比周道儿腰身还粗,原本就是巨汉的狍鸮在他身旁一站,就好似一婴儿一般,莫些部位么……自然不用多说,任凭周道儿遇到宝宝后已恢复男性雄风,仍是忍不住自卑的可以。 这巨人脸上,长长的毛发盖住了整个脸庞,只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珠在那长发后闪闪发光,虽被擒住,却丝毫没有半点恐惧的神色。 周道儿围着那‘人’走了几圈,啧着嘴说道:“哪有这么大个的人的……瞧这身板……找一大城展出一下,光门票就发大了……喂……听得懂我说话吗?”这最后一句却是周道儿将脸凑到那巨人面前对他大声喊的。 那巨人茫然的看了周道儿一眼,忽然裂嘴一笑,一股子怪味顿时迎面袭来,将周道儿熏的头晕眼花。 “我靠,这辈子没漱过口么……”周道儿立马窜到了一边,唤醒了正在紫罗天星中大睡懒觉的吃书虫子,询问起来,也算不枉虫子吃了那许多古籍,肚中知识着实丰富,不多时已有了答复。 “山丘巨人,远古巨人之后,身高丈余,居荒山野地,天生神力,更能日行千里,此族智力低下,多为未开蒙之辈,如同野人,但却有异赋,如若得道,无人能敌,唯不易传子嗣,千年方得一孕,故此世间罕见,传于仙魔之战时灭绝……” “这下我们算拣着宝了……不过这灭绝了万年的家伙怎会在此出现……嗯……化蛇……你们是在何处发现的?喂……你这家伙也少吃点啊……” 周道儿心疼看着已被松绑的山丘巨人狼吞虎咽的吞吃着自己辛苦烤制的野味,只见他二口就将一只肥硕的烤野兔消灭得连骨头都不留一根,尚未咽下,手已伸向了烤架上另一只兔子…… 不过食量虽大,周道儿对他仍是兴趣多多,‘如若得道,无人能敌’这话可算正中现时只嫌手下少少的周道儿心怀,就算古籍上记载稍有出入,但就看这身胚,来上一群站在身后也极壮声势,加上‘智力低下’也就摆明了好骗,凭周道儿的思量,以自己的聪明,略施手段便能多出一批忠心耿耿的得力手下来。 化蛇慢条斯理的撕了一块兔肉,往林中指了指,峧在一旁接口道:“我们在林中追一箭猪,眼看就要到手,就见这家伙横里冲出来,将它劫了去,化蛇老大一生气,就想把他拿下,没料到这家伙体形巨大,却灵活的可以,对那林子又是极熟,我们费了老大功夫才将他驱到死角,这家伙力气虽大,本领却是稀松平常,无路可去之后,轻轻松松便被我们擒住……嗯……他从何而来,却是不知。” 周道儿‘噢’了一声,心中却是一喜,看那峧身上的衣裳都烂了几块,这轻轻松松只怕也有些水分,看这山丘巨人的模样,丝毫没有修炼过的样子,却能靠本能在二神兽手下支持几招,想来古籍所言不虚。 高兴之下,转身过去和那山丘巨人比划起来,也不知是周道儿的手势标准还是怎的,那山丘巨人茫然的看了他半天,总算伸出一沾满油腻的手往林子中央指了指。 ※※※ 第十七回 顺着从树林中横穿而过的小溪,跳过几枝干枯横倒的巨大树干,眼前是一片更为茂密的林地。 拨开遮挡在面前的树叶往前看去,周道儿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那棵棵挺拔的乔木笔直向上直到离地十丈有余才舒展开了自己的枝桠,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原本不近,但就连树冠底下也挤满了稍矮些的树木,而这些树木之下还有更矮些的树木,层层叠叠拥簇在一起,将树干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片林子就好似一面巨大的绿色木墙挡在了面前,由于太过密集,看上去就好似一张抹满绿色的宣纸一般, 别人看了也罢,但周道儿自小在乌风林旁长大,对树木也算极有研究,这许多树木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各自汲取到足够的养分和阳光,一般来说极难长高,优胜劣汰之下,往往是长的稍慢些的便自己枯死,最后化做别人生长的肥料。 但面前那些高大的乔木和乔木下那些虽然稍显低矮但一样长势极旺的树木却又将这常识推翻的一干二近,显得甚是古怪。 说起来,难道这林子底下的土壤分外肥沃不成? 正惊讶间,那山丘巨人已大步往前走去,到了林子前,回头对着众人裂嘴一笑,指着那林子‘唔呀唔呀’的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周道儿颇有些纳闷,看他那硕大的身子几乎比那最粗壮的树干还要宽大些,却如何挤入这茂密的似乎连手指都伸不进去的林子里头? 稍稍有些走神,却听见耳边传来乌姬与橐蜚‘咯咯’的娇笑声,抬头看去,终也忍耐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那山丘巨人竟然在那林子前东扭西扭的跳起了舞来,姿势极为别扭,二手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就好似一大猩猩求情时的动作,硕大的屁股撞击着身旁的树木,扭动时荡起一圈圈波纹,真可用肉波翻滚四个字来形容,巍为壮观…… 众人目瞪口呆中,山丘巨人面前的树林忽然发出‘嘎嘎’的声响,几棵大树缓缓朝二边分开,露出了一个一丈来宽的通道,山丘巨人停了动作,回身朝众人招招手,便往里走去。 “移地术阵……那怪物跳舞原来是在用身咒开阵……”周道儿总算率先明白了过来,方想跟上却被獾一把拉住。 “主人,既有阵法就定有修道之人,前头还听你念叨什么无敌……面前这个虽然只是空有一身蛮力,但如若遇到一群修了道的……只怕这个……这个……” 五神兽中,獾素来担小,但其余几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周道儿还没答话,其余四个已个个竖起了中指朝他比划了一下,一同‘切’了一声,而后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往前走去。 这姿势倒真是古今通用,熟悉的紧…… 周道儿紧了紧手中的‘夭夭’,看了看身上的‘天禅雷衣’,顿时也一般胆气十足,一同藐视的瞥了獾一眼,昂着脑袋便跟了过去……就算打不过,逃还怕逃不了吗? 那树林极深,似乎是延着旁边二座山峰的缝隙顺势生长起来的,蜿蜒向内走了许久,那绿色的古怪通道,仍不见尽头。 周道儿东张西望了会,前头出现了一面平滑得好似明镜般峭壁,延峭壁七、八丈高处,一个二丈来高、一丈来宽的石穴就好似一张张开着的巨嘴孤零零的悬在了上头。 没见那山丘巨人如何使劲,只见他身子一晃纵身跃起,而后往那石壁上轻轻一点,人便已站在了洞口,回头又朝众人招了招手便自顾自的往里走去,身手灵活的和那巨大的体型毫不相配。 既然已到了地头,周道儿自然也不能露了怯,率先驾着‘夭夭’便跟了进去,五神兽和乌姬紧紧跟随在后,除了那粗神经的狍鸮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外,人人都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外头这阵势虽然只是浅薄的移地术阵,但一路走来,只怕有数里长短,范围如此之广,布阵之时所用的灵力自然也是极巨,想起来,只怕天仙一流也要竭尽全力,这布阵人的修为可想而知…… 穿过和那山丘巨人庞大的身躯比起来还算狭隘的入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四壁平滑、形状就好似了一巨大的、倒扣着的海碗一样的石窟出现在了面前。 高高的窟顶上露出一点亮光,按时辰,此时应该正是夜深时分,但从那处透射进来的微弱月光被石窟内四周密布着的巨大晶块一反射,却依旧能将一个偌大的空间照的雪亮。 石窟四面并无其他出口,虽然不排除这里仍有移地术阵的可能,但看这里大部分地方都积满了灰尘、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一个角落散落着一些好似是被吃剩下的骨架以及只在那里堆着一堆篝火的样子,应该并非聚居之处,这山丘巨人乃是独居此处,或者同伴极少。 周道儿松了口气之后未免又有些失望,方才那招纳一大批山丘巨人收为己用的心愿看来难了…… 四处看了看,见那山丘巨人已在一四方的晶块上坐了下来,走过去之后又被吓了一跳。 地上散落的骨架并非是什么被吃剩的动物,而是二个人形的骷髅,看那骷髅的大小,想来也是与面前这山丘巨人一族之人。 看周道儿往那骷髅看去,那山丘巨人忽然指着那骷髅叽叽哇哇的喊叫起来,一面捶胸蹲足的比划着什么。 周道儿忽然心里一动,指着那骷髅比划着问道:“这是你父母吗?” 这父母二字比划起来难度太高,周道儿倒也没期望自己的表演天分能足够到能让这山丘巨人明白,他喊的那天书一般乱七八糟的怪声究竟是何意自然也揣摩不出,但从他喊叫时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丝哀伤神情,周道儿估计自己所料无差。 不过如此缺乏良好沟通却也是件头痛之事,总不能一直这样,岂不是如同鸡同鸭讲一般?正无奈间,脑海中传来吃书虫子的讯息,周道儿一拍脑袋‘哈哈’一乐:“‘他心通’……怎把这给忘了?” ‘他心通’乃是种异术,能让二个语言不通之人用心交流,当然,这是单方面提出的沟通要求,如若使用对象有丝毫防备心理,便无效用。 原来苏尹在紫竹谷中将五神兽封印在紫罗天星之中后,以为自己与周道儿再无相见之日,故此灌输与他解印之术时顺便将这‘他心通’也一同传了给他,乃是为了日后让他与五神兽沟通所用。 但五神兽寄居在紫罗天星之中,原本就能与周道儿心灵相通,却也用之不上,等能幻化成人之后,就算出了紫罗天星也已能正常交流,故此周道儿倒也未曾用心学过,此时有用,连忙现场温习了起来。 幸好这山丘巨人思维简单,思想就有如一个婴儿一般的纯洁,识海中更无半点设防,周道儿毫不费事的便侵入他的脑海,将无数‘今日吃了半头大象’之类的混乱思维排除之后,总算将这山丘巨人的来历搞了个明白。 那地上的二个骷髅果然便是这山丘巨人的父母。 山丘巨人族的生命孕育方式极为古怪,只有二人都快到油尽灯枯之时方有可能受孕,虽然对于他们数千年的生命来说,这段时间已足够生下一个健康的后代,但一加一等于一的结果就是,在数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原本就数量稀少的山丘巨人族渐渐走向了灭亡的道路。 不过想想也是,别的不说,光看这山丘巨人惊人的胃口,如若这么一个种族无休止的繁衍下去,只怕这世界吃也要被他们吃光了…… 这二个已化做骷髅的山丘巨人,是一个原先有近千人又正好逃过了仙魔之战浩劫的种族中仅剩的‘种子’,而面前这个山丘巨人,就是他们留下的最后血脉,至今只有三百余岁,就算在修道之中也算高寿,但与山丘巨人族漫长的生命比较起来,连少年都还算不上。 外面的巨大移地术阵由何而来却仍未得知,这小山丘巨人只是在父母临终前学到了开阵之法而已,但当他又在这巨大的石窟中打开了另外一个移地术阵后,步入石窟后山的周道儿顿时被那凄凉的景象震在了当地,再也挪动不了脚步。 一片广沃到用尽目力方能隐隐看见边际的黑色土地上,一具具巨大的白色骷髅杂乱无章或卧或坐点缀其中。 黑与白的强烈反差、那些骷髅头颅上巨大的洞孔、张开的下颌骨、几株孤零零的枯树以及被惊动都四处流窜着的老鼠、巨大而又丑陋的甲虫,将它铺陈成一副奇异的死亡卷面…… 不知从何刮来的寒风卷起阵阵尘土扑面而来,而那尘土,只怕是那些最久远的骷髅化成的吧? 耳边呜咽的风声似乎在向众人讲述着一个种族的灭亡史,凄凉而又凝重。 创世之神未曾给予他们足够的智力以及繁衍的能力,但又赐给他们漫长的生命、惊人的巨力、灵活的身手,这一切,究竟是幸运抑或不幸? 远处的山壁上,镌刻着几个白色的大字。 ‘魔势悍,得吾皇之命,下凡寻战之助力,与此偶遇此族,感召之中,讶见此族生而不幸,却有赤子之心……吾虽非神,但愿佑之,设此术阵,护彼平安而逝……若有来者同道,望怀万生皆命之心,容彼安享净土之乐。” 大字下一个亮闪闪的符咒互隐互现,周道儿也算识货的行家,一眼就看出那是仙道中人的遗名符,乃是表明自己身份所用,瞧这光景,只怕就是那设立移地术阵的仙人所留,但仙人成千上万,又哪里知道此人究竟是谁了。 看那原文的意思,这仙人乃是在仙魔之战时被仙界之主派下凡间来寻找炮灰的人物,遇到这山丘巨人族之后,却被他们那毫无机心的性格所感动,未曾下手,反而设立了这巨阵来护佑这个注定要灭亡的种族。 周道儿扪心自问了一下,如若自己看见这许多头脑简单之极却又威力十足的家伙,只怕早就将他们骗的死心塌地,哪里会有这般好心了? 由此看来,仙道之中,看来也并非个个全是狼心狗肺之辈……再想想,就连玄心宗内,不也有沈丹之流,虽然他最后小小的出卖了自己一下,但那也是夹在中间难为人之故,也算好人吧…… 不过感动虽然感动,这唯一留下的一名山丘巨人可还是不能放过,况且这有那巨阵守护之地,说不定日后会有大用,自然更要将这‘原主人’拉在身边方好行事。 倒也并不费力,在周道儿着意卖弄手艺烤制出来的美味引诱下,那小山丘巨人简单的头脑中尽是金灿灿的烤猪、喷喷香的肥兔,满怀欣喜的便跟他下了山。 周道儿却不知,他这一诱,却在日后造出了一赫赫有名的煞神来。 ※※※ 第十八回 带了这么硕大的一跟班,就算‘夭夭’仙灵再旺也是盛之不下,只得徒步而行,五神兽也不愿意再回那‘暗无天日,无聊透顶’的紫罗天星中去,加上乌姬、以及化成人形的幻幻,一行九人倒也热闹。 这山丘巨人天生神力,路上如有树木挡道,往往是一把拔起便扔的老远,就算是那些数人合围的巨树也难逃厄运,连自诩力大无穷的狍鸮也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周道儿得意之下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力神。 力神虽然长了偌大一身躯,但腿长步大,动作又极为灵便,虽不曾修道,但脚头比起几个神兽与周道儿来不慢只快,丝毫不耽误行程。 但既然已无法用夭夭,白天行路又怕神力那骇人的模样吓着他人,故此只能晚上赶路,算算日子,赶到北蛮天池却要半月时光。 半月时间里,周道儿在那‘他心通’的助力之下,总算教会了力神一些简单的说话,这力神就好似一牙牙学语的孩童,可爱的紧,学会说话后嘴碎的和狍鸮等有一拼,但偏又夹七夹八说不清楚,一路上倒也给旅途添加了不少笑料。 走走停停下,北蛮那些巍峨的雪山总算跃入了眼帘。 北蛮天池主峰高有数千丈,如同一支挺拔的玉笋直插蓝天,主峰旁,南北横列的的北蛮十五峰犹如一条腾空的巨龙蜿蜒布开,有些气势磅礴,有些则秀丽挺拔,造型玲珑。 北蛮天气变化无常,一路行去,远处的雪山群随着阴晴的交替,变幻无常,时而云蒸雾涌,一条玉龙乍隐乍现,时而碧天如水、万里无云,群峰象玉液刷洗,晶莹的银光,耀目晃眼;有时一条云带束腰,上面雪峰皎皎,下面岗峦碧翠。 北蛮地处偏僻,数千里一片荒芜,毫无人烟,众人也不需朝息昼出,加紧赶路,但那雪山看着极近,走去却又花了一天时间,等到赶到雪山脚下,已是落日时分,多彩的晚霞映上雪峰,白雪呈绯红状与霞光掩映闪烁,那余辉把雪峰染抹得象披上红纱,云朵带着奇彩,飞舞峰间谷壑,一弹之顷,变态无穷,美到了极处。 然而再美,又怎比得上在那痴痴等待的佳人?眼见将到,周道儿哪里还有心思欣赏这瑰丽的风光,呼喝声中,众人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进山之后,便是一条幽深的山谷,谷内林木苍苍,清泉长流,有的成潭,有的成瀑,静动有别,走上数里,已到了半山腰,一个巨大的草甸静静的伏在众人面前。 按胡姥姥那时的说法,这草甸往西另有一条山涧,顺着那山涧便能到达天池之地,可众人绕着草甸走了几圈,却丝毫未曾看到山涧的踪影。 转了许久,周道儿找了块平坦的青石颓然坐下,众人均是第一次来此,到了此处却茫然不知该往何去。 想了想,听胡姥姥说,狐族在此聚居了数十万人,想来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 于是将乌姬、幻幻和橐蜚唤来,令三人化成鸟类分往东西北三方向仔细搜索一番,来时走的南面却不需再去搜寻。 三人均化做北方最常见也是飞行最速的鹞鹰,振翅而去。 三人刚走,力神眼睛一转,往旁边的树林中一钻,不多时,只见他手中提着二只麋鹿,二肘夹着二只肥肥的野猪,背后还扛着一头硕大的黑熊,笑呵呵的跑了回来,嘴中还不住嚷嚷着:“主人……好吃……烤……烤。” 一路之上,周道儿早已知晓他的脾气,只要有空闲便绝忘不了这‘吃’字,无奈之下,反正也闲来无事,周道儿捥了捥袖子,呼喝着旁边眼巴巴看着的几个家伙快去扒皮洗剥,自己则去拣了几株枯干的松树回来,等架好火堆,那几只野味也已倒腾干净,六人一面围着熊熊的篝火搞起了野炊,一面耐心等待乌姬等回报。 一个时辰之后,就算以力神的食量,一只黑熊一只野猪下去也已撑的肚皮滚圆,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斜靠在一棵巨大的松杉上打起了饱嗝来,手中还拿着一根尺长的树枝做着牙签。 其余的,众人分食也已足够,周道儿一路上购来、收藏在辟空袋中的各地美酒也被抢夺一空,酒足饭饱之后,夜色也终于笼罩了下来。 乌姬等人仍是未回,这北蛮群山范围极广,仔细搜寻一遍原也需要偌长的时间,倒也并不奇怪,虽然此时夜色已临,但凭那三人的目力,想必无妨,却也不需等到明日了。 等待中,一股睡意不由得浮上,周道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见过去几人也做着一般的动作,迷迷糊糊中忽然心头一惊,自己还罢了,这几位个个均是神兽之身,平时生龙活虎,除了修炼之时,要他们睡觉都乃是极为困难之事,何时见他们同时有过倦意……耳边松涛阵阵、微风徐徐,可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周道儿忽然警觉……虫鸣声……数丈内,那些虫类被自己几人惊扰不敢做声还就罢了,可凭自己的耳力,百丈内,原本应该鼓噪不休的它们却仍是毫无声息……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此时橐蜚不在身旁,却也无法用神观术探测究竟,看看对过几神兽都哈欠连天,周道儿从身边拣起几颗碎小石粒,手指微微一弹,将几人惊醒之后,偷偷传音过去。 四神兽眼睛似睁未睁,各自翻了个身,嘴里嘀咕了几句,真个睡着了过去。 天际有一朵云彩飘过,月色顿时朦胧起来,树林深处,几条黑影悄悄的往几人所在方向潜去,身法极为灵活,落地悄然无声,就连那偶尔掠过野草的沙沙声也恰好被那松涛声所掩盖。 离周道儿等人数十丈远,几人站住了脚步,漂漂荡荡中,就好似几片被风刮起的树叶,静悄悄的升上了半空,挂在了一棵巨杉的树枝上,微风吹过,树枝被枝头那沉甸甸的树叶带动,起伏不定,几个黑影也随着树枝摆动着,忽隐忽现中似乎已和那巨杉融为了一体。 仔细观察了会,其中一名微微动弹了一下,手指往上一竖,其余的黑影忽然全部弓起了身子,就好似一支支带发的弓箭,即将离弦而出。 就在此时,那黑影一怔,却看见那原本已睡着的周道儿忽然坐起身来,看了看身前已然忽明忽暗的篝火,嘴里嘟嚷了几句,似乎在嫌那火头不够似的,又跑到旁边拣了一堆柴火过来添了进去。 可能是睡迷糊了,拣来的柴火不够干燥,湿润的松枝着起来之后,一股子烟雾从那篝火堆上腾然升起,顿时将方圆数丈全数笼罩了进去,周道儿却毫无所觉,不一会,那阵烟雾中鼾声四起,显然几人都已入了梦乡。 此时月色又明,隐隐可看出那黑影乃是几个肤色如铁、干瘦无比的怪人,一张长脸上毛发绒绒,双目红光闪闪,如若不是四肢健全的话,象鬼只怕比象人更多些。 周道儿几人所在,乃是一低矮的洼地,风吹不至,也不知那周道儿拣来的是何东西,烟雾浓密的有些不像样,许久都不曾散去,那领头的怪人等了会,似乎有些不耐,再侧耳倾听了一下,感觉已无危险,做了个手势,众人双足在树干上一弹,有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的射了出去。 从几人藏身之树到周道儿等所在之处,约有数十丈的距离,这些黑影飞行极快,带出了‘唆唆’的破空之声,但几人似乎心中笃定,丝毫不怕对方有所察觉,仍是肆无忌惮的全速而行,飞到半空之中,几人手一张,一张数丈宽的、黑漆漆不知用何物织成的大网飞舞而起,往下罩去。 那网落下,恰好将周道儿所在的洼地罩住,那几个怪人则纷纷落在旁边的树上,几人合力将那网一绞之后往上提起,动作极为默契,显然是配合已久。 虽然此时洼地内的烟雾依旧未散,而且被那网所带起的风一搅动,有往上散发的趋势,网虽已被提起,但仍是雾茫茫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一感觉那份量,便已知得手,网中的几个猎物似乎被自己所用的迷药迷的极深,直到此时仍未有半点声音发出,让几人将网束在了旁边的树上,那领头的怪人手舞足蹈的‘叽叽’怪叫了起来,似乎极为得意的样子。 刚得意了没多久,忽然头一晕,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过后,地上已多了一堆动弹不得的人肉垫子,只有那网依旧束的紧紧的挂在树干之上,空中飘散的烟雾不一会便已散去,却看见网中力神抱着几块巨大的石头睡的正鼾…… 树边出现了一圈圈的水状波纹,一个人影慢慢的现了出来,月色下,面上银光一闪,不是那周道儿却又是谁?洼地里的烟雾中,四神兽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狍鸮跑过去一把揪起了一个怪人,看了几眼,嘴里嘀咕着:“主人,这荒郊野地的,还会有如此不开眼的小毛贼……” 獾满脸恐惧的说道:“他们使的迷药,能让我们几个都差点睡了过去,会是毛贼才怪……只怕……只怕会有更厉害的家伙在后头吧……” 狍鸮闻言顿时大怒:“你个胆小鬼,我说是毛贼便是毛贼……你瞧他们几个形迹诡异似贼,加之满脸都是毛,不是毛贼是什么?迷药倒还算……还算一般……嗯……最多是厉害点的毛贼罢了……而且我们也未曾中招啊……” 周道儿指挥着化蛇和峧将网解了下来,看着网内力神鼾声依旧,口水阵阵的模样说道:“这迷药只怕是千日倒,算是很厉害的东西了,你们几个乃是神兽也就罢了,遇到修道之人或者普通妖类,只怕闻着就倒,来二个倒一双,来十个倒十个……” 狍鸮顿是忘了方才自己都差点睡着的德行,摸着下巴呵呵乐道:“那是那是……天下如我们这般厉害的能有几个……“说着忽然眼珠一转,问到:“主人……你也是凡人之身修道……怎看起来比我们还要清醒几分啊……” 周道儿一愣,这问题却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想来想去,估计是身上这‘天雷禅衣’的功效。 他却不知,他得了冥龙珠之后,等若已是半龙之身,龙乃百邪不侵之体,就算没有‘天雷禅衣’寻常迷药又怎能对付得了他。 力神虽然也是异类,但终究还属凡人之体,这千日醉果然厉害,周道儿喂了几颗提神醒脑的仙丹下去,他方才悠悠醒来,睁着大眼,看着身前多出来的这些怪人,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道儿从夭夭中召出了软煅精铁网,将几人捆的如粽子一般,而后在诸人身旁下了个‘音障符’,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个洁白的小瓶,笑道:“不过那千日醉也就是对一般人有用,又有诸多解法,哪象我的迷仙粉,听那名字便知,连神仙都能迷倒,况且除非抹了这清凉草液之外,总得睡上十天八天……药力非凡,效果显著,兼之无毒副作用,真乃是做贼行入盗门之必备物品啊……” 众神兽大赞:“哼,胆敢在我们主人面前使药耍滑……岂不知我们主人乃是使药的祖宗、强盗的爸爸……” 周道儿呵呵一乐,得意不已,倒出几滴散发着薄荷清香的液体,往几人身上一弹,几人果然悠悠的醒了过来。 ※※※ 第十九回 戎齿看着面前这几个无论如何都不象善人的家伙,心中充满悲哀、恐惧和失望。 作为古神国最善潜行的种族,犬戎族在计蒙神之下也颇受重用,而作为族中的‘包霸’,连日来,那连绵不绝从汉土中原赶来的人类成了他邀功的筹码。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 h_u_9_9_ ._ c_ o _m 在不久前,戎齿还曾得意洋洋的想过:“等役后,那‘群霸’的位置也该轮到自己坐上一坐了吧……” 可如今,就算等会大队人马来到,能将他们砍成肉酱,但自己这惨样如被其他族人看了去,只怕日后在族内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前途渺茫啊…… 只怪自己太过大意了……怎也想不到那原本百发百中的千日醉却竟然会失了神效,那看似用松枝燃起的烟雾竟然会暗藏陷阱……这汉土的家伙,果然阴险……早知道,就不该轻易讨令,更不该为了邀功就带了这些个人来…… 但此时,性命总比脸面重要,只要自己传讯出去,顷刻之间,那些联军高手便会纷纷来到,戎齿可知道他们的本事,就连族内第一高手、族长戎霸也被那一干瘪瘦弱的老头一个喷嚏打飞了去,对付这些奸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此处,戎齿扯足了嗓子叽叽尖叫起来,可偏脸上还堆满了笑容,作为犬戎族最聪明的人物,戎齿深刻的领悟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再凶恶的人,对上一个满脸笑容的敌人,总会稍稍有些不忍下手的,而戎齿,要的只是那一点点时间而已。 对面 周道儿翘着二郎腿坐在那些怪人面前,似乎很享受的听着他们忽短忽长的叽叽怪叫声,而后用食指点了点笼罩着几个人的淡青色雾气,得意的说到:“嗯……如若你们这鬼叫能穿透我这加足了三层的音障符,你们就可以去京城开独唱会了……哈哈……” 说完,看着在网中倦成一团,对自己幽默话语丝毫没有反应的各位,不由得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道:“唉……还真是不知情趣啊……别装了,都能幻成人形了,还不能说人话不成?嗯……其实你们如若正经说话,我说不定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偏要如此,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心软嘛……” 摇着头,微微使了个眼色,狍鸮满脸狞笑走了过去,将双手一合,‘咯咯’作响。 见那些个怪人仍是怪叫不已,周道儿皱了皱眉头道:“嗯……先把那个满脸奸笑的家伙解决了……妈的,笑成那个德行,定然不是好货……” 戎齿虽听不懂周道儿说的是什么,但只看见对过那带着银色面具的家伙对着自己指了指,而后那满身横肉的大汉将缠着自己的东西稍微理了理,而后将自己一条腿慢悠悠的拉了出去,心中一喜,难道是自己这笑容太过迷人?还未等人来相救,他们便要放了自己不成? 想到此处,看着狍鸮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意,直感觉这大汉脸上的笑容亲切无比,自己笑的也是更欢。 只听见一声惨叫中伴着一记脆响,一条血淋淋的腿已被卸了下来,只是狍鸮似乎并非做屠夫的料,手上份量把握着实一般,那腿上还带着小半截身子…… 戎齿到死仍是不信,那笑的比自己还甜蜜的家伙,竟然忽然会下这般的痛手…… 那被撕成二半的怪人浑身抽搐眼见不活,周道儿往旁边几位忽然闭了嘴、浑身颤抖的厉害的怪人看了看,‘嘿嘿’乐道:“你们瞧,我是心软,可我身边这几位却不知仁慈的紧,否则我还真拿你们没辙啊……不过狍鸮啊……你这下手也确实稍微重了些……轻轻的教训几下也就罢了……这腿都没了……日后叫人家日日坐轮椅不成……” 狍鸮将那腿往旁边随手一扔,拍了拍手,摇头道:“主人你这可说错了,你瞧,我这不是还给他留了一条吗……日后可以跳着走啊……噫……你不会真的这么想不开吧……” 只见那怪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之后,浑身散出青蒙蒙的雾气,不多时,已化成了一只狗脸羊身的怪物,抽搐了几下便已死去。 周道儿仔细看了几眼,面色忽然一变:“犬戎族……怎会在此出现?难道仙山已然攻打到了这里不成……”得到金帝传讯之后,曾听蓝寇儿说起,出云过便是在仙山于古神国合围之下方告失手,而按大道百草纲上所载,犬戎族便是古神国的族类。 说起来,为何来时一路却不见阻隔?此时想想却有些奇怪……周道儿略微思索了会,摇摇头说道:“不必留着了……这些家伙不是我们汉土的怪物,这鬼叫便是说话了,只怕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周道儿话音刚落,狍鸮口一张,一团炽烈的火焰便喷了上去,五神兽原本均不是善类,得道前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都是横行霸道打杀惯了的主,闭关修炼许久,骨子里的血腥之气却未稍减,跟了周道儿之后也难得有活络筋骨的时候,此时主人下旨,顿时兴高采烈,唯恐慢了,被旁边那几个一样手痒的家伙抢了先去。 “我靠……”周道儿扑上去便一脚踹在了狍鸮的屁股之上:“我这是音障符,不是光障符……几人如是古神国来的,本领又如此稀松平常,定然只是先锋人马,你这偌大一团火焰上去,只怕数里外都能看清了!” 正得意洋洋等着周道儿表功的狍鸮顿时傻了眼,此时上空传来震翅之声,一只鹞鹰束翅而下,轻轻一转,化出人形,正是橐蜚,落地之后正想说话,周道儿挥手示意,将软煅精铁网一收,一拉众人,迅速没入了密林之中。 还有乌姬和幻幻尚未回来,却又不能走的太远,走出数十丈看见一棵参天巨杉,杉树下又恰好有几块嶙峋的巨石,便拉着几人悄悄的蹲了下来,从那头顶树叶的缝隙中窥去。 不多时,果然有一道白光在远处山头升起,如流星般的直飞而来,在树林上空转了转,落在了那几个犬戎族的丧失之地,站定之后,却是一白衣男子。 往地上的残骸看了几眼,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讶意,往四周看了看,抱拳说道:“哪位同道在此,仙山计蒙候教了!” “计蒙……”周道儿想起了与宝宝在玄心宗那迭翠峰初见时的光景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拉着蠢蠢欲动几神兽伏了下去,传音说到:“这家伙可厉害的紧……” 狍鸮在一旁嘀咕道:“那时在玄心宗,我们几个合力便足够将他干掉了,此时多了化蛇老大和峧,拿下他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主人何时变得和獾那兔子一般胆小了……” 周道儿传音骂道:“你还真是猪头一个,明知道有异,他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就不怕落入别人陷阱不成?此时看见那几个犬戎族的怪物已成了炭烧,但你可看见他有半点惊慌的样子?” 橐蜚伏在周道儿身边传过话来:“主人……加上他,共有七人……三人在林外,二人在上,另外二人我只能隐隐感觉他们的气息离我们不远,却摸不着具体所在……” 周道儿点点头,神色难看起来,连橐蜚的神观术都不能测到所在,那二人的修为比起面前这计蒙来,只怕只高不低了,连忙传声问道:“方才你可发现了什么没有?” 橐蜚道:“我往西去,并未发现什么山涧,但飞过几个山头,却看见有不少妖类聚集,但绝非狐族,我在那仔细探测了会,那其中有许多我们的同类……再过去,却有一道白色的屏障将几座山峰团团围住,我怕被他们发现,未曾敢闯。” 周道儿眉头大皱,那几座被围住的山峰,只怕就是狐族所在了,就不知这些家伙用什么办法将原来的山涧都移了走,橐蜚所说的同类自然不是普通妖类,而是神兽一族,看来此次仙山、古神来势凶猛的很啊……况且,橐蜚去的乃是西面,那东面和北面情况如何还要等乌姬和幻幻回来才知,但看他们至今未回,只怕也定有事端。 等了许久仍无回音,计蒙眉头一皱,面上掠过一道青色,猛然喝道:“看来计蒙面薄,朋友不肯赏脸啊……” 那啊字不知他是用何劲所发,声音滚滚如雷,树林中,每一棵树都好似被巨力推了一把一般,瑟瑟发抖中,无数松针飞舞而起,在空中带出‘唆唆’的风声直射而下,似枝枝利箭般将整个树林都笼罩了在内。 其余几人尚未动弹,只见化蛇身子一弓,身上冒出深深黑雾,将几人笼罩在内,那些松针射入,悄无声息的便化成了粉末。 就连周道儿都不知,化蛇此时其实已到化龙期,只是碍着那化龙时‘徒夫万年,幻化成龙,天地为覆,百里为泽’的声势太过惊人,又身在秘谷之中不能随意而为,而跟着周道儿出来至今也尚未找到合适时机,故此才拖延至今。 计蒙原乃仙界掌管风雨的仙官,犯事被逐出仙界转世投胎之后却错了位入了蛇胎,乃是和化蛇一类之物。 他经万年修炼终能得道化龙,偏在化龙之时又遭受天劫,眼见就要灰飞烟灭,得帝江相救才得以保住了修为,但被天劫所害,却也只化成了一半,虽然平日以神自居,但也只是半龙之体,和此时的化蛇相比,二人修为正是半斤八两、相差有限,这区区驽物之技又怎能伤的了他。 计蒙却有些个恼怒。 作为仙山三十六将之首,计蒙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物,在仙山地位虽然低于十二天官,但也是一呼百应,但此次前来,那些光头的秃驴却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此时出手之后毫无反应,只怕回去之后,更要被他们看轻了罢…… 这次帝江率众人来犯,人多势众气势汹汹,相比之下,狐族战斗力低微,出云战败之后能全身而退的十成里不到一成,二下而较,光人数,金帝方便吃了大亏。 但北蛮乃是汉土之地,当年金帝新婚之时曾携妻游历,当时曾和仙道起了冲突,将仙道打了个落花流水,更因此在魔道与仙道的争斗之中鼎力相助,故此汉土魔道深受其恩,曾有意拥其为魔道之主,虽被金帝捥拒,但威名犹在,此次金帝到此之后,登高一呼,仍是应者如云,纷纷来投。 汉土魔道式微已久,些许人马并未曾放在帝江眼中,故此一路上并未阻拦,也就派出了计蒙带着些人马在此守株待兔。 刚开始,计蒙还算尽忠职守,日日自己巡逻放哨,但日久后,见魔道来人实在本领差得离奇,也就放松了下来,只派了几个犬戎族的带上仙山药师所调的‘千日醉’,潜伏与此,这段时间,倒也擒了不少。 但这次,似乎遇到的却不是一般人物了。 计蒙在恼怒中,又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 ※※※ 第二十回 北蛮天池狐族禁地 天池旁边的树林已被砍伐一空,在那空地上密密麻麻盖满了简陋的木屋,二年时间,已足够将族人从那防御薄弱的居处搬来此地了。 狐族之中能工巧匠甚多,又有许多无论何时都不放过一展身手的机会、号称艺术家的能人,故此就算这只是用普通木材随意搭成的小小木屋都搭的间间不同,各有妙处。 虽然大敌压境,自己的家园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狐族之人似乎对天池那神器甚有信心,个个仍是一副轻松的神色,比较起来,反是那些从出云而来的客人神色显得更为凝重些,走路之时,脚步都要比平时快了几分。 天池中央有一个兀立的小岛,形状就好似一四肢没入水中、却竭力想将身子探在外头的怪兽,那怪兽的头上有一个画着古怪符咒的平台,平台中央,金帝昂然而立,难得见他将衣裳穿的如此整齐规范,瞧他严谨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延湖搭起了一座座数丈高、底部宽大的石台,每个石台最高处均有一块血红的古怪石头,那石头雕成牛角状,尖锐的一头正对着那小岛的方向。 此时风高云淡,就算是春天,北蛮之地依旧是寒冷异常,但在这天池之中,湖面上却奇怪的有蒸蒸的热气冒出,热气之下,湖面平静光滑,只有那些活泼的鱼儿似乎耐不住这份宁静,金鳞一闪之后,平静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就好似一被打破的明镜般碎开。 看着湖边那些忙碌着的狐族,金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任凭衣裾被湖风吹的猎猎作响,仍是一言不发的默立在那。 狐王一身红衣,站在他身后也是眉头紧锁,自己的这位大哥,永远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就算刚战败来投之时,也日日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而这几日来,显得沉默了许多。 此次接纳出云之人,而后又将全族的指挥权一并交给了金帝,对此,族内长老也有几个颇有微词,但在狐王连斩三人之后,总算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给压制了下去。 内不稳,何以攘敌? 但如若连他都失了信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何用? 似乎知道金帝所想,狐王轻轻说道:“大哥……有神器护佑,就算仙山声势再壮又有何惧,你不必如此的……” 金帝缓缓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湖边说到:“他们不知,我们俩难道还不知吗?仙山此次前来比我们估计的要早了一年,如无十足的把握,帝江怎会如此莽撞?外面那般若莲台已经升起……帝江……终究还是将他们引来了……” 狐王看了看外头那阵似乎将天地一同笼罩在内的淡淡白光,嘴唇微微嚅动了一下,却未再说话。 传说中,般若莲台乃是佛界之主大日如来的布经时所用,可称得上是佛道顶尖的神器,相较之下,自己所依仗的那件,却连操控都操控不了,孰优孰劣,不问可知。 但总想说些什么…… 自从入道起始,这大哥便对自己多加照顾,虽然现在自己已是九尾天狐之身,但这份情感却从未有丝毫更改,此时,他却不愿见这一生金戈铁马、豪气干云的大哥如此消沉……就算只是刹那间的忧虑……都不成。 沉默了良久,狐王说到:“佛道于帝江都是极有野心之辈,其间就有如二虎,此时虽然走到了一块,但总有相争之时,我们只要坚守不懈,便会有机可乘……” 金帝摇头道:“你在仙山日短,许多事情你并不知……”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月色,随便往那符咒中央一坐,而后道:“时辰还早,反正闲来无事,我就将帝江与佛道的关系说与你听听吧。” “帝江和佛道?”狐王心中讶疑,此时却也顾不得干净与否,就近坐了下来。 “我且问你?你可知我们妖类原先修的是何道?” 狐王略微思索了道:“我只知帝江修的乃是天道灵心,而后又有大哥所创玄珠一脉……原本修的……我却不知。” 金帝总算浮现了个笑容,叹道:“你啊……” 他知以狐王的聪明,这些许仙山之中日日背诵的典故怎会不晓,此时说不知,原也只是想让自己多说说话,排解烦忧而已,但兄弟好意,金帝也不说破,继续说道:“嗯……原本有帝江的天道之前,我们妖类都以修内丹为重,内丹之术有点类似于人类的道胎,而无论是道胎还是内丹从根本上来说都修得是身外化身。” 狐王拍了拍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原先我们修的也是人类之道啊……” 金帝点头道:“正是,可是人间修道之士能修得飞升境界已是万中无一,我们这些畜生道而化的妖怪想要修成正果更是难上加难,最好的结局可能也莫过于成了哪位仙人、魔神的坐骑而已。” 狐王接口道:“所以便有了帝江,他历经数劫修炼千年,终于大彻大悟,自创了天道灵心,‘灵心无物,随心而动。非彼化身,化己虚无,万物皆空。’” “而那灵心就是本心,乃是由帝江得菩萨点化所创,是在内丹之上的另一重境界,修炼的是那份虚无之境,修到最后肉身不复,但精神永存,再也不用入世转生,而能变化万千随心所欲。得灵心最高境界者本身就能于天地同寿,加上那至高的精神境界,已全是灵体,到那时想做人就做人想做妖就做妖,何等快活,何必再去踏足那困苦之道?故此自帝江起,仙道魔道之外,我们妖类也有了自己的修炼目标……”狐王滚瓜烂熟般的一诵而就,说罢,对着金帝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哥,我说的可对否?” 金帝呵呵笑道:“正是正是,你倒将这仙山必读背的挺熟啊……”说着脸色一肃,又问道:“可你知这灵心从何而来?这点化帝江的菩萨又是谁吗?那灵心既然如此之好,我又何苦去创什么玄珠之道吗?” 狐王苦着脸摇头不迭。 金帝叹了口气,说道:“你进仙山日短,故此不知……那点化帝江的,便是佛道大日如来座下十六大阿罗汉中的迦诺迦伐蹉,灵心……呵呵,那妙境的最高境界……你可曾见过仙山真有谁修成的吗?” 狐王一怔,想了想之后,面上露出一丝讶色:“就连帝江都未……大哥……难道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那所谓天地同寿一说不成?” 金帝缓缓点头说道:“正是,帝江是有大神通的神兽,起点之高连我都比之不上,得点化之前就已号称是半神之身,那灵心妙境既然如此之好,自然加倍刻苦精进,数千年下来,又怎会连他自己都修之不成?” 看着狐王若有所思的样子,金帝又道:“这灵心……只是佛道用来控制我们妖类的邪说而已……这佛道来自异域,自传入汉土之后,一直想在此生根发芽,但鉴于有仙道魔道在,却每每功败垂成,三界之中又有默规,上界不得干涉凡间事务,也不得用强侵入他人之地。虽然仙魔战后,二界式微,但仙界魔界原本实力就远在佛界之上,就算二败俱伤不复当年之威,但如若联起手来,也未必就不是佛界对手了。于是佛道便找到了帝江,妄图从我们妖类着手……” 说到此处,金帝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之意:“可叹那帝江自诩聪明,却连这都看之不透,我就是因此才于他起了争端,反出了仙山……我这玄珠之道,说白了也只是回到勤修内丹老路而已……” 金帝将头高高抬起,昂然道:“但我们虽然是妖类,但总是汉土子民,仙道魔道再有诸般不是,这卖祖的勾当,我却是不屑而为的……就算他们势大,我也必然抵死抗争……” 说着,指了指那般若莲台所化的白光又道:“可你却不知,我愁的并非是这个啊……此次佛道敢光明正大的与帝江联手而来,不怕仙界和魔界干涉,只怕是另有强援,我当年也曾游历四海,在三道之外,另有许多异类,个个对汉土之地虎视眈眈,我怕的是……这次来的……不止佛道……如若真个如此,日后汉土之上,再无宁日……” 狐王凛然,他此时才知,自己这看似桀骜不驯、豪爽单纯的大哥,骨子底里竟然想的如此深远。 月已当头,二人仍是静静的坐着,湖边忽然有‘噹噹噹’的钟声响起,金帝拍了拍狐王的肩膀道:“狐弟,时辰到了……” 狐王也已听见那钟声,怔了半响,喃喃道:“时辰到了……大哥……我……我也已是九尾天狐之身,我看,不如我替大哥……” 金帝长身而起,一把将狐王往空中推去,仰天笑道:“狐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便是,可这逆天塑身大阵的威力只有真龙之体才可以承受,只要将那般若莲台击破,就算我只能操控神器半柱香时间,我也能将那些狗贼屠戮干净!还你一个清净的北蛮!” 狐王低头道:“可……逆天逆天……凶险实在太多……就算万事皆顺,大阵结成……一不小心,你那万载修为就将不保啊……” 金帝横眉竖目叱道:“咄!你怎犯痴了……与汉土平安相比,我那些许修为算得了什么?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功德造化!你休要碍我!快走!”说罢,一掌将狐王推向空中。 狐王飘然而起,月光下,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天池边,密密麻麻的人群朝那些石台涌去,而后分队盘膝而坐,手指间各有淡淡的红光闪动,朝那石台上方的牛角怪石射去。 过不多时,那牛角怪石已红的好似马上要融化一般,噹的一声巨响过后,那许许多多石台之上射出道道红芒,直向小岛中央的符咒而去。 红芒到处,那些符咒顿时一个个活了过来,‘嗡’的一声,整个石台缓缓转动起来,地底隐隐有雷声响动。 符咒中央,金帝昂首而立,双手斜举向天,虬髯如铁,浑身冒出道道金光,化做一片片金鳞在他身边盘膝不休,半空中,一条半透明的五爪金龙咆哮而来,朝金帝身上落去…… 天池之中,一团火红的光球一跃而起,那炽烈的光芒中央,似乎有一个金色的淡影忽隐忽现…… *************** 第二十一回 北蛮天池中,金帝已下破釜沉舟之心,天池外草甸之上,周道儿却处在进退二难之中。 方才化蛇轻易将计蒙的攻击化去之后,原本周道儿心中已有主意。 想来那计蒙已不足虑,看化蛇方才的动作和询问下那淡淡的语气,只是他一个便足够抵敌。 另外六个中只有二个与计蒙同级,或者略高于他的,凭余下的四神兽还有那回来之后已机警的化做一只蜂鸟停在枝头之上的凤凰乌姬,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至于幻幻和力神,一个就算回来也毫无战斗力,另外一个虽然天生神力,可对上这些修道中人仍是插不进手去,不过看目前状况,也用他们不上,周道儿自己嘛……如此危险之事,自然还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况且既然有如此厉害的手下,总要给他们些表现机会方才能体现这做主人的厚道嘛…… 想到得意之时,正想起身而出,琢磨着自己是否要学那那戏中所演英雄好汉,先哈哈大笑几声,和敌人耍上几句嘴皮,一言不合之后,再召出手下将对手杀个落花流水,还是过去就大打出手,等到把他群殴在地之后,才对着满脸无辜的他大声宣布:“冤枉不?不认得老子是吧?哼哼……当年在迭翠峰上,你欺负的!正是老子的亲亲老婆!” 哎呀呀,果然帅极…… 正踌躇中,却看见空中又有数道毫光掠来,远处也传来阵阵脚步声,从那声势来看,来人只怕不少。 周道儿一愣之下,却又苦了脸,此时的情况,似乎却又不允许他如此清闲了。 那些毫光飞行极快,落地之后,分散而开,此时树林内外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想要不动声色的暗遁已是休想,但如等对方援兵再至,只怕更是插翅难飞了…… 周道儿看了看力神,见他伏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巨大的身躯好似座小山一般。 见周道儿看去,以为是怪他躲的不好,憨笑着挠挠头,努力将身子蜷缩得更小些,面上表情,毫无愁意,似乎只要跟在周道儿身边便万事无虑。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如无他在,只要将五神兽召回紫罗天星之中,凭自己的‘夭夭’,怎样也能带着帮变身的乌姬遁走了,至于那幻幻,虽然仍未回来,但它自能千变万化,想来也不至于有多少危险,日后再来寻它便是,但瞧瞧力神那副模样,却怎也不忍心将他抛下, 无奈之下,只得在数人身旁使了个雾障符,又隐下了身去。 这雾障符虽然没有仙隐符那般神妙,但一来范围较大,能将几人通通笼罩在内,二来此符耗费灵力较少,维持起来时间也能长久些,三来此时夜深,虽然明月当空,但在这被顶头树枝遮挡的暗无天日的树林里,用此符也已足够。 然而,这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远处那些脚步声来的也是极快,周道儿几人所藏之处,离林边本就不远,此时已隐隐能看见一条黑线顺着那草甸扑来,看那人数,只怕最少也要成百上千。 就算来的只是些连法宝都没有的低手,但这林子却并不算大,有这些人在,只要入林一搜,便能踏遍,却又怎能靠这雾障符保住形迹? 再看看身边,五神兽中,化蛇不动声色但也绝无开口的意思,峧闭着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橐蜚正伏地使那神观术,獾已然惊的面色煞白,狍鸮却是一副摩拳擦掌乐不可支的模样。 周道儿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在这几个家伙脑袋里是搞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把心一横,起身而出,五神兽尚未动弹,力神却是对周道儿言听身随,见周道儿站起,立马跟在身后拔身而起,不过他虽然身躯庞大,但天生灵活无比,起身之时却和周道儿一般,毫无声息。 计蒙正在恼怒,方才发现了几个够意思的对手,那几个佛界的光头便已用他们那种莫名其妙、毫无预兆的传讯方法召来了一大批人,这些家伙自己胆小就罢,却坏了自己松动筋骨的美事,着实可恶。 凭自己的半神之体,对付区区几个汉土修道之辈,难道还需要如此谨慎不成? 正郁闷间,忽见林中站起了二条黑影,虽然那黑影旁边有古怪的朦胧雾气遮挡,故此看不清模样,但其中有一个好似是几人垒在一起似的,魁梧的有些过分,在此时此地,毫无疑问定然是那些孽杀犬戎族的汉土人。 计蒙嘴边闪过一丝微笑,身子一晃便掠了过去,丝毫没有通知他人的意思,他倒要看看,等那佛道之辈召来的大队人马到来之后,看见几个小小蟊贼已然躺在自己脚底之下,那面上的表情会是何等模样。 在他心中,反而怕那些汉土人惊慌之下会大声呼喝,在自己尚未得手前便将别人引了过来。 些许距离转瞬便至,顷刻之间,计蒙已掠到几人面前,他有些托大,又怕惊动他人,竟然连法宝都未曾运起,便空手而至。 周道儿眼见计蒙毫无戒备、一声不响欺身而来,心中却掠过一丝喜意,虽不知他为何不召集同伴,也不知他为何连法宝都不用一件,但送上门的肉岂能不吃?手一扬,‘夭夭’便已入手。 周道儿此时也有了地王下阶的水准,‘夭夭’威力也是随之而涨,心意一动,便化做匹练似的一道白光,铺天盖地的劈了过去。 计蒙此时却是一惊,他也是识货之人,哪里看不出面前这飞剑的神妙,就算是半神之体,也不敢用身子硬挡。 想退,但那白光来势极快,只是眨眼间那冷冷的寒气已然迫身而至,劈头盖脸的将所有退路都封杀一空,此时却往哪里躲去? 心中暗恨自己轻敌,也顾不得奇怪汉土之辈哪里会有如此厉害的宝贝了,仓促间,运起十足灵心之力,将身子化做羽毛般轻盈,随着那飞剑荡起的劲风翩翩飞起。 但‘夭夭’这般的仙器岂是他空手所能挡得?‘嗤嗤’二声轻响过后,被切成黄豆般大小的布块漫天飞舞。 一道蓝光闪过,乒乒乓乓几声脆响过后,与计蒙落了下来,一件弯曲似蛇、顶端有隐隐电光四射的奇形法宝已握在手中。 但看他此时衣衫褴缕,满头乌发已被剃了一半,胸口也有一块血迹弥漫而开,显然已被周道儿所伤。 计蒙怒极,自入仙山之后,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时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长啸一声,手中那雷电轰划出一道绚丽的蓝色电光,朝‘夭夭’迎去。 他与一般妖类不同,原本乃是仙道天官,只是入错了蛇胎才修了妖道,故此从不喜化出本体,平素就用法宝对敌,此时召出的‘雷电轰’,便是当年他在仙界所用的兵器,功能呼风唤雨,引雷召电,端的是威力无穷,这件虽然只是赝品,但也有上阶灵器之威。 计蒙修为原本就要较周道儿高了不少,虽然法宝稍逊,但全力施为之下,‘雷电轰’一出,数丈内电光四射,顿时将‘夭夭’的光芒压制了下去,但只要一欺近周道儿身边数尺之地,总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银光弹开,竟然不能伤他分毫。 周道儿精神十足的挥着‘夭夭’,脸上毫无惧意,计蒙却是越打越惊,此时已能看清周道儿的模样,虽然隔着一面具看不清脸目,但从那身上的气息却能感觉得出,定然只是一凡间修道之士而已,只怕年纪还不算大,但这空中的飞剑已是了得,身上看来还有古怪法宝护身,仙山对汉土所图已久,故此对仙魔二道监控也是极紧,何时听说过出来这么一个人物了…… 略一迟疑,灵心一松,那‘夭夭’光芒暴涨,又将雷电轰的威势压制了下去,‘痛打落水狗’乃是周道儿的一贯作风,一开始不知计蒙深浅只敢先偷袭了一下,此时见自己又占了上风更是肆无忌惮,心意一动,‘夭夭’带起的白光中忽又有一片黑芒撒下,却是那‘软煅精铁网’已被召出,‘软煅精铁网’之后,无数黄点嗡嗡作响的漫天扑去,连马蜂精都飞了出来。 计蒙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对这稀奇古怪、机关尽出的法宝头疼之极,雷电轰也被召了回来护在身前,一时间,软煅精铁网也落不下去,但那马蜂千千万万,一不注意已有几只掠过那电光所织的护身之网,狠狠的蛰了上去…… 一声惨嚎过后,计蒙已然跳了起来,从那单手所护的位置来看,只怕那马蜂寻的位置并不太妙…… 然而厄运并未到头,马蜂之中,一只与他们差不多大小的蜂鸟也混迹在内,灵巧的躲过了那雷电轰所化的电网,欺到计蒙身前,嘴一张,一个极为细小的火球便射了出去,一沾上计蒙的身子,顿时火势暴涨,刹那间便将计蒙变成了一个火人。 那蜂鸟翩翩而回,轻轻一晃,已化做一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正是那凤凰乌姬。 那火焰不知是何物化成,燃烧起来竟然发着淡淡青光,火焰中,计蒙顿时嘶声惨叫。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一声禅喝。 “阿弥陀佛!” 一道淡淡的青芒从空中直泄而下,化做道道清流朝计蒙身上扑去。 却二长眉老僧端坐在了树梢之上,其中一人正手拿一碧绿瓷瓶,那青芒便是从瓷瓶中倾泻而下。 他们身后,数十人前后左右分散而开,就连那二老僧头顶之上都站着数人,明显已将周道儿几人的退路全数断了,此时看着计蒙的惨样,大部分一脸怒色,只有几个与老僧一样光头的面带讥笑之意。 既已沾身,那凤凰神鸟所出的烈火岂是轻易扑得灭的,那老僧几度徒劳无功之下,不由得也有些讶色,双掌一合,带起一道白茫茫的雾气,已将计蒙紧紧围在当中。 那雾气似乎能阻隔空气,不多时,那火焰总算慢慢的灭了。 此时的计蒙,气若游丝,浑身已无寸缕,毛发都已化成了灰烬,遍体鳞伤之下,哪里还有平素的潇洒模样…… 周道儿倒也并不趁机偷袭,反而退后一步,任凭那二老僧施为。 虽见计蒙身上的火焰已被扑灭,但看他那惨样,周道儿心中仍是一阵痛快,但脸上却是一副惋惜神色,朝空中抱拳问道:“上面的二位可是佛道高人?不知我那老朋友银莲尊者可在啊?” 二个老僧均是一怔,银莲在佛道之中地位只在金莲之下,这下面的汉土小孩怎会认得?竟然还是老朋友…… 周道儿与计蒙打斗初始,二人便已晓得,故意来晚一步,只是想让那平素看不太顺眼的家伙吃吃苦头而已,也好让这些妖怪们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做主之人,却没料到,计蒙会被伤的如此之重,帝江面前只怕也不太好交待。 此时正想将这罪魁祸首擒拿归案,却没料到人家竟然如此亲热的打起了招呼,这二老僧平时刻苦修为,说起佛法来头头是道,但猛然遇到周道儿这般行事不按常理的怪胎,顿时一下子没了主意,愣了半天才有一人小心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胆大,竟敢将计仙将伤成这般模样!?” 周道儿满脸惊讶:“啊……什么计仙将?我等几个正在此好好歇息,却看见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便是又打又杀……我们无奈之下,只得……只得小小的还了下手……如此而已……”说着,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那小小的范畴是如此之微。 那问话的老僧却差点没一头栽下树去,那计蒙伤成这般模样,还只是小小的还手……那如若是大大的,岂不是连原神都要被灭了不成。 旁边一老僧轻轻咳了一声,问道:“你认得我们银莲尊者吗?” 周道儿心中大乐,听这老光头的话语,似乎那银莲在佛道中地位甚高,自己这次可算是押对了宝,脸上笑的更欢:“自然自然,银莲尊者和我可是老朋友了,想当年他来我们汉土游玩之时,是常常去我家那个……那个说书的……嗯……他还带着二个童子,常缠着我给他们买糕点糖果吃……都管我叫叔叔的……” 他不知佛道平时诵经该是如何说法,只记得当时在玄心宗后山之时,那银莲絮絮叨叨和说书先生也差不了多少,但二老僧惊讶之下,却也未曾注意,听见周道儿将银莲座下的二位童子都说了出来,却只怕是真有其事,虽不知银莲究竟是何时来的汉土,也不知又如何和这小子交上了朋友,但银莲在佛道之中位高权重,却不是他们所能得罪得起的,顿时语气都尊敬了几分。 后头问话的老僧合掌礼道:“善哉善哉,原来施主与我们银莲尊者这般有缘,恰好他老人家也在此处,我立马将他邀来,你们老友相见,定然相见甚欢……” 周道儿目瞪口呆中,那老僧手掌一摊,朵朵璀璨的莲花已然升起,跃在空中散发出道道霞光,将半个天空都映照的亮堂了起来,却是佛道专为迎宾所用的尊贵之礼‘万莲拜来’…… ※※※ 第二十二回 周道儿没料到自己这一时的胡话竟然真个会将银莲招惹出来,顿时傻了眼。 在玄心宗时他已见过银莲的手段,想像中,既然连怒火和抱朴那样已至地仙一流的高手都远非其敌,就凭自己和身边这几个…… 无奈之余,心中大骂:“这老光头怎就无处不在?”可骂归骂,又不能骂出重围去,此时如何脱身却又成了件愁事。 那老僧讯号即已发出,虽然不知那讯号的含意,但就算傻子也知道,那银莲定然接踵而至,逃跑的机会,只有在这顷刻时间里找寻了。 心中念如电转,脸上却是一脸遗憾:“果然是一家人啊……这这……这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说着,望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计蒙,皱眉道:“我出手不知轻重,这位仙将伤的只怕不轻啊……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话,手已往怀中伸去,此时究竟敌友未分,那二个老僧也算机警,面前毫光一闪,一人身前多了一个小小的七彩如意,一个手中已拿着一把三尺来长的金色禅杖。 方才计蒙的下场二人都已看到,虽然面前这小子修为只能算是一般,但那些层出不穷的法宝却有些令人防不胜防,就算自己不怕,但身后偌多下属在场,就算是稍显狼狈些都算丢了面子,还是小心些为上。 周道儿恍如未见,手伸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一颗拇指般大小、色泽火红的药丸:“这大日回天丹乃是我千辛万苦方才得来的宝贝……据说凡间就此一颗,原想孝敬银莲尊者他老人家的,但……但这仙将却因我之故伤的如此之重……唉……救人如救火,先给了他吧……” 那药丸一出,一股芬芳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蕴蕴绕绕的有如实质,那香味极为浓郁,数丈外都能感受得到。 顿时间,旁边众人之中,来自仙山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恨周道儿出了辣手将计蒙重伤,但此时见他‘知错能改’,将如此宝贵的仙丹也拿了出来,心意之诚,也算功过相抵。 周道儿说着,叹了口气,放在鼻端狠狠的嗅了嗅,面上一副肉痛表情,踌躇了半响,仍是往计蒙走去。 他这不嗅还好,一嗅之下,离的近的几个也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香气入鼻,顿时浑身舒坦之极,眼睛都亮了许多,只有那二老僧甚为小心,屏住气息,毫不为之所动。 但毫无疑问,那定然是颗罕见的仙丹,听那名字,似乎和佛道也大有渊源,却不知面前这小子从何得来,瞧那意思,似乎是要给计蒙服下,心中大急,那拿着七彩如意的老僧忍不住便叫道:“且慢,且慢!” 周道儿一愣,缓缓停下了脚步,朝二老僧看去,一副迷惘神情。 那老僧往身旁仙山人马看了看,讪讪道:“尊者大人身份尊贵,小施主这仙丹,既然是给他所备……却不宜擅自处置,我想还是留与他来再说可好?这计仙将么……伤的都是表皮而已,等会尊者一来,以他的大神通,想来很快便能治愈的……” 他此言一出,那些仙山人马顿时哗然,妖类均是肉体强悍之极的生物,如不伤到根本,痊愈均是极快,此时看那计蒙奄奄一息的模样,明显灵根受损,只怕不快些治疗,便会原神出窍、魂飞缈缈,可这老僧竟然说伤的只是表皮,却是连鬼都不信,话语中,显然并不把他的性命当回事了。 “我呸……此时明明他伤的极重,你却信口雌黄,你们佛道霸道也就罢了,我们仙山之人的命却不是命吗?况且银莲虽厉害,但却是客卿身份,计半神乃是此次联军先锋大将,比起身份来却也不输,小兄弟,别听这老秃驴的……乖乖将这丹药给计神将服下,等他醒来,我与他说说,方才之事便算一笔勾销可好?” 一个脸黑的如炭、双耳直立、人面兽身的怪物哇哇叫着从二个老僧头顶落下,最后二句和蔼的却是朝着周道儿说的。 此怪名为酃鬼之尸,仙山之人均称他为酃鬼,仙山三十六仙将中排名在计蒙之后,模样虽然丑陋,但与计蒙一般,同是半神之体,平素与他最为交好,此时见那老僧如此处事,再也按耐不住,他脾气暴躁,如若不是帝江再三嘱咐要对佛道之人恭敬有加,只怕当场便已翻了脸。 那老僧闻言大怒,他在佛道之中地位虽然比不上银莲这些个尊者,但也已是上师上阶身份,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凡间最高的尊者境界,在古印,佛道势大,就算是个小沙弥也是被人尊敬有加,这老秃驴三字却从未有人敢当面骂过,当即脸色一沉,便要喝骂。 周道儿心中却是乐开了怀,方才他迅速往四周窥看了一下,发现众人对计蒙之况反应不一,那些仙山的往往神情紧张,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而那些个光头的,则面色平静,恍无其事,心中略一揣摩,便兴起了这挑拨的念头,此时果然一举奏效,真巴不得二方来个火拼方才痛快。 但此时那银莲不知何时便会冒出来,故此周道儿目的却不在此,见二人立马要争执起来,面上露出一丝难色,道:“这……小弟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大日回天丹只有一颗,却无法二全其美,嗯……我瞧不如这样……我将这仙丹先给予了大师吧……大师如何处置,我却不管了……不过……我想还是先救治这位仙将的好……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说着,手腕一抬,那手中的火红丹药便冉冉升起,朝那二老僧处投去。 周道儿虽然说的好听,但摆明了偏袒佛道一方,一旦入了那二老僧手中,计蒙哪里还会有份使用,见那丹药从眼前掠过,那酃鬼情急之下,大叫一声飞起便夺。 二老僧面上一喜,见酃鬼伸手抢夺,一同高喧了一声佛号,身子在树梢上微微一晃便已掠下,他们三人乃是除计蒙外在场之中修为最高之人,但那二老僧明显要比酃鬼技高一筹,虽然距离稍远,却是后发先至,三人之间只差了一线,那药丸已落入其中一老僧手中。 仙丹到手,那老僧得意之下方想揶谀酃鬼几句,忽然感觉手中一热,一股沛莫能挡的巨力传来,大惊失色下,方想撒手,那药丸已猛然炸裂开来。 霹雳、霹雳、霹雳三声连环巨响过后,硝烟弥漫,等到烟雾散去,数十丈内已被夷为平地,那地上坑坑洼洼,断枝焦木遍地散落,就如被无数惊雷打过一般。 二老僧和酃鬼离的最近,猝不及防之下,连运功护身都未曾来得及,便是中招。 幸好那二老僧先前都已唤出了法宝,见主人危急,均自动飞起来防,故此除了那握住药丸的老僧一臂被炸飞,二人衣衫都已褴缕得和那计蒙有一拼外,另外一人倒无大碍。 但那酃鬼可就惨了些,浑身均是大大小小,渗着绿色血液的伤口,二只招风的耳朵也已少了半耷,身上还冒着缕缕青烟,已如计蒙般躺在了一边…… 再看场中,周道儿等人早已踪影全无,此时傻子都能想到,定是自己在那药丸上动了手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虽不知那药丸究竟是何物,看那爆炸的样子和空气中的硝烟味道,如同寻常火药一般,但能将仙山佛道的高手伤成这般模样,只怕也不是凡物,但此时众人哪里还顾得上研究这个,二老僧眼中都快冒出火来,留下几人收拾残局之后,断了一臂的坐下运功调息,未曾受伤那个带着余下的几人急急驾起法宝,四面窥寻而去。 周道儿此时却差点笑破了肚皮,原先他手中那颗倒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日回天丸,此丹虽然在功效上比那天道飞升丸要略差一些,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仙丹妙药,特别是在买相上,更是远胜与它。 但等到将它抛出去时,周道儿早已施展空空妙手来了个偷梁换柱了,就在自己掌心,动作又极其之快,加之又是夜晚,任凭是二僧和酃鬼有再锐利的眼神也是无用。 换上的那颗,却是霹雳霹雳霹雳,名字古怪,乃是周道儿随它爆炸时发出的三声巨响所取。 这东西原本是周道儿炼丹后发现丹炉壁上黏附着许多红色的粉末,想想那么多仙草药材所产生的渣滓想来也不会是垃圾,便刮了下来,合上一些其他材料看看能否废物利用一把。 当时也只是抱着绝不浪费的守财奴心理摆弄着玩而已,没料到当在其中加入硝黄与明矾之后,竟然发生了令人恐怖的大爆炸,幸好周道儿身上套着‘天禅雷衣’这才幸免与难,却也在床上躺了足有半月,靠着无数仙丹妙药进补,这才未曾为科学牺牲,但偌大一丹房连带旁边的数幢木屋却被炸的无影无踪。 从病床上爬起来之后,周道儿倒来了兴致。 对这些莫名其妙而又阴险毒辣的玩意,他的兴趣远远大于那枯燥烦闷的修炼之途,研究了整一月,其中炸毁木屋一十九幢,烧毁树林十四公顷,误伤花草无数,总算是有所收获,炼出了这霹雳霹雳霹雳来。 汉土的火药都是用来开矿所用,就算被用来制为暗器也是威力极小,对修道高手几乎毫无损害,故此往往只在凡间流传。 这东西却是不同,它爆炸后产生的火焰乃是三昧真火,试想数十丈方圆的范围内均为三昧真火所笼罩,那是什么样的一副地狱光景?那怕是连天仙一流都会头痛不已…… 但这霹雳霹雳霹雳却是越靠近那爆炸的中心点威力越大,故此周道儿才设了一圈套,选了这与它颜色、模样极为接近的大日回天丹,引起三人争夺,猛然发作之下,果然让他们吃了大亏,而周道儿等人早趁着对方混乱之机偷偷遁走。 周道儿得意并未维持太久,因为他不久便已发现,此时虽然暂时离了险地,却仍是步步维艰,情况更是不妙了…… ※※※ 第二十三章 那霹雳的三声巨响刚过,远处一点白光已到了树林上头,白光散去,一老僧端坐在银色莲台之上,看着下面众人的惨样,脸色略略有些难看,正是那银莲尊者。 此时自那草甸而来的人马也已到达,那松杉林外,只怕围聚了数千人之多,等到搞清状况之后,几个领头之人迅速站出,细细商量了起来,方才在场众人并未见到遁起法宝的毫光,故此认定周道儿等人必然是徒步离开,此时时间过的并不算久,自然离得也不会太远。 一番调派之后,众人呈扇状分布,延着那松杉林往东、南、北三方仔细搜寻起来,那西面乃是众人来时方向,又是一片毫无遮挡的大草原,却不必去了。 银莲却未曾随众人而行,手一挥,一道银色薄雾闪过,那断手的老僧、酃鬼、计蒙的伤势便已稳定了不少,听到几人将周道儿相貌描述了一遍后,银莲先是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却是露出了一副撞运中了大奖的开心神情,也不多话,便驾着莲台飞遁而去。 松杉林南面乃是周道儿等人来时走的幽深的山谷,通路狭窄,不易躲藏,北面是参天古木无数的原始森林,东面则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低矮灌木。 照理来说,那原始森林中树木葱葱昏暗无比,该是个极好的躲藏地点,但乌姬方才便是从那方向而回,那林中却也有仙山人马营地,看那声势只怕有数万之众。此时这边动静如此之大,只怕也已纷纷赶来,那原始森林虽深,但横向只有里许宽,只要来个千把人,横着一搜便无处可匿,最安全之处,反成了最危险之地。 比较起来,只有东面可供一去了。 众人之中,只有力神最为吃力,他那庞然的身子要隐在这低矮的灌木林中行动还真是难为了他,瞧那四肢着地的模样,基本上和爬也没多大区别,幸好他是在原始森林中长大,这双手也是用惯了的,行动起来倒也迅速。 周道儿又给众人下了个雾障符,黑暗中,一团黑茫茫的雾气迅速的向前滚动着,如不靠近还真难以发现。 一面是全速前行,一面却要仔细搜寻,速度不可已同日而语,很快,身后那喧哗声便已远去,然而众人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幻幻方才便是往这方向而去,至今未归,想来前头也定有变数,就算不计身后远处汹涌而来的人群,现在也只是暂且平安而已。 果然,再往前数里,一直在前方探路的橐蜚忽然做出了一个告警的手势,周道儿悄悄潜伏到她身边,一看之下,顿时傻了眼。 面前是条极宽的鸿沟,由此到彼岸相距千余丈之遥,不用法宝,无论如何是越不过去的,鸿沟的边缘往南北各去百丈左右便被陡峭而又光滑的山崖挡住了去路,方才来时未曾注意,此时才发现,那灌木林开口极大,越往里去却是越窄,众人却在不知不觉中钻入了一条死胡同…… 有法宝在,翻过二边悬崖倒是不难,但那悬崖上无遮无挡,看看身后远处把紧紧追踪而来的仙山人马,想要不被发现却绝不可能。 那鸿沟倒是可攀缘而下,但仔细看去,下面篝火点点,旌旗万面,人来人往,乃是一极大的营地,虽不知那许多人为何隐埋在此,但即然在此出现,想都不用去想便知也乃是仙山之人。 左思右量却无二全其美之法,正在此时,耳边却传来嗡嗡的声音,一回头,却看见一只巴掌大的马蜂正伏在肩头之上,细细的话语传来:“主人……”原来却是幻幻,他在紫竹谷中服了渡化筑基丹之后虽然修为离那些神兽相差仍是极远,但也已能口吐人言。 周道儿一喜,立马问道:“前头情况如何?” 他料想这胆小的与獾有得一拼的幻幻,定然不敢朝仙山营地中去,但此地离那松杉林却不算远,他此时方才出现,想来是怕周道儿责骂,想将功补过,所探甚远。 那幻幻果然答道:“下面有许多高手……我不敢下去,但过了此处,往前数百里均无人烟……” 周道儿往前看去,对岸地势较此端稍矮,乃是一片极为广阔的茂密森林,如若真象幻幻所说,入林之后逃命的机会便大了许多,再看看身后那越来越近的追踪人马,心一横之下,便有了决定。 他却不想再将五神兽收回紫罗天星之中,省得万一遇到敌手猝不及防,传音过去,除橐蜚、乌姬和幻幻能化做鸟类飞行无碍之外,其余四神兽也有周道儿原先所赐的法宝,当下一同运起,周道儿自己驾起夭夭一把将力神拖起,用尽全力朝那对岸飞去。 此时已顾不得掩饰身形,几道光芒一起,远处那些仙山之人顿有所觉,齐齐一声呐喊之后,一些有法宝的已运起追来,鸿沟底下也有数道毫光遁起,想来是下面也已有人发现。 带上力神之后,夭夭速度慢了许多,还未等掠过那千余丈的距离,前头飞的最快的,已然能隐隐看见面目,正是那二老僧中的一个。 周道儿见势不妙,回手几颗霹雳霹雳霹雳砸出,也不管中与不中,在那霹雳声响中低着脑袋便冲入了林内。 神兽们无牵无挂,却比周道儿飞的要快些,一入林中,几人便拖着周道儿往里奔去,力神在前面的灌木林中趴了半天,此时终于可以站直身子,兴奋的长啸了一声,便如一只大猿般在那些巨树上荡来荡去,众人中,偏就是他一个毫无心事,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最是幸福。 獾和峧二人却稍稍落后了几步,只见獾将手一张,一道绿雾顿时弥漫开来,绿雾到出,树木突然疯长起来,那些数人合抱的大树就好似活了起来一般,树干膨胀了一倍有余,就连地上那些细细的藤蔓也成了粗如儿臂般的怪物,发着‘唆唆’的声响往上窜去,只是刹那间,身后数十丈内已然被那些绿色植物挤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却是獾发动了本技‘枯木逢春’。 峧也未曾歇着,低吼一声,大地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一根根数丈高的土刺拔地而起,就有如一座座小山丘一般挡住了来路,那些土刺顶端,无数磨盘大的石块往空中伸起,呼啸着往众人身后砸去,密密麻麻的将数十丈的空间全数占据,叫人避无可避。 那老僧的修为究竟了得,低喧了一身佛号,身前的玉如意发出道道七彩毫光,将他全身笼罩在内,那石块尚未近身便已化为片片粉末,虽急行之速稍减,但却无碍大事。 但他身后的,可就吃了苦头,那石块被老僧击成粉末之后,顿时数丈内都有如大雾弥漫,再也看不清去路,乒乒乓乓的声响传来,却是已有数人撞到了土刺中、树干上,好点的,也是满嘴是泥,狼狈不堪,佛道的倒也罢了,仙山的可都不是善茬,顿时大骂之声不绝,恶毒的,已将那老僧的母亲和自己家隔壁的阿黄联系了起来,究竟有何亲密关系,倒也不便在此说明了。 一路之上,獾和峧勤劳不缀,直到深入林中数千丈后方才停歇了下来,那老僧稍稍被阻之后,已被甩了开来。 七转八转之后,连周道儿自己都已辩不清方向,这森林好似从未有人来过,里头阴暗的可怕,橐蜚伏地用神观术听了听,确认千丈之内已无追踪之人,周道儿仍不放心,拉着众人埋头狂奔了数十里地,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找了块大石趴了下来喘息不已。 就在此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徒儿,可辛苦了吧……” 周道儿伸了个懒腰,头也不抬的答道:“废话,要不你跑来试试?”说完却感觉不对,立马好似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大声喝道:“是谁?” 银莲笑眯眯的从旁边一棵大树旁转了出来,合掌为礼道:“你来的却慢,为师在此久候多时了。” 他身下的银色莲台已收,二个童子也不在身边,但周道儿对他印象极深,怎会不识,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知道自己几个费了半天功夫,却依旧跑不出这高深莫测的老光头手心里去。 但神兽在旁就等若仍有赌本,却又怎肯束手就擒,周道儿将手一挥,除幻幻和力神外,六神兽一拥而上,将银莲团团围住。 周道儿笑吟吟的走了上去,施了一礼道:“承蒙大师看得起,小子感激莫明,不过我生来顽劣,怕污了佛门清净,加之有仙道之人胁迫,上次却是不敢应允,嗯……不过我素来崇仰高人,只要大师你露上几手,一感动之下,说不定我也就随你去了……当然以您的身份,单打独斗方能显出真本事,如若来的人多了,可别怪我脚底抹油了……哈哈……”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夭夭,示意‘上次我能在你面前跑掉,这次只怕也是不难。’ 周道儿虽不知这老和尚为何一定要收自己为徒,但却知以此相挟定然有效,否则此处离那些仙山人马也就数十里地的光景,只要动静大了,只怕人家顷刻就到,那银莲也不知自己抛不下力神,又见过夭夭之速,想来定会应允,这老光头虽然厉害,但以七敌一仍是有机可乘。 银莲如何会听不出他话里之意,将手在身边画了个圆,一个银色莲台冉冉升起,在空中投射出了一圈银色幔帐,将方圆数百丈都笼罩了进去,笑眯眯的说道:“我在此下了个禁制,你们尽管出手便是,保证不会惊动他人,只要我输了,或者你能逃出这禁制之外的话,我保你们平安离去便是,但如若我赢了,你却要拜我为师,如何?” 周道儿鼓掌道:“好好好……大师不愧是高人,果然气度不凡……小子我佩服之至,嗯……不过可别怪我未曾提醒,我这几位弟兄可都是神兽之身,您要小心了!” 说着话,心内却是大喜,自负自己怀内法宝无数,说要击败银莲虽无把握,但如若想冲破这禁制却并非难事,难道说那银色莲台会比自己的那许多仙器还要厉害不成? 银莲微笑点头,他已拿定主意要露些真本事与这小子瞧瞧,让他心服口服之下随了自己,那六只神兽虽然了得,但银莲自负已是尊者上阶的修为,这些尚未修成正果的畜类又怎能伤得了自己? 众神兽见被银莲小瞧,极为不满,齐齐低哼了一声,一同竖起了中指,他们几个随周道儿久了,好的没学会,主人的毛病学的倒是极象…… ※※※ 第二十四回 乌姬自幻身化凰以来,从未与人交过手,早已心痒难挠,却是最先发动。 她也是神兽之身,眼光自然不差,知道银莲厉害,娇呼声中,身子一晃,一团火红的迷雾冉冉升起,一匹展翼数丈的巨凰已然现身,身边烈火熊熊,四周热浪翻滚,在空中昂首盘旋,威势十足。 银莲一愣,就算在佛道之中,凤凰也是神鸟,他却没料到周道儿所收的神兽中会有如此厉害的角色,不由得面色一肃,往那凤凰颈下看去,看清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凤凰之中也有高下之分,颈下羽毛如若已变成金色,那便已是天凤天凰,厉害非常,但乌姬究竟幻身不久,颈下羽毛仍是红色,修为还远远未至那境界。 足足低鸣声中,乌姬二条长长的羽翼一闪,带起金芒万丈,凤喙一张,一团炽烈到微微泛白的烈火便带着滚滚热浪直迫而去。 银莲见多识广,知道凤凰所化的火焰乃是天火一类,比寻常的三昧真火还要厉害些,却也不敢怠慢,口诵佛家真言,双手微微一抬,一条晶莹剔透的冰龙从身前钻出,却是用佛家秘法召出了地底寒水,朝乌姬所发天火迎去。 水火之间相生相克,相遇之后那声势自然也是不同凡响,顿时轰然一声巨响,方圆数十丈内气浪翻滚,就好似滚起了一场猛烈的风暴一般,风暴中央,那棵棵巨树被连根拔起,而后又绞成碎片,最后甚至连那些渣滓都或被燃尽、或被冻结。 银莲终是技高一筹,灭了那火焰之后,那寒水冰龙余势未消,咆哮一声,便往乌姬身上撞去。 凤凰乃是不死之身,只要原神不灭便能浴火重生,故此五神兽虽见乌姬一招之下便落了下风,倒也不为其紧张,反而各自散开,静观其变。 凤凰之身果然不凡,长鸣一声之后,双翅一震,无数大大小小的火球便飞舞而去,一时间‘嗤嗤’之声不绝,那寒水冰龙堪堪将击中时终被全数抵消,而后不住在银莲身边盘旋飞舞,伺机而动。 银莲盘腿虚悬在半空之中,微笑道:“你还只是幼凰之身,断然不会是我的对手……”说着,将手一划,一柄银丝万缕的拂尘已然在手,往化蛇等一扫,道:“嗯……我瞧也不必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上便是……” 他料定在这几神兽中,最厉害的定然便是这凤凰了,此时探了探底之后,心中已然有数,故此言语中更是狂妄起来。 周道儿在一旁笑道:“既然大师如此谦让,你们却也别与他客气了,嗯……大师年事已高,下手轻些……” 狍鸮长笑一声,大步踏上,走得几步已然化成小山似的巨兽,羊身人面,腋下生目,虎齿人爪,每走一步,连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橐蜚清啸一身,拔身而起,在空中,一只浑身火红,人面枭形的巨鸟伴着凤凰团团飞舞,气势竟然丝毫不逊与它。 ‘咚咚’几声鼓声般的吼叫响起,却是峧化成了一只白身黑尾马状的怪兽,头顶一支黑黝黝的巨角,四抓状如虎牙,刨地有声。 獾在一旁却未变身,但手中也已亮起道道青光,随着场内四神兽缓缓而动,却是发动了特技‘医神术’,以为后援。 五神兽中只有化蛇毫不动弹,依旧冷森森的站在一旁看着银莲毫不作声。 银莲毫不惧怕,那拂尘轻轻一舞,点点银光飘然而出,在身边缓缓结成一圈,那银光忽明忽暗,如那天上星辰般闪烁不定。 此时狍鸮和峧都已站定,乌姬与橐蜚也恰好一左一右到了银莲的斜上方,如若你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四神兽与银莲之间的距离几乎等同,只听见四记长啸同时响起之后,四团颜色各异、却同样耀眼的光芒如电般射去…… 银莲长吸了一口气,‘嘶’的一声,身上的禅衣顿时鼓了起来,而后‘呔’的一声大吼,一吸一呼间,身旁狂风大作,点点银光炸裂飞出,在空中化成四面银盾,劈劈啪啪的声响过后,那四团耀眼的光芒与他擦身而过,轰然击到了莲台所化的屏障之上,那屏障如水波般轻轻一荡,已将光芒化去,夷然无损…… 四神兽合力一击毫无效用…… 银莲持拂悬立在空,傲然笑道:“徒儿啊……按你们汉土修道的说法来论,我这天星拂尘与那小般若莲台均是仙器,在我手中运来,只怕天仙一流也不能轻易破之,何况是这些……嘿嘿……”他往四神兽看了看,总算没把下面的话给说出来,但那眼神中的轻蔑之意已然尽露,而后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瞧,你们还是不要白费气力的好啊……” 周道儿尚未说话,化蛇在一旁冷笑道:“方才只是热身而已,你着急什么?” 旁边却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却是周道儿在一旁鼓掌不迭:“精彩精彩,大师这天星拂尘果然是好东西,你们几个还不快加把劲?我脸都快被你们丢光了!” 狍鸮那脸皮厚的尚无什么反应,乌姬却是第一次在周道儿面前出手,见主人责骂,‘足足’二声长鸣过后,身上的火焰也由红转白,到最后竟然都化成了透明一般,已将天火运到了最高境界。 橐蜚一震翅,顿时狂风四起,乌云自来,将那月色都遮掩了下去,乌云中,电光隐隐,已是发动了本技‘天雷降体’。 狍鸮站立不动,但身上也有团团火焰不燃自起,额头,一个火焰状的古怪标记已然浮现。 峧则运起了特技‘地遁术’慢慢的沉入了脚下坚硬的泥地之中,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此时,众人北方忽然浮起了一道红芒,在一片乳白色的淡淡雾气后,可以看见,那红芒中隐隐有淡淡的金色闪动,银莲脸色忽然一变,那乳白色的淡雾乃是佛道神器般若莲台所结的屏障,而那红芒想来便是北蛮天池中的神器了,此时忽然出现,只怕那天池内有异变发生。 众人皆不知,此时正是那北蛮天池内‘逆天塑身大阵’发动的时候。 红芒一现,周道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自己的怀中一点火似的雾气弥漫了开来,刹那间,浑身就好似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偏又毫无焦灼之感,大惊失色之下,却见那辟空袋自动开启,那九缘遗宝中毫无来历说明的水晶火焰缓缓升起。 远处,那红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在空中迅速旋转,散发出金芒千道,众人虽然离的甚远,但也莫明的感觉到它那动作中欢快之意。 轰隆隆的响声中,那金芒已与那片乳白色的雾气撞击在了一起,溅起片片绚丽的霞光,那雾气好似甚为坚固,竟然毫不退让,二方一时相持不下。 那水晶火焰嗡嗡欢鸣二声,化做一道火龙直射而去,却被那银莲用小般若莲台所布的禁制阻了一阻,那火龙显然暴怒,只是微微低吼了一声,弓身便是一撞,那禁制竟然被它一击而破,丝毫阻挡不得去势。 刹那,一面银色的莲台便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只是那莲台四边的莲瓣已然凋零了大半,此时破破烂烂哪里还有仙器的模样…… 其他人还倒罢了,那银莲却是惊骇莫名,这小般若莲台乃是佛道高人仿那神器般若莲台所炼制,虽然比起那神器来还颇有不如,但却也已是中阶的仙器,此时竟然被这古怪东西一举破开……那火焰难道……竟然会是神器不成…… 只见那火龙一至,与那金芒内外夹击下,那白雾顿告不支,一点细缝从那屏障上缓缓裂开,最后一声裂帛似的巨响过后,那白雾终于溃散,顶端,一个巨大的白玉莲台现了出来,犹如苍龙吸水般将那些四溃而去的雾气全数收了回去,而后缓缓隐去。 空中,只有那金芒与那火龙欢快的首尾而逐,最后一同落了下去,踪影全无…… 周道儿最先清醒了过来,笑吟吟的走到银莲身前,挥了挥手道:“大师啊……您瞧,你这禁制也就一般水准……我这随便拿出一小玩意来便能破掉……哈哈……嗯……我瞧大师此时只怕心疼的紧,我也不多打扰了,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无期了……哈哈……” 他虽也惊讶于那古怪的水晶火焰,但此时究竟是逃命重要,那火龙破了银莲的禁制一去之后,只怕那些追踪在后的仙山人马已发现了动静,顷刻之间便能赶来。 银莲已然傻了眼,小玩意……?却连那神器般若莲台都被击败……那如若是大玩意,岂不是能毁天灭地了…… 但虽然自己已夸下的海口,面前这小子却是万万不能放过,定了定神,侧耳细听了一下,眼珠一转,微笑道:“既然我这禁制已破,老衲自然无话可说,要走要留,悉听尊便,不过嘛……我肯放手……也不知他们肯与不肯啊……”说着,往空中指了一指。 周道儿闻言色变,不远处,道道彩光破空而来,刹那间便已到了上头,领头的,正是那已然被气的眉毛都横了起来的老僧,身后密密麻麻的,只怕有数百人之多……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奇 书 网 ! 第二十五回 北蛮天池中 那神器异变突起,般若莲台也被击破,原本全力运作即将成功的‘逆天塑身大阵’顿时在狐王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那自湖边源源不断运去的丝丝红光一断绝,金帝身子一震,五指缓缓松开,却是已将结符咒散了开来,空中那金龙顿时盘旋而去,没入九宵之中。 这逆天大阵极耗心力,受阵者更是要全力而为方能保持灵识,此时虽只运行了一半便告停歇,但金帝仍是好像刚刚苦战连天般疲惫不堪。 已掠到金帝身边的狐王却是狂喜不已,看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火龙一般的古怪东西和天池神器一同落入天池之中,喃喃说道:“大哥……这……这只怕又是一件神器……难道是天佑我等不成?” 金帝略略调息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去,那包围着天池的淡淡白雾已然消散,那原本被白雾阻隔的有些朦胧的青青山脉又如同原先般苍翠欲滴。 就连狐王也不知,如若这逆天塑身大阵运成,徒增百倍功力之后,受阵者定然会爆体而亡,就算已是真龙之身,也难逃原神俱灭的下场。 原本已下必死破敌之心,此时却在刹那间有了转机,强如金帝,依旧有些死里逃生之后的欣喜。 只是一刹那的冲动,金帝便回复了平静,心中已然翻滚起来。 这不告而来的神器究竟出自何方? 想着想着,又有些苦涩,至今为止,加上原来来投的魔道人马,天池之内,有战斗力的也不过数万而已,偌大一场变故之后,外头那数十万仙山人马此时又会有何动作? 如若自己所料无差,仙山所联系的,只怕并不止佛道一家,等到他们一至,强弱更是分明,二件指挥不得的神器又能护卫众人多久? 相较起来,还不如方才将大阵运成,将外头这些先杀戮干净来得痛快呢…… 只可惜逆天塑身大阵却并非时时可以布成,那阴日阴时的时辰每年只得一次,此时后悔却也晚矣。 金帝究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豪杰,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便又已释然,将那些烦恼抛在了一边,长身而起,朝着狐王笑道:“狐弟,我们也在这里头闷了许久了,不如一同出去散散心,顺便探望一下老朋友如何?”说着,对狐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朋友?”狐王一愣,失笑道:“嗯……只是那老朋友素来极好礼仪,我们空手上门只怕不好罢……但狐族穷酸,只怕这礼物却不好备……难道说我还要投其所好不成?” 金帝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那是……帝江号称乃是雅神,最喜歌舞声乐,只怕对你们狐族美女早就垂涎已久了……不过这些侄女后辈们对他这般肥胖如猪的老妖怪只怕是兴趣不大啊……所以也就免了罢……” 大笑声中,二人携手而起,化做二道长芒,往天池外掠去。 ※※※ 那仙山之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天空已然密密麻麻一片,好似乌云般将月色都遮挡了起来,最前头几个均是在那松杉林中吃了亏的,面上表情个个凶神恶煞,好似要将周道儿等一口吞掉似的,只是见银莲竟然在场,而且似乎和这些家伙还真有些瓜葛的样子,故此都在一旁隐耐不发。 旁人未至,银莲已将那破烂莲台收起,此次与仙山一同远征北蛮,他虽只是客卿身份,但佛道之中却是以他为尊,这丢面子的东西可不能让下属看见。 这边已有近千人之多,就算周道儿再有三头六臂也定然逃脱不得,但这小子事关重大,却又取不得性命,逼急了之后,却仍是有些棘手,想了一想,朝那老僧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身边,指了指周道儿,轻声嘱咐了几句,只见那老僧脸上表情先是一喜又是一愁,而后连连点头,银莲这才翩然而去。 那般若莲台莫名其妙被破,如若神器有所损伤,银莲自然也是逃脱不了干系,此时早已急如火烧,哪里还顾得上讲究什么‘平常心’,连那遁光都比平时要快了许多。 虽然银莲已走,周道儿却仍是头痛无比,这些家伙可不会如银莲般的喜欢单挑,仔细看看,如若按紫竹秘谷的算法,其中倒有一半都是将级的人物,只要一人一下,也足够将自己几人所在之地全数抹平了…… 周道儿自己倒也罢了,有那天雷禅衣护身,又有夭夭这般的逃身利器,想来也无大碍,但神兽均是重攻轻守之辈,却是无论如何挡不下的,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踌躇了一下,那领头的老僧已然有所动作,指挥着众人飞上飞下,顷刻间便列出了一个古怪的阵势,其中有数百人飞的更高了些,手中皆是毫光一闪,一个淡绿色、圆形的屏障便已升起,将周道儿等人与余下的数百人一同围了进去。 等那屏障落定,那老僧这才松了口气,在空中恶狠狠的嚷道:“我看你这次却往哪跑?老衲非得把你这奸猾的小鬼碎尸万断不可!”说罢,手中的玉如意一指,旁边众人一同扬起手来,无数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法宝已蓄势待发…… 他方才被周道儿戏弄一番,又被那霹雳霹雳霹雳搞了个灰头土脸,已是恼怒之极,但银莲临走之时却又嘱咐只能生擒,心中恶气无处可发,拿定主意定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最少也要吓他个半死,方才解恨。 周道儿眼珠一转,知道那绿色屏障定然又是什么厉害禁制,此时却连自己想脱身都已不得,但倒反而静下了心来,听见那老僧说话,心中忽然想起银莲方才的举动,暗自一乐,抬头哭丧着脸说道:“这位大师且慢……” 说着,手中的夭夭一闪,身边数棵数人合围的大树顿时轰然倒塌了下去,而后却横到了自己脖子边,叹道:“小弟我得罪了大师,实在是罪孽深重,却不敢再有劳各位……我我……我还是自己了断……省得脏了各位的手啊……” 那老僧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大叫道:“且慢……” 周道儿一愣:“大师还有何话要说……难道还要帮小弟我念一首往生咒吗……”说着话,那手中的夭夭却是纹丝不动。 老僧一时语塞,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月光下,夭夭那剑身虽然肥大的可笑,但那寒光闪闪的剑刃削起那大树来不费吹灰之力,况且那树木断口处光滑无比,想来却是如假包换的锋利,只要周道儿手一抖,便要血溅当场。 虽然至今不知银莲和他们有何关系,只知是敌非友,前头这小子所说都是一派胡言而已,但银莲走时千叮万嘱,绝不可伤着他性命,看来对这小子甚是着紧,故此心中虽然几乎可以料定这小子只是虚张声势,但此时万一有个闪失,回头银莲面上却不好交待…… 银莲在佛道之中是有名的睚眦必报,想想他的手段,那老僧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恨自己前头把话说狠了,此时却连转婉的余地都已没有……只得暗暗往身边的几个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想个法子…… 他却是急糊涂了,计蒙和酃鬼均被周道儿重伤,老僧身边几个仙山之人对周道儿已是恨之入骨,方才银莲走时的嘱托又未曾告知他们,那老僧一个眼神过去,几个早已憋不住的家伙顿时长啸一声,已然纷纷出手,他们一动,其余人等立马跟上,一时间,空中各种光芒交相辉映,朝周道儿电射而去。 老僧大声叫停已然不及,心中暗自叫苦,周道儿却也没料到自己会弄巧成拙,这些家伙真个会下杀手,但此时,那许多法宝已将方圆数丈的空间全部笼罩了进去,却是避无可避。 心一横,已将灵力运到了极至,夭夭率先弹起,化做一道白芒,当头护着,轰隆隆的雷声中,身上的天禅雷衣银光闪动,已现出红底黑字的原型,而后一个个电光缠绕的黑底大字浮身而起,化做八尊凛然端坐的怒目金刚,将周道儿牢牢护在了当中。 “八部法阵……天禅雷衣……”那老僧又是一惊……他在佛道多年,如何会不识得这佛门之宝、传说中排名只在佛道神器之下的‘天禅雷衣’,这宝贝原收藏于佛道宾头卢跋罗堕阇坐化堂内,数千年前莫明失踪,当时还曾惹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却又怎会出现在这汉土小子身上…… 但此时却不是追究此事之时,老僧只盼望这天禅雷衣果然有传说中的神通,能护住那小子的性命…… 刹那间,那些法宝已然攻到了天禅雷衣所化的八部法阵之前,道道霞光乱舞中,嗤嗤声响不绝余耳,那天禅雷衣果然不凡,率先攻至的法宝纷纷弹开,但紧随着,更多的法宝纷拥而至……那八部法阵结出的金刚之像渐渐黯淡下来…… 八部法阵中,周道儿额头已然滴出了点点汗水,双目赤红如血,已然快支持不住,修行至今,还从未遇到今日这般光景,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就在此时,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吟忽然响起,一点金芒在周道儿身边冉冉升起,闪如耀日,刺眼无比,刹那间,场内已无人再能睁开双眼,失去操控之后,那许多法宝也纷纷失去了准头,周道儿压力顿时大减……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奇 书 网 ! 第二十六回 “百转金轮护体?有人化龙?”那金芒如同朝日勃发,刹那间亮透了整个天地,金帝方才掠出天池之外,已然站住了脚步,惊讶的看着金芒闪起的方向,喃喃自语,而后脸色微微有些凝重,转身向狐王苦笑道:“帝半神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 狐王往那处看了看,摇头道:“应不会是帝江手下……仙山已在此聚集了数十万人马,此时又无神器庇护,只怕比我们还承受不起那‘天地为覆,百里为泽’的天兆吧……” 金帝表面粗犷,实则也乃是极为聪明之人,略略一想,便已明白,顿时喜上眉梢,大声笑道:“那却是天助我也!先是神器被破,又有人在此化龙,帝江只怕此时已然急破了头吧……” 此时此地,既然不是仙山人马,那便可视作为友,天池有神器护佑,应无大碍,二人也就放宽了心,朝那金芒处一掠而去…… 此时,空中乌云迅速聚集,月色顿时踪影全无,那金芒敛去之后,天地间一片黑暗,忽然间,静的好似连时间都停滞了一样。 只是刹那间的静寂后,一阵阵凌厉无匹的啸声蜂拥而来,一时间,鬼哭狼嚎的怪声充斥了天地,让人宛如身处地狱一般。 怪啸声中,狂风突起,飞沙走石中,数人合抱的大树都被席卷而起,狠狠的砸向了远方,块块小山似的巨石就像凶恶的猛兽,从山顶滚滚而下,轰隆隆的带起了无数尘土,将身下的一切全数压成了平地,一片片的树林就这么轰然倒下,只是瞬间,那北蛮美景已然踪影全无。 而后,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际,千道、万道……直到整个天地都被它充满,这才轰然而下。 大地猛烈的颤抖起来,地上,丈宽的裂缝已然出现,就好似一贪婪的巨蛇蜿蜒而去,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北蛮天池之上,一团红芒一跃而起,散发出道道镶嵌着金点的红色薄雾,将天池连同旁边的山峰护了进去。 原始森林之中 周道儿逃过一劫,灵力却已枯竭,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都快虚脱,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把仙丹,囫囵吞枣般便塞进了嘴里,调息了片刻这才缓过劲来。 那金芒逝去之后,总算看清了身边的局势。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起,仙山众人中,修为低的,尚未在那金芒中回过神来,狂风一至,顿时稳不住身形,阵势被吹的七零八落,那布的屏障自然消解。 那些修为高的,也都要么竭力稳住法宝,要么已落下地来,都面有惧色看着天际越聚越多的电光,一时间攻势已然全数停止。 身旁的化蛇已然化出真身升起半空,头顶那犄角已然化做极深的金色,淡淡的金芒笼罩着全身,只是身子不停翻滚,好似极为痛苦的样子。 一声清亮的龙吟响起,从那犄角处亮起一道如刀刃似的光芒,皮肤终于慢慢裂开,却是已到了蜕化的关键时候,从已露出的部位来看,那新出的龙鳞竟然是五彩之色,鳞片之上,散发着点点毫光,不住在那已蜕化之处浮动游移,看上去奇怪之极。 周道儿心中大喜,如若苏尹那些仙籍记载无误,化龙化出的应该是传说中的五彩神龙。 龙类之中也有高下之分,最高乃是龙神境界,此时化龙虽然离那境界仍是路途遥远,但传说中,只有这五彩神龙和五爪金龙方有龙神之相,其他龙等最高也只能至龙王阶层。 化蛇乃是神兽,原本随周道儿之前便已快至化龙期,而后在那紫罗天星中修行一段时间之后,修为更上一层,又得周道儿‘渡化筑基丹’辅佐后,更是多有突破。 一般能化龙的妖类都是独自修行,一至化龙期也算是万年苦修到了尽头,哪里还能等得,往往是随时就地便行蜕化,只是化龙与那些行事毫无忌惮的独修龙类不同,身边情况多有牵绊,故此一直忍耐不化。 但此时化出的,竟然是龙类之中也千栽难遇的五彩神龙之体,也可谓是错有错得了。 想那长蛇所化的黄龙乃是普通龙类,引起的天兆已是惊天动地,此时化蛇化出五彩神龙,那还了得?那天空的闪电,已经密集的好似乱发飞舞一般,数不胜数…… 此时化蛇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龙身已然蜕化出了一大半,空中,最粗大的几道闪电已然汇集,更不住将身边的闪电吸纳过来,蓄势待发。 只要化蛇扛过这一击,便能大功告成,成为真龙之身,如若扛不过,便将如同计蒙一般,就算遇到高人相救,得已逃脱原神俱灭的下场,但永远只得半龙之身,最多用那半神之词来安慰安慰自己,也算寥胜与无。 那闪电终于劈下,远在天边,已然粗如水桶,等到划至眼前之后,那片耀眼的白光更将整个森林都笼罩了进去,在场仙山之人,顿时魂飞魄散,纷纷驾起法宝,逃命不迭。 周道儿也是苦了脸,瞧这声势,只怕连天禅雷衣也接之不下,有心想跑,但身边累赘多多,瞧那几个,除了獾之外,个个都是一副对化蛇信心十足、丝毫不惧的样子,自己这主人就此落荒而逃,似乎也太丢脸面了些,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颗雪白的丹药,吞服了下去。 这‘破立丹’周道儿叫它‘自杀药’,服用以后,小半柱香的时间内功力倍增,但效用一过之后,便会有整整二天动弹不得,以周道儿现在的修为,与敌对阵之时,如要被逼着使用这丹药,那半柱香的时间也就定然不会够用,吃了这药,与自杀又有何二样? 但在此时,却也无法,‘破立丹’下肚之后,一股暖流自识海升起,顷刻间,灵力便充沛的好似要炸开一般,周道儿连忙将怀中的宝贝一把把的掏出,一时间,身边五彩缤纷,宝光浮动。 此时只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算得大事,得意的鄙视了身边面露畏惧之色的獾一眼:“瞧你那小样……怕成这般德行……”大喝一声,手指一弹,无数法宝‘唆唆’而起,在众人头顶游曳飞行,化出道道彩芒,将几人紧紧护在了当中。 众兽鼓掌叫好,马屁不断。 此时,那化蛇长吟一声,长长的龙身终于全数化成,身子一弓,已往空中窜起,那几道闪电好似有生命一般,灵巧的一转身,便往化蛇处追踪而去,化蛇原也是体贴之意,却让周道儿一番豪情落了个空,白白放了个空炮…… 那闪电去势极快,很快便已追至化蛇身边,这遭受天劫乃是化龙必经之途,化蛇原意也只是想将它们从周道儿身边引开而已,此时见离的已远,也不再逃,双眼中光芒大作,浑身五彩毫光缓缓游动,将身子护得水泄不通,而后龙息一吐,回身朝那闪电一头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化蛇背后,一道赤红如火的光芒凭空出现,那光芒耀眼之极,就连那闪电之威都掩之不下,出现之后,毫不迟疑,狠狠的朝化蛇破空飞去…… 那赤红光芒虽不知为何物,但显然绝不会比面前的闪电温柔多少,二面夹击之下,化蛇颇有些进退失据,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顿时陷入危局。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掠起,将那赤红光芒生生拦下,只是一触,便是霹雳般的一声巨响,震的周道儿双耳发聩,只见那二道光芒在空中盘旋纠结,纠缠不下,旁边一点红光静静而立。 此时那化蛇已无后顾之忧,全力前行,终于与那闪电撞在了一起,顿时电光四射,五彩毫光漫天飞舞,空中有如盛开了朵朵璀璨的烟花。 电光散去,化蛇浑身均是焦灼,那五彩毫光也黯淡了许多,缓缓落下,落地之后,身子一晃,化为人形,盘膝而坐,喘息不已,但看那模样,已然扛过了天劫,此时只是用力过度,故此需要调息而已,周道儿心头一块大石顿时‘呯’的一声落了下来。 天兆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只是短短的时间,旁边数十座山峰已被削平,那些茂密的森林已然全数不见,从周道儿所在之处看去,原来来时的沟壑此时已被填平了一半,成了一四面合围、四四方方的山谷,那大草甸却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二端,各有一条宽达千丈的裂缝,蜿蜒而去。 只有北方,一座山峰被一道泛着点点金光的红芒挡住,毫无异样。 此次天劫之中,仙山受损极大,那数十万人马中,有法宝的究竟还是少数,被埋在地底的却不知凡几,看着空中三三两两不住从各处飞起的光芒,周道儿指着那沟壑的方向‘哈哈’大笑:“那帮缩在里头的家伙只怕……”话还没说完,便直直的倒了下去,却是那‘破立丹’药效已过……放出的那些法宝少了主人指挥,顿时一同乒乒乓乓的落了下来…… 空中,那道赤红光芒与那金芒斗了个旗鼓相当,此时见天劫已过,化蛇已然幻化成功,终于一同收手。 红影一晃,一个形状象一只黄囊,皮色红的象丹火一般,长着六足、四翅,浑然找不到面部和眼睛的怪兽静静浮在了半空之中,对面,一条庞然百丈、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与它昂然对峙……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奇 书 网 ! 第二十七回 ‘铮’的一声,一记琴声飘来,虽然只是单音,但却是清脆悦耳动听之极,娓娓荡荡中,就好似从天际悠然而下,顿时将天兆过后天地间那份凄惨的肃杀之意抹去了大半。 而后数道彩霞飘然而来,在空中轻轻一转,便停了下来,却是数名身着霓裳、美艳动人的女子,手持各色乐器,到了那怪兽身边,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 乐声中,一团赤红雾气升起,那怪兽化做了一个黑发黑须、面色红润的男子,只见他红衫飘飘,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一双手更是细嫩之极,如若不是那肥胖之极的身躯实在有碍观瞻、那层层叠叠的下巴又损毁了些许形象的话,还真象是个潇洒倜傥的风流之士。 那金色巨龙见他幻出人形,也清吟一声,越变越小,不一会,便也现出身来,却是金帝,摇首笑道:“帝半神,这许久未见,你仍是喜欢玩这种调调,幻个身还要搞这些花样。” 帝江将那折扇打开,轻轻挥了几下答道:“你这爬虫……都已成一方之主了,怎还丝毫不懂礼仪,自大神开天以来就素有尊卑上下,这礼数是不可或缺的……”他眯着双眼,似乎极为陶醉的样子,只是那一条细缝被脸上的肥肉夹的几乎看不见,看上去极为滑稽。 金帝‘哈哈’大笑,摇着头问道:“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方才你偷袭他人时,怎不见你先出来打个招呼啊……?” 他问的也算尖酸刻薄,帝江却毫不动容,答道:“天劫之意便是天造之劫,乃是苍天所定,我们又有谁知苍天之意?故此,你又怎知我这一下不是他的劫数之一呢?” 金帝明知他乃是胡诌,但见化蛇无事,却也不愿纠缠,大笑声中,与狐王二人掠下,扶起周道儿与化蛇,携着众人便行离开…… 天兆已过,天上的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已然全数消散,刹那间,便是另外一副景象。 天空月光皎洁,那夜空就好似被大水清洗过似的,象一块通体晶莹的宝石般湛蓝无比,兼之繁星点点,仙乐缥缈,如若不看那地面上的百里狼藉的话,还真是一片平和之景。 然而,金帝却不是傻人,天边已掠起道道彩光,明显是那些仙山高手躲过天劫之后,已然赶来,他与狐王自然不怕,没有神器在场,天底下还无人能将二人留下,但地上几个,一人不知为何晕倒在地,刚化龙的那位此时情况也不见好,等会如若被人围上了,一个顾及不到便会糟糕,故此此时还是先撤为好。 对帝江来说,金帝与狐王携手而来,此时合围未成,只要一人纠缠住自己,另外一人便能轻轻松松将人带走,却也不愿白费气力,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冷笑了几声,等那些手下之人聚拢了些,便携美翩然而去。 此时联军大营已然被毁,按帝江的性格可不愿在那破败之地将就,离此西去数百里,便有一佛道原先的庙宇,佛道在中土式微之后,庙宇香火日少,早已衰败废弃,北蛮人少,却被几只妖精给霸占了去,此次帝江一至,立马将其改成了自己的行宫,此时所去,正是哪里。 自金帝反出仙山之后,这当世妖道二大巨头每次相遇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次却如此轻易的便化解了开来。 三人离去不多久,西方天际出现了点点白光,密密麻麻布满了天际,就好像有无数人正驾宝而来一般,但比起法宝来,那速度却又慢的离奇,许久之后,那些白光才稍大了几分,显是离的近些了…… 金帝几人已入天池,此时却未发现,那帝江却是当头看见,在空中身形一滞,看着那些白光,再看看身边三三两两的人马,脸上露出一丝欢喜、恼怒、期待交杂的古怪神情。 ※※※ 北蛮天池中 周道儿躺在一张丈宽的花梨木雕花大榻之上,依旧不省人事,呼吸微弱的惊人,断断续续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歇一般。 宝宝满脸怜惜的坐在他身旁,不住用手帕帮他轻轻擦拭着脸上根本莫须有的汗水,满脸着急神色,眼眶中,一颗泪珠已然泫泫欲滴。 此时离化龙天兆已有一天多的时间,来来往往的医生已有不下数十人,但均是束手无策,宝宝的暴躁脾气却也并未发作,不吵不闹,安安静静,见到周道儿之后,一直守护在旁。 金帝再傻,稍稍找蓝寇儿等人打听一下,便已知道乃是自己未来女婿大驾光临,此时正手足无措的在一旁走来走去,脑海里只想着方才娇女的淡淡警告‘他若无救,我便也不想活了……’,再想想自己这女儿虽然脾气不是一般的坏,但素来说到做到,倒也从不打妄语,爱女心切下,哪里还有往日一国之主的风范,一时间汗水淋漓,手足冰冷。 虽然奇怪救回来的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让自己女儿痴心至此,偏自己一看见他也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怪哉怪哉…… 金帝与狐王二人均不擅灸黄之术,故此并未亲自替周道儿诊治,却也并不知晓,原本自己赠与女儿的冥龙珠此时已在周道儿腹中安家落户…… 他俩之外,狐族与出云国之内能人却是不少,数十万人中精通医术之人也大有人在,但周道儿用的‘破立丹’偏是只有他自己和苏尹知晓来历的仙界配方,凡间又哪有人识得? 那力神和乌姬随周道儿不久,但却是对他忠心无比,一日来一直守在门外,就连那食神般的力神都茶饭不思,担心的紧。 一众人中,只有狍鸮等几个对自己这命大的主人信心十足,虽然见他此时状况不佳,却也毫不担心,天池风光极好,虽然狐族举族迁徙而入后已砍伐了不少树林,但仍是美景处处,几人悠哉悠哉,一日来已将天池逛了个遍。 周道儿未醒,而化蛇也在闭关之中。 作为神兽中最强的一支,龙却也不是好当的。 天生龙族也就罢了,化蛇虽是原本也是神兽,但终是蛇类一族,在化龙期前,只要注意吸食天地元气,等根基深稳之后便能蜕变,但化龙之后,原先的修行方式却不再适用,稍有偏差便会万劫不复,再也踏不上正途,那‘蛟’类便是代表,虽然名义上也是龙族,但与正牌龙族却有天壤之别,一个能翱翔九天、四海遨游,一个却只能潜伏在臭水潭中偶居一方、自得其乐…… 幸好有金帝这行家在,略微指点了几下,已让他受益不浅,少走了许多弯路。 另外,化蛇在化龙之时力抗天劫,元气丧失极多,也急需固本培元,周道儿仙丹虽然不少,但他昏迷不醒之时却无人知晓他那辟空袋的开法,怀中倒也有几颗香气扑鼻、卖相甚好的,但又有谁敢随便拿去给化蛇服用? 按周道儿的脾气,能这般赤裸裸的放在外头,服下之后,只怕是向冥王大人报道的可能更大些…… 有二神器护佑,佛道那般若莲台又已被破,狐王安心了许多,天池之外的北蛮经化龙天兆巨变后已然面目全非,但也只是改变了一副容貌而已,不需多少年,便又将是林木葱茏,生机昂然,却也无需在意。 狐族的隐匿之术乃是世间第一,故此虽然被困守在天池之地,但外头的消息仍是源源不断的传来,有几件却是让他颇为费解。 仙山经受天兆打击之后,除了那些高手并无多大损伤外,其余的那些炮灰几乎损失了大半,现在这些劫后余生的,已然集结在与天池相隔数十里的北蛮第三高峰雾荒峰下,但帝江却是失去了踪影消息全无。 以帝江的脾气,在这破败之地自然是留不住的,故此他的失踪倒也不算奇怪,只是他这一走,仙山人马又损折了大半,此时强弱之势已然颠倒,是主动出击,还是继续坚守,却让狐王也犹疑不定,想要找金帝商量,但他此时已被周道儿之事搞的焦头烂额,却又不便打扰。 另外,玄心宗发出了‘天仙令’,此令乃是仙魔大会之时,由仙道众家公推颁与当界仙道第一大派的令牌,代表仙道最高权威,但若无大事,不得擅用,故此有了此令之后,至今为止,也只在当年围剿魔道至尊赤焰门魔王一战以及针对狐族的惩妖之役时用过二次。 此次一出,除一些原本就孤僻的仙道门派之外,其余汉土仙道之人纷纷往玄心宗赶去。 惩妖之役后,狐族与仙道之间已有深仇,对人类防备之心也是极重,虽然此时还不知其用意何在,但在这强敌环伺之时,世敌又有异动,故此仍禁不住有些担心。 又是一日过去,在宝宝终于忍不住泪水、金帝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之时,周道儿终于悠悠醒来……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奇 书 网 ! 第二十八回 (先二天一章再说,等爸妈放心了,恢复速度!) 一片黄土之上,耸立着几座绿的好似翡翠一般的山麓,与旁边那风沙漫漫的情形相比,显的极为突兀,在当中一座山头之上,一幢幢象牙色房屋有如繁星点点遍布其上。 那房子均是底部宽大,方底尖顶,看那构造,不似汉土风格,阳光下,那尖顶散发着道道金光,灿烂之极,虽然数量众多,但错落有致丝毫不显杂乱,仔细看去,那许多房屋恰好组成一个巨大的佛字,嵌在青山之上。 这便是北蛮梵音寺。 在古印,梵音寺乃是与大日如来坐化的菩提树齐名的佛道圣地,号称佛道第一寺庙,数千年来佛道不断的修建,使得古印梵音寺规模日渐扩张,面积比一些个小城市还要来的广阔些,据说其内更有佛道僧人数十万之多。 这北蛮的梵音寺虽然只是借名而冠,在规模上远远不如,但却也另有独到之处。 寺庙的房屋,完全是以古印风格所建,特别是那依山而行、匠心独具的‘佛’字布局,更是当年一名古印建筑大师得意之作。 还有那庙宇尖顶的金色,都是用一张张金箔贴就,里面的佛像,据说大半都是用一种千年只得一寸的珍贵树木雕成,当年此庙建成之后,号称汉土第一奇刹,并非虚言。 梵音寺所在,已是北蛮的边境,离天池有数百里之遥,处在沙漠边缘,再往北,便是一望无际的萨拉沙漠,而往南数十里处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北蛮第一大湖罗泊湖,这罗泊湖占地万顷,有‘内海’之称,更是灌溉了身旁数百里的土地,造就了密林绿野,将萨拉沙漠挡在了自己的身外。 湖边曾有一座罗泊城,原先只是北蛮原住民所居的小镇,由于它贴近萨拉沙漠,是经过沙漠前往西域他国的前哨站,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所以在汉土与西域他国通商之后,短短数百年时间,便从一个小镇发展成了数十万人的大城。 佛道入汉土之后,也曾有一段时间的辉煌,特别是在靠近西北之地,信徒赢众,曾在汉土之上‘立佛万尊,竖庙千幢’,梵音寺便是那时为罗泊城的信徒所建。 然而这好日子却不长久,佛道在汉土日盛,仙魔二道终于按耐不住,联手打压,那罗泊湖便在那时神秘干凅。 据说当时‘天有异象,地为之开’一夜之间,偌大的罗泊湖便滴水不剩,留下的,只有一道巨大的裂痕,由南至北,纵横数十里,就好像一张张大了的巨嘴一般丑陋的横在那原该充满清凉甘甜的湖水的湖床之上。 没了罗泊湖的水源之后,树木枯死无数,萨拉沙漠迅速南扩,只是年许,数十万人的罗泊城便成了死城,留下的,只有那些年老力衰、无力远行的老人,再过几年,连这些老人都死去之后,梵音寺也彻底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没有了罗泊城之后,商旅通过萨拉沙漠均改由罗泊城往东六百里的敦凰石窟而行,许久之后,罗泊城附近彻底成了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那被废置的梵音寺也被几个修练有成的妖怪所据,成了妖窟。 说来也奇怪,梵音寺所处的山麓周围,几乎所有的树木都已枯死,可偏就这梵音寺附近,树木仍是郁郁葱葱,活力十足,只是偌久过后,那建筑群已然破烂的不象话,处处可见散落的砖瓦断梁,如若不是当年建造之时用料考究,地基打的又是极为牢靠,只怕早已倒塌。 但此时,原先那破败的庙宇已被修缮一新,杂草丛生的道路也都清理干净铺上了朱红色的石板,象牙色的墙壁洗刷的干干净净,那被人剥落的金箔也奇迹般的在一夜之间全数贴了上去。 梵音寺中央,一座最高大的庙屋内气氛古怪。 帝江站在中央不停的走来走去,不时瞪瞪对面一个金发碧眼的怪人,显得很是生气的样子。 那人身材高大、鹰鼻凹目,皮肤雪白、但却看上去微微有些松弛,看上去年龄已然甚大,身着红色长袍,头顶戴着一小小的圆帽,胸口还挂着一十字形状的银饰,此时正悠闲的眯着眼睛,半躺半坐的倚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一副极为惬意的样子,似乎对帝江的注视毫无反应。 他身边另有一个与他同样打扮的年轻人,手中剥着一个火红的水果,不住的捏起里面黄色的果瓤往嘴里送着,吃一口便摇摇头、叹口气。 再旁边,银莲正紧闭着双眼盘膝打坐,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次仙山损失巨大,带来的数十万人手十成里倒去了九成,虽然那只是些低级的妖怪,但凡兽化妖岂是易事,这损失不知要何时才能补回来,帝江心中本就不爽。 那天主教此次乃是携神器‘守护者之光’而来,等到帝江知道了这西域神器的用处之后,更是恼怒,那‘守护者之光’乃是一件大范围的防御用神器,如若有它在,就算遇到天兆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西域虽远,但就算凡人驾马而行,也不过半年时光,偏偏这些天主教徒一路游山玩水,一路走来却花了整整一年…… 但这天主教乃是佛道约来,帝江却不好开口责骂,僵持了许久,终是按捺不住,沉声问道:“罗丹大主教,我们约定半年之内在此会首,但天主教迟迟未至,这才导致佛道的神器被损坏……不知主教您有何解释?” 帝江虽然长的肥头大耳,心思却极为细巧,问话中只提佛道神器被破一事,却丝毫不提自己的人手损失。 在此时此地,仙山的实力已然大损,佛道的神器又已被破,三方之中反是天主教实力最为强盛,只有将原先与己关系密切的佛道牢牢的绑在自己一边,才能有操控联军的实力。 那罗丹大主教依旧是一副倦懒的神色,似乎对帝江之言恍若未闻,毫不答理。 帝江面色顿变,正要发作,罗丹身边那年轻人此时已将手头的水果吃完,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对帝江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亲爱的帝神……我们罗丹大主教年纪大了,听力不是很好……你这样喊叫是没有用处的……你们汉土有句古话,似乎叫什么……“对着牛弹吉他’,我瞧您此时便做着这样的蠢事……哈哈……” 说着,还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说那罗丹的耳朵呢还是说帝江的脑筋。 西域的语言与汉土不同,此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土话,只是语调甚为奇怪,语气也是油腔滑调,无礼的紧。 帝江乃是一方之霸,仙山之中又有谁敢和他如此说话,顿时怒极,但又似乎对这二人有些忌惮,一张胖脸涨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拳头也捏的格格作响,但终究是没敢伸出去,喘着粗气在旁边一张特制的超级巨椅上坐了下来,再也不发一言。 此时那个年轻人却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来,叹着气说道:“我们这次不远万里而来,带魔法石也不是很够……所以一路上的确无法快速飞行……嗯……不过如果您能多赠与我们些你们汉土的法宝的话……我想这种情况日后不会再次发生了……哈哈……” 帝江往银莲处看了看,见他仍是闭目不语,微微思索了会,顷刻之间便冷静了下来,微笑道:“我们仙山所修乃是灵心之道,有成之后,天地万物均为我用,故此用法宝的却是不多,嗯……汉土之上,修道之人众多,他们手中宝贝却是不少……索斯主教,你若想要,等攻破天池、打通入汉土中原的道路之后,尽管去他们手里取好了……凭你们天主教的实力,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索斯耸了耸肩,道:“我来的时候,我们教皇陛下曾有谕示,此次我们只是辅助你们,顺便表达一下我们对合作的诚意,所以连带来的神器也是防御性的……我们对汉土是没有一点野心的……那都是您的,不是吗,帝神阁下?” 帝江心中冷笑几声,面上却仍是一副微笑神情,刚想回话,那罗丹忽然睁开了眼睛,一个六角星状的乳白光斑从手里直飞而出,朝屋外射去。 ‘叽叽’二声短促怪叫声中,屋内所有人已经全数掠了出去,只看见空中一点细小的黑影已然飞的老远,片刻之间便已无影无踪。 罗丹走到一旁,看了看乳白色的屋檐上留下的一点猩红血迹,对着索斯说道:“只有大公爵以上才能躲过我的圣光……” 索斯点头道:“我们老朋友似乎又来了……” 帝江茫然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几个主事之人在屋内议事,屋外被三道高手封锁的严严实实,那人能毫无声息的潜伏至此,修为高深暂且不说,方才罗丹发现了有人窥伺,自己和银莲却还一无所知,三人之间的能力高低立判,想到这不起眼的聋子老头竟然如此厉害,心中顿时一惊。 他却不知,来人乃是天主教的死敌血族,千百年来,互相对对方的气息熟悉之极,罗丹能发现,倒并非修为真个超过他们之故。 ※※※ 第二十九回 梵音寺中,三道合流,各有心思。 离梵音寺百里之外,有一片光秃秃的褐色山丘,远远看去就好像几个发霉的馒头一般耸立在漫天的风沙之中。 此处离那罗泊城遗址也不算远,围着山丘,黄沙掩盖中,隐隐可以看出,有一条干枯的河床朝着罗泊湖蜿蜒而去,瞧这情形,此地也是那罗泊湖干竭的受害者。 走近一看,那山丘上已堆起了一层厚重的沙土,沙土里到处散布着枯死后腐朽倒下的树干,配上那山丘的颜色,丑陋之极, 一点黑色从远处迅速飞来,歪歪扭扭的掠过那一堆堆横七竖八的交搁在了一起的枯树残骸,投入了山丘底部一个数尺宽的小小洞穴。 外面的情形恶劣之极,那洞穴之内的情形却也好不过哪去。 洞穴数丈方圆的空间并不算大,除了几块嶙峋的怪石外空无一物,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金发年轻人正坐在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上,兴致勃勃的在面前一堆烧的正旺的篝火堆上翻烤着一只沙漠中特有的土蜥。 年轻人对过坐着一个生着一只巨大的酒糟鼻子、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古怪勋章的老头,手中捏着一酒瓶,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土蜥,不住的咽着口水。 这样的场面看上去倒颇为温馨,但再往洞顶看去,气氛顿时大变。 那数丈宽的洞顶上,密密麻麻的倒挂着成千上万只蝙蝠,相比起数量来,那地方实在太小,有许多甚至是一只抓着一只层层叠叠的串挂在了一起,蝙蝠形状丑陋,这许多凑在了一起,让人不由得生出一阵惧意。 那点黑影冲进去之后,落在了年轻人身旁,却是一只翅膀都折断了半截的蝙蝠,一阵黑雾过后,那蝙蝠化成了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站起来却力有未迭,方才躬起了身子,一个踉跄便又倒了下去。 他面色苍白,黑色的长袍上有几处都已渗出了血迹,这一折腾,将那洞内褐色的石地都染出了斑斑红色的痕迹。 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洞顶的蝙蝠群顿时一阵骚动,那酒糟鼻子的老头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瓶将那中年人扶起靠在了一边,年轻人却依旧不慌不忙的翻动着手中的土蜥,叹着气说道:“唉……不就是一点时间没有进餐吗……怎么都饿成这样了……” 洞穴顶上,一只体型比一般同类大了许多的蝙蝠叽叽叫着掠了下来,在一阵黑雾中化回人形,却是一很是健壮的中年人。 “圣。约翰,我们可没有老基诺的怪毛病,也不象你学过那些千奇百怪的古怪东西几乎可以不靠鲜血来维持能力,如果再没有足够份量、而又美味可口的‘饮料’的话,我想他们是没有力气继续前进了……”中年人苦着脸指了指洞顶,顿时有几只蝙蝠摆出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配合却是精妙的紧。 圣。约翰很满意的看了一眼手中已然脂香四溢的土蜥,似乎感觉那焦黄的程度刚好,手指一弹,‘嗤’的一声,那熊熊的篝火顿时被一层薄雾压的黯淡了下去,将那土蜥搁在了架子上,这才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那中年人,说道:“索克亲王阁下,那些天主教的朋友们离我们不到五十里地……您想想,如果有方法能让大家在觅食的时候不被他们发现的话……嗯……我倒是也不介意……当然,那也要你们能够找到合适的食物才行……” 索克气呼呼的叫道:“就算被发现,最多痛痛快快打一架就是了……总比老这样躲躲藏藏来的强啊……” 圣。约翰满脸都是敬佩表情:“我父亲曾对我说过,说您是我们血族之中最有高手风范、最英勇的一位,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果然眼光独到……嗯……那我就预祝亲王阁下凯旋归来了……哈哈……”说着,一把抓起面前的土蜥便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基诺大呼小叫的扑了上去,抢着撕下了一只肥肥的后腿…… 索克哈哈大笑,心中舒坦之极,方想抬头招呼弟兄们,但看看洞顶的蝙蝠们,数来数去也就几千而已,虽然其中大多都是血族之中的精锐,亲王与公爵来了大半……再想想那天主教的数万人马,数百个大主教……心中顿时大寒。 那受伤的血族可怜巴巴的靠在洞壁上看着二个似乎都忘了还有他的存在的亲王斗着嘴,索克在那站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他,咳嗽了二声,对他指了指:“咳……咳……圣。约翰,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听听索亚的回报……” 圣。约翰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等到努力的咽了下去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嗯……当然当然……索亚公爵,你发现了什么?又是谁让你这么狼狈?” 索亚努力的撑起了身体,恭恭敬敬的将方才所见汇报了一遍,最后才说道:“伤我的,是罗丹……” 圣。约翰皱了皱眉头:“罗丹?以你大公爵的实力和我们血族的隐匿技术,怎么会被他发现?难道他已经突破了大主教的境界,成了第四个教皇了?天哪……如果是这样,索克亲王阁下,您可要加倍小心,当然……我对您仍是信心十足的……一个教皇而已。” “教皇……那可是相当与我们真正皇族的实力……”索克心中嘀咕了一句,哪里还敢接茬,翻了翻眼睛闭嘴不语。 北蛮天池中 周道儿懒懒的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宝宝趴在他身边扶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他脸上开着一朵花一般,而后用手指点了点他额头,笑道:“死家伙……你可吓死我了,下次啊,不许你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怪药……” 周道儿翻了个身:“知道知道……老婆大人……那自杀药的滋味确实不怎样……嗯……不过效用确实不错,也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改进改进……”他对这些不用修炼便能让人实力大涨的仙丹依赖极深,却又哪肯放弃了。 宝宝翻了翻白眼,周道儿‘呵呵’笑着将她搂在了怀里,附身便亲了下去,宝宝嘤咛一声,顿时红透了双颊…… 周道儿醒来之后,听乌姬提起这二日内的事情,心中也不由得为宝宝的深情感动,二人真正相识时间并不算长,但却奇怪的相爱至深,双方都不知那冥龙珠之事,只认为是缘分使然,患难之后,二人关系更是紧密,但如此温存尚是首次。 正到关键时候,却听见远远有呼声传来。 “老大……快来快来……金帝找你……” 抬头看去,却是狍鴞大呼小叫的从远处奔来。 周道儿依依不舍的将宝宝放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找我何事?” 狍鴞挠了挠头皮:“好像……外头那些仙山的家伙又回来了……” 周道儿一怔,北蛮被仙山所围之事,他已听宝宝详细叙述了一遍,也已知道为何会遇到银莲和计蒙等人,化龙天兆之后,强弱之势已经逆转,此时出云与狐族不去找仙山麻烦已然算好,仙山怎又敢主动欺上门来? ※※※ 第三十回 狐王府外,周道儿匆匆赶至,身后,除了化蛇仍在闭关之外,宝宝、乌姬、力神、狍鸮……跟了一串。 府内,金帝与狐王二人相对而坐,面色凝重,见几人到来,金帝指了指身边的空座,简明扼要的说道:“仙山此次卷土重来,定然有所依托,方才派人出去探查了一番,发现确有异常,故此叫你来商议一下。” 周道儿方才坐下,闻金帝所言,顿时一愣,以他的身份竟然说出商议二字,一时间心中倒颇有些受宠若惊,方想说话,一旁狐王已接过金帝话题说道:“按天兆后侦查所得,仙山人马只剩下数千而已,但方才影狐回报,此次聚集而来的,却又有数万之多,其中大部分是面貌古怪,从未见过的生人。” 周道儿素知那影狐乃是狐族之中最善匿行藏踪的一族,天生便是情报高手,他们所探来的情报自然不会有错,但听到此消息却有些不以为然:“狐伯伯,这也不算是奇怪之事,仙山损失如此之大,如若帝江仍不罢休,自然会从老家调些人来。”他与宝宝的关系已然人人知晓,故此虽然金帝与狐王对他客气,但他对二人都以叔伯相称。 话音刚落,金帝摇头道:“我们妖道和你们人类修道不同,一个最普通的妖类都必须要经过千年以上的苦修方能化出,仙山上次前来的数十万人马,已是全部班底,要说起来,如若没有古神国的人在,只怕仙山之数不会超过十万。” 周道儿‘呃’了一声,微微思索了一会,又道:“仙山不是和佛道联手了吗?听说那劳什子佛道在他老家信徒无数,大举来援也不稀奇啊……” 金帝看了狐王一眼,叹道:“我们原本也作此想,但……” 狐王在一旁说道:“说却说不清楚,还是让周小友看看吧……” 说着,轻轻鼓了一下掌,已有二狐族人扛着一偌大的布袋进来,布袋中似乎装着活物,不住扭动并发出着‘唔唔’的怪声。 周道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布袋被解了开来,等到看清之后,眼神再也挪不开来。 那布袋中装着的竟然是个妙龄少女,虽然被反缚着双手斜躺于地,但仍能看出她个子极为高挑,一头金发如瀑般散落在地,最奇怪的是一双眼睛竟然是奇怪的蓝色,与汉土人迥然不同。 屋内不似外头那么明亮,四周燃着一些烛火,那女子美目流转中流露着克制不住的惧意,双瞳已然泛起了泪光,火光映照下,好似宝石一般夺目,虽然模样大异于汉土女子,但那份风姿比起宝宝、苏尹来也不惶多让。 她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色丝袍,在挣扎时已被撕破少许,露出的肌肤更是如凝脂一般雪白,身子极为丰满,由于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胸口的巍巍春光极是可观,直叫周道儿等几个都看傻了眼。 见周道儿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模样,宝宝在一旁忍不住妒意暗生,伸出手去,狠狠的扭了一把,惨叫声中,周道儿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朝着宝宝讪讪一笑,却换回老大一个白眼,老丈人在上,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狐王在旁笑道:“这女子天生柔媚,连我都看了忍不住动心,故此才把她塞进了袋中,宝宝却也别怪周小友了……” 狐族之内几乎个个均是美女,狐女的媚术更是天下无双,以狐王的见识怎会真个为她所迷,况且如若真是动心又怎会忍心将如此一美女塞在那布袋之中?此话却是纯为自己开脱,周道儿如何不懂,立马飞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转开了话题:“这个……这女子又是从何而来?” 狐王道:“这便是影狐从仙山营地擒来的俘虏。” “俘虏?此人难道是仙山的重要人物或是什么高手不成?” 周道儿满脸都是奇怪神色,通常去探听敌情总是越隐蔽越好,为何却要抓个人回来,如此一来,敌人有了防备,日后行事岂不方便?除非此人是个重要人物,能从她口中掏出点有用的东西来……但看去却又不象……再说了,如若真个如是,又怎会被如此轻易的擒拿到手? 狐王摇头道:“这女子修为一般,只怕只是一小卒而已……” “那又为何……?” 狐王皱着眉:“原先也并无擒人的打算,仙山大军此时均聚集在那天兆之后新开的沟堑之中,影狐天生便有神眼之术,故此只要潜伏在离他们营地数里之外细细观察便可,但这女子不知为何离开了营地,便遇上了……” 周道儿更是奇怪:“那影狐的本事我也曾听说过,就算近在咫尺,也有能耐不被发现,又怎会被她所觉?” 狐王苦笑道:“说来奇怪,当时探子离她尚有数十米距离,影狐一族的隐匿之术虽不敢说是绝无仅有,但一般修道之人想要识破却是极难,这些派出去的更均是精选之辈,如若刻意隐藏,连我和金帝只怕都发觉不了,但当时却逃不脱这女子之眼,眼看形迹暴露,无奈之下只得将她擒了回来,幸好这女子本领倒是稀松平常,轻轻松松便已制住,否则只要多出点动静,惊动了仙山高手,只怕一个都逃脱不了。” 周道儿朝那女子看了看,怎也看不出她会有这般能耐,金帝开口道:“我们已训问过这女子,但她总不肯开口,狐族的惑术对她也是无用,故此那些援兵究竟是谁派来、有何能耐,仍是一无所知……” 周道儿闻言又仔细端详了那女子几眼,脑海中忽然一亮,九缘玉简中有他游历西域的记载,其中说到一处名叫大食国的地方,据说那里的人金发碧眼、模样古怪,可不正和这女子一般。 那大食国之人信奉的乃是一种名为天主教的教派,这教派会一种叫魔法的东西,说起来和汉土的法术相差不多,但修炼途径却大不相同,讲究的是什么精神力的修行,恰恰是狐族媚术与惑术的克星。 将心中所想一说,金帝拍腿叫道:“那便是了……我也曾听说过这天主教派,只是所知不深,故此一时未曾想到而已,我怎就感觉这女子身上的气息不同于汉土修道,也不似我们妖类,原来和那佛道一般,修的都是外域异教,这帝江……将他们都引来了,怎也不想日后如何收场……”说着,往狐王处看了一眼,摇头不迭。 狐王微微的点了点头,叫人又将那女子押了下去,而后说道:“事已至此,再埋怨那自诩半神却不知自己再为别人做嫁衣的家伙也是无用,那些蛮子……哼……他们想从天池过去也非易事。” 金帝离座而起,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就算来了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天主教徒,如今仙山的气势也已大不如前,光凭人手,我们已不逊与他,更何况又新得神器护佑,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周道儿还不知金帝所指神器便是从他怀中遁走的水晶火焰,但听金帝说起法宝忽然想起了九缘遗宝中的那柄‘大天使之剑’,在一旁说道:“据我所知,那天主教中也颇多古怪之物,唔……我这里便有一件,好像也是从大食国得来之物……” ‘大天使之剑’一出,金帝与狐王目光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那长达一丈、宽尺余的尺寸固然罕见,那金碧辉煌的剑鞘,以及剑鞘上雕刻着的数十个背生古怪翅翼、金发碧眼、高鼻凹目的人物更是古怪。 金帝手一招将剑引到了身前,又仔细看了几眼,指着那剑鞘向狐王说道:“看来却是天主教之物,你看这人型,可不和方才那女子一般模样……” 说着,伸手过去轻轻一拉剑柄,嗤的一声,洁白如玉、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剑刃便弹了出来,看着那不住流动有如活物的剑光,金帝暗自吸了口气,叹道:“这剑……只怕已是仙器了……” 狐王眼中也尽是惊叹之意:“仙器之中也是上品……周小弟是从何得来?” 二人所断与苏尹并无不同,周道儿不免有些得意,但这东西虽好,偏自己却使之不动,想想又有些个泄气,叹了口气说道:“此剑乃是晚辈无意中得到,具体来历却也不知,但曾经一大行家考证,确实已是仙器之流,我想,只是这不明来历之物便已如此厉害,不知那天主教中还有何厉害法宝没……” 周道儿倒确实是不知九缘得此剑的经历,金帝却以为是他不愿多说,但以他身份也不愿刨根问底,只是点头道:“嗯……倒也不可不防……” 狐王在旁道:“虽然从那女子口中探不出什么,总不能个个都如她这般嘴硬,不过此时仙山营地只怕守卫已紧,再派影狐去只怕不妥,嗯……大哥,我瞧我们二个又要出去松松筋骨了……” 金帝呵呵一笑,点头应是,将那‘大天使之剑’归鞘送了回去,周道儿放想伸手接过,纳回袋中,身后却伸出一张大手,将那剑接了过去,扭头一看,却是那力神正握着剑傻笑不已,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而后伸手便挥动起来,倒也舞虎虎生风,只是似乎那握法有些出众,捏着的倒是剑鞘顶端…… 周道儿一乐之后心中一动,以力神的庞然身躯使这剑倒也合适,但自己众多宝物中,此剑也算个异端,至今却连如何让他认主都是不知,加上力神又不通半点修道之术,給了他只怕也是无用,只能叹了口气打消了此念。 见众人纷纷注视自己,力神在那舞的更是起劲,用力之下,终将那剑刃給甩了出来,顿时一惊,伸手便想将之抓住,手忙脚乱之下,一把抓着的却是剑身,那剑刃极为锋利,饶是力神那皮粗肉厚的巨掌也是经受不住,顿时血流如注,将那剑身都染的红了…… 就在此时,奇景出现,鲜血刚刚沾染上去,那剑身的乳白色光芒一敛一收,化出一道圆柱型的光芒,朝力神眉心投去,瞬间便没了进去,嗡嗡一响过后,那剑身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只是些许时间过后,剑身便已如寻常的白玉一般,颜色仍是如常,但那流动的异光已然不见…… 这异变来的极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一切已然落定,瞧那模样,‘大天使之剑’已然认主。 周道儿一张大嘴再也合之不拢,他怎也想不到,这异域的东西竟然是要滴血方能认主,此时落到力神手中,以他现在对修道狗屁不通的状况,不知何时方能修到能用之时,大好一柄仙剑等若浪费,心中大是后悔。 周道儿却不知,这剑在大食国另有一名为‘切斯缇缇之剑’,乃是‘纯洁之剑’的意思,只有心地单纯、本性纯朴之人方可使用,力神自幼在深山里独自长大,就好似一张白纸一般,尚未曾沾染半点俗世尘埃,故此才得以轻易认主,若是周道儿这般不良少年的鲜血沾了上去……嘿嘿……后果是只怕堪忧的很…… ※※※ 第三十一回 仙山营地 天兆之后,原先那草甸中央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沟堑,其实从它蜿蜒数十里,宽达千丈、椭圆型的形状来看,说是一个盆地更为贴切些。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巨变之后,草甸二旁郁郁葱葱的树林已然一去不返,但上天赋予那些植物的顽强生命力却在此刻完全的体现了出来,只是数天,一场淋漓的小雨过后,弯弯曲曲的崖边、怪石嶙峋的山坡上,到处都有点点的绿色生机盎然的钻了出来。 虽然天兆已将周边的树林尽数摧毁,但那些巨木却依然存在,反是省去了许多砍伐的功夫,仙山此时又是人马茁壮,短短几日,在那盆地中央便已搭起了数千个巨大的帐篷。 离那营地数里开外有一座与四周群山相依、毫不起眼的山峰,半山腰上,周道儿伏着身子贴在一块高大的石头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往前看去。 这石头应该是在天兆时从山顶滚下,恰好到了半山腰处跌落在一条宽大的石缝中央,于是就被生生的卡在了那里,石缝较深,那大石被悬空夹住之后,里面仍有一丈多深的空隙,足可以容纳数人,此时五神兽中,狍鸮与刚刚出关的化蛇正站在他身后,橐蜚则贴地而听,显然是在用神观术观测动静,只有獾未曾随行。 虽然只是临时搭建的所在,仙山之人的审美观与狐族也是天差地远,但那许多个帐篷密密麻麻的搭建在了一起,看起来仍是巍为壮观,特别是当中那个高达十丈开外,浑身金光闪闪的巨大帐篷,更是庞大的让人叹为观止,说起来象个宫殿倒比象个帐篷更多些。 那帐篷宫殿离四周的其他帐篷之间有近百丈的空地,故此虽然当中间隔无数,居高临下仍是能将它看的清清楚楚,正中有一个高挑的拱形圆门,门口猩红的地毯二边站着一排少女,虽然离的太远看不清面容,但仍可从那婀娜的身姿上看出,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呸‘,周道儿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这老王八蛋倒挺懂得享受…… 狍鸮也探头探脑的张望了几眼,他的目力可比周道儿要好的多,看了几眼,口水滴答作响:主人……那几个可都是花妖啊……哎哟,还有牡丹花王……极品极品…… 啊……花妖……听说都是妖怪,周道儿兴趣顿时大减,给了狍鸮一个老大的白眼,从做人的基本学问说起,一直到男人不得好色为止,正正经经的给他上了一课。 正在周道儿口沫横飞得意洋洋、狍鸮目瞪口呆虚心接受之时,橐蜚抬起头来说道:主人,金帝与狐王已经混了进去……看来敌人未曾发觉。 周道儿连忙又扑到大石旁边,此时快至傍晚时分,只是说话间,短短的一会,一层薄霭便已静静的笼罩了下来,远处的仙山营地也已点起了点点灯火。 有一些人影忙碌的奔波来去,不多时,以数个帐篷为一组,当中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篝火上架起了一只只大锅,显然是已到开饭的时候,帐篷中钻出了许多人来,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按着橐蜚的指点,周道儿运足目力远眺而去,却仍未能发现金帝和狐王的踪影。 二位妖道高手都已能随心幻化,此时刻意隐藏身形,混在一堆人之中,就连早已知道他们去向的周道儿都分辨不出,只有那橐蜚靠着神观术仍能紧紧的跟踪着他们的去向。 仙山卷土重来已有半月光景,却迟迟不见动静,前几日,按周道儿所求,金帝与狐王助刚得了宝贝的力神筑基,这原本对二人来说乃是轻松之极的事情,只要渡过些许灵力,而后指点他自行运转修炼便行,却没料到这小子整个是一无底洞,差点没把二人的灵力吸个一干二净,任凭金帝和狐王的修为,仍是调息了数天方才回复,故此也将探查仙山营地之事拖了几天。 其实以金帝的想法,凭他俩身手,就算明目张胆的前去,想要擒个人回来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狐王素来谨慎,担心擒到一个又如那女子一般的,反是徒劳无功,在他力主之下,加上金帝心中那一丝童心作祟,二人便亲身前去,加以探查。 仙山营地看上去防备松懈,但从影狐前几次的探查来看,实则步步凶险,先不说那按‘迷魂阵‘所建的布局能让人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象,有入无回,就光是那离营地外百丈开始、三步一个的暗桩和连通整个营地、一动则牵全身的警铃便足以让窥探者头痛不已,就连空中,都用通明的丝线布下了阵法,真个是连鸟雀都飞之不入。 故此,虽然影狐有着世间无双的隐匿本领,仍是只能远远的侦测而不敢欺入其内。 但一切在金帝与狐王手中却毫无效用。 夜色一降,二人便一同从盆地边的崖上一掠而下,数百丈的距离转瞬即至,那些潜伏在外的仙山暗桩根本连影子都未曾发现,那迷魂阵对二人也毫无效用。 而后趁着混乱之时,找上二个立时被挫骨扬灰,半点渣滓都未曾留下的倒霉鬼,加上一个简易的幻形,二个人便大摇大摆的混了进去,逢人还大声呼喝、招呼不断。 此时仙山营地中,那些金发碧眼的怪人甚多,从眼前的数量上看已远远超过仙山与古神国的人马,他们口音独特,一时间倒学之不象,故此金帝二人所选的对象,却仍是仙山之人。 天兆之时,仙山那些低级的妖类已然死伤殆尽,余下的都可称得上是高手一流,虽然大部分在二人眼中仍只是些不入流的人物,但在联军当中,这些人却仍有一定地位。 也可能是帝江对旧属较为放心的缘故,那一层层的帐篷之中,仙山旧部所居最为靠里,在选上这二人之时,金帝与狐王早已观察了许久,此时大摇大摆的进去,轻轻松松的便找到了他们所宿之处。 按影狐所报,最外头的帐篷,一个之内挤有数十人,而这最里面一层,可能是身份不同,则每帐只有三至四人不等,故此除二人所擒之人外,应该还有一至二人同居,一揭帘而进,果然便有人大声叫道:蛮牲、缭朱……今晚吃些什么…… 金帝抬头看去,只见偌大一帐篷之内虽然设施简陋,但却也应有尽有,里头搭着几张铺着兽皮的木床,一个浑身是毛、皮黑似墨的壮汉敞着怀正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揉着一双泥脚。 金帝端起了手中一硕大的饭缸,笑道:还能有什么,不外是些野果杂粮罢了。 那壮汉嘀咕了几声,扑上来便将那饭缸夺了过去,往里一看,骂骂咧咧的往旁边一扔:每日里都是这些狗屁东西,老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金帝与狐王呵呵笑着各自找了一张床铺坐了下来,将那饭缸端了回来,叹了口气道:说来真是……也不知帝神搞些什么……我们在仙山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跑来这里喝西北风不可……还损折了这么多兄弟……唉……只盼能早点回去才好…… 那壮汉也颇为不满:谁说不是……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才算到头…… 金帝感叹良久,问道:嗯,兄弟……你可知何时动手啊……? 壮汉说道:前几日我与计神将聊起,他说那些金毛带了件极厉害的宝物来,那些许叛逆之辈,手到擒来,但却不知帝神在等着什么…… 金帝眼中一亮:宝物……是何了不得的东西……难道比帝神的咫尺杖还要厉害不成? 那咫尺杖乃是帝江的随身法宝,虽不是神器,但也已有仙器之威,帝江自视修为高深,又是妖类,故此极少使用,但在仙山之中此宝仍是大大有名,金帝乃是开创仙山之时的元老,自然清楚的很。 那壮汉摇头道:究竟是何宝物我也不知,但比那咫尺杖只会厉害……听说乃是那些金毛教内的镇派之宝…… 金帝与狐王互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们二个都已从周道儿手中的九缘玉简中得知了天主教的实力,这数千年历史的教派雄踞一国,手中法宝自然无数,能被称得上镇派之宝的只怕定是神器一流了。 正想再问,忽然帐外闪过一道白光,那厚厚的帐壁竟然也阻隔不住,一时间满室皆辉,白光到处,金帝与狐王如被火灼,浑身的血液忽然火辣辣的发烫了起来,连忙运气调息,方才压制了下去。 突逢异变,二人修为高深倒还无碍,那壮汉却大是不妙,那白光不知是何物,只是照了那一会,嘶声低吼中已将他逼化出了原型,却是一长毛的野猪,翻滚来去几下散发出一股焦灼的臭味,抽搐了几下便已不动。 帐篷外,帝江的叹息声悠悠传来:老朋友到来,怎也不通报一声,金帝金帝……你至今仍是不懂礼数……害得我也与你一般失了礼节…… ※※※ 第三十二章 仙山营地之中 默运了一下玄珠,强大如金帝狐王,亦不能从心底赶到一种极度的震撼,这白光似乎专为克制妖类所制,身在其内,本身的修为连一成都施展不开。 散开灵眼,帐篷的阻隔已然不计,但放眼看去,半里开外的光景,天地之间一片茫茫,哪里又有处可避? 再往远处,白光所至的极点,则有一层层如若云雾翻腾般的景致,既然帝江乃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视二人脱身的本领,那处定然布有更厉害的禁制。 但闻得帝江之声,虽不知纰漏出在何处,但也知晓此次已然曝露,心知再隐瞒身形也是无用,金帝与狐王长啸一声,化回原身,一同迎出。 帐篷外,一道形状如柱、较之旁边更深更浓的白光将方圆数十丈笼罩了起来,白光外,帝江、银莲与那索斯微笑而立,而那罗丹却不知身在何处,见二人出来,帝江拱了拱手笑道:“今日早上,我闲来散步,闻得枝头雀鸣声声,料到定然有贵客临门,果然如是……不过,此时日落西山,二位来的晚了些,让我倒等足了一日……哈哈……” 金帝冷笑道:“我们俩算得了什么,只怕身旁二位才是你的贵客吧……怎不见你引见引见,这可与帝神你的守礼之道不符的很啊……” 帝江哈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将手一引,道:“嗯……这位乃是佛道的尊者银莲大师,在佛道中地位高超,乃是金莲尊者的师弟,这位则是天主教的索斯大主教,年少有为,乃是几位教皇殿下的心腹之人……”说着,又扭头朝银莲与索斯大声说道:“银莲大师,索斯大主教……这二位就是我时常提起的汉土高手,都乃是一国之尊,出云国的金帝陛下与狐国的狐王陛下……都是我的旧交,想当年……” 他似乎起了谈兴,竟然在此时摆起古来,说个不停。 帝江的朗朗话声中,金帝朝二人拱了拱手,面色如常,心中却起伏不定,那索斯是何人虽不清楚,但这银莲的来历他却是极熟。 当年金莲点化帝江之时,金帝也是亲身在场,他的造化神通远在自己之上,虽然现在自己已是真龙之体,同往日不可相较,但就算如此仍是心知在修为上比那金莲略逊一筹。 而这银莲乃是佛道凡间第二号人物,只怕修为比那金莲也差不了多少,只他一个已尽能抵敌住自己与狐王之中任何一人,加上与自己纠缠日久,却至今未分高下的帝江,就算无那白光克制,二对二胜负也只是五五开外,更别说还有旁边那位不知深浅的索斯了。 今日局势,凶险之极。 但帝江有一搭无一搭的继续说着,丝毫不见要动手的样子,越是这般,金帝心中却越是紧张,帝江的为人,他熟识的很,此时如此动作,定然有所企图……忽然心头一亮,暗叫一声不好,这帝江定然是已胸有成竹,想要留下自己二人不说,还想多诱些人来,好一网打尽,想起正在不远处‘望风’的几个,金帝心中顿时大乱…… 那小山之上 看不见金帝与狐王的动向,让身负‘望风重任’的周道儿无聊又郁闷,百无聊赖之下,又开始教训起狍鸮来,狍鸮那苦着脸低头受教的模样,让周道儿倒也乐在其中。 就在此时,那金色帐篷上空,一道道有如空间撕裂般的波纹凭空出现,在那些波纹中央,一点点白光悄然跃出,刹那间便将无数光辉倾泻了下去,顷刻,一个圆形的白色光罩便将整个仙山营地都笼罩了进去,那柔和的光辉,将方才挂起的月色都比了下去。 那白光一起,周道儿便心知不妙,金帝与狐王乃是潜入,绝不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只怕是二人行踪暴露,那白光乃是仙山用来对付他们的法宝。 正在哪里踌躇该如何是好,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低低的呻吟,回头一看,只见狍鸮、橐蜚都已盘膝坐与地上正闭眼调息,只是一会功夫,额头便汗水淋漓,似乎有些吃力的模样。 一旁,化蛇脸上神色凝重,见周道儿回头,指了指那白光朝他苦笑道:“那东西似乎对我们妖类极是不利,方才一起,我的内丹便大受影响,隐隐有失控的迹象……想来他们俩也是如此,不过主人可放心……以他们俩现时的修为,稍加调息便能无事。” 他语气虽然轻松,但化蛇平素不喜多话,这次却大反常态,显然也极是紧张,话虽如此,周道儿却哪里能放得下心来,狍鸮与橐蜚也就罢了,那白光离此尚有数里距离,却连已化龙的化蛇都受波及……如真是专用来对付妖类的宝物,金帝与狐王也是妖类,正当其冲之下是否抵敌的住? 远远看去,白光朦胧中,一切都便的模模糊糊,里面的情形已然全不可见,但却隐隐看见有金色的光芒闪动,也不知是因为关心则乱而产生的幻觉还是怎的…… 回头看看,橐蜚虽然恢复了许多,但仍在调息之中,看来一时还用不得神观术,周道儿叹了口气,决定先静观其变,反正如若那局势连金帝与狐王二人都对付不了的话,自己贸然前去也是送死。 这等吃亏不占便宜的折本买卖,周道儿是抵死不做的……就算里面的是自己的老丈人,那也万万不行! 挥手让化蛇速速回去通报,并将一众出云与狐族的高手调来此地应变,周道儿自己则搬过一块大石,坐到一旁,好似看戏一般…… 当中那金色帐篷之内,罗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中央,他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昂头闭目,双手斜举向天,双手中央,一个乳白色的光点缓缓转动,散发着道道圣洁的光芒。 这便是天主教六大神器之一的守护者之光,虽然它在五神器中排名最末,但带这件神器来却是经过罗丹大力争取、教内几番斟酌之后才下的决定。 守护者之光虽然只是防御性的神器,但它对一切黑暗生物均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在大食国,黑暗生物主要便是那天主教的宿敌血族,但其实上,任何非人生物均包括在内。 此次远征,罗丹肩负着为天主教在大食国之外开辟新疆土的重要使命,而率先要对付的,便是那些汉土的妖类,而合作对象同样是它们…… 在罗丹心目之中,这些非人类的丑陋生物,通通被归于不可信任的族类。 但有了这守护者之光,无论是进攻敌人还是防备同伴,天主教都可立于不败之地,究竟远道而来,在人数上的差异并非只是实力可以弥补的。 更何况,此次动员了数百了大主教与数万高级教徒,如此大的动作,那时时盯着天主教举动的血族不可能不知,虽然至今未曾有什么大的阵仗,但这些家伙最擅长的便是在暗地里活动,而后在背后給敌人狠狠一击,却也不可不防。 罗丹虽然现在只是大主教的身份,但实际上的修为已将踏上教皇的阶位,这次如果得功而返,梵帝城主教堂的正门将在三十年后重新为教徒开启,那表明了又一个教皇的诞生,到时沐浴了圣光的洗礼之后,罗斯将成为真正的教皇。 想到此处,罗丹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稍显枯燥的嘴唇,心中很是兴奋,教皇啊……那是多少教徒做梦也不敢想的高位……数千年来也不过出了几十位而已,而且现在还没有蒙主召唤的只有三位,而且个个都是垂垂老矣、风烛残年之辈。 啊……感谢主,虽然赐予了那些老头越来越强大的精神力,却没有去挽救他们日益衰败的身体…… 稍微有些分神,守护者之光的光芒略微黯淡了一下,罗丹低声诅咒了一下,如果不是还要尽力不让守护者之光伤害到那些盟友,自己又怎需要控制的如此吃力?但此时却也无法,连忙将这些杂念排开,专心运足了精神力,一圈圈的波纹状光芒活跃的从光球上散发开来,好似顽皮的小精灵一样,成群结队的刺破了帐篷的顶部,跳跃到了空中,而后再纷纷洒下…… 罗丹却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一点淡淡的黑影诡异出现,就好似一个黑洞一般在空中吞噬着周边的一切,越来越大…… ※※※ 后面将是极为重要的情节,关系到日后的发展,思路有些混杂,这一章推翻重写了二次也不满意……但虽然小道水平也就这样,却也要尽力写好,所以在这几章只能放慢些更新速度了,万分抱歉。 小道 4月14日凌晨4:43分 第三十三章 谁也未曾想到,那古怪的白光对妖类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化蛇匆匆回去搬来的救兵,大部分在离仙山营地数十里开外便已支撑不住,只有一些修为高深的堪堪撑到地头。 就连周道儿的六大神兽中,受制不深的也只有修为最高的化蛇、峧和乌姬了。 当然,那至今仍是乐呵呵毫不知愁的力神也算一个……但就凭他那蛮力和刚刚入门的修行,只怕被帝江一个喷嚏就能打飞老远,那些许微薄战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来援的人中,狐族的几个长老倒还争气,个个憋红了脸死撑不倒,出云也有几个高手,模样却是轻松的多,看来修为却也并不比化蛇和乌姬等低了多少。 这些人平素都在闭关修炼,周道儿到北蛮不久,也都未曾见过,但此时情况紧急,却也来不及一个个介绍熟识,指着那白光,便将情况述说了一遍。 周道儿的身份却是人人知晓,金帝无子,这驸马爷自然更是显的尊贵,别说出云的几个,就连狐族的长老们也是个个客气万分,一众人等隐隐都以他为首,此时闻得金帝与狐王遇险,虽然个个大惊失色,但却仍是静等调派。 从化蛇处得知来时已有许多人被那白光所制,周道儿微微皱眉,往营地方向仔细看了几眼,回头问道:“那些兄弟此时人在何处?” 化蛇尚未回答,有一须眉皆白的老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已有公孙查在那安排,周公子可以放心。” 此人正是出云的灸卫壶,他乃是狐族出身,随金帝多年,乃是金帝身边有名的智囊,又是出云的丞相,在一众人中,地位甚高,狐族之人很知礼数,周道儿毕竟尚未正式与宝宝成婚,驸马之称谓还用之不上,故此便以公子称呼。 周道儿颇有兴趣的盯着他看了几眼,问道:“你怎知我是在担心他们?” 灸卫壶指着仙山营地处恭恭敬敬的回道:“以陛下之能,就算落入陷阱,也绝非帝江能轻易对付得了的,这二强相争之时,恐怕要斗个天翻地覆方能见出分晓,但听周公子所言,那白光出现已有一段时间,此时却仍是如此平静,想来并未动手,帝江本领高强,此时得那白光之助,又占了天时地利之便,想来更是嚣张,却能隐忍不发,定然另有所谋。” 说着,回身指了指来时之路,继续说道:“从天池到此,路虽不远,但天兆之后,地形巨变,就连久居于此的狐族也已不能全识,如若仙山之辈趁机设下埋伏,敌暗我明之下,那些弟兄又被那白光所制,只怕后果堪忧,故此小老儿才自作主张,差公孙查率人将他们先引了回去……” 周道儿鼓掌笑道:“好好好……常听金帝陛下提起,说灸丞相乃是人间智者,是他的左膀右臂,果然不假……嗯,您瞧此时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周道儿早就从宝宝与蓝寇儿处将出云的重要人物打探清楚,虽然与灸卫壶并未见面,但此时此地再听其之语,哪里会搞不清他身份。 灸卫壶捻了捻长须,指了指身边众人,苦笑道:“只有这些弟兄,就算冲入其中也是无用,只怕会正合帝江心意,事到如今,唯有静观其变四字了……嗯,陛下与狐王都已是不死之身,就算不敌,也无大碍,周公子放心就是……” 金帝与狐王身陷敌营,周道儿却仍是嘻嘻哈哈毫不担心的模样,但一来究竟周道儿与金帝关系非同一般,二来众人心中对金帝、狐王信心十足,故此倒也并无不满。 此话正合周道儿心意,他原本担心听闻金帝狐王被困,这些狐族与出云的高手会不计后果前去搭救,到时自己如若不去,只怕难看,但却没料到灸卫壶如此识相,反来劝他放心,顿时对这老头印象大好。 正说着话,那白光背后忽然有金光闪现,灸卫壶一喜,叫道:“那是金龙神剑之光……陛下果然无事……” 周道儿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金光在白光中闪动不休,灵动无比,显然金帝并无大碍,心中顿时也是一松。 出乎周道儿与灸卫壶意料之外的是,金帝与狐王此时却是大险。 许久未见有人来援,帝江口中那些话翻来覆去已说了几遍,新鲜的话题却也找大不出,终于失了耐性,长啸一声,大声笑道:“上次未曾打个痛快,真乃憾事,今日又有机缘,万万不可错过……” 他方才还温情婉婉,顷刻间便穷匕图现,话语之间丝毫不见转折,金帝与狐王却好似早已习惯,连话都不搭一句,便腾身而起。 在那白光下,二人不敢幻出原形,只得召出许久不用的法宝,严阵以待。 金帝的神凰彩羽已在蓝寇儿手中被那天池异宝收去,此时用的乃是一柄金光灿烂的长剑,剑身弯曲似蛇,光芒闪烁中,就好似一条金色小龙,在他身边盘旋来去,倒与他身份极配。 狐王使的,则是一面巴掌大小、火红的小幡,幡面上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银狐,这面狐神幡是天池狐族的阵族之宝,历来由族长掌管,乃是大有来历之物。 帝江哈哈一笑,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根树枝状的东西来,放在手心微微一晃,已变成一支三尺来长的藤杖,杖头微微弯出一道弧形,形状古朴,杖身漆黑似铁,四周有电光缠绕。 咫尺杖,乃取咫尺天涯之意,就算远在天边,取人性命也只在顷刻之间,与周道儿的‘夭夭’一样,都是以速度取胜的宝物。 银莲与帝江一同迎上,将手一招,一朵银光灿灿的莲台自脚底冉冉升起。 五人之中,只有那索斯仍是笑吟吟的一动不动,有‘守护者之光’在,帝江和银莲出手已经足够。 咫尺杖一出,金帝那金龙神剑‘嗡’的一声长鸣,真个幻出龙形,向上迎去,一时间金光、乌光交相辉映,纠缠不休。 正在相持不下之时,嗤嗤的声响中,咫尺杖突然化成一道虚影,刹那间便失去了踪迹。 金帝瞳孔猛的一收,他对帝江的这件宝物了解之极,晓得这便是杀招‘咫尺天涯’的起手,长啸一声,那金龙神剑立马电射而回,自头顶开始,旋出一圈圈的残影,将金帝牢牢护住。 对面,帝江嘿嘿一笑,竟然就那样罢了手,只是那咫尺杖却仍是踪影全无,就好似一条随时会出现的毒蛇一般,潜伏在虚空之中,只等金帝防备松懈之时,再来致命一击。 金帝心中大声叫苦,如若自己已化回真龙之身,就算被那咫尺杖击中,也只是挠痒一般,但此时却是大意不得,只得运足了玄珠之力,将那金龙神剑越舞越快,但在那白光克制之下,原本充沛无比的玄力此时却渐渐有跟继不上的迹象…… 那边,狐王与银莲也已对上。 相较之下,银莲的修为要高上一筹,此时得‘守护者之光’相助,强弱更是明显,但他的小般若莲台曾被周道儿的水晶火焰击破,虽经修补,但威力也是大减,原本一件攻守兼备的宝物,此时能发挥的功效不到三成,而狐王的‘狐神幡’却端得厉害,轻轻一召,便引来一阵银色暴风,呼啸着朝银莲扑去。 银莲低吟几声佛号,双手一抬,脚下,小般若莲台顿时光芒大作,一道道洁白如玉的光芒电射而出,在身旁化做无数莲瓣,飞舞不休、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形成一条瀑布一般的光幕。 轰然一声巨响,点点光芒在那交合出迸射而出,犹如烟花四溅,飘散而落,美丽绝伦,但一落地,嘶嘶几声轻响过后,地上便出现了点点深不可测的洞孔,几个离的近的帐篷更是毫无声息的便燃成了灰烬…… 一招对过,那‘狐神幡’所化银光急缩而回,银莲身边的莲瓣也凋零了许多,双方好似不分胜败的样子,但狐王却是有苦自知,方才交手的刹那,胸口如若被重锤所击,显然是被那白光克制之后,灵力不继,吃了大亏……但此时却已到了生死关头,哪有退缩之理,心一横,一口鲜血‘扑哧’一声便朝那‘狐神幡’喷去,血光闪现中,狐神幡爆裂而开,一只九尾银狐已被召出。 这狐神召唤大法乃是狐族禁忌,虽然威力无匹,但传说有触犯祖辈神灵之忧,使用之后会遭天谴,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但此时狐王却也顾不得许多,手一指,那九尾银狐化做一道银色闪电直扑而去,这狐神不需借用召唤者灵力,就算狐王此时状况不佳也是无碍,这一击凌厉无匹,嘶嘶的啸声中,连那空气都好似被撕破了一样…… 银莲嘴边露出一丝笑意,仙山与佛道对狐族图谋已久,对狐王的法宝也早已了然与心,对这狐王保命的招数早已有了克制之法。 眼见那银狐一击已到面前,他身形却丝毫不动,就连身边的莲瓣都停止了飞舞,然而,空中,一道光亮的有如实质的白光直泄而下,那狐神顿时好似遇到了克星一般,往下一沉,躲闪不已…… 狐神究竟也是妖类,而那守护者之光竟然还留有余力 第三十四章 一声霹雳似的巨响过后,白光笼罩的仙山营地忽又静寂了下来。 灸卫壶心中没来由的一跳,隐隐感觉有些个不对,在一旁揪着长须眉头紧皱。 他乃是狐族出身,又随金帝日久,对狐王与金帝都是熟识,方才营地之中忽然彩光纵横,别人不知,他却一眼便已看出,那是狐王与金帝二人均使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 金帝与狐王一个乃是真龙之体一个也已修成九尾天狐之身,对他们来说,除了神器之外,世间最厉害的宝物也抵不过自己幻化的原身,可此时身陷险境、强敌环伺,他们却舍长取短用起了法宝,着实奇怪。 正寻思着是否要和周道儿商量一下,却看见他已回过了身来,脸上神色凝重,抢先说道:“灸丞相,我感觉有些不妥……” 灸卫壶一愣之下尚未开口,周道儿又道:“那白光既然对妖类有极大的妨碍,虽然金帝陛下与狐王修为高深,但在那它之下只怕也会有所影响,此时身陷险地,他们二个均是心思慎密之人,绝不会因一时冲动而不计后果,此时既然已经出手,想来就算不敌也应尽早冲出,可为何至今不见动静,那白光却反而越见浓密了呢?” 灸卫壶大点其头,道:“周公子所虑正是……那你看此时我们该如何是好?”他原先只是看在宝宝面上对他尊敬些,但此时却感觉这小子机灵聪明确是可造之才,宝宝公主的眼光果然不差,倒是真心实意的询问起来。 周道儿伸了个懒腰,悠悠说道:“还是一个字……等……” 营地之中,那白光就好似有生命一般,朝着狐神紧盯不放,狐神身形极快,此时已化做一道人眼难遍的残影在四周飞射来去,但顾忌着要护卫主人,又不敢遁的老远,此时在那白光压制下,可供腾挪之地越来越小。 金帝那边情形也不见好,咫尺杖虽至今尚未现形,但隐在暗处所散发的压力却毫不见弱,金龙神剑越舞越快,化做一道金色光幕将他牢牢罩住,但光芒却在渐渐黯淡下来,以金帝尚余那一成的玄珠之力,究竟不能持久。 帝江手捏印诀悬立空中,脸上尽是忍不住的得意。 他与金帝都是神兽之身,修为也在伯仲之间,金帝反出仙山之后,二人也曾数次交手,虽然后来借了古神国与佛教之力大破出云,迫得金帝远走他乡,但独自交手时,他却从未占过什么便宜,何时有过这般轻松惬意。 眼见时机将至,帝江长啸一声,金龙神剑所化光幕之上,一点黑色波纹刹那而现,那咫尺杖竟是一直随着神剑而动,须臾未离…… 此时找到破绽,更是毫不迟钝,嘶的一声便破开了神剑的光幕,直击而去,金帝猝不及防之下再召神剑护身已是不及。 此时,那狐神已被白光迫的无处可去,无奈之下,只能当头迎上,狐王心中长叹一声,那白光看来乃是狐神的克星,这狐族世代相传的异宝只怕是要毁与己手。 刚叹完气,却见异变,二下一触,那狐神竟然勇不可当,将那白光迫得节节败退,原先正得意洋洋的银莲转瞬之间便傻了眼。 眼见得势,却是出于意料之外,狐王兴奋之余反是惊讶更多些,但看对过那银莲的表情又不似作伪,却也不愿错过这大好时机,双目一合,额头一点血光浮起,犹如鲜花般悠然盛开……却是已催动狐族应狐丹而生的本命之力狐血之精。 得狐王血精之助,狐神历啸一声,身躯凭空涨大了数倍,口一张,便往那白光吞噬而去。 ‘呲呲’的响声中,那道白光顿被泯灭,似乎被动摇了根基,漫天的白色光罩也一同黯淡下来。 占尽先机之时突逢异变,帝江身子一震,略一迟疑,金帝已抓住时机堪堪避过了咫尺杖那势在必得的一击,此时那白光愈见微弱,浑身的玄力顿时充沛起来,金帝朗声一笑,身边点点金光乍现,顿时风云变色,席卷而来的狂风之中,一条昂然百丈的金龙腾空而起,却是金帝已然化出真身。 狐王虽硬催血精助化狐神,灵力受损不轻,但九尾天狐之身也并非等闲,压力一去,顿时一同幻化。 二大高手恢复本身,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场上形势顿时一转。 帝江脸一寒,肥胖的身子轻轻一转,一道火雾过后,一只火红的巨兽仰天长啸一声,便往金龙迎去。 银莲此时也已回过神来,低吟了一声佛号,双手连挥,幻出手印无数,空中彩云急舞,云朵中,一座怒目金刚大步踏来,片刻间便已落到面前,他知那已不能发挥十足功效的小般若莲台绝挡不住已不用顾忌白光克制的狐王真身,此时也用出了真本事,所用的却是佛道密学‘召佛术’。 营地之外 变故一生,见那白光散去,众人压力全消,顿时精神一震,等到金帝与狐王真身一现,狐族与出云众人顿时欢声雷动,纷纷摩拳擦掌便要赶去,只有周道儿反而沉下了脸,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变化来的太过突然,灸卫壶心中也一样有些惊讶,但他随金帝日久,很快对金帝的信心便压过了些许疑惑,此时大部分出云与狐族的人马已退回天池,就算无那白光相助,仍是敌众我寡,但金帝与狐王既然已经现身,便已有一拼之力,又怎能不前去襄助?也来不及再招呼周道儿一声,将手一召,便率先掠起,如风而去,众人纷纷跟上,顷刻间,那山坡之上,只余下周道儿等孤零零的几个。 狍鸮最是好战,但周道儿尚未吭声却也不敢妄动,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众人离去,白光散去,獾与橐蜚也已恢复了过来,五神兽加上乌姬、力神站于周道儿身后茫然对视,均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方才能在此处的均是高手,身法极快,只是一会,已然闯入营地外围,瞧那速度,不多时便能与金帝、狐王会合,周道儿远远的仔细看了几眼,回身问道:“化蛇……这几日闭关,你修炼的如何?” 忽然听到如此与此时此地毫不相关的问题,化蛇不由得一愣,但仍是迅速回道:“蒙金帝指点……略有所成……” 他为人木衲谨慎,此时能说‘略有所成’四字,周道儿已甚是满意,点了点头,加紧问道:“嗯……那五行阵却又练的如何了?” 五行阵乃是仙家上古奇阵之一,不知为何流落凡间,连苏尹的宝仙洞天中也只有粗略记载却无详细修法,乃是狐王从狐族历代收藏的典籍中寻出。 这阵势能将五行之属合而为一,又称五行归一阵,如若练成,威力无匹,只是对修阵之人要求极高,首先,阵势一起便将吸取布阵之人的五行灵气,而且索求极巨,没有地仙的修为只怕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去,其次要求五个布阵的均必须是天生单行之体,绝不能有任何混杂,最后还要五人能做到心意相通、布阵之时才能浑然一体,等若一人。 这几个要求单个来看看似容易,合在一起却是极难。 人类之中修到地仙界的高手不少,也有火属的纯阳之体、水属的纯阴之体,但却绝无木属、土属的。妖类中单属的虽然不少,但能修到等同地仙境界却是凤毛麟角。而神兽之类虽然二样均能达到,但却又大多孤傲,喜欢独自修行,而如无长时间的默契磨合又能做到心意相通? 而周道儿的五神兽属行各异,又一同在紫罗天星中修行日久,早已能互通心意,正合使用,故此才得狐王传授,前几日化蛇出关之后,便已开始修炼此阵。 听见周道儿问话,化蛇朝身边的几个看了看,苦笑道:“那五行阵博大精深,短短时日,我们几个都只学到点皮毛而已。” 周道儿也知修炼不易,其实也并无抱多大希望,叹了口气:“有点皮毛也好……可能用了?” 化蛇微微思索了会,道:“我与峧、獾、橐蜚在一起修行千年,原先便有默契,练起来还事半功倍些,狍鸮他却要差上一些……但如说要真个动手,却也勉强凑合……” 周道儿尚未说话,乌姬在一旁问道:“主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周道儿点了点头,指着那营地说道:“帝江如若是早有布置,定然已作了周密安排,我瞧里面也未曾有什么大动作,那古怪的白光又怎会这般轻易消散?你再瞧……”周道儿手指处,灸卫壶等已奔入营地之中。“他们闯的容易,可仙山营地中数万人马,此时又去了哪里……” 乌姬奇道:“既是如此,那为何方才主人您不阻拦?” 周道儿摊了摊手,无奈道:“阻拦?金帝与狐王已然现身,他们顾主心切,又有谁肯听我的?” 似乎在印证周道儿所言,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比方才更为耀眼的白光自营地中央的金色帐篷顶端升起,刹那间,就好似烈日当前,将眼睛都晃花了去……等到适应过来,却看见面前已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白光,浓厚的有如实质。 须臾,帝江的笑声自营地方向滚滚而来。 第三十五章 金、木、水、火、土谓之五行,代表了天地间五种最为本源的力量,乃是万物的根源所在,五行合一之后称为太初,便是创世前五行未分时的形态,力量大到无与伦比。 五神兽所练的五行归一阵,虽然所能达到的效果远远未至太初的级别,但也已是厉害之极,金帝看了那阵法记载之后曾笑言:“如被他们练到十成,只怕我连出招的勇气都不会有……” 然而,凭现在半成不到的威力却又能发挥多大的效用? 周道儿盯着眼前的白茫茫的世界默然不语,心中早已盘算起来。 那帝江果然狡猾,稍稍示弱便又将那些不长脑的引了进去,此时,这白光背后只怕真个已是步步杀机,也不知潜伏了多少人马……自己身边能用得上的,却扳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如若前去,只怕是徒劳送命,他虽然自小便自诩侠义,但此时性命与义气相较,孰轻孰重自然清楚的紧,可犯不着去躺这般浑水…… 方想起身闪人,眼前却掠过了宝宝那巧笑嫣然、灿烂如花的娇容,叹了口气又颓然坐下,那里面的不算是兄弟,但却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这舍身一走,如若金帝真个被帝江所害,宝宝又会伤心成怎样? 瞧来,这情字威力远胜于义…… 无奈之下,将五神兽召到了身边,细细叮嘱了几句,便将他们收入了紫罗天星之中,狍鸮、獾和橐蜚已快抵挡不住,还是先躲在里面更为放心些,力神不算妖类,那白光对他却并无损害,乌姬的修为已直追化蛇与峧,此时也尽可抵挡得住,带着二人,周道儿苦着脸朝山下奔去。 一入那白光的范围,身上忽然暖洋洋的起了一阵热意,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周道儿吓了一跳,连忙用灵力内窥,却毫无异常,那灵力反而更为活泼了些,心中大奇,这白光对自己看来不仅无害反而有益,怎对妖类影响却如此之大? 但此时已进入营地范围,却不是奇怪的时候,向前急行几步,更是惊讶。 营地之中空空荡荡,未曾看见任何人影,只有那中央处闪耀着道道彩光,不时有巨响传来,想来便是金帝与帝江等人了,但除此之外,预想中的陷阱、埋伏却丝毫不见,白光起时那熙熙攘攘的万余人马也不知去了何处…… 周道儿却不知,操控守护者之光这样的神器需要极高的修为,虽然罗丹已接近教皇的水准,但要在控制神器的同时还照顾那许多仙山来的妖类却仍是力有未逮,故此早早便已在营地南侧搭建起了数百可同时容纳百人的巨型帐篷,那些帐篷顶端都由罗丹布了几个精巧的避光魔法阵,却是连守护者之光都射之不入的。 白光一起,数万人马便都已聚与此处。 天主教之人虽然不怕那守护者之光,但对付金帝这般的高手,虽然‘蚁多咬死象’的老话也能适用,怕只怕等那大象倒下,那些蚂蚁能活下来的也没几个。 所以既然已有帝江与银莲出手,罗丹又怎肯冒着损折人手的危险,让手下前去助阵? 故此,除了索斯之外,天主教的人马也一个不拉的全数躲了起来,天池乃是在营地北方,营地占地极为宽广,由南至北足有数里距离,周道儿由北而入,哪里又找得到人了? 营地之内白光更是浓厚,就好似一层重重的浓雾一般,将一切都笼罩在内,但周道儿现在也算是修炼有成之人,目力极好,此时距离已近,立马便将营地中央的形势看了个清楚。 形势大为糟糕…… 空中,一道道白色光线就有如万缕丝线般飘然洒下,已将金帝与狐王的真身牢牢缠住,他俩的修为也是了得,只见一道金光一道红光,在那光线所织成的罗网中穿梭来去,每动弹一下,便将那罗网撕裂少许,但那光线似乎无穷无尽,只是刹那间便又补上。 帝江又已幻回人身与银莲束手漂浮当空,面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对周道儿几人恍若未见,地上,有一金发碧眼的青年男子,看来便是那天主教之人了,能在这种场合的,也定然是不逊与二人的高手。 方才去援的灸卫壶等人,在愈加炽烈的白光下早已支撑不住,至离金帝等人数十丈外便都已不得不坐地调息,幸好他们一众也都算得上高手,虽然情况不妙,但暂时还未有性命之忧。 此时,敌人处,帝江、银莲二大高手夷然无损,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天主教徒,自己这方,金帝、狐王看来自身难保,化蛇、乌姬、峧三人联手不知能否敌得过对方任何一个,那个力神嘛……别看他背着一把巨剑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作用却可以忽略不计,难道说要自己来个一对二不成…… 周道儿心头直打鼓,但此时既然已经入内,凭帝江那样的修为,又怎会没有发现他的动向?想再无退让,只怕也无处可逃。 更何况,比较方才所想,此时情况已好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被群殴而死…… 想到此处,周道儿长叹一口气,硬着头皮,召出夭夭,手一舞,化成一道电光朝着帝江飞射而去,口中嚷道:“死胖子,吃我一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帝江总算将目光转了过来,长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火红的焰气直射而出,夭夭乃是极速飞剑,只是瞬间便已射至帝江面前,但与焰气一触,嗡嗡二声低鸣过后,硬生生的停滞在了空中,焰气随之缠绕而上。 帝江手一招,焰气往回一收,便将夭夭擒在了手中,夭夭剑身扭动,就好似活物般极力挣扎,但却仍是徒劳,帝江轻轻的‘噫’了一声,朝银莲笑道:“这小子修为浅薄,法宝却是不赖,竟然是件有灵识的仙器……哈哈……可惜跟错了主人,嗯……从此后便随了我吧,也算你的福分……”最后二句却是向着手中的夭夭说的。 说着话,口一张,一道暗红的光芒闪出,竟然将那夭夭一卷而入,吞入了腹中,随后,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呵呵一笑,对着周道儿招了招手,道:“小家伙,看在你送我件宝物的份上,我暂且留你个全尸如何?” 手再一挥,一道焰气再次出现在指间,刹那间变化做水桶般粗细的一团,呼啸而出,只是这次的,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所过之处,空气中顿时凝起颗颗细小的冰珠,显然极为寒冷,只怕只要稍稍一触便能将周道儿冻成冰棍一根。 修为到了帝江这地步,五行法术已然能随意而为,再无水火之分。 周道儿心中大骇,自己最得意的法宝在人家面前就有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顿时气馁,方想溜之大吉,可却没料到,帝江手一招后,自己的身体顿时好似失去了控制一般,不由自主的便往前朝那冰焰投去,身后力神仍是乐呵呵的笑着,化蛇等三人却已看出不对,一起大喝一声,化出原形。 一条五彩神龙,一只烈火纷飞而伴的凤凰,一匹形如马、四蹄如雪、头生异角的巨兽顿时闪现空中,随着周道儿一同往那冰焰迎去。 帝江眼睛一亮,口中赞道:“均是上好美玉……” 仙山此次元气大伤,数千年积蓄的实力几乎损折一空,帝江心中也是隐有不快,妖类修行艰难,想要再培养起一批手下却并非易事,此时看见这三神兽,帝江顿时起了爱材之意,已拿定主意要将他们收入麾下,眼见自己所发冰焰就要和四人触个正着,连忙默运玄力,将它召回,自己则飞身迎去。 他虽知那化蛇已然化成五彩神龙,实力大增,但却欺它幻化不久,修为尚浅,丝毫未曾将它放在心上,料想之中,以他的修为,对上这三人,取胜还是轻易之极,故此连真身都懒得幻化,也未曾和银莲打一招呼便空手迎上。 一旁,见帝江下了煞手,银莲脸色瞬息一变,帝江不识,他对周道儿可熟的紧,那可是佛界下谕务必要引渡归依的主,要正在自己面前出了岔子,这黑锅可不好背。 方想出手制止,却见帝江已将那冰焰收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束手站立一旁不语,人却已悄悄往前挪了挪,以备随时救援。 场内诸人均是不知,在周道儿等人入内之前,营地正中的巨大帐篷中早生变故。 ***************************************************** 很抱歉,又离开大家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可谓是生活无着,前途茫然,有时候真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何方…… 小道今年30了,风光过,跌倒过,但从未放弃过,可惜至今仍是一事无成,只能说‘人生均有命,富贵天注定’了。 我在考虑是否真的去找一写作培训班进修个半年,而后专职写作,还是继续自己的生意…… 大家给给意见吧…… 另外,不管选择哪条路,《中华仙魔录》无论如何会完全免费的公开刊登到结束,大家可以放心,太监,我是不会做的 第三十六章 “圣。约翰……你……你还想怎样……” 帐篷之中,罗丹依旧是双手斜举而立,只是额头冷汗连连,眼睛也已瞪的老大,眼神中带着吃惊、紧张和一丝丝绝望,就连声音都有点嘶哑,平素那份镇定自若早已踪影全无。 虽不知背后这位为何让自己将那守护者之光一会收了,一会又放,但瞧他对外面那几个妖怪蛮类毫不关心的模样,想来并非同伙,但落入这生平大敌手中哪里还有活路…… 罗丹身后的黑影已经完全化为人形,却是那圣。约翰,手中一团黑红交织的物事正抵着罗丹的后背,此时听见罗丹说话,将那东西一收,笑吟吟的转到了他身前,笑道:“大主教阁下,您还真是好记性,那么多年了,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哈哈……” 说着,圣。约翰吹了声口哨,指了指罗丹双手间那点乳白的光点微笑着说道:“阁下是不是还很奇怪……为什么我连这神器的圣光都不怕了?” 感觉背心那冰冷而又锐利的东西已经挪开,罗丹松了口气,闭口不言。 这百年来,几位教皇年岁已高,均已不问世事,潜心修炼,他乃大主教中最有希望成为教皇的一个,故此平素剿灭血族也最是卖力,与圣。约翰也曾数次交手,虽然近十年来血族低调了许多,二人也许久未见,但又怎会不识。 方才被他偷袭得手,虽然自己已快达到教皇的修为,却究竟仍是人类的肉体,无法与血族那种强悍到变态的类型相提并论,故此不得不乖乖的听他指挥,但此时面对面的交手却并不见得会落了下风,更何况还有神器在手,更平添了几分信心。 方想动手,听到圣。约翰提到了‘守护者之光’,心中‘嗝噔’一下顿时又抽紧了几分…… 这‘守护者之光’对血族伤害最大,除了血族中那数百年未曾出现的皇族,其余众人都不敢轻掠其锋,加之它更有一样异能,只要将有所克种族来犯,便能在一日之前便发出预警,虽不能尽料天下,但只要发生在身边百丈之内,还是百发百中,金帝与狐王便是因此才落入陷阱之中,但为何对这血族王子的‘来访’却没有丝毫反应?难道他…… 心里想着,眼睛却瞟向了圣。约翰手上,只见一团雾茫茫,在血色和黑色之间不停变换的古怪光芒正不停的在他手心中浮动,心中大寒,喉结抽搐了几下,哑着嗓子说道:“血族百年之后总算出了一位真正的皇族……能败王子殿下……不不不……应该是血皇陛下了吧?能败在您手上,也算是光荣的事情了……” 圣。约翰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嚷道:“哇……有眼力……我族的冥光已有百年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竟然还有人认得……不过……”说到此处,忽然停住,朝着罗丹古怪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罗丹心头忽然‘突突’一跳,想起一事,心中暗暗叫苦,更是大骂自己蠢笨。 那冥光乃是血族的密宝,传说中暗蕴冥王留下的神力,但极难掌控,只有血族中的皇族的方可使用。 而血族的皇族就如同天主教的教皇一般,乃是族内修为、地位最高之辈,千万人中方能出此一人。 数百年前天主教与血族爆发了史上最惨烈的一战,历史上称为光暗之役,在此役中,当时天主教的四位教皇与血族的三位血皇同归于尽,二方高手更是几乎损失殆尽,各自修整了百年方才喘过气来。 虽然在那一役中,天主教的伤亡远比血族更高,但比较起来还是血族更吃亏些。 天主教乃是大食国的国教,每年入教之人数以万计,从中择优而取,总有些天才出现,短短数百年内,又出了教皇十一位,大主教则数不胜数,实力反是更鼎盛了些。 而血族最讲血统,传说只有最早由冥王血液所化的嫡系方能修炼到皇级,虽然生命无穷无止,但皇级数千年来也就出了三位,光暗之役后更是只出了一位,那就是圣。约翰的父亲――彼得。约翰。 当彼得。约翰再次携着冥光出现之时,天主教大为紧张,有了血皇出现,相当与血族中又出现了一个能给予皇级初拥的至尊,无论是对血族的团结还是培养新鲜血液都是件极为重大的事件,作为血族的死敌,天主教自然不会放任。 于是,当时的三位教皇携天主教五大神器中威力最大的‘切斯缇缇之剑’,趁彼得。约翰落单之时群起而攻,并将他成功击杀,被带有至高圣洁之光的‘切斯缇缇之剑’贯胸而过,就连彼得。约翰这般的强者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但他临死一击,又带走了二位教皇的性命,余下一位在支撑着回到梵帝城之后,手指往东方指了指便也身亡。 此役之后,‘切斯缇缇之剑’在此役不翼而飞,而拥有使用冥光之力的血族皇者均被视为天主教的最大敌人,一旦出现,不计任何代价必须击杀。 自彼得。约翰之后,由于血皇的缺失,血族的实力已无法与天主教抗衡,更是只能隐藏在暗处以求再起,又是百年之后,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天主教也慢慢对这日益弱小的敌人放松了警惕,而大食国内兴起的黑巫教又吸引了天主教的一部分目光,也因此留给了血族得以生存的空间。 此时,自己这一叫破,也就意味着圣。约翰与血族又将成为天主教的众矢之的,他又如何再会让自己生离此地? 此话一出,等若帮自己掘了个坟墓……想到此处,罗丹额头汗水迥迥而下,真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二个嘴巴…… 瞧着罗丹面色越发灰败,圣。约翰笑吟吟的说道:“大主教阁下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因为方才我靠着冥光偷袭您……您心里非常不爽啊……嗯……你们天主教号称‘光明正大’,我也学学你们的作风吧……这样吧……我们一对一的单挑……您有神器,我也有冥光,可算是公平之极,怎么样?” 罗丹心中暗骂,天主教五大神器中能让血族皇族有所忌惮的只有那不知所踪的‘切斯缇缇之剑’,更别说拥有冥光的皇族了……那可是三位带着‘切斯缇缇之剑’的教皇也得搁上自己的生命才能摆平的家伙啊……而自己只是一个即将成为教皇的主教而已……这也叫公平…… 见他不做声,圣。约翰微微皱了皱眉头,手心的冥光一闪,一股刺骨的寒意过后,一道道在黑红二色之间变幻的雾光有如条条准备一扑而上的毒蛇一般对着罗丹昂起了头,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刹那间便弥漫了开来…… 罗丹身子一抖,这冥光在天主教典籍中多有记载,只要被它一触,便是血尽而亡的结局,最可怕的是,连灵魂都会被它吞噬。 他在天主教中地位甚高,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年少时的血气早已消磨殆尽,此时面对这般的强敌,哪里还起得了反抗的意志,腿一软,便想跪下求绕,恐惧之中,更哪里还维持得住神器,空中的守护者之光顿时一闪而灭,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悬浮而起,它虽然在五神器中排名最末,但也是已有灵识的宝物,此时失去操控之后,发现了圣。约翰手中的冥光,立马便知并非其敌,顷刻间便已飞出了帐外。 守护者之光再次消散,场外局势又是一转。 第三十七章 当漫天的白光再次一敛而没之后,帝江等原先便不受影响,还也罢了,化蛇等几个却均是身上一松,他们虽然在几大神兽中修为最高,守护者之光对他们影响也稍弱一些,但究竟也要分神去抗,此时白光即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长啸声声,均运足了十成的修为,对着帝江迎面而上。 他们虽然个个都有千年道行,但究竟入世尚浅,跟了周道儿后也未曾吃过什么亏去,都可算是初生之犊,对这妖类之皇,毫无惧意…… 帝江呵呵一笑,眼见三神兽已迫到身前,在空中将手虚引,画出一个圆形,而后双手微屈向内,一收一放,一团炽烈的火焰便在身前熊熊燃起。 虽然他未用法宝,也未曾化回真身,但这万年修为岂是易与? 帝江原本就是火属神兽,虽然修炼有成,五行法术均能随意召用,但最强的还是火属之术,这凭空召出的火焰一起,数百丈内顿时热浪迫人,四周的树木花草顿时干枯萎谢,发出轻微的劈啪声响,感觉中,就连空气都好似燃了起来一般。 周道儿猝不及防之下,连头发都冒起了轻烟,心中大骂之余,连忙捏了个雾障符,腾腾雾气顿时结出一个一丈来高半丈来宽的屏障,将他牢牢包了起来,而后再来一个寒冰咒,水雾顿时结成了细小冰珠,一股寒气过后,这才舒爽了许多,身后,力神也连忙一头钻了进去,只可惜身子太过庞大,只能半蹲半立,模样狼狈的紧…… 他们离帝江所在之处尚有距离,故此这小法术尚能抵敌得住,但首当其冲的化蛇等人却没这般好运。 三神兽之中,化蛇和峧身形一顿严阵以待,只有乌姬反是欢鸣了一声,朝那火焰投去,凤凰一族乃是火属神兽中最强一裔,更有浴火重生一说,帝江的火焰反是更长其气势。 火光中,乌姬羽翼暴涨,顷刻间便已有数十丈大小,铺天盖地的朝着帝江一扫而去。 帝江长笑一声,手指一弹,那火焰化为三股,二股朝化蛇与峧追逐而去,当中那股竟然一灭一放,只是刹那间便化做了漫天的冰霜,将乌姬团团围住,此时,化蛇与峧方才堪堪避过那火焰,已是施救不及。 嗤嗤声响过后,团团晶莹的冰凌之中传来乌姬一声长鸣,再是嗤啦一声脆响过后,冰凌爆裂开来,红光一闪,乌姬展翅而出,但身形明显已小了一大截,身旁摇曳着的朵朵火焰也已黯淡许多,显然已遭重击, 周道儿心头一跳,他早知帝江乃是与金帝同级的高手,三神兽非其对手倒也非奇事,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倒也并非如此,就算只是化蛇一个,化龙后的他与未曾化回真身的帝江相较,修为也并不逊了多少,但帝江入道万年,为了一统妖道更是征战连连,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对五行的控制更是早已得心应手,方才一心三用之下,先迫开化蛇与峧,而后顷刻间水火相转,让乌姬顿时吃了大亏。 就算如此,一交手之下,帝江也是暗暗心惊,他发出的那火焰乃是比道家三昧真火还要厉害几分的本心天火,在天火周围数丈之内就连铁都能溶成了汁去,可那二神兽却仍能避开,而且似乎毫发无伤,而那凤凰在自己水火转换的奇术之下竟然也能脱困而出,虽然看来受伤不浅,但总也是破了自己的法术,修为看来也是不低,很是出乎意料。 此时他也已发现那白光又已不见,又不知那帐内发生何事,心中颇有些疑虑,然而想想方才白光也曾如此这般反复,反又将不少敌人引入轂中,那罗丹的手段、计谋均是了得,想来定又是他玩的把戏,故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至于身后金帝与狐王二人,元气大伤之后,凭银莲的本事阻拦一下定无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个从未出手的索斯在场,只要快快收拾了面前这几个,一切便已尽在掌握之中。 想到此处,帝江低哼一声,身边散出团团火焰状的红雾,已然开始化出真身。 索斯却有些感觉不对,方才白光敛去之后,别人未曾注意守护者之光的动向,他却看的一清二楚,神器莫明远遁,罗丹必然发生了什么不策的变故…… 对于罗丹的实力,众人之中无人比他更为了解,如若连他都已失手,形势大为不妙。 此次前来,虽然天主教人多势众,但索斯心中却是了了,大部分教徒只是作为炫耀实力的本钱,依仗的却是那能克制异类的神器,此时神器如若‘抛弃’了他们,就这万余人手,稍一疏忽,只怕连一根骨头都回不去。 他乃谨小慎微之人,一念及此,脚步已朝着营地南侧挪去。 几人交手只是电光火石般刹那,周道儿眉头一皱,他现在好歹也算有点眼光,自然能看出,方才这次交手,三神兽定然是落了下风,远处空中,金帝与狐王虽然已从那白光纠缠中脱身,但都悬浮而立并未动作,显然方才吃亏也是不小,正在调息之中。 单挑不是周道儿的强项,还是群殴较为稳妥些,运起念力,与紫罗天星中的几神兽微一沟通,得知几人已经无恙,毫光一闪,狍鸮等三人已然浮现空中,与化蛇与峧会在了一起,结成一个圆形阵势,将帝江包围在内。 乌姬则低鸣一声,震翅飞至周道儿上方,化回人形,落在其身后,小脸苍白,显是受伤不轻,周道儿忙从怀中掏出一颗火红的丹药,让其服食,他那辟空袋中均是些上好仙丹,顷刻之间,乌姬脸上便已有了血色,赶快坐下调息。 几人之中,只有力神在周道儿背后探头探脑摸不清状况,但谁都没有发现,从那守护者之光一起之后,那漫天的圣光中,总有那么一缕缕朝他背后的巨剑缠去,不知何时,剑柄上出现一块泛着奇异光彩的白点,原先只有米粒大小,渐渐的已化做寸许的一块,就好像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一般炯炯发光,只是那剑实在太为巨大,比较起那粗达半尺有余的剑柄来,那光点实不起眼,加之又被力神披散的头发遮掩,故此就算乌姬在其身后,都未曾发觉。 此时,火红的雾气之中,帝江已然化出真身,也未见他如何动作,那红雾忽然暴涨开来。 只是瞬间,周道儿面前的一切忽然突然变了个样,天地之间顿时被红色笼罩,方才那白光到处一切依旧,而此时,就连那树……那花……那草,都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一股笛音不知从何处轻轻荡来,被面前这血景一衬,原本悠扬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杀气,而后在那笛音的催动下,一股股暗劲顿时涌动起来,肉眼都可看出,以帝江为中心,那红光中,扬起了一道道巨浪,铺天盖地的往五神兽狠狠撞去。 ‘化气为实,以音引虚’之技。 周道儿为之色变,五神兽却夷然不惧,五人结成一个圆形,飞速的转动起来,在那血浪撞击至它们身前之时,五人身形均已悄然淡去,道道彩光飞舞中,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黑白二色组成的阴阳鱼状光斑,鱼眼处,二团灰白色的气雾冉冉升起,初时,只有脸盆大小,但在那血浪撞击下却夷然不动,反是越发膨胀起来,一会便已大如磐石,朝着帝江投去。 就好似在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在那气雾四周,红光荡起了层层涟漪。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此时,帝江所化巨兽旋身而舞,阵阵飓风随之而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伴随着啪啦啪啦的声响就那样矗立在了虚空之中,顿时将它与那气雾隔了开来,二股巨力撞击之下,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看来仍是那气雾稍胜一筹,不多时,那些密密麻麻的漩涡已经被撞的七零八落。 那阵势一起,银莲便已早早避开,以他的眼光又怎会不识这五行归一的厉害,此时看着那灰白色的气雾嘴张的可以塞进一鸭蛋去……而后朝着周道儿看了看,摇头暗叹,这小子花样着实不少,法宝层出不穷也罢,手下的神兽竟然能结出如此厉害的阵势,此次,帝江只怕有难…… “我的主啊……这东方果然神秘……随随便便五个异类就能有这样的本事……” 远处,索斯更是肯定自己的判断,一面惊叹着一面加快了脚步,心中只盼望着能安然脱身,只有罗丹嘛……既然连神器都抛弃了他……那就交给主去保佑吧 第三十八章 巨帐之内,罗丹已瘫软在地,颈边,二点血红的痕迹历历在目,眼神中尽是绝望和恐惧的神色。 圣。约翰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嘴边二颗长长的犬牙刹那间便缩了回去,舔了舔嘴边残留的血迹,叹了口气说道:“皇级的初拥只能给予五位信徒……倒给你占了个便宜……” 罗丹喉咙抽搐了几下,发出几声咳咳的干涩声音来,颈边的伤口仍在火辣辣的疼痛,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便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原先以为会被这魔鬼吸干血液成为一个干尸,却没料到他会给予自己一个初拥……比起原先自己幻想的结局来,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已经进了天堂一样。 罗丹对血族了解颇深,自然知道血皇级的初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那意味着只要刻苦修炼下去,自己将至少成为一个亲王,而血族那无穷无尽的生命似乎比天主教那虚无缥缈的天堂更有诱惑些。 只是在瞬间,几十年的信仰便被击的粉碎,由光明到黑暗的路途竟然如此短促,罗丹甚至有些庆幸起自己的幸运来,皇级初拥啊……数万血族中,能有几个有这样的幸运……赞美我主……不不不……赞美冥王陛下…… 正庆幸时,却听见圣。约翰不满的说道:“不过既然你这样不中用……我看倒不如把这份光荣让给别人……嗯……只要把你的血液全部抽出来,换到别人身上……应该还是可以废物利用的吧……哼哼……” 罗丹心中一寒,连忙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他身前,抬起头来,满脸虔诚的说道:“我的主人,我的陛下……从此之后,我将永远伺奉在您身前……我将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和属下……” 还未说完,圣。约翰摇头奇道:“……我要你跟在我身边干吗……你又不是美女……” 罗丹顿时大为恐惧,眼泪哗啦啦的直流,嚎啕大哭道:“主人……请不要抛弃我……我方才……方才只是……” 想起刚才接受光荣与神圣的初拥时自己懦弱的模样,罗丹不由得大为惭愧,正想着如何解释才好,却听见圣。约翰悠悠的说道:“嗯……你也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梵帝城继续做你的大主教而已……当然……如果你能成为教皇……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罗丹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说道:“主人……回……回梵帝城吗……” 圣。约翰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可……可是……您也知道……那是天主教的总部……拥有至高的光明之力……我现在的样子……只怕连教堂的门口都走不进去就会被发现啊……” 罗丹不由得摸了摸脖子,那伤痕已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但这也丝毫安慰不了他那‘脆弱和处于深深忧虑中’的心灵……梵帝城……在主教堂那圣母像前,任何黑暗的生灵都将无法隐藏,大主教……教皇……天哪……这只可能是个玩笑…… 然而,看着圣。约翰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哪里有一丝开玩笑的模样,罗丹想起以前天主教对付抓回去的血族的手段,浑身顿时直冒鸡皮疙瘩,与其回去被人扒皮抽筋当猴子一般做实验玩……还真不如死在这里了……可现在连想死都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得找一根桃枝吧…… 想着想着,腿脚又失去了力气,终于又一屁股坐到地上,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圣。约翰,一副孤苦无依的模样。 圣。约翰有些好笑的看了他几眼,蹲下身去,叹道:“看来我真得换个人选了……嗯……我看那和你一起来的索斯就不错……至少年轻,我想让他来学习我那《光明圣典》成效肯定比你要好许多吧……至少他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圣母圣公……嗯……他现在是主教吧……最多十年,应该也能坐到你的位置了……离教皇是远了点……不过没事……反正我们血族有的是无穷无尽的生命……我可以等待的……” 罗丹心中大寒,想来想去还是先保住性命为重,眼珠骨溜溜的转了几圈,抱着圣。约翰的大腿问道:“主人……那个索斯脑子愚笨的要命,您瞧,入教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他连一本圣经都还背不齐啊……我看……这光荣的使命还是我去吧……不过……您说的《光明圣典》……” 圣。约翰微笑将手摊了开来,冥光已踪影全无,不知被他收到了何处,手心中,一点与方才守护者之光发出的白光一模一样的乳白色光芒就好似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就那样静静绽放了开来。 从那‘鲜花’的‘花蕊’上,一丝丝的光线就好似一股股青烟般升起,到了一尺来高,在空中灵巧的一转身,往四面八方蜿蜒射去…… 罗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那白光充满了一种神圣而又纯洁的气息,这……这还是血族吗……这白光……简直他妈的比教皇的圣光还要纯正啊……天啊……原谅我说了粗口……不过我想冥王陛下是不会介意的…… 圣。约翰笑眯眯的看着罗丹震惊的神情,双手一合,那光芒消散无踪。 罗丹瞠目结舌的问道:“主人……这……这究竟是什么……” 圣。约翰微笑着问道:“在天主教传说里,你们代表着光明,我们则是黑暗的传人,但又有谁能想到,其实,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就好像是一对双生的兄弟,都来自同一个源头,《光明圣典》就是从那源头而来的修炼之法……修炼之后,能掩盖所有黑暗的气息……而且再也不用惧怕那所谓的光明的力量……因为,光明也是从此而来……” 听着圣。约翰娓娓道来,罗丹面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有了这《光明圣典》再加上血族那强悍的肉体无穷的生命……那教皇又算是什么…… 圣。约翰心中也颇为得意,这《光明圣典》只是他随口而取的名字,其实是来自一位东方老人的传授,据说是一种东方的修炼法门,确实具有神奇的效用,他自己便是第一个受益者,否则又怎可能在短短的时日里便拥有皇级的力量。 血族的初拥有许多的方式,而他给予罗丹的乃是主仆初拥,那就意味着日后此人的生死皆在自己掌握之中,故此给予他力量也无所谓,有他这样的棋子潜在天主教中,这血族最大的敌人只怕有难了吧…… 此时,帐外传来一阵阵霹雳似的声响,却是五神兽与帝江的争斗到了关键的时候,圣。约翰不由得又有些恼怒,如若不是面前这家伙太过没用,凭刚才天主教的神器,外面的这些家伙又怎会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这次天主教带来的人马中,有不少是极好的血炉,毕竟天主教徒的精神力修为都算不错,拥有了他们,血族的力量又能提升一个档次,可惜在大食国内,被天主教死死压制住的血族实在没有多少可以下口而不暴露自己的机会,也不想现在正和黑巫教斗的热火朝天的天主教又将目标转向自己,但这次天遥地远,就算这批人一个都回不去,想来也不会有人疑心到血族身上,这样好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叹了口气,圣。约翰走到了帐篷门口,原先想借着那神器将外面的家伙们一网打尽,也省得麻烦,现在看来,还得另想办法……他自认是个聪明人,可不会愚蠢到想和外面这些稀奇古怪但个个都有这神秘而强大力量的东方人蛮干的地步…… 场地之中,周道儿得意洋洋的看着帝江渐处下风,心头大乐,瞟见一旁的银莲,心中却又是一慌,却发现那光头施施然端坐莲台之上,毫无出手救援之意,不由得又有些个奇怪。 就在此时,场内传来一声巨响,五道毫光冲天而起,有如彩虹道道,划天而去,那阴阳鱼状的光斑迸裂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青色光芒……一闪而没 第三十九章 五神兽初运‘五行归一阵’,气势不凡,周道儿自然得意洋洋,金帝眼中却露出一丝担忧。 这些时日,除了化蛇之外,另外几位也均受过他教导,神兽之间,经脉各不相同,修炼的方式虽然从大处来说大同小异,但许多细微之处却是大有不同,金帝也算是名师,自然懂得应材施教的道理,花了数天,将每人的经脉、修为通通摸了一遍,这才按其所需,各自点化教导了一番,因此,对这几人的实力,已无人比他更为清楚。 这‘五行归一阵’纯粹是靠布阵之人的五行灵气支撑,故此对布阵之人的灵气需求极高,五神兽虽然都是单属之体,每人的灵气均极为精纯,但究竟得道日短,布起这参天地造化的大阵来尚有不足。 等到五神兽用那‘五行归一阵’召出了灰白的光斑之后,金帝暗叹了一声,那光斑乃是混沌之力,属‘五行归一阵’第三重的法门,以他们的修为绝对支撑不了多久,至于帝江,又怎会是如此容易便能击败的对手…… 一捏符诀,一丝红光从额头闪起,腹中,玄珠极速的运转起来,疯狂的修补着方才被那守护者之光伤害的经脉,这破立之法一经运用,虽能迅速减轻伤患,但却得耗费百年修为,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此时,帝江却是另外的心思,眼看着身前全力发出的‘斗转阴阳’竟然丝毫阻止不了那光斑的来袭,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运足了玄心之力,准备用肉身与它殊死一拼,帝江虽不识那光斑为何物,但它隐隐散发出来的那种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威力却让他心惊不已。 凭他万年的修为,原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若要对付对面那五个后生小辈,只要早点化出真身,无人是他一合之敌,然而一时的托大,却让他们结阵而来,此时也只能暗暗叫苦。 一旁,银莲早已遁出老远,眼见着帝江就要吃亏,他又怎会看不见那天主教的索斯早已溜走,那边,金帝、狐王尚未恢复战力,周道儿一方也无暇顾及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此时联军形势不妙,银莲心中却丝毫没有难过之意,原先以为周道儿定然已被仙道收入门下,此次见他与妖道又混在了一处,显然尚未真个入道,自己仍是机会多多,比起这佛界指派、定要收服的小子来,这些许失败又算什么? 反正自己早就留了一手,佛道之人大多都留在那梵音寺中,这里的局面,就留给帝江与那些天主教徒收拾吧……想来他们人多势众,也未必定然就是败局,阿弥陀佛…… 不过也是奇怪,按银莲的想法,就算周道儿入了他道又如何,只要有手段,还不是照样抢来,最多用强逼迫便是,这小子虽然花样多多,身边高人也是不少,但佛道高手如云,也未必便怕了他们了,可为何那些佛界的大佬所下令文之中却是不许?非得心甘情愿吗……唉……这功劳真不好得啊…… 一面想着,一面估摸着已然到了安全之地,于是停下,笑眯眯的朝着众人做了个揖:“老僧家中有事,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如来日有空相见,再行叙旧……” 那小般若莲台虽然破旧,但跑起来倒是飞快,一缕银光过后,银莲已然无影无踪…… 金帝、周道儿等人一愣,却没料到这老僧说走便走,但去了一个强敌总是好事,帝江却差点没被气炸了肚皮。 此次联军出军天池,佛道最为热忱,就连那天主教也是由他们联络而来,然而到了天池之后才发现,佛道所来只是寥寥数人,一场化龙天劫过后,仙山损失惨重,佛道却连鸟毛都没伤着一根,如若不是念着自己当年曾蒙金莲尊者点化,也算有恩与己,又素知佛道实力深不可测,非自己所能敌的话,早已翻脸,但却未曾料到,自己此时陷入危境,跑的最快的却也是他们…… 心思纷乱中,眼前忽然一亮,一道青色光芒一闪而没,那光斑在瞬间便散的无影无踪,浑身顿时一松,帝江大喜,虽不知这异变因何而来,但此时大好良机却又怎能错过,他方才也曾看清,这许多的古怪都出自那小子胸口那法宝之中,心念电转,已化做一道赤红如火的长芒电射而出,就有如滚滚赤潮,朝着周道儿席卷而去。 金帝心中一冷,此时他与狐王均未能全然恢复,加之也未曾料到帝江会先弃他们与不顾,目标直指那看来最为无害的周道儿,此时想要救援也是不及。 五神兽此时日子也不好过,那‘五行归一阵’就好似一无底的黑洞,将五人的灵力吸耗一空,阵势毁灭之后,五人更是均遭重击,辛苦修成的内丹都迸开了丝丝裂痕,此时想动弹根手指也是难事。 周道儿也是惊骇莫明,眼见帝江刹那间便到了眼前,自己小命即将呜乎哀哉,着起急来,怀中的法宝一把把直往外掏,一时间身前倒也是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但那些法宝虽然不俗,无奈周道儿的修为却实在低了那么一些……在帝江全力一击之下,纷纷跌落、弹开、甚至化为乌有…… 就在此时,周道儿背后传来一声大喝,一道白光匹炼般的闪出,原先只是尺宽的一道,在帝江那纵横百丈的赤潮面前就好似一支小小的银针一般,但越过周道儿头顶之后,刹那间便化成一条十余丈宽的光带,有如银河倒悬,劈头盖脸的朝着帝江轰然击去。 周道儿耳朵被那一声大喝震的隆隆直响,扭头一看却又傻了眼,只见那力神已抽出背后的巨剑,大声呼喝着朝那帝江直扑而去,那白光就是自那剑身上而来……此时只见他浑身肌肉虬结,挥剑之时,狂风阵阵,满头杂乱的头发迎风而舞,剑光之中真个有如天神降临一般,哪里还有菜鸟的模样…… 金帝与狐王也不好受,那白光竟然比方才纠缠他们的还要厉害,二人此时离力神有数百丈之遥,竟然同时感到一阵寒意袭体而来,浑身的灵力猛的一滞,而后疯掉的乱窜起来,心中大骇之下,连忙将心神定下,竭力压制。 五神兽在阵破之时,被那混沌之力反噬弹开,此时个个均在千丈之外,但就算如此,也是一阵心烦意乱,幸好他们的灵力已被那阵势吸的七七八八,体内已然所剩无己,勉强逃过一劫。 站在周道儿与力神身后的乌姬离的最近,白光一起,浑身便如针刺,一股股寒流从每一个毛孔之中席卷而入,在身体之中肆意乱闯,经脉顿然被撕了个粉碎,而后耳边一阵轰隆隆的幻响传来,寒热在瞬间倒转,腹中一股灼热的气息猛然爆开,那是内丹已快粉碎爆裂的前兆。 她刚被重挫,尚未恢复,此时再招重击,哪里还把持得住,惨呼一声,浑身已笼罩在一片血红的火焰之中,周道儿大急,但却近不得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刹那间便化为了灰烬,他自从那紫竹谷出道之后,身边之人个个命大福大,从未损失一人,此时心中的大恸,却未曾注意有一只寸许大小、浑身透明的火红小鸟从那火焰中盘旋飞起,震翅而去。 素来凤凰涅磐,火中新生,自古以来,这神鸟便有不死鸟之称,危急之时,却仍能保住一丝生机…… 众人之中,却是那首当其冲的帝江最为倒霉一些,他原本以为能一举制胜,故此不留余力,全力出击,此时巨变突起,一股股寒气自身边迫来,护身的赤焰竟然挡不了分毫,刹那间,浑身的灵力便好似被冻结了一般,急剧萎缩,心头大震,只感到在那白光似乎专克与己,今日种种只怕全是对方所设陷阱…… 此时魂飞魄散之下,尚未接触,已是怯了几分,想要避开,却已是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大喝一声,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点点蓝色星芒的内丹已从口中喷出,朝那巨剑所化白光迎去…… 只听见嗤啦啦的一声巨响,点点星光乍泄而开,就有如在空中爆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一般,帝江胸口顿时一闷,庞大的身躯刹那间便缩水了大半,那内丹已被击毁,万年修为顿时损折了大半,心中痛惜之极。 但终究是阻了一阻,借着这一喷之力硬生生扭转了去势,化做一道红芒,划空而去…… 帐篷之中,圣。约翰顿时色变,他与天主教为敌日久,怎又会不识此剑?但这‘切斯缇缇之剑’怎会落入东方人之手? 索斯也已停下脚步,这熟悉无比的圣光一起,他心中顿时一安,这样充沛而又纯正的圣光只有教皇才能发出,只怕是援军已到……但扭头一看,顿时好似见到了鬼一样,那圣洁无比的巨剑……不就是教中典籍多有记载,数百年前不翼而飞的神剑吗?但那野人一般的巨人又是谁…… 诸人均未发现,极高的空中,一点晶芒正静静的悬浮着,等那‘切斯缇缇之剑’一出,顿时光芒一闪,化做一颗流星划空而去,那方向,正是西方 第四十章 紫竹谷秘境之中 苏尹秀眉轻皱,在那英雄殿大厅内走来走去,一副满怀心思的模样。 她在那宝仙洞天中独处千年,修心的功夫已练到了极至,平素为人淡然,但不知为何,只要一听到周道儿的消息便不由得心情激荡,无法自持。 “副尊主不必介怀,尊主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黄流在旁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苏尹叹了口气却并不作答,转身问道:“红月,你那消息可否属实?” 红月肃容答道:“属下姐妹一千四百三十八人,分布汉土各处,自玄心宗发出天心令之后,一直着意收集消息,至今,仙道共有八百二十一个门派,共计四万七百零六十八人聚集而去,一周前已经开拔,目标正是天池。” 苏尹点点头,坐了下来,纤指轻扣扶手,思索了会,抬头朝着一旁的赤布礼问道:“赤军师…照你估计,仙道此次大张旗鼓而去,所为何事?” 周道儿临走之前,曾为众人各自安排了职位,赤布礼原名苟布礼,后为正己赤焰魔王重孙的身份改名为赤布礼,此人为人谨慎有之,安排谷内事务井井有条,足智多谋却还称之不上,只是魔道之中大多都是老粗,他这样的已算是出类拔萃,故此得以拜为军师,但加上他魔王重孙的身份,倒也无人敢有异议。 听见苏尹发问,赤布礼一脸严肃,捻了捻颌下稀稀疏疏的胡须,沉吟了会,低着头沉声回到:“禀告副尊主…仙道行事向来诡秘,此次如此虚张声势,必然有所图谋…嗯…这个究竟是何图谋嘛…”说着,抬起头来,眼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回答的也甚是果断:“我也不知…” 众人皆倒… 虽是如此,但既然周道儿身在天池,那便不得不管。 他不在时,谷内以苏尹为大,拜周道儿仙丹妙药所赐,秘谷之中兵强马壮。 此时,光妖类之中,翔、地、水三族便已有三万余人,其中将级以上三千四百余名,更有三十余名在周道儿走后不久便已至地王低阶。 魔道中人则稍逊一些,杀神得了仙器‘天星降’及魔道上乘功法‘暗华谱日卷’后,至今一直闭关不出,但据苏尹估计,应该已有了地王上阶水准。 贾一贾二,赤布理均得周道儿馈赠宝物,实力也是一跃而上,与血影一同均为地王中阶。 其余三毒神、酒鬼等人,也均从黄流师徒处得了称手的宝贝,加之天道飞升丹之功,均已迈入地王行列,其余之人由于许多至今仍在闭关,究竟进境如何尚不可知。 红月本是千年狐妖,从那渡化筑基丹中受益良多,实力与几人相比也不惶多让。 苏尹细细盘算,外面虽然仙道的警戒已除,但这许多人出去,又怎能隐藏行踪,只怕到时闹的鸡飞狗跳,难以收场。 如若不是苏尹主持,就算与仙道火拼,只怕这里也无人反对,但苏尹究竟是仙道出身,却不愿意真个撕破脸皮,此时盘算的,却是怎样不动声色的救了周道儿之后再来过这安稳日子。 与赤布礼、黄流等商议之后,总算有了定论,在众人之中,选出地王以上级别的作为此次远征救援主力,红月率媚狐一族途中接应。 但就算如此,自紫竹谷到天池万里之遥,就算是周道儿的夭夭也要飞上个一天一夜,普通的飞剑法宝则最少也得耗上十天半月方能到达,这许多人中,除了苏尹之外个个满身魔气妖气,魔道中的几个还均是凶名昭著、与仙道纠缠已久的‘名人’,如今一起现世,大摇大摆的在天上纵横来去,就算不遇上‘观天镜’只怕也难匿其踪。 饶是苏尹才智出众,腹中更有仙籍无数,却不得不也为此犯愁良久,最后却是只能倚靠仙符之力,暂且帮他们隐藏妖魔之气,但如若遇到观天镜这般的宝物,仍是无用,但无他法可想之下,也只能将就了。 诸事即已议定,剩下的功夫便是在这数万人中挑选精干高手了。 英雄殿顶层的群英鼓一响,谷内顿时热闹起来,此鼓乃是苏尹专为召集谷内之人所设,鼓声一起,无论你身在谷内何方,闭关与否,都须在三响之后赶到英雄殿前。 杀神、血影等人自然不需多说,翔、地、水三族中,几个大族的族长实力也是了得,自然入选,其余人等,闭关了这许久,任谁都不知他们进境如何,许多自觉修炼有成的,也想趁此机会显显身手,或者找人切磋几把,也好看看自己究竟进展如何,故此这考评、精选成了秘谷之内的盛事,光这番调兵遣将清点人马就足足花了二天。 考评之后,就连苏尹都不由得欣喜不已。 光妖类之中达到地王级的就有二百余位,要知地王级相当与仙道的散仙,就凭这些力量,便足以荡平玄心宗那般的大派。 看见妖类修行竟然如此迅速,搞得血影等魔道中人个个羡慕不已,他们却不知,这些妖类在这仙气充沛的秘境之中已有数千年之久,说起根基深稳来,凡人又怎能比得上它们?只是妖类得道较难,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有个瓶颈,只有遇到机缘方能突破。 遇到周道儿这般将那些仙丹妙药当零食的主也算它们的造化,那些原本修为就深的,得灵药激化突破瓶颈后,实力突飞猛进自是理所当然,众人之中,反是它们得益最深。 可最出乎意料的,却是在魔道之中竟然一下子出了六个高手。 这六人来历各不相同,入谷时间均是不长,却没料到个个修为精深,竟然个个都有地王上阶的实力,着实让苏尹、苟布礼等吃惊不小,幸好究其来历之时这六人均能露出几手独门秘技,足以证明自己乃是那些被仙道灭门的魔道教派残存之人,况且虽无人可证,但一身魔气却绝非虚假,这才让众人放下了心来。 忙活了一阵,总算将人马定了下来,妖类大多都不用法宝,故此前去的均是翔族之人,它们飞行极速,倒也不比用法宝慢了多少,共有七十六人,魔道中,入了地王境界的共有一十六人,已远超原来预计,更何况其中地王上阶的便有八人,加上苏尹,一众人等浩浩荡荡便朝着天池而去。 西方大食国梵帝城 这大食国的帝都人口百万,乃是西方最重要的经济重镇之一,更是天主教的发源之地。 圣母教堂乃是梵帝城的中心,也是天主教的主教堂,这教堂通体用花岗石建成,占地百亩,高数十丈,数千年的风雨已将外墙的棱角抹成圆润的弧形,墙壁上也尽是坑坑洼洼的风蚀痕迹,但却丝毫掩盖不住它的巍峨之气。 谁都不知道这教堂建与何时,似乎一直以来,它便矗立在那,天主教对教堂的历史也是秘而不宣,只称此乃是主用神力所建之物云云,故此,先有圣母教堂还是先有梵帝城已成了大食国那些学者争相研究的对象。 教堂之内大大小小的房间有数千个之多,更有各种暗道迷宫,此时在教堂中央的一个密室之内,三个身穿白色神袍、满脸皱纹的老头正团团而坐聚精会神的抬头而观,三人中央上方,一点乳白色的光芒正在那悬空浮动着… 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对神器告知的这一切…二位有何看法?” 另外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那确实是‘切斯缇缇之剑’,否则守护者也不会被它的圣息所吸引,更不会记录下这些东西来…” “嗯…但是我们的神器怎么可能听从那野蛮的巨人指挥呢…” 一个较为尖锐的声音立马反对:“不不不…我并不认为是那野蛮人在使用我们的神器…众所周知,‘切斯缇缇之剑’在上次灭皇之战的时候丢失,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的下落,甚至连一丝圣息都感应不到…这只有一个可能…神器已被封印…虽然我们不知究竟是谁封印了它…但是这个人的力量…应该非常强大…强大到连神器都无法抗衡…这样的封印,绝不是那野蛮人可以解开的…” 第一个声音沉默了会,好像认可了他的说法:“嗯…我想,可能是守护者之光的圣光与‘切斯缇缇’有了感应,那一瞬间的神威,只是暂时的爆发而已…” 那尖锐的声音对这样的解释也颇为满意:“应该是这样…不过,究竟是怎样的高手,连拥有守护者之光的罗丹也无法抗衡…” 沙哑的声音似乎颇为不满:“哼…我早就告诫过二位,就算仙魔二道没落已久,但神秘的东方还是有许多强大的力量存在…你们却还是轻敌,只可惜那数万名教徒的生命只怕都已经…” 那低沉的声音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似乎是低估了他们…不过能发现‘切斯缇缇之剑’的下落,那些教徒的奉献还是值得的…现在的关键是,怎样把神器取回…如果东方人真的象你说的那么神秘强大…看来我们三个也得跑一躺了…” 三个不同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但奇怪的是,三个老头的嘴唇丝毫都未曾动过,那声音似乎是一种纯精神力的交流,但究竟是怎样的可怕实力,才能将精神力化为实质的存在啊? 第四十一章 北蛮天池 “那帝江一化身,身子比那座山还要庞大……声音好像打雷似的,口中吐出的火焰,就连这天池水都能被烤干……” 周道儿得意洋洋的站在众人之中,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口沫横飞滔滔不绝,仙山营地一战确实可谓凶险,再经周道儿妙口一说,‘精彩绝伦’之处甚至比远古那黄帝蚩尤一役还要来得多那么几分。 周道儿确实是有骄傲的本钱。 那一役,如若不是五神兽与力神大显神威,只怕金帝与狐王修为再高也是劫数难逃,至于灸卫壶所率的那些出云、狐族高手就更不消说了。 护卫着天池的神器还时有时无,这些高手一失,留在天池的那些又怎能挡住仙山、佛道、天主教的联手而袭。 故此,周道儿等若一下子成了狐族与出云的大恩人,出云众人早已把周道儿看成了驸马爷,即是自家人也就罢了,狐族上下可真是感恩不尽,狐王与金帝闭关疗伤,狐族的长老们日日盛宴款待,待遇比刚来时好了百倍,吃得力神天天肚子滚圆,油光满面。 他跟周道儿久了,脑子也开化许多,自己吃饱喝足之后,颇可怜那灵力全失、据说最少也得闭关十日才能恢复少许的五神兽,每次赴宴都带着老大一麻袋,吃一半装一半,号称是给弟兄们留点好东西,只可惜掖不了半天便又落进了他的肚皮…… 每次饭后,听周道儿说书便成了习惯,那一战,除了金帝与狐王之外,其余出云、狐族高手均在守护者之光再起之时便已不支,真看清最后战况的还真没几个,任周道儿吹的天花乱坠也无人质疑,端的是说的轻松,听的舒爽。 最妙的是,狐族美女如云,英雄一来,自然纷拥而至,宴席之上莺声燕语大半都是女子,日日在那些温柔似水的眼波中晃荡,如若不是宝宝在身旁,只怕周道儿的口水都能拿盆装了。 此次仙山损失惨重,连帝江都大败而归,最起码百年都恢复不了元气,一时间天池之内人人轻松,出云国的已在盘算复国之事,狐族的也准备迁回原址,一片欢腾。 在天池这般仙境,身边又有宝宝这样的绝色美女相伴,也没苏尹日日在耳边督促练功上进,周道儿幸福生活过的滋滋润润,颇有些乐不思蜀。 每日里除了赴宴,就是带上宝宝骑着幻幻化成的巨龟满天池晃悠,他可还记得,自己怀内有一法宝被什么天池异宝给勾引了去,听金帝与狐王介绍,那法宝很可能也是一神器,自然是想破脑袋也要搞回来的。 几天下来,天池中的鱼被他吓死不少,神器踪影全无,但他却仍是乐此不疲,反正美女在旁,就当是划船游乐也是美事…… 远处萨拉沙漠中,索斯此时却在头疼。 帝江、银莲一去,联军顿时土崩瓦解,虽然还有数万人马,但其中大多都是天主教教徒,加上高手不多,对上天池狐族与出云的联军就算能胜也是惨胜,此时,罗丹人事不醒,索斯也算当机立断,立马指挥手下,将一众仙山之流全部拿下,而后便做投降状。 天主教与狐族、出云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怨,金帝与狐王也不愿多结仇家,索斯又颇有‘诚意’,此事解决的还算轻松,只是耽搁了一日,天主教徒便又浩浩荡荡的往西方而归。 数日后罗丹醒来,一问当日之事,索斯顿时大叫侥幸。 那些异类之中还有隐藏高手,竟然能在一招之内就将罗丹制住……要知罗丹可是教内教皇之外数得着的高手之一,以此推算,那异类的实力……上帝保佑……幸好那时未起一博之心,否则这数万教徒连带自己只怕就交待在这异国他乡了…… 可这好心情却未能保持多久, 三日之后,梵帝城来讯,对罗丹、索斯等大加训斥,最重一条便是‘弃本教神器于不顾’。 索斯看着那蓝荧荧的水晶球顿时傻了眼,‘切斯缇缇之剑’再现之事,除了他当场看见之外,无人得知,以当时的状况,想要从那野蛮人手中抢会神剑来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索斯也只能视而不见,但他也知教内对此神器极为着紧,自己见着了却不拼命想法夺回,乃大大犯忌之事,故此早已决定从此以后绝口不提,省得日后有碍前途,可远在万里之遥的梵帝城又怎知此事…… 看看旁边罗丹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模样,索斯颇有些欲哭无泪,这老头关键时刻被人搁倒,下面的事情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一句‘我不知道’便能过关,这黑锅看来自己是背定了的…… 另外,教内来讯令众人‘原地待命’,可现在数万人正行到沙漠中央……这原地可怎待法…… 罗丹心里却颇有些得意,梵帝城如此之快便已知道神器再现之事虽然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却正好落入圣。约翰计算之中,对这新主子,不由得又多了几分佩服之意,自己这弃明投暗之路可算是选对了。 ※※※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半月,周道儿打捞神器的大计毫无头绪,金帝与狐王却总算出关,看二人精神熠熠的模样便知均已无碍,他们二个,被那守护者之光纠缠许久之后,又被‘切斯缇缇之剑’的圣光冲击,原本伤的极重,但二人根基极深,关键又有周道儿,灵丹妙药一把把的奉上之后,伤势极快的恢复了过来。 反是五神兽至今仍在苦修,但据金帝所言,他们几个被那‘五行归一阵’吸尽了灵力,反应了‘破而再生’的至理,此次如若能够恢复,修为应该能更上一层。 金帝此话一出,周道儿顿时大声叫好,盘算着准备让那几个家伙以后每月来这么一回,几次三番之后,岂不是个个都能成绝代高手了……幸好金帝又告知,如此行事虽有好处,但也极为凶险,灵力越深,那五行归一阵反噬之力也大,非它们所能承受……五个在静修之中都不由得打着寒颤的家伙这才算逃过了一劫。 至于乌姬,此时已成了灵体,想要重新回复肉身却是难事,周道儿只能将它也收入紫罗天星之中,盘算着遇到苏尹之后,凭她腹中那包罗万象的仙家典籍,总有法子可想。 万事皆顺之时,却有消息传至,仙道玄心宗传下天心令,已纠集了数万人马,正朝天池而来,初尝胜果,金帝、狐王又已痊愈,又有周道儿这般‘高手’压阵,诸人丝毫未将他们放在眼中,狐族原先在仙道手下吃亏甚多,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也好扬眉吐气。 幸好狐王为人谨慎,却不敢掉以轻心,一道密令下去,影狐出动,千里之外,仙道的动向络绎不绝、纷纷传来,诸人这才发现事态严重。 此次仙道所聚共有八百余门派,四万余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许多原以为早已飞升的前辈高手都纷纷露面,其中周道儿的熟人陆静修、抱朴、怒火也在其内,据说玄心宗后山的老头也都倾巢出动,其他门派也是如此。 金帝与狐王闻得消息眉头大皱,周道儿却另有心思,当年十三、子浑等人拜与那些后山老头门下,此次不知是否随行而来?也不知那些小子长进如何…… 敌人势大,眼看又是一场苦战,天池之内,又是一片忙碌,幸好仙道人多,也不是人人都有飞剑般的法宝,一路行来慢如蜗牛,据影狐所探,要全数抵达最少还有一月时光,金帝与狐王于是又再行闭关,想要再试着收服天池之内的神器,也好多几分胜算。 二人方才闭关,影狐却又传来消息,天池之外,有异族求见,瞧那模样,似乎是方才退去的天主教之流。 听闻消息的狐族长老顿时皱起了眉头,那些弃友求生之辈又回来做甚? 但狐族最讲礼节,有人来访自然不能不见,金帝、狐王不在,狐族长老又不愿出面去见这些‘毫无道义,看着恶心‘之人,余下诸人之中隐隐以周道儿地位最尊,于是这接待之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此时却是谁都不知,来的并非天主教之人,而是他们的死敌 第四十二章 狐族能工巧匠甚多,多年积蓄的财富更是了得,那会客之处虽然也是搬迁过来之后临时搭建,但也是金碧辉煌奢华之极,但却又看不出一丝暴富的俗意,让人感觉舒适之极。 厅中,圣。约翰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铺满了裘皮的宽大椅子上,东张西望,嘴里啧啧有声。 基诺死死的盯着面前一盆颗颗龙眼大小、碧绿的似乎散发水晶光彩的葡萄,但血族高贵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强忍着欲望,只能暗暗的流着口水,用力的嗅着那淡淡的水果清香。 他敢肯定,自己的陛下也肯定已经对他面前那盆拳头大小的荔枝垂涎已久,只是当着旁边几位美丽的侍女的面必须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而已。 当一只烤的略带焦黄、还渗着有如琥珀般油珠的乳猪端上来之后,基诺的口水终于啪哒啪哒的洒了下来,那金灿灿的乳猪配上旁边碧绿的蔬菜,光看看便是一种享受了,如若落到嘴里,该是什么样的一种享受啊…… 比比自己原先吃的那些面包烤肉,基诺不由得朝着圣。约翰轻声嘟嚷起来:“陛下,这东方还真是好地方……我们大食国中哪会有这样的美食啊……陛下……难道我们就不能享用一点吗……” 圣。约翰微笑着朝他说道:“基诺叔叔……我听我师傅说,汉土被称之为美食之国,好吃的东西就有如天上的星星一般,多得数不清啊……不过呢……我们这次是来拜访,还是要保持一点贵族的风度的……特别是在这么多美丽的女士面前……见鬼……这是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又有侍女端上了一碟碟精美的卤菜,一道道形状各异的菜点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围着那乳猪在桌上摆出了一朵梅花似的形状,旁边有各色蔬果点缀,诱人之极,圣。约翰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便抓起面前的一碟白玉似的凤爪大嚼起来…… 基诺欢呼一声,手一捞,当中那乳猪的后腿已到了他手中……不一会,二人手上已是汁水淋漓,吃的不亦乐乎。 “怎么样?可吃上了?”厅后,周道儿蹲在一张太师椅上,急急的问着一身着侍女衣裳的女子。 那女子尚未回答,旁边一娇嫩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抢着答道:“思思妹子的手艺,我看着都眼馋,别说那二个满身黄毛的蛮子了……哼……还真是便宜他们了……”说话的正是宝宝,那穿着侍女衣裳的,却是狐族的小公主思思。 周道儿来后,思思日日茶饭不思,胡姥姥无奈之下便将她的心思告知了宝宝,二人原先便很投缘,宝宝对这美丽可爱之极的狐族小公主也提不起一丝妒意,思思面薄,却是宝宝每日拉着她与周道儿混在了一起,几日下来,思思也慢慢习惯了下来,三人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今日听说有人来访,周道儿不知为何又要来这么一出,宝宝长这么大连锅铲的模样都未必见过,思思却做的一手好菜,于是便露了这么一手,果然引得圣。约翰和基诺食指大动。 周道儿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宝宝的鼻子,笑道:“便宜倒不见得,只是这些黄毛看来就不是好人,上次那古怪的白光就是他们搞的鬼,你们可看见了……特别是那年轻的小子,一身邪气,阴森森的挺吓人,金帝与狐王二位前辈不在,防备防备总是要得,所以嘛……也只能辛苦我们思思了……嗯……你们瞧着,且看夫君我出场,哈哈……”圣。约翰虽然是血族,但却丝毫没有黑暗的气息,只可惜模样太过俊俏,周道儿方才偷偷窥探了几眼,感觉很是不顺眼,自然要诋毁几句才是过瘾。 他这一句,却把思思也带了进去,宝宝大大咧咧尚未反应,思思却是立马羞的满脸绯红。 周道儿却也未觉,笑呵呵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得意洋洋的吹着口哨便往大厅走去。 圣。约翰却丝毫不知已落入周道儿算计之中,此次前来,倒是诚心诚意的想要结盟。 他原本也是才智极高的人物,自从见了那‘切斯缇缇之剑’之后,虽也有抢夺过来以绝后患的冲动,但瞬间便已冷静了下来。 初晋皇阶的他,就算有冥光在手,也无同时和三个教皇对抗的实力,圣。约翰并非骄横狂妄之辈,这点,他心中清楚的紧。 但若能以这神器为引,让天主教与汉土这些个高手火拼一场,最好来个二败俱伤,此消彼涨之下,血族便能有机可趁,这才是最为有利的局面,相比之下,神器的归属倒是其次了,毕竟再好的法宝也得有人使用方能发挥功效,如若三教皇都搁在了汉土,天主教中又有谁能挡得住握有冥光的血皇之威? 天主教处,已有罗丹这妙棋在手,只要将神器的消息透入少许,自然会找上门去,但以那日所见,天主教的圣光对此方伤害颇大,事关神器,教皇必然亲临,他们一到,另外三件神器只怕也随之而来,只怕到时会闹个一边倒的局面,故此现在当务之急却是要多提高一下这边的实力,圣。约翰此次,却是真心实意的传艺来了。 周道儿哪里知道圣。约翰的心思,按他的逻辑,这些西方蛮子走的时候好似兔子一般仓皇着急,唯恐跑得慢了金帝等后悔不放,此时却去而复返,又是二人孤身前来,必有所图,或者是有所倚仗方才如此大胆,不可不防。 这些蛮子虽然长的怪异,但其中有些却还有点本事,特别是那古怪的白光,逼问了许久也未曾问出个所以然来,更是遗憾。 此时帝江虽败,但谁又能保证日后日日平安,那白光对妖类伤害极大,乃是不可多得的保命手段,照周道儿的心思,如能用点手段,收服几个,而后能把那白光之密挖掘出来,掌握在手,才是最妙,故此当时金帝将这些人全数放走,周道儿却是颇有不甘,此时见有人送上门来,顿时动起了脑筋。 二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便这样遇到了一块。 等到二人吃到最欢时,周道儿才一本正经的从厅后走了出去。 遇到宝宝之后,龙珠带来的‘后遗症’已悄悄褪去,此时周道儿已将那面具摘了下来,长年不见阳光,使得他面色雪白,但毕竟是修道之人,却丝毫没有不健康的气色,衬上二道浓密的剑眉,一双星目炯炯有神,也算是个一顶一的美男。 他喜白色,但为人顽皮随意,平日里一身白色麻衣没几日便扯的破破烂烂颜色难便,但此时代表狐族见客,却是着意打扮过的,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一身雪白的湖缎长袍,束腰胡袖,腰间一条寸宽的玉带,玉带中央镶嵌一块碧绿的有如深潭一般的翡翠,衣着简单但却显尊贵,他个子并不算高,但究竟修为有成,兼之现在也算是一派之主,此时难得正经,往那一立却也是气度非凡。 此时从后而出,却只是随意的看了二人一眼,便居中而坐,一言不发。 圣。约翰嘴里还嚼着从基诺那抢来的乳猪,见主人出来,连忙努力的咽了下去,方想起身为礼,却发现自己一双手就好似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一般锃亮,连忙又缩了回去,偷偷的在背后基诺的袖子上狠狠的擦了几把,这才微笑着向前迎去。 他也是一族之皇,虽然看着年轻,实则却已有数百年道行,却在这后辈面前失了礼数,颇有些尴尬,顿时在气势上逊了少许,原本想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场才好。 周道儿心头暗笑,见圣。约翰站起,远远的便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了啊……原该好好招待才是,只可惜天池被仙山和贵教围困已久……条件艰苦,也只有这些个粗陋食物了……” 圣。约翰也是洒脱之人,顷刻间便把这一丝不自在抛在了脑后,此时听周道儿所言,知他误会了自己的身份,还了一礼后,摇头笑道:“阁下误会了……我们血族都是最有品位的贵族,这样美丽的地方,我们怎会舍得破坏……嗯……前来打扰仙境的却是那天主教的恶徒……我们与他们交战已久,这次前来原本是想提醒阁下注意防范的……却没料到路途遥远,又时常被他们追杀,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本应直接便回去的,不过听说那天主教在此吃了大亏,我却忍不住想来道贺一声……哈哈……” 周道儿一愣,仔细的端详了圣。约翰几眼,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再往他身后看去,见着基诺,这才感觉到异样来,脑中迅速回想起九缘玉简中的记载来。 第四十三章 “西方之地,有噬血之徒,修魔得果之后能化身为蝠,静则隐,无人可视,动则迅,势如闪电…” “其乃大食异族,嗜食血,故称之为血族,传为冥王后裔,其与神教交恶,连年相战,不能胜,能化身为蝠,能长生,畏光喜暗,力大无穷,凡人不可敌…“玉简中关于血族的资料洋洋洒洒竟然有数十篇之多,从血族的由来一直到血族的修炼方法均有介绍,也不知九缘怎会对血族那般的了解… 看那记载,血族与那天主教倒确是死敌,再看那老头,身旁隐隐泛着一层黑气,也和玉简中所记载的血族模样差不多。 现在是白天,这大厅中采光极好,那黑气便是血族专门给自己遮阳所用的暗黑之气,不过那年轻人没有动用半分暗黑之气却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模样,瞧起来修为要比那老头高明的多了。 周道儿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事,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当年在岷山雪宝顶曾遇到血族夺宝,幸好自己聪明,将他们一个个都剁成了肉块,否则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倒也是件麻烦的事情,看来做事就要手辣心狠,万事不留后患才好。 周道儿却不知,那日雪宝顶上的血族却并未全军覆没,凭几滴他的血液,那死里逃生的彼得更是一夜之间便有大公爵的实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此次血族远道而来,寻找这‘超级补品’也是一件头等大事,只是尚不知面前这位便是目标而已。 圣。约翰说了一堆,对方却毫无回应,此时见周道儿忽然面露笑容,心中还以为他是在讥笑自己方才的狼狈样子,不由得有些动气,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常听师傅说,东方汉土是礼仪之国,现在看来也是未必啊…” 周道儿如梦初醒,连忙哈哈笑道:“抱歉抱歉…只是看见贵客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故此有些失神而已…”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马屁轻轻一拍,圣。约翰顿时气消了大半,却听周道儿又说道:“…只是贵客来的也算不巧,族内长辈均在闭关之中,不得已只能让小弟前来接待,这礼数上是欠缺了点…嗯…小可周道儿,乃是…乃是出云国金帝陛下座下一名小卒,不知贵客尊姓大名,在血族中身据何位?可否告知,让我日后也好禀报陛下…” 周道儿想了半天却发现个尴尬的事情,人家来拜访的是狐族与出云一族,可自己在这二族内至今还是外人身份,虽然和宝宝之事已天下皆知,但终究尚未成婚,此时总不能介绍说是‘出云国未来驸马’吧?故此顿了一顿,只能将自己的身份轻轻带过。 圣。约翰是何等身份,对方却只派一‘小卒’出来接待,基诺旁顿时面色一沉,但圣。约翰却丝毫没有因被怠慢而恼怒之意,心中反是一喜。 那天自仙山营地之中,虽然大部分时间他均是在那巨帐之中,但外头发生的一切又怎能瞒过他这般级数的高手之法眼? 那手持‘切斯缇缇之剑’的巨人便是站在这年轻人身后,看那模样,不是仆人也是手下,另外那五个会布阵的强大异类似乎也和他关系不浅,如果这样的人物都还是别人的手下,那位金帝该厉害到什么地步? 看来自己的抉择正确之极,有这般强大的敌人,在这遥远的汉土,失了地利人和之后,就算是教皇亲身前来,只怕也讨不了好去。 那日在仙山营地,被守护者之光围困的人中,金帝便在其内,但圣。约翰又怎会识得?如若日后知道了,只怕还是要失望一下。 但倒并非金帝的修为逊色,虽然那守护者之光确实专克黑暗生物及妖类,但其实汉土之中也有如照妖镜一类类似的法宝,用的多了,象金帝这般的高手早已有了应付的方法,但这远自西方而来的宝物,上面所加的法术及能量与汉土的法宝大不相同,猝不及防之下哪有应对之法,自然就着了道。 此役后,金帝与狐王在疗伤之时,早将残存在体内的圣光之力细细分解了一番,日后再行遇上,虽不敢言必胜二字,但自保已不成问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圣。约翰尚未回答,基诺已在他背后大声说道:“这位是我们血族的血…”尚未说完,圣。约翰已将他的话头打断:“我们都是血皇陛下最忠实的仆人…这位是基诺亲王…我…圣。约翰…和阁下一下,一名小卒而已…”说着,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情。 周道儿眼中光芒一闪,抚掌大笑:“我和约翰兄身份相似,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既然那基诺已是亲王,周道儿又怎能猜不透圣。约翰的身份,九缘玉简中曾有记载:‘亲王之上称之血皇,血族之直裔方能进阶,百年不出,修成者有神鬼莫测之能,凡仙不能敌。” 玉简中所称凡仙指的便是凡间修道之辈,地仙自然在内,可见这血皇的实力尚在地仙之上,已直指天仙境阶。 这样的人,只怕就算金帝与狐王联手,对付起来也非易事,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会不远万里而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来通报一声天主教的动向,或是真的前来道贺不成?鬼才相信! “幸好自己早有布置,只是不知对这家伙有用没有…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周道儿戒备之心大起,心头暗自嘀咕了一声,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引着圣。约翰又在那一桌酒菜旁坐好,便胡乱拉起了家常来。 他已认定,这身份尊贵的血族之主亲身前来,必然只有二个可能,一是有求与此,联手以抗那天主教,二便是如同仙山与天主教一般,意图将这汉土最北之处降服,作为据点,以图染指中原,这二人轻身前来,自然是第一条可能性最大,想明白了这点,周道儿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了一丝笑容,再不询问二人来由,反是漫无边际的胡扯起来。 圣。约翰却不知面前这看起来无害的家伙心中早已转了无数个念头,听周道儿絮絮叨叨将‘天气真好,风景不错’这些没营养的话说了无数遍之后,终于惹耐不住,轻咳了二声,问道:“天主教此次虽然败退,不知贵方日后有何打算?” 周道儿心知正戏即将上演,瞪大了眼睛问道:“打算?什么打算?”微微一顿,恍然大悟道:“您说的该不会是…唉…您有所不知,那些天主教的穷的好似乞丐一般,实在榨不出什么油水…原该让他们带着赎金前来交换,但我们陛下为人慈祥平和,加之那大食国又实在太远,留在这里只怕吃也把我们吃穷了…故此才放了他们…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肉痛啊…那许多人,一人一两银子也发财了啊…可惜…可惜了…嗯…等陛下出关,我定要向他禀报,怎么也得捞回来点饭钱…” 他夹七夹八的胡扯一通,圣。约翰听罢只能苦笑,摇头道:“…阁下你对天主教尚不了解,天主教现由三位教皇主事,此三人个个心胸狭隘,此次虽然贵方仁慈,将他们的教众全数放了,但只怕他们非但不会记得你们的好处,反会回来寻仇啊…这可不能不防的…” 周道儿微笑道:“无碍无碍…仙山与佛道即已退去,那区区一个天主教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如若不来便罢,要是来了…哼哼…有我们陛下在…管叫他们有来无回便是…” 圣。约翰叹了口气说道:“阁下不可掉以轻心啊…那三个教皇虽然老迈…但个个都是修行了百多年的老家伙…天主教自承是人间光明使者,所以功法、法宝对非人之类均有克制…我瞧阁下这…似乎大多都是异类修者…真要是与他们对上了…难免吃亏啊…” 周道儿眉头一皱,沉吟了一会,道:“约翰兄说的也是有理,那日在那仙山营地之中便有种古怪的白光甚是讨厌…只是不知哪为何物啊…我们也曾询问了许多天主教被俘之人,但却一无所获…唉…” 圣。约翰心头雪亮,却不着急回答,细细问了问那白光的模样,思索了会,这才点头道:“你们与天主教相交不多,自然不知,那乃是天主教的神器‘守护者之光’,所发圣光甚是厉害,只是这些神器均掌握在天主教上位者之手,普通教徒是不知道的…” 周道儿恍然大悟:“原来是神器啊…果然了得…幸好那玩意时好时坏,不堪大用…” 圣。约翰忙摇头道:“那守护者之光只是天主教五神器中排名最末的一件,况且此次并非教皇亲执,否则绝不会如此轻易便被破去啊…” “有五件神器…”周道儿心中也不由得打了个突,他自然知道神器是何种概念的法宝,只是一件便足够让人头疼无比,要是一下出来了五件,这天池只怕还真保不住了,微微思索了会,答道:“嗯…不过你们大食国离汉土万里之遥,我们这次也并未真个得罪他们…想来他们也未必就会前来寻事吧…” 圣。约翰观其颜色,心中已知所谋可成,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捻起面前一颗葡萄,细细的剥出果肉送入口中,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会,这才轻轻的说道:“原本此事也并非确定,最多只有五五之数…只可惜天主教那五神器中排名居首的‘切斯缇缇之剑’却落到了贵方手中…故此,那教皇…只怕是来定了的…” 周道儿有如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惊雷,顿时蹦了起来,此次的惊诧却是千真万确,指着圣。约翰道:“什么…排名据手的神器…怎么…怎么会在我们手中…” 圣。约翰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来此途中,曾遇到那些正往回而去的天主教徒,原本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该远避而走才是,但看他们军心涣散、毫无提防的模样,我们终是忍不住手痒,跟踪了二天,总算擒到了他们的重要人物…这才得知那‘切斯缇缇之剑’已落入贵方之手,那人在天主教中也算位高权重,所言必不会错…嗯…阁下可否想想,贵方哪位手中的法宝是这个模样…” 听圣。约翰将那‘切斯缇缇之剑’的模样仔细介绍了一遍,周道儿一拍大腿,嚷道:“还真有此物…不过…那似乎叫‘大天使之剑’,另外,据我所观,那最多是件仙器,绝无神器的模样啊…还望约翰兄教我…” 在仙山营地之中,力神与那大天使之剑大发神威,役后,众人也曾仔细研究过,但偏那神剑又已恢复成原来模样,半点看不出那神光是由何而发,此事也曾困扰众人许久,但终是不解,也就放手不问了,此时听圣。约翰如此一说,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心中虽然兴奋,但其中的疑问仍是不少,眼见神器便在身边,却不能随意使用,想来定有他因,不由得口气尊敬了许多,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他倒并不担心这面前二人是为了那神器而来,如若为此,又何苦将此事说破,暗中下手岂不更好? 圣。约翰应道:“不错,那‘切斯缇缇之剑’传说乃是天界战天使所用,故此另有一名叫做‘大天使之剑’…另外,据说它自天主教手中流失之后,曾被高人封印,故此才神威难显…” 周道儿急的直搓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不知可有解开之法?” 圣。约翰摇头叹息道:“这‘切斯缇缇之剑’失踪已久,也无人知道究竟是谁将他封印…故此这解封之法…只怕是连天主教都不知道的…不过,如若知道此剑从何而来,自源头去寻,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周道儿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道:“那剑乃是多年前偶然从一前辈手中所得,此时那前辈只怕早已飞升,世间再无人可询了…”话虽如此,周道儿此时却是巴不得面前这二个家伙早早告辞,自己好拿出那九缘玉简来仔细研究一番,不过古话有云‘财不露白’,自己从那九缘的洞天之中得了无数法宝,可不能让他们知晓。 圣。约翰却似对这神器毫不在意,朗声笑道:“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贵方的弟兄有缘得了这件神器,终有一天会让它拭去尘埃重现神威的…只是,却先得把它保住才好…” 周道儿眼睛‘咕溜溜’的一转,将身子往圣。约翰处倾了少许,轻声问道:“不过…血皇陛下…您大老远的跑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吧…” 圣。约翰一愣,他虽知自己的身份终是瞒不过去,但却没料到周道儿对血族的阶位也如此熟悉,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笑道:“阁下对我们血族也了解的很啊…不错…我此来确实另有所图,但此事对你我双方均是有利无害…不过…不知阁下能否做主啊…” 周道儿‘呵呵’一笑:“我虽然职低言微,但蒙陛下宠爱,有时候说话还是管点用的…约翰兄究竟有何来意,不妨说说…”说着话,对着圣。约翰挤了挤眼睛,又道:“说不定日后我们二家同仇敌忾,总有合作可能的…” 圣。约翰眼睛一亮,抚掌笑道:“阁下果然是明白人啊…我来此便是为了此事,天主教欺凌我们血族已久,这次又欺到贵方头上来了,实在可恨,我且代表血族上下,愿与贵方结成同盟之好,共抗此贼!” 周道儿缩回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了圣。约翰半天,这才缓缓说道:“血皇陛下果然是一番好意…只是照您的说法,那天主教势大,兼之又有神器在手,只怕不好对付罢…血族如有诚意,为何不多派些人手来啊…或者说…借几件厉害的法宝也是好的…我想…血族与那天主教抗争已久,虽然稍落下风,却至今屹立大食而不倒…手中总有那么几件好东西吧…” 圣。约翰此时却有些啼笑皆非,原本以为将那天主教的厉害之处夸大几分,这家伙便会知己方之危转而求助,自己自然大为主动,却没料到这家伙无赖至此,却竟然因此而敲诈起自己来了… 心中无奈,面上却是一片郑重的神色,应道:“在那天主教的淫威之下,我们血族日渐势弱,此时已是人丁单薄,这人手实在派不出许多来…至于那法宝…汉土奇珍异宝无数…想来也看不上我们的简陋之物…” 说到此处,瞧见周道儿未露不豫之色,圣。约翰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简,递了过去,缓缓说道:“不过…即是同盟,自然便要竭力相助,我这里有一卷《光明圣典》,乃是能对抗天主教圣光的秘学,只盼能对贵方有所帮助…” 周道儿目光闪动,将那玉简接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心中大奇,这玉简的大小质地怎与那九缘玉简毫无二样… 第四十四章 北岳山 苏尹坐在山头一块突兀而出的大石上,往北而观,苍穹似墨,繁星似沙,一道残月斜挂半空之中,已是初秋时节,带着微微凉意的夜风席席而来,山上山下顿时响起一阵枝叶摩挲之声,颇有几分萧索之意。 自紫竹秘谷中出来已有半月,总算行到此处路途已过了大半,离那天池之地已不算远,此时夜色已临,晚上不辩方向不良与行,加之也要补充一下御气飞行耗费的灵力,一众人等便在山野之间扎下了营来。 一路之上,这些魔道高手喧喧闹闹自然也惹了不少是非,但奇怪的是,满世界的仙道之士似乎一下子都失去了踪迹,行到了此处,却无人来找过麻烦。 但正因此,苏尹心头才更是紧张了几分,玄心宗那‘天心令’一出,天下仙道果然云从,一路上过来经过的许多仙道门派都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低阶弟子守候门户,这才是平安至此的缘由啊。 此次仙道如此势大,也不知自己这些人去了,能帮到多少…… 遥想当年漫漫仙途,那惊鸿一瞬换来的却是那千年的禁锢,在那宝仙洞天之中,遇到了那个垂髻少年。 几年过去,那小小孩童已是个俊美少年,却对自己仍是那般依赖,在苏尹的心中,也早已泛起了一种莫明的情愫,早已分不清那是亲情还是什么,任凭她仙心坚定,终究不可抑制,此次只是分别数月,但堪比那宝仙洞天中的千年,此时听闻他将有难,又怎能不牵肠挂肚…… 苏尹叹了口气,将这些繁乱的思绪稍稍抛开,抬眼往山下看去。 她也曾熟读过《大道百草纲》,只是从未亲身出过远门,故此不识路途,但一路上时刻留意,到了此处,再看看那密布山丘之上、层层叠叠枝桠如铁的荆棘、山下蜿蜒而去的长河,微一思索,已知到了何处。 此山看着萧条,也无什么奇景异色,但古书中有载:‘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彘耳,其名曰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嚣水,水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兒,食之已狂。’,天下山丘何止千万,能在大道百草纲上居一席之地,此山也算是名山了。 那诸怀水中的鮨鱼乃是剧毒之物,此鱼喜群居,嗜食肉,一有人过河便群起而攻,凶悍之极,有不知者,丧生与此的数不胜数,久而久之,就连这诸怀河都有了食人河的别名。 但就是这样的凶毒之物,却也是一种救命仙丹的必要之材,可见善恶之间,仅差一线,光暗相隔,也只是那一瞬之分…… 山下有一片平坦的草地,此时已燃起点点篝火,早已有人自林中猎到了一只只肥美的野兽,一阵忙碌之后,阵阵肉香随风荡来。 这些魔道、妖道之流虽然名声不好,其中也有几个为非作歹之辈,但生性却大多率直,以前在仙道的威压之下,早已过惯了有今日无明日的日子,及时行乐这四字,个个悟的极透。 此时虽知恶战将临,但却个个毫无心思一般,一帮子家伙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更有几个不知从何处淘来了几坛好酒,在那手舞足蹈的划拳作乐,火光下,残影幢幢,真正将‘妖魔乱舞’四字表演的贴切到了极处。 “副尊主……您怎在此处……”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苏尹抬眼看去,四处却毫无人影,微微一笑,往身旁轻轻拍了拍,道:“红月吧……来……坐这……” 一道红影如同一片薄纱般自空中轻轻飘落,而后随风一转,红月俏生生的便站在了苏尹面前,娇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副尊主……”她对苏尹很是尊敬,故不肯坐,行了个礼便站在一旁。 苏尹也不勉强,朝她看了几眼,轻声问道:“红月妹妹已修到七尾的境界了吧?” 红月点头道:“托了尊主仙丹妙药之福,前几日方才进阶……” 苏尹微微一笑:“你们狐族能修到九尾天狐的只怕为数不多,你小小年纪便已有七尾境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红月谦道:“族内许多长老都已有七尾之身,我初晋新阶,实在算不得什么,九尾天狐之身……属下却是不敢想的。” 她口气谦淡,但又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狐族修行按尾而计,最高可修至九尾天狐的不死之身,此时全族之中只有狐王到此境界,其余的长老最高也不过七尾,红月虽是媚狐之首,但入道时间不过数百年,与那些动辄千岁的长老们比,可算是年轻力壮,如此之早便已修到七尾的,实属罕见。 苏尹嫣然一笑,挽了挽鬓边散落的秀发,等到放下手来,手心中光芒一闪,一支洁白如玉的薄简凭空而现,微笑着便递了过去:“这是当年仙界王母座下十三天官所传下的修炼法门,那十三天官据说原本是王母的宠兽,也是灵狐之身,这法诀只怕对你日后修炼能有所益助,便给了你吧……” 苏尹虽然口气轻巧,但红月又怎会不知这法诀的珍贵,妖类修炼大多都是靠自身汲取天地灵气慢慢造化,极难找到名师点化,故此往往耗日极长,一计便以千万年数,但有了这仙道法诀,一下子往那九尾天狐之身的境界接近了一大步,怎不叫她欣喜若狂,当下拜谢不迭,从苏尹手中接过玉简,小心的收了起来。 苏尹笑道:“不必谢我,这法诀我留之无用,尊主在时又时刻提起你,说你可堪大用,要我多加照顾,原本早想给你,但此法诀修炼之时却也有些风险,如无高深的修为的话强行修炼只怕是有害无益,此时你既然已到了七尾境界,此时再修炼也便无妨了……如修炼之时有什么疑难之处,尽管问我就好……”说着,又问道“嗯,对了……你找我何事?” 红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尊主与副尊主的厚爱,红月永不敢忘。”而后,指着北方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残影说道:“禀副尊主,前面便是呼兰山脉了,过了呼兰便已真正进入北蛮,据探,仙道的大军今日午时刚过了呼兰山脉,我们所在此处离那他们已是不远,如想要赶在他们前头,明日需得绕道而行了。 苏尹往北看去,说道:“此地离那呼兰山脉只有数百里的光景,如若仙道今日午时刚过呼兰,定在离此千里之内,如若他们携了那观天镜,只怕我们接近至五百里内便无法隐匿行踪了……”说着,缓缓问道:“呼兰离北蛮天池尚有多远?” 红月微一思索,答道:“估摸在六百里左右……” 苏尹叹道:“那便是说,我们如想要抢在他们前头赶到,无论如何也是饶不开他们了……” 红月点头应是:“但如若晚到了,最怕仙道之人会在天池入口设下阵势,那时,如要进去,便只能硬闯了……” 苏尹秀眉轻轻一皱,望着北方再不出声。 呼兰山脉往北一百余里处 此处原本是片荒原,一夜之间,篝火如星,人声鼎沸,好似成了一个小城镇一般。 此时,一堆篝火前,正坐着一个昂然七尺的壮汉,火光下,他皮肤黝黑发亮,满脸虬髯根根似铁,身穿着一身紧绷绷的道袍,也不知是因为那衣服太小还是故意为之,胸襟处却是敞开着,露出了一片毛茸茸的胸膛,那模样,与旁边那些斯文秀气的修道弟子颇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这汉子正一只手搓着脚丫子,另一只手则捏着一卷竹简,愁眉苦脸的凑在火光前念叨着:“先天而生,生而无形;后天而存,存而无体。然而无体未尝存也,故曰不可思议……”念了半天,似乎仍是想大不通的样子,眉头是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将竹简往身边一丢,就地躺了下来,嘴里嘀咕着:“奶奶的……竟然都说不可思议了,那还叫我背这狗屁玩意干吗……” 此子正是当年在那茭湖镇上与周道儿偶遇的苍龙,当年他为母求医,走遍天下,终在茭湖镇上得那碧云斋主赐于灵丹,但其母亲究竟年岁已高,就算是仙道妙药也只是多延了几年阳寿而已。 苍龙在茭湖镇上大开眼界,对那仙道向往之心日甚,等到母亲过世,终于按耐不住,攒了些银两便到处拜师,四处碰壁后,总算成功拜入了太乙观门下,成了一小小的道僮。 但他年岁偏大,资质也不算好,入了门后却无人愿意真个教他,只是每日甩给他些道家书简,让他日日背诵,至今已有数年,道法是半点都未曾学到,胡子却又长了一把。 这次玄心宗发出天心令,原本以他的资历连看门都未必够资格,可太乙观的长辈多数都是享受惯了的,可抗不得远征路上的风霜雨露,一出门行李实在也是不少,他身强体壮,又有一身横练功夫,蛮力实在出众,便成了挑夫一类的角色,随行至此。 刚躺了会,忽然感觉脚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苍龙惨叫一声便窜了起来,却看见足上不知何时已燃起一片蓝荧荧的火焰,连忙顿足不迭,但那火焰却毫无熄灭之意。 眼见一双大好的脚丫子就要烧得稀烂,苍龙心慌意乱,不由得大声呼救起来,却听见身边传来一阵轰然的笑声,几个同门自阴暗之处走了出来,为首的却是一脸若冰霜的美貌女子,到了面前将他丢在地上的竹简拣起,叱道:“此乃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所著大通经,你竟敢说是狗屁……?看来是你师傅平日太疏于管教了,才教出你这般修为无成,偏又不尊仙长的孽障来……” 女子容貌极美,声音也甚是动听,但偏又极冷,让人不由得暗生惧意,此话一出,她身边有一身材瘦高的道人浑身不由得一颤,跑出来便飞起一脚,正中那苍龙下颌,大声喝骂道:“你个畜生,惹得你师姑如此生气……连我都被你拖累了……平日里我也算管的你紧了,却哪里知道如此不上进,罢了罢了……今日便毁了你这个畜生罢了,也省得给我丢脸……” 此时苍龙足上的火焰已越燃越旺,只是一会,便传来一阵焦糊的臭味,那瘦高道人喝骂了几句,走回那女子身旁轻轻说道:“关师妹……师傅的许多行李可还是要靠这小子来背的……要真把他给废了……岂不是要辛苦我们师兄妹了……” 那关师妹轻轻皱了皱眉头,长袖一挥,那火焰顷刻便灭,再也不看苍龙一眼,转身便走,那瘦高道人走回苍龙身边,嘴里又轻声骂了几句,甩下一玉瓶便紧跟而去。 苍龙痴痴的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好似浑然忘了脚上的疼痛……似乎被打傻了一般 第四十五章 北蛮天池 “啊……” 一声娇软的轻呼,思思藏身在一颗松柏的枝桠之中,满脸通红。 周道儿放开思思的纤腰,一把拉下面上蒙着的黑布,‘哈哈’大笑:“我可没偷看……这把是我赢了吧……” 宝宝从树上更高处一掠而下,格格娇笑着点了点周道儿的额头,道:“你个赖皮鬼,定然是用了什么法术了……否则我与思思藏的那么好,你怎可能发现得了……” 周道儿嘿嘿一笑,也不解释,金帝与狐王闭关多日也未出关,那仙道却已越逼越近,这几日影狐天天来报,仙道似乎越发势大,此时已有六万余众,兵临城下之时却无人主事,天池内的气氛也是一日紧张过一日。 二个公主乃是二族除了金帝狐王之外身份最高之人,自然也颇为担忧,周道儿想尽办法,为博美人一笑,甚至玩起了这小时候过家家时才玩的躲猫猫来,宝宝与思思身份尊贵,自小锦衣玉食,但却一直没什么伙伴,此时玩起游戏来,倒也是乐在其中,一时间忧愁尽忘。 嬉闹了会,一声沉稳有力长啸传来,一记稍显尖锐的啸声紧随其后,二个声音相伴而至,天池四周群山拱绕,顿时回声阵阵浩浩荡荡。 “父皇和狐王伯伯出关了……”宝宝闻声大喜,一把拉着周道儿与思思便往那啸声传来处而去。 金帝与狐王闭关之处乃是那天池中央的小岛之上,此岛状似巨龟,就连那龟背上的龟甲纹也惟妙惟肖,在龟甲正中,有一个半丈来宽的入口,那便是二人闭关之处。 此时,入口处闪耀着金光的禁制已经散去,金帝与狐王悬空而立,不知何时,天池之上出现了一层薄霭,随着湖面轻轻荡漾,二人身形面容在那薄霭中朦朦胧胧,就好似立马就要乘风而去一般。 狐族与出云众人也已赶到,只是未得二人召唤,均肃立在湖边,未敢过去。 思思脚步微微一顿,宝宝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一拉她与周道儿,三人便掠过湖面,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二人面前。 到了跟前,宝宝欢呼着便往金帝怀中扑去,周道儿却是一愣,薄薄的云雾虽然遮挡住了几分视线,但周道儿现在好歹也有了地王级的修为,又怎会看不出二人面色极为苍白,双目之中的精光也已淡如常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却顾不得失礼,抢身而上,一把将宝宝拉开,手一抖,二颗渡化筑基丹便已塞入了二人口中。 虽然这仙丹对二人提升修为来说作用已是不大,但却也能大补元气、灵力,只要不是元神受损,均有奇效。 宝宝与思思也已察觉不对,站与周道儿身后,二张俏脸之上均是紧张神色…… 金帝与狐王一同轻舒了一口气,就此闭目而坐,不一会,头顶处便升起了袅袅青烟,青烟变幻之中,金帝顶上的幻出尺长的龙形图案,从青色化为红色、黄色……最后由白色化为无形,共计九种变幻,狐王头顶则是一个九尾仙狐的模样,一样如是…… 周道儿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奇景,脑海中却响起了吃书虫子的声音:“油灯枯竭之时,九幻之身可暂解其危……然施术之后,元神可保,肉身险矣……”周道儿心中顿时一跳,面色大变…… 许久之后,二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神情紧张的几个小辈,金帝起身笑道:“道儿的仙丹妙药果然有效,我们这可又占了你一次便宜了……呵呵……” 周道儿稍稍松了口气,强颜笑道:“哪里哪里……伺奉长辈乃是应该之事,更何况只是这小小丹药而已……哎哟……” 这一声哎哟叫的莫名其妙,却是宝宝在背后狠狠的扭了他一把,嗔道:“不要脸……谁是你长辈了……我答应了没……” 金帝哈哈大笑:“你们相识也已甚久……原也该有个名分了……嗯,狐弟……我瞧你这小外甥女似乎也与道儿有缘啊……不过,如此一来,辈分岂不是乱的一塌糊涂了……这可是件头疼的事情……哈哈……” 思思顿时俏脸绯红,躲在狐王背后却不做声…… 狐王轻声笑道:“这小丫头自小也是被我宠溺惯了的……只要道儿不怕日后遭罪,就让她们二人效娥皇女英之举又有何不可……” 金帝点头道:“我们二个均无男裔,如此一来也算结了亲家……实乃妙事,嗯……此时也不必再拖,就此定下罢……” 周道儿却是难得正经,肃容道:“承蒙二位前辈厚爱,只是此时大敌当前……却是不容分心啊……” 金帝淡然道:“我金帝嫁女又岂管那些烦礼琐节……抬头是天,低头是地,这天地便是凭证,你们就此结为夫妻便是……” 他虽然容貌尚显憔悴,然而那份威严气势却是丝毫不损,周道儿再不推辞,与宝宝、思思一同徐徐拜下…… 金帝与狐王微笑着看着三人,眼中尽是柔情,等到三人礼毕,金帝双臂一抬,将他们扶起,双目往周道儿一扫,周道儿脑海之中传来他柔和的声音:“道儿……日后……宝宝与思思却是要靠你照顾了……” 周道儿方才已知不对,此时再听金帝如此说法,简直有如临终托孤一般,更是确认,想起虽然相聚时短,但这二位前辈都对自己厚爱之极,身边之人也尽受其恩,此时更将掌上之珠托付给己,该是何等恩情……念及此,眼中已有泪光闪动,看了看身边二位美眷,连忙收敛,默默点头不语。 宝宝与思思却是不觉,二人均对周道儿情根深种,此时能与爱郎结为连理,心中之喜溢于言表,宝宝笑颜如花,狠狠的瞪了一眼周道儿,意为‘被你沾了大便宜了,等着,日后有你好看的……”思思却仍是满脸通红,羞不可抑…… 众人一同到了狐王府中,狐王府大厅原本便是狐族议事的场所,这几日来,影狐密报连连,但族中并无主事之人,几位长老也早已心急火燎,此时见二人出关,顿时纷纷聚集而来,一时间,大厅之中便已站满了人。 金帝与狐王居中坐下,影狐一族的族长方想上前汇报,却见金帝轻轻挥手道:“莫急,今日我尚有事要说……”他虽不是狐族,但素有威严,平日狐王又对他言听计从,等若是半个主人,见他说话,影狐族长施了一礼便退下不言。 金帝朝大厅之中看去,此时出云和狐族之中主将均已到齐,与仙山一战,先是化蛇化龙,而后是五神兽和力神大发神威,折对方主将,力挽狂澜,狐族与出云的高手虽然被那白光折磨的颇是狼狈,但几乎都无损失,此时济济一堂,倒也依旧兵强马壮,微一思索,指了指在出云众人中排在首位的灸卫壶,问道:“卫壶……你跟了我已有多少年头了……” 灸卫壶行到中间,施礼答道:“自陛下看穿仙山险恶,与那帝江决裂,至今已有七百三十余年……臣不才,得以追随至今。” 金帝喃喃道:“……七百三十年……整整七百余年……卫壶……你倒说说……当年我们起事之时共有几人?现在还有几人?” 灸卫壶回到:“初时帝江势大,敢抗者不多,起事之时共有七名弟兄……但陛下宅心仁慈,乃是明主,后又有不少弟兄来投,起事后三年,共有弟兄四百零八位,不周山一役之后还……还剩一十九位……而后二百余年间,迭遭仙山追杀,这一十九位弟兄也只余七位,东海小蓬莱之役,陛下神功大成,终于痛击仙山之辈,名震天下,至此后五百余年,又有九万七百六十一位弟兄来投,但帝江阴险,竟然联合东土大日之国狗贼来袭……等到转至西域建立出云国之时,这九万余名弟兄尚有三万一千四百六十三名,出云一战后,我们尚余一万二千九百二十名弟兄,虽然损失惨重,但此时仙山新败,我们复国已指日可待!” 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显然对这些数字记的极熟。 金帝叹道:“是啊……多少弟兄舍生忘死,这才打下了出云的基业……我们只是想要一方宁土而已……为何却是如此艰难……”他昂首而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扭头朝着周道儿道:“道儿,今日你已是我之快婿,出云之由来你也得牢记与心,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你也得日日缅怀!” 周道儿肃容而拜:“道儿知道……” 金帝微笑道:“那好……今日我便将这帝位传与你……不知你可敢挑起这副重担?” 第四十六章 金帝言罢,厅中众人顿时哗然,狐族之人不便插手,故此个个只是满脸惊诧的肃立一旁并未做声,但出云众将一愣之后已是跪了一地,纷纷出言恳请金帝收回此命。 在他们心目之中,周道儿虽不讨厌,但又怎能和金帝相比,虽然他已是驸马,金帝也无男裔,日后必然是他接位,但此时仙道大军已兵临城下,这传位的时机却实在不妥。 金帝肃立中央,却是一脸决绝:“吾决心已定,诸卿不必再劝,道儿,你怎说……” 周道儿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不多言,拉着宝宝走上前去,咚咚有声的磕了几个响头道:“道儿遵命,日后出云便是我的故国……就算用命相博,也必将光复乐土,保出云一方平安!” 金帝颇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大喝一声:“好!这才是男人的样子!……卫壶……” 灸卫壶素知金帝看似外表粗豪,实则心细如发,虽然为人果断,但又从不冲动,此时突然传位定有其意,众人之中反倒是他一直未曾开口劝戒,此时听得金帝呼唤,连忙上前一步,道:“臣在……” 金帝指着周道儿淡淡说道:“你足智多谋,道儿年岁尚轻,日后国事之上,你须得用心辅助才是……” 金帝此言颇有些托孤之意,灸卫壶心中一惊已知不妙,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已是呜咽出声:“臣……臣尊旨……”他这一落泪,便连傻子都知道,金帝必然有什么不妥,厅中顿时哭声一片。 金帝哈哈大笑道:“道儿乃是我半子,血脉相传乃是喜事,而等为何做此鸟样,还不快快抬起头来,参见你们的新主子!”说罢,将周道儿拉至身旁而立,自己则站到了一旁。 见金帝如此决绝,出云众人已知此事无可挽回,无奈之下只得一个个过来参拜。 周道儿站与正中,看着下方那些出云将领一个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却出奇的毫无火气,其实他早已明白,实力才是立威之本,只是原先生性倦懒,总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故此靠仙丹将自己的修为提至地王境界之后便再无寸进,此时感觉肩上重担压身,却难得的下了狠心,如若此次能在仙道手下率众人逃脱了性命,无论如何都得刻苦修炼才是。 前几日影狐密报之中已知,此次仙道之中那些传说中早已飞升的人物也已纷纷出关,周道儿乃是见过陆静修等人的厉害的,而偏己方二大高手看来又颇为不妙,此消彼涨之下,此时心中却早无争胜之念,想的全是逃脱之法…… 出云尚余万余人马,只要逃过仙道耳目,尽可匿身在那紫竹秘谷之中,但狐族如何安顿又是难事,毕竟狐族情况与出云大不相同,只是狐王出身的天池雪狐一族中,尚有数个长老可以参政,如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只怕在这些顽固的老家伙一关便过不去,况且这数万人马,又怎能不动声色的潜入汉土腹地…… 心中思绪万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在紫竹秘谷之中也是做惯了首领的人,此时收起平素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站在那里,面上神态端重,左手却已偷偷画了个简易的‘万胜金龙符’,右手一挥,那摄心令悄然飘出,一道金光顿时自他头顶处升起,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虽然并无幻出金龙,但身上白衣胜雪、身旁金光蕴绕,配上凭空缥缈而来的阵阵金戈铁马之声,气势顿时大涨。 摄心令光芒一耀,诸多出云将臣脑海之中一阵迷糊,心中不由得也安稳了许多,隐隐感觉,金帝传位与他也未必是件坏事…… 金帝与狐王均是见多识广之人,怎能看不出周道儿玩的把戏,又怎会不认识这玄心宗的至宝,但却怎也想不通这宝物怎会落到周道儿手中,也不由得面露讶色。 等到众人礼毕,金帝也不多言,拉着周道儿便往内室而去,宝宝方想跟上,却被随后而进的狐王劝阻在外,众人知道金帝必然是有事要嘱托与周道儿,却不散去,均在厅中等待。 内室之中,狐王与金帝盘膝而坐,周道儿坐与二人对面,方想开口,金帝却先道:“……是否心中有所疑虑?莫急,我与你狐伯伯尚有时间,你只管听好便是……”说着,往狐王处看了一眼,又道:“道儿……你即能练出那许多仙丹妙药,想来对这仙家医道也是颇有心得的……你瞧我与你狐伯伯可有什么不妥吗?” 周道儿心中一跳,他自吃书虫子处得知,二人均已用过九幻之身,又不知二人究竟遇到了何事,竟然会受创到只能使用这九幻之身来保命的地步,要知金帝与狐王都乃是修到世间妖类最高境界之人,几为不死之身,就算是闭关之中不慎走火入魔,也最多折损几年修为而已…… 他虽知用了那九幻之身后的后果,但此时听金帝询问,却仍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答道:“前辈……” 金帝呵呵一笑,将他打断,摇首道:“你还如此叫我?” 周道儿面上一红,忙改口道:“岳父……” 金帝拂须而笑,连连点头,周道儿接着道:“岳父与……这个……与……”他一时间却忽然头疼起来,狐王乃是思思的外公,却又是金帝的义弟,这辈分该如何叫法…… 狐王在一旁笑道:“你还是叫我伯伯吧……我们都非世间凡夫俗子,这小小称谓又有何妨?” 周道儿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应是,而后道:“岳父与狐伯伯方才气色不佳,想来是闭关之中受到了惊扰,故此受了点伤,我这还有许多仙丹,更有几种乃是疗伤圣药,只要二位长辈好生休息,想来并无大碍……” 金帝摇头道:“你也不须瞒我,九幻之身,能保一时之命,然术过之后,元神可保,肉身险矣,我说的可对?这九幻之身一出,我们最多还能在这凡世多延半日时光……呵呵,幸好我那顽劣女儿已终身有托……我也算对不起她母亲……心愿已了……心愿已了啊……” 周道儿也不由得哑然,喃喃道:“总有办法的……肉身险矣也未必就是不保了……” 金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手一抬,周道儿面前忽然掠过二道霞光,一色如朝霞,一灿烂如金,等到定神看去,才发现金帝二个手心之中已各多了二样东西,其中一样乃是他熟悉之物,便是当时化蛇化龙之前遁走的水晶,此时那水晶虽然形状未变,但那水晶中蕴藏的火焰却活泼之极,闪动摇曳中,好似随时便要跳跃出来一样。 另外一样却从未见过,乃是四四方方的一块物事,非石非玉,表面上有些细微的纹路,自中心往四周散开,就好似在上面精刻着一朵蒲公英一样,那纹路虽然极细,但每一道都散发出一道金芒,汇聚起来之后极为灿烂夺目,就好似金帝手中托着一轮金日一般。 周道儿对那天池神器仰慕已久,又怎会猜不出它们的身份,顿时心如鹿跳,双目瞪的滚圆:“这……这便是那神器吗……” 一旁狐王点头道:“这天池异宝守护我们天池雪狐一族已近千年,此次不得已冒犯,虽然得手,但终有报应啊……道儿……你可知这神器的由来吗……” 周道儿此时已有所悟,金帝与狐王此次便是为收服这二神器而闭关,看来二人受创也定与这二神器有关,此时听狐王发问,似被那天池异宝的光芒刺的有些不适,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几眼,却是用了神识与那吃书虫子交流了起来,那吃书虫子腹中果然包罗万象,略一沟通已有所得,惊叹道:“这……这只怕便是那五行神器中的火之母与金之母吧……” 狐王捻须点头,颇为赞许的说道:“道儿见识不浅,这便是那火之母与金之母……” 周道儿脸上一红,那火之母是他从九缘遗宝中所得,带在身上也有不少时日,却一直未曾注意,神器至与面前而视不见,此时被狐王如此一夸,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金帝手掌轻轻一托,二神器悬空而起,就好似二顽皮的孩童一般互相追逐了起来,一时间空中红影金光相互辉映,绚丽之极。 金帝抬头看了几眼,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原先,金之母之上不知被何人加了禁制,我与你狐伯伯不知,一直想用蛮力收服,每每功败垂成,原先以为乃是这神器桀傲不逊,我俩修为不够故此不愿降服而已,却不知是那禁制反噬之功,等到这火之母来后,那禁制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缝隙,我俩才告得手……据我所知,这火之母是你带来的吧?如此看来,道儿你确是有福之人啊……” “神器虽然也会认主,但道儿你现在修为尚浅,只怕还无此能获得神器认可,原本以我们之能绝无可能将这神器禁制,但这火之母与金之母上原本都有禁制,我们只是稍做了点变动,此时已能供你所用,虽然如此一来,神器只能发挥三成功效,但这天地之间已是难逢对手了……” “仙道不来便罢,如若真个来犯,你便代我俩让他们吃吃这神器的苦头吧……” “日后,等你修为到了,便可将这禁制解去,但如若神器不肯认主,也极有可能会离你而去……你要想好了……” 金帝一句句的说着,周道儿愣愣的看着空中那二道盘旋而舞的彩光…… 这五行神器据说是应天地元气而生,岂是那么容易被降服的主,金帝说的轻描淡写,周道儿却知在那降服神器途中,二人必然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为,而且极可能便是因此受了重创……二人牺牲如此之大,自己却因此得益,周道儿心中毫无欢念,正在那暗自神伤,脑海中却传来一声声咒语,却是那金帝用神识将那神器催动之法与禁制之密传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全) 周道儿盘膝而坐,双手互扣,一动不动,如若不是一双眼睛中不时的划过道道异彩,真有如泥偶一般。 金帝与狐王二人分坐其二边,各出一指抵与其眉井穴,指端时时有彩光流溢。 当年服食‘天道飞升丹’后的种种妙象好似重现,一段段精彩绝伦的经历,一场场凶险无比的战斗,金戈铁马、儿女情长……哀伤、忧愁、欢喜……种种回忆如海水般汹涌而入,但这次,却没有了那种身在其中的感觉,更多的,感觉自己只是个旁观者,那一切,只是有人在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而已。 在修道之中,修炼灵力也属于修身的一种,而修为到了地王级别之后,已不能光靠灵力的增长来突破境界,便要转修身与修心,身心双修方能达至飞升的境界。 金帝与狐王灌输给周道儿的,便是他们修道万年的经历以及对天地万物的感悟,虽对周道儿的灵力并无益处,但却实实在在的帮助他在修心途中前进了一大步。 那只是电光火石般的刹那,周道儿却好似经过了万年的苦旅,他从未想到,妖类修道之路竟如此艰难,以强为尊的妖道之中,弱肉强食乃是不变的真理,迢迢远途中,能走到终点的往往便是那些最为坚忍的少数,妖类的修道路途,乃是真正用鲜血铺就。 故此世间万物,除去人类之外均为异类,但能得道的却是寥寥无几,这‘生存环境恶劣’六字便根本所在。 金帝与狐王能屹立在强者之林,经过的磨难可想而知,周道儿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幸运…… 睁开眼,他的双目之中凭空多了几分沧桑与世故,二位强者的万年苦旅尚要时间来慢慢消化,但只是这刚参悟的表面已让他受益非浅。 金帝与狐王各自松了口气,这传心之术很是凶险,一不小心,受术者便有可能被那幻觉所迷,灵识再不得出,但二人都知自己时日无多,故此只能用上此法,却没料到周道儿坦然而受,丝毫无碍,倒让二人预备的种种应变之法没了用处。 他们却不知,周道儿修的乃是苏尹传下的仙法,她自己为人恬淡,又知周道儿素来性格出跳,故此所传与他的法门却是道心极稳的功法,虽然不能速成,但给周道儿打的根基却是极好,仙界之中,修身之术均只是下等法门,任何一种仙法都极重修心,周道儿此时虽然灵力浅薄,脾气还是那般的没出息,但底子里的心念却是极坚,加上方才金帝与狐王传心之术中的幻象虽然扑朔迷离,但受术者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接受,恰好与仙道中‘化身五行外,不在三尘中’的境界相仿,故此才得以轻易过关。 周道儿尚在那回味不已,金帝与狐王也不去扰他,三人沉默了会,周道儿忽然问道:“岳父大人……既然您早已能窥破凡尘,得以飞升,却为何流连不去……” 他在金帝所传的记忆中得知,数百年前,他便已修至天王境界最高之处,只差一步便能飞升,但却是硬生生的止步与此。 金帝微微一笑,反问道:“飞升……飞升去哪里?” “这……”周道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作答……凡尘之外,魔道有魔界,仙道有仙界,佛道有佛界,可妖道……印象之中,似乎哪里都去得,可却偏是哪里都未必是正途…… 狐王在一旁叹道:““昔年那万年石猴,玄功天造,世所无敌,在世间时也是一顶天立地的好汉子,飞升仙界之后却遭那些所谓仙人所嫉,当了一小小的弼马溫,他不服,也曾抗争,却被仙道、佛道联手毁了修为,压与那五指山下万年,等到万年之后,一身豪情早被消磨殆尽,成了一真正的‘石猴’……再有那九翅金鹏,扶摇九天,遨游四海,何等逍遥,万年之后,修得大成,终得飞升佛界,却成了尊者的坐骑……即有前车之鉴,我等又怎会重蹈覆辙?” 金帝沉声说道:“既然仙界魔界都非正途,我等为何不能自创一界?那帝江虽然着了佛界的道,但起始之时,只怕也是这般想法……还有那四海水龙一族,归隐水界已有数万年之久,仙界数次接引均不奉召,只是空领了一个龙王的名份,他们也均有此念,只可惜天意难违,我等终是功亏一篑……” 说到后来,金帝话语中不由得带了一丝萧索之意,周道儿长叹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眼见气氛沉闷,金帝深吸了一口气,大笑而起,重重的拍了拍周道儿的肩膀,说道:“道儿,日后这妖道之途只怕还要指望在你身上了……” 周道儿奇道:“岳父何出此言……?”虽然身边均是妖道之人,但周道儿自己却乃是人身,故此听了金帝之言大感奇怪。 金帝缓缓说道:“你腹中有着冥龙之珠,说起来,已可以算是半人半妖之身……” “冥龙珠……?” 周道儿大吃一惊,那冥龙珠乃是当年与那长蛇一战时偶得,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事。 金帝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神色,笑道:“我也是方才刚知,这冥龙珠乃是我赠与宝宝防身之物,当年长蛇化龙,宝宝险遭不幸,蓝寇儿携她回出云之时也曾说过当时的状况,只怕你就是那调皮的小子吧?却不知这被长蛇摄去的冥龙珠怎会阴错阳差到了你的腹中,也是天数啊……” 周道儿忽然记起当年在那长蛇腹中之时不慎吞下的那颗明珠,恍然大悟,听金帝的口气,那冥龙珠定然是件好东西,想起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夺去了心爱之人的宝物,顿时大为尴尬,小心翼翼的问道:“岳丈大人……那冥龙珠又是什么玩意……?” 金帝呵呵一笑,道:“当年仙魔大战,冥王不知为何自冥界入世,却为仙魔二道联手所杀,这冥龙便是那冥界之王的坐骑。” 狐王在一旁接口道:“也有说在盘古开天之时,曾有四龙神扶持,其中之一的北方黑龙便是这冥龙,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至冥界,为冥王所收,后称之为冥龙。” 金帝点头道:“确有此说,我等虽不知以它四龙神的身份为何甘心做了冥王的坐骑,但这冥龙修为极高却是肯定无疑,它乃是我们龙族祖先之一,传说有翻天覆地之能,而这冥龙珠便是由他的内丹化成。冥龙珠对所有妖类修炼均大有益处,只是一点龙息便能助长它们百年修为,乃是妖道至宝。我原本也奇怪,你那紫罗天星内的几位小朋友为何进境如此飞快,此时看来,想必是汲取了你身上的冥龙之息的缘故吧……” 周道儿眨巴了几下眼睛,颇为担心的问道:“岳父……这冥龙珠既然是妖道至宝……我却是人身……那……那入了我的肚皮岂不要造反……” 金帝朝他看了几眼,叹道:“道儿……昔年盘古大神开天之前孕与蛋壳之中,你说他是人是妖?女娲造人,故称之为人类之祖,但其人身龙尾,你说她是人是妖?” 周道儿顿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金帝微微一笑,又道:“天生万物皆有灵,肉身如何却并非根本所在,有道是身体毫发受之父母,但灵却是与生俱来之物,灵入人身便是人,灵入兽身便是兽,差的只是那轮回之后的去处……” 周道儿也算是聪明之人,微一思索便已明白他所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道儿受教了……人妖原本同途……差的只是表象而已……” 金帝颇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道:“也难为你能想通,嗯……但人与妖毕竟还有不同之处,人类修道,几十年便能有所小成,数百年便踏入天仙境界得以飞升的也不在少数,但妖道却是不同,往往千年万年方能筑基,而后才能踏上真正的修炼之路,这其中区别如此之大,你可知是为何?” 周道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金帝说道:“我也曾想过这问题,偶有所得,但只是我一家之言,我且与你说说,盘古开天之后,人间应只有二界,便是凡间与冥界,凡间之人肉身毁坏之后,灵便去了冥界,而后由冥界清点前世所为,为善者轮回为人,为恶者轮回为兽。” “人类轮回之后蒙尘最少,故此心智最高,而兽类则灵识大多被封,心智弱小,故此人类才被称之为万灵之首。” “许多年后,有一部分心智最高的人类慢慢不甘再受那冥界审判,也不愿再受那轮回之苦,终于创下了修道之法得以长生,并在二界之外,开创了仙界、魔界等去处,并将修道之法传与世人,世间便有了修道之人。” 周道儿愣愣的听着,忽然大叫一声:“按岳父的说法,那仙界、魔界什么并非与天同有,而是我们人类所创……?” 金帝点头道:“大致如是……但应称之为:乃是轮回为人的‘灵’所创……” “那为何妖类却未曾创建妖界呢?” 金帝缓缓摇头,说道:“我们妖类虽然也有一些悟到了修炼之法,但无奈天生灵识弱小,就算修炼万年修到如我这般境界也抵不过一个修炼千年的人类天仙,要想修到能自开一界的地步,只怕没有数十万年是不可得的……” 说到此处,金帝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人类狡诈多疑,岂能容我们安心修炼?那些高手、前辈,要么被仙魔等界招安,成了不思进取的饕餮之徒,要么刚生此志便被消灭,又打入轮回之中……再世之后,前生尽弃,就算还是为兽,也得重头再来……” 第四十八章 说到此处,金帝与狐王叹息不已,周道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三人皆陷入沉默之中。 见气氛沉闷,周道儿忽然想起一事,将圣。约翰来访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而后将他留下的玉简拿了出来,道:“岳父、狐伯伯,这便是那家伙留下的妖法, 将那玉简握于手中,仔细看了几眼,金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讶色:“这绝非什么西方的妖法……但却也不似是汉土二道之物……狐弟……你也瞧瞧……可看得出什么端倪来……” 狐王将那玉简接了过去,不一会也是眉头大皱指着玉简说道:“魔种道修,五行不分……还有这筑基时的所谓精神力之说却好似是西方之术……这……这究竟是何处而来的法门……怎如此古怪法……就有如一大杂烩一般……” 周道儿忙道:“早知那混蛋小子不是什么好玩意……竟然扔下这骗人的玩意……幸好我早有防备之心,二位前辈又是火眼金睛,否则还真会着了他道……” 狐王与金帝对视了一眼,摇头道:“且慢,等我俩仔细看看……”狐王双手一错,那玉简冉冉浮起,在空中放出道道光芒。 金帝与狐王注视而观,过不多时,二人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原来如此……我们所料不差……”而后一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洋溢着欣慰、欢喜却又夹杂了一点点的不甘心。 周道儿茫然问道:“岳父,狐伯伯……?” 金帝看着他一笑,说道:“此玉简你可放心修炼,对你有益无害,只可惜我俩时日无多……” 他乃世上豪雄,心智可谓是百折不挠、坚强之极,此时显然已知自己定无幸数,故出此言,然而,三人聊到现在,周道儿却仍是不知在他们闭关之时究竟发生了何事,正想发问,金帝又道:“这玉简中的功法乃是个了不得的前辈所创,如若我估算无差,他应已修到了可自创一界的地步,那血族之主的这份礼也确实不轻了……” 周道儿嗤之以鼻:“那小子无非是想让我们和那什么天主教大斗一场,他们好渔翁得利而已,我们越强对他们也愈是有利,哪里是有什么好心了……” 狐王笑道:“道儿果然聪明,但如若按他所说,力神的那剑真是天主教的神器的话,这一仗避无可避,人家此举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嗯……那天主教的圣光确实厉害,显然是专为克制妖类而创,我等上次闭关之时,也曾想过破解之法,虽然如若再行遇上,我们二人已有自保之法,但毕竟我们出云与狐族之人修为参差不齐,大部分人却无此能耐,此时有了这玉简内的功法,想要破解却不是难事了……嗯……你瞧这里……还有这里……这二段筑基的功夫是人人都可以修炼的……日后你只要将此传与他们便好……”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声低沉的声音,就好似有人杖鼓而鸣,隆隆有声,那声音极轻就好似只是一丝幻觉而已,但偏又让人听的清清楚楚,奇怪之极。 金帝一笑,长身而起,道:“时辰到了……狐弟,我们走吧……”说着,便往外行去。 周道儿大急,叫道:“岳父……狐伯伯……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金帝回头道:“道儿……天意难违……我等虽然勉力降服了神器……但却已是油灯枯竭之身……然这五行神器均是应天地元气所生,如若不是它们真心认主……强行收服必遭天谴,以我们俩现在的修为,绝无可能扛得过……” 周道儿一愣,叫道:“岳父……最多我们联手以抗,出云与狐族的高手也是不少……我们又新得了神器……难道还怕那区区天谴不成……“ 金帝怒喝道:“这天谴比那化龙天兆还要厉害数倍,又岂是那二件只能发挥三成功效的神器所能抵敌,我俩如若不抗,最多二人灰飞烟灭,但如若抗争,天谴一至,只怕便是这天池末日……出云与狐族的基业此时都在此处,你难道想让一切都毁于一旦吗!” 周道儿还想规劝,狐王在一旁轻轻说道:“道儿,你也不必难过,还记得你岳父与你说的轮回之事吗?元神只是本世之灵,就算我们元神被灭,也只是进入了轮回而已……你那玉简中有灵识不灭之法,临走之时得见,老天已待我们不薄,只要我们能维持得住今世的灵识,并非没有再见之日……” 周道儿面色惨白,他原本以为二人只是肉身不保,却未料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金帝也缓和了语气说道:“此事我原本不该告诉你,但那五行神器便是当年仙界之主用来开创仙界所用,如若你能将五行神器全数收为己用,得其助力之后,总能有自创一界之时,此时五神器你已得其二,我却也不想你错过这大好机缘,但也希望你能以我俩为诫,神器有灵,如愿归主便会从一而终,如不愿,绝不能用强!” 周道儿含泪道:“道儿受教了……只是心中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岳父与狐伯伯能否再指点一二……”他与金帝和狐王虽然相聚无多,但早已为二人风姿所折服,此时眼见就要天人相隔,心中只盼他们多留一会是一会。 金帝往他手中的玉简一指道:“我俩毕生的经历都已传心与你,修道上的感悟我们已留在了那玉简之上,那玉简包罗万象,那血族之主解开的只是表皮而已,诸多疑问你均可在其中找寻……” 周道儿低头看去,那玉简原先色如白玉,此时却已泛出道道青光,那层层叠叠的光芒中更有无数细小的符文翻动。 狐王拂袖喝道:“得忘且忘,心中若有种种烦忧,又怎能窥探得到那天道之密!如若你连这点分别之情都勘不破,又怎能悟透万生平等的至理?” “万生平等……”周道儿如遭电噬,沉吟了一会,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鼓掌笑道:“管他仙也好魔也好,我修我道即天道,管他妖也罢佛也罢,我行我途是坦途!” 狐王欣慰一笑,转身而去。 金帝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道儿……殷王妃现已在仙山……日后你若有空,可代我去看看她……” 周道儿不知他所指何人,刚想再问,金帝已不顾而去……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千障里,长烟落日孤影只,羌管悠悠霜满地…… 天池之上,金帝与狐王携手踏波而行,一阵阵缥缈乐声不知从何飘来,那份淡淡的凄凉将落日的余晖都化做了离别的愁绪……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周道儿痴痴的看着,眼中的泪水悄然而落…… 宝宝与思思早已哭成泪人儿一般,二双小手紧紧拽着周道儿的胳膊,指甲都已深陷与肉,一丝丝鲜血渗出,将周道儿的衣袖都染成了红色,三人却迥然不知…… 凭周道儿的聪明,又怎会不知二人临行时所言大半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二人肉身已注定毁灭,元神也需至那冥界经一轮回,等到再入世上,前世尽忘,却又怎知是何年何月、是人是妖? 此次一去,相见已是渺茫…… 晴空之中,电光突闪,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凌空劈下,顿时将二人笼罩在了炽烈的白光之中,那天池湖水也好似沸腾了起来一般,平静如镜的湖面上顿时拍起了惊涛骇浪…… 那耀眼的光芒散去之后,天池中央已空无一人 第四十九章 狐歧山 此山位于呼兰山脉北四百八十里处,离那北蛮天池已只有短短的数百里路程。 狐歧山毫无草木,除了山南有一三丈来宽的小河蜿蜒而过外,毫无景致可言,但此山怪石嶙峋,兼之山石如碧,阳光下晶莹剔透,远远看去,就有如是一块块美玉堆成的一般,倒也别有一分情趣。 “好一块翠岩石……”山顶处,有块数丈方圆的平坦大石,颜色幽绿,好像一块巨大的翡翠一般,只是当中有一条一尺来宽的裂缝,将它分为二半。 一白衣老道站在那石前,伸手摸了摸,手指轻弹,那巨石竟然发出了‘铮铮’的金石之声。 那老道长了一张方脸,手执一柄银色拂尘,正是在玄心后山与周道儿有过一面之缘的陆静修。 陆静修身后,零零散散站了几个道士,听他一言也一同赞叹起来,只有一满头红发的老道嘀咕道:“绕了老大一圈子……这破烂石头有啥好看……” 狐歧山乃呼兰山脉后第一高峰,山石又天生带有磁性,一般的法宝飞剑在此无法使用,故此只能徒步攀岩而上,这数千丈的距离对这些修为高深的修道之士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也颇费了几分力气。 陆静修呵呵一笑:“怒仙仍是那般不懂情趣啊……” 那红发道人脸色稍微变了变,心中哼哼了几声,却不再多言。 他乃是玄心宗上代宗主,身份何等尊贵,按原先的脾气,听到陆静修这般略带调侃的话语,早已翻脸,但在玄心宗后山一役,陆静修用那神器‘水之母’重创银莲,他与抱朴均乃当事之人。就算三人修为相差有限,但那神器之威可招惹不得,故此一路行来,陆静修已隐隐成了众人之首,此时虽然出言有些无礼,但怒火也是不敢发作。 陆静修却未管他,往身后一人看了看,问道:“沈宗主,你可知此山之名何来吗?” 沈仙应了一声,走了上来,他蓬头赤脚,肤色黝黑,脖子上挂着老大一串念珠,偏又是满头乌发,一身装扮不伦不类之极,但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却自有一份出众的风姿,顿时把身边几个老道都比了下去。 玄心宗典藏极丰,这些山野典故也是收藏了极多,但毕竟人生有限,又怎能一一看来,沈仙沉吟了半响,却也答之不上,只得朝着陆静修执礼回道:“小侄愚笨,还望师叔教我……” 陆静修乃是庐山修士,原本和玄心宗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但他辈份却和怒火同级,沈仙乃是怒火之徒,故以师叔称之。 陆静修笑道:“此乃数千年之前的典故,世间原本知者甚少……嗯……你们瞧那边……” 此时太阳将落未落,狐歧山乃南北纵横的北呼兰山脉中的顶峰,山背朝西,此时日已不至,阴暗非常,陆静修所指处正是山阴处,众人远眺而去,只见那黑黝黝的山凹里有一片焦黄的痕迹,与旁边那碧玉似的山石很不相称。 “数千年前,这里乃是狐类聚居之地,号称狐之桃源,那片山凹便是当年狐族居处的遗址……而这块翠岩石则是当年狐族所布的灵山幻境的阵眼……那灵山幻境其实乃是一匿型奇阵,此阵一起,数百里内,天地尽入幻境之中,端得是奇妙无比……狐族也因此宝得了数百年的平安……” 陆静修说到此处,众人眼睛都已集中在那碧玉般的大石上,虽然这狐族密辛这里无人知晓,但那灵山幻境却是鼎鼎大名,有了这灵山幻境之后,一可以阻敌与外,二可以吸聚天地元气有助修为,乃是任何一个修道门派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没料到阵眼竟然是这块大石。 “然那灵山幻境虽然神妙,但那许多狐妖聚集在此却使此地妖气极重,当年我师祖祖游历至此,见此处被那些狐妖搞的乌烟瘴气,一怒之下,借神器‘金之母’之力生生将这阵眼劈开,那灵山幻境也因此而毁,阵眼化做了这块翠岩石……” 陆静修一面说着,一面指着翠岩石当中的裂缝,那裂缝笔直光滑,果然就如是被神兵劈开的一般。 他淡淡的说着,身旁数人心中却均是一颤,陆静修一派素来人丁单薄,虽然每代都修为极高,但在修道之中名气却不算大,那金之母乃是五行神器之一,却没料到竟然落在他们手中。 抱朴和怒火则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均是见过那水之母的,此时又听说金之母竟然也是陆静修师祖的法宝,不由得对他更是忌惮起来,眼神中都凭空多了几分敬畏。 陆静修早已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微微一笑,此次仙道大举来袭,乃是奉仙界之谕,然仙道之中强者如云,那些大门派更是人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夺得首功却是不易,但如能做了此次远征的首领,无论如何功劳簿上自己都是头一份,日后飞升了仙界之后自然也是得益良多,故此,他绞尽脑汁带着众人来此,原意便是借着前人的风光和那神器之威慑服众人,此时眼见达成有望,心中自然得意。 “我师祖生性仁慈,却也不愿大开杀戒,只是劝戒了一番便放了他们生路,也从未大肆声张,但没料到那些狐妖却不思悔改,这才有了日后的‘惩妖之役’……”陆静修说着,眼睛朝沈仙瞟了瞟,那惩妖之役乃是又玄心宗发起,但却被天池雪狐一族逼得不得不做和论,玄心宗上下莫不以此为耻。 沈仙却神色泰然,叹道:“前辈风姿,只可惜沈仙无缘得见……嗯……不知那位前辈现在仙界所司何职?日后如若沈仙有福,得以飞升,定当参拜!” 陆静修脸皮微一抽搐,心中顿时腾起了一阵恼怒之意。 沈仙此问,却恰好戳到了他的软处,要知玄心宗乃是万年大派,门内飞升仙界者为数极众,在仙界位居高位者也比比皆是,庐山一派则只有他师傅飞渡做了吏部仙官,虽然也算位高权重,但势单力薄,与玄心宗比起来,是万万比之不上的。 而他所说的师祖祖虽然乃是他门内一不世出的天才,不知从哪里收来了那五行神器后更成了门内数年来的第一高手,但此人行为古怪,性格乖张,据说根本不愿飞升仙界,千年前便已不知所踪,五行神器也只留下了水之母一件而已,如今被沈仙问起,却一时让他不知如何作答才好了。 陆静修心中将那沈仙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是微笑如常,淡然说道:“我那位师祖祖素来不喜我们多提他老人家的名字,日后如若有缘,沈宗主自会得见,却也不必着意拜访了……嗯……此处离那北蛮天池已是不远了吧?”这最后一句问的却是身旁一位精瘦的道人。 那精瘦的道人连忙行了个礼,回道:“再往前四百余里便是了……” 陆静修微微点头,往前看去,夜色徐徐落下,远处的山脉已被笼罩在一层黑纱之中,只有西方,那山背后还露出一丝落日的余晖,很快便也消失无踪…… 北蛮天池狐王居 密室内,周道儿闭目静立,身边二神器徐徐飞舞,金芒与红芒交映成辉,将他一身白衫也映的绚丽多彩起来。 许久之后,周道儿长嘘了一口气,手指微弹,二神器嗡嗡一鸣,化做二道彩光,敛入怀中,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周道儿应了一声,思思推门而入,满脸都是关切的神色,问道:“夫……如何了……”她生性腼腆,虽然几日前便已与周道儿成婚,但这夫君二字却仍是叫不出口。 周道儿呵呵一笑,手臂一伸,便将她圈在了怀里,问道:“老婆大人,我闭关几天了?” 思思脸上一红,伸出三根纤指,乖乖的说道:“三天了……” 周道儿作势要咬,思思一惊,缩手不迭,却被他轻轻在指尖上吻了一下,更是娇羞,嘤咛了一声便逃出了周道儿的怀抱,站在门口叫道:“姐姐……夫……他……他又欺负我了……” 宝宝闻声从门外走来,一把扯住周道儿的耳朵,嗔道:“你个死没良心的……亏得我和思思这般担心你……她都有三天未曾合过眼了……” 周道儿知自金帝与狐王因这二神器而出事之后,她们二人对这神器着实忌惮的很,故此看见自己也为这二神器闭关,定然担心不已,但却没料到二人竟然在门外守了三天三夜,怪不得自己一出关二人便已知晓,心下感动,走上前去,将二人一同搂进了怀中,笑道:“你们夫君福大命大怎会有事……嗯……这二神器我已能操控无碍了……那些仙道的家伙们……这次可有得苦头吃了……” 第五十章(全) “陛下可是出关了?臣有事相报……” 室外,灸卫壶的声音远远传来。 周道儿将头埋在思思的秀发里,呻吟了一声,苦着脸道:“怎片刻都不让人消停的……这老头……”说着,轻轻的在思思玉颈旁吻了一口,回头又在宝宝的樱唇上偷袭了一下,在二女粉拳下,落荒而逃…… 到了大厅之中,周道儿却是一愣,灸卫壶正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一副焦灼的模样,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他乃是出云首席智臣,平素为人很是冷静,此时这般神态,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见周道儿出来,灸卫壶连忙行了个礼,问道:“陛下闭关几日,不知可有所成?” 周道儿点头应道:“神器已能操控……” 灸卫壶松了口气,喃喃说道:“还好还好……如是这样……我们还有自保之力……” 周道儿眉头一皱,问道:“此话何意?” 灸卫壶叹了口气说道:“狐王一去,狐族群龙无首,陛下闭关这几日,狐族之中已连着召开了三天长老会……” 周道儿心里一沉,狐族与出云不同,乃是家族议政,狐王威望极高,他在时,族内一切事务均从他号令,无人敢违,但他走时,并未传位,此时看来却出了麻烦…… 一面想着一面听灸卫壶继续说道:“此次长老会我们出云之人无份参与,加之那开会的场所守备深严,故此一直不知详情,今日会毕,才从一与我们最为交好的长老处得知,这次的会议却是针对着我们来的……” 周道儿脸色一寒:“他们有何打算?” 灸卫壶叹道:“先皇带我们来此之后,仙山便大举来攻,那时,狐族那些长老便已有微词,嫌是我们拖累了狐族,只是碍与狐王的情面、威严不敢做声而已,此时狐王已去,仙道又将来袭,他们还是抱着原先的想法……只怕是要让我们走了……” 周道儿冷笑道:“鬼知道仙道究竟为何而来,他们以为我们走了,仙道就会放过这里不成?合则二利,分则二败,狐族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明理之人?” 灸卫壶摇头道:“与我们交好的影狐与媚狐二族也曾力争,但此地乃是天池狐族之根基之地,长老会中大部分人也是天池狐族之人,他们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周道儿摸了摸下巴,转而问道:“我们出云有多少人在此?” 灸卫壶微一思索,答道:“我们自出云到此的共有一万二千九百二十名。” “有多少可用之人?” 灸卫壶肃容答道:“出云没有无用之人……” “嗯……修为已至地王之上有多少……” 灸卫壶一愣,他虽然听周道儿说过这种分阶之法,但却尚未习惯,思索了一会答道:“地王之上有一百三十九人,高阶也有七人……” 周道儿略微一愣,却没料到出云竟然会有此实力,但在仙山营地一役却未曾看到有这许多人。 灸卫壶极能察言观色,立马说道:“当年与仙山在那出云关一战,出云不敌落败,国内高手大部分都是带伤前来,而且许多都伤的极重,幸好有陛下的仙丹,这几日大多都痊愈了……” 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岳丈大人是为此才问我要了许多丹药去啊……”前段时间,金帝与狐王闭关之前,金帝曾问周道儿要了许多仙丹,足足让周道儿也肉痛了好几天,此时方知原来是用去救人了,想想凭空又多出这许多得力手下,顿时大感值得。 灸卫壶看了看他,说道:“那七位已至地王高阶的都乃是自先皇反出仙山之后便跟随至今的……陛下可要见见?” 周道儿尚未说话,厅外却传来一声通报:“狐族上官长老等求见……” 周道儿与狐族众人并不熟识,问道:“这上官却是谁?” 灸卫壶‘哼’了一声,答道:“这上官长老便是雪狐一族的大长老,此次长老会便是他起的头……此人肚量狭隘……当年……当年……”说到此处却停了下来,只是眼神中却有愤愤之色。 周道儿乃是玲珑剔透之人,又知他原本也是狐族之人,却不知为何投到了金帝座下,此时见他如此神情,心中早知必与这上官长老有关,却也并不说破,微微一笑,传声出去:“有请……” 灸卫壶在他身旁低声说道:“狐族虽然战力比不上我们出云,但奇术异人却是不少,陛下也可算是狐族的驸马,如能掌控狐族,对日后出云复国大有好处啊……”而后退在一旁。 周道儿轻轻点头,也不多言,自己在居中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出云来此算是客居,金帝所居也陈设的极为普通,一张比寻常椅子略宽的太师椅便是宝座了,周道儿坐相更是不佳,身子斜倚,双腿交叉,一只脚还不住的晃荡着,整个一泼皮无赖的模样,哪里有半分一国之君的买相了…… 灸卫壶眉头一皱,在他身后轻轻一咳,周道儿却恍若未闻…… 门外有人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一鹰鼻凹目下颔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头,周道儿看了他几眼,感觉颇为有趣。狐族人人驻颜有术兼之又天性爱美,故此无论男女均长的一表人才,象他这般模样的却是少见。 另外七人,五人与那老头一般身着白衣,衣裳下摆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败狐,另外二人,一人乃是一身着黑衣的精瘦男子,浑身洋溢着一股精干的气息,看那模样倒和出云的公孙查有几分相象,另外一人却是一极美的女子,一身红衣,娇艳如花。 周道儿也不起身,坐着抱拳问道:“这位就是上官长老了吧?这几日事情繁忙,却也忘了前去拜会了……失礼失礼啊……” 那上官长老微笑着回了一礼,答道:“老儿上官仇,见过陛下了……” 周道儿点点头,用脚轻轻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无需多礼,各位请坐……” 上官仇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转瞬便逝,笑吟吟的坐了下来,他身后五个白衣男子也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那黑衣男子与红衣女子却向周道儿行了一礼方才坐下。 周道儿对他们俩颔首为礼,而后朝着上官仇问道:“我们出云远来是客,我又是方才继位,原本该是我先去拜访才是……但金帝陛下方才远游,事情实多,一直却分不了身,倒有劳上官长老亲来了……嗯……不知长老此来有何见教?” 上官仇轻轻抚了一下胡须,笑道:“哪里哪里……陛下这是言重了……狐族与出云情同连理,我前来拜访陛下也是应该之事,不必那么生疏的……” 周道儿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出云与狐族世代交好,此时大敌当前,我们二家同仇敌忾,更该紧密联系才是……上官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上官仇一愣,却不知怎么应对才好,往旁边诸人看了看,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老儿此次前来,却是有事相商……” 周道儿应道:“仙道此次大举来犯,据说已有近十万人之众,我们确实得好好商议个应对之法才是,”他此时却正正经经坐了起来,满脸诚恳的神色,“狐王伯伯和先皇在时均曾提到上官长老,说你乃是当世智者,有事要多于你协商才是……嗯……却不知长老此次如何教我?” 上官仇忽然感觉对面这少年却不是想像中那般好对付,心中略略一沉。 狐王去后,他应是狐族之内最有望接位之人,但忽然冒出来的周道儿却是一大威胁。 思思虽然只是狐王的外甥,但狐族上下个个把她看成是本族的公主,周道儿也因此挂着狐族驸马的名头,在加上他背后有着出云支撑,如真有夺位之意,还真不好应付,但上官仇欺他年幼,原本却是想给他个措手不及,只要他应付适当,便有了将出云一族逐出天池的口实,出云一去,狐族自然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至于仙道之流,上官仇却未曾放在心上,狐族虽与仙道结有宿怨,但自从隐匿在天池之后,仙道从未前来找过麻烦,此次来犯,只怕大部分是为了出云之人,只要他们一去,危机自然便解。 但此时这小子口口声声‘紧密联系、同仇敌忾’,显然定是长老会的决定已然传了出去,上官仇眉头一皱,转身朝身旁那一黑一白的男女冷冷的撇了一眼,心中已然决定,等大权再握之后,此二族须得好好清理才是。 略微调整了一下措辞,上官仇说道:“嗯……教字不敢当,小老儿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事相询……” 周道儿呃了一声,静待其言。 “当年出云落败来投之时,金帝陛下曾与我狐王有所约定,调养生息三年之后便会离去,嗯……我们算了算日子,这三年之约早已期满……唉……原本我们狐族与出云乃是世代交好,就算贵方长居与此也是小事……只可惜天池地小,却实在容不下这许多人,这几日,食物已然紧缺,就连天池内的鱼类也快捞完了……故此也只能冒昧一问了,不知贵方何时搬走,我们也能准备一下,好去欢送……” 他话一说完,身旁那黑衣男子与红衣女子都眉头一皱,满脸愤愤之色,低声哼了一声便低下了头去。 周道儿将二人神情尽收眼底,脸上却是满脸错愕:“真有此事?我怎不知?”头略略偏了偏,扭头朝着灸卫壶传声问道:“灸宰相,你可知此事否?” 灸卫壶眉头一皱,传声回来:“当年我们来此之时,好像先皇确有此说,但狐王未允……” 周道儿心中暗叹,他虽不知此事,但素知金帝乃是豪雄人物,就算与狐王乃是生死之交,也绝不愿寄人篱下,灸卫壶虽然也未确认,但此事只怕是真非假,但他早有计较,声色不动,等那上官仇点头确认之后,又微笑着说道:“此事我们出云却未听说……不过既然有此约定……狐族此时又有不便之处,那我们还真是不能再多打扰了……” 上官仇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陛下大量,能体会我们的苦处,唉……如若不是实在艰难,我们也不愿提出此事……” 周道儿叹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不过既然我们二族交好,日后还要多多联络,以免失了音讯啊……” 上官仇连声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周道儿点头道:“嗯……我族人多,却还要稍许准备一下,一日之后我们便行开拔,上官长老,你看可好?” 上官仇眼中精芒一动,低头微微思索了一下,天池之外,只有仙道所来的南方略有坦途,另外三面延峰而去均是谁都未曾去过的万年密林,东西二面更是蜿蜒千里,但此时仙道已在数百里之内,一日之后必然已更接近,出云上万人马难匿其踪,决计逃不脱他们的掌心,如若能靠着仙道之手斩草除根,自然再妙不过,不过这小子答应的如此痛快,莫要有什么奸计才好,自己却还是要小心防范了,心中想着,嘴上说道:“无妨无妨,原本也不差这么一天,明日便明日好了……” 就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一声娇喝:“谁说要赶出云的弟兄走的,我却不允!” 厅外,一条红影如若鬼魅一般闪现,只是一晃便已站在了众人面前 第五十一章 “月妹……” “族长……” 二声同样洋溢着惊喜的呼声响起,那黑衣男子与那红衣女子身子一晃便已站在了那红影身旁。 上官仇则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红月族长……你倒来的巧啊……” 红月朝着身旁二人微微一笑,却未答理上官仇,朝着周道儿行礼道:“尊主,副尊主也来了……” 周道儿闻言一喜,直勾勾的往红月身后看去,苏尹曼妙的身姿已经出现在厅外那簇簇碧竹夹道的卵石小道之上,胡姥姥在前领路,而后是黄流、赤布礼、酒鬼……一众人等,鱼贯而入,顿时将偌大的厅堂挤的满满当当。 苏尹微笑着走到了周道儿身前,拉着他的手,靠到他身前,仔细的端详了几眼,轻声叹道:“弟弟……你瘦了……”她虽然聪慧,但心境却纯洁如纸,从不在乎他人眼光,此时虽是在众人环绕之中,却依旧旁若无人,真情流露。 周道儿心头一热,将她小手紧紧握住,方想说话,却听见二声娇呼,身后风声闪动,却是宝宝拉着思思自厅后转了出来,一把将苏尹从他手中拽了过去,格格娇笑着说道:“苏姐姐吧……?我可老听这坏家伙说起你呢……不过……你比他说的还要好看百倍……来来来……我们去里面聊去……别让这坏家伙占了你的便宜……” 苏尹的仙子之姿,便连宝宝都抗拒不了她的魅力,只是一见便感觉亲近无比,硬生生的便将苏尹往厅后拽去。 苏尹却不知她俩和周道儿是何关系,但见到这二个美丽绝伦的女孩也着实欢喜,见她们如此热情,却也不愿逆了她们的意,只能给了周道儿一个无奈中带了点询问的眼神后,便随着二人走了进去。 黄流领头,众人一同向着周道儿参拜了下去,只有草草蹦蹦跳跳的跑了上去,投入了周道儿怀中,小手紧紧拽着周道儿衣襟,小脸笑的灿烂如花。 周道儿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抬头往厅内看去,紫竹谷中几位大将均已到齐,其中更有不少陌生面孔,知晓自己出来的这段时日,谷内实力见涨,心中也是着实欢喜,挥了挥手让众人站起,灸卫壶已指挥着侍从搬了许多椅子过来,让众人坐了下来。 上官仇脸色大变,这些家伙看上去个个神色不善,但又是个个气度不凡,瞧来修为均是不低,周道儿方一下子来了这许多生力军,如若要是反悔不去,自己只怕也是奈何他不得,往身边看看,另外几个长老个个都是面面相觑一副不知所措样子,看来也指望他们不上,心中暗叹了一声,清咳了二声说道:“陛下既然有朋友来访,小老儿就不打扰了,方才之约……嗯……陛下乃是信人,必然会遵约而行……我也不再多言了……” 周道儿尚未说话,红月已然冷冷说道:“狐族之事似乎尚轮不到你来做主吧?就算是长老会的定议,也要长老全数到齐之后,有七成的赞同数方可,请问上官长老,我都不在……你这长老会是如何开的?” 上官仇一阵语塞,脸涨的通红,指着红月却不知该如何辩驳才好。 狐族之内,最大三族乃是天池雪狐、媚狐与影狐,其中天池雪狐最为势大,除了狐王出自其内之外,长老会中更有六席之位。 而媚狐一族,大部分人均化身在凡间活动,此族之内女相居多,又是天生异赋,长袖善舞,数千年来,在汉土之上青楼、酒肆一类的产业倒大半都是她们名下之物,诸族之中,以她们最为富有。 狐族之人好享受,虽然偏居北蛮之地,但却仍喜奢华,这大把大把的银子便是靠媚狐一族源源不断的支援过来的,故此,虽然媚狐一族中并无什么出众高手,但在狐族之中地位却是不低,仅在天池雪狐族之后,长老会中也有了二个席位,此代之中,便是族长红月及其妹妹红星。 另外一席,则落在影狐一族手中,影狐族乃是狐族中的异类,狐族之中,只有他们喜好过那苦行僧般的生活用以磨练心智,刻苦修炼下,族内高手辈出,只可惜此族人数极少,全族上下只不过千余人数,故此只能在三大族中添居末位。 那黑衣男子便是影狐的族长影苍松,此人为人严谨,平时不苟言笑,但却对红月痴心一片,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至今仍是单相思而已。 这三族的九位长老,加上狐王,一共十人便是长老会的全部班底,狐族虽然号称是众族议政制,实际上确实把持在此三族手中,除了狐王之位由全部族人投票推荐之外,其余大事均由长老会决定,规定长老会十人均需到齐,并有七票通过,此事才能决断。 原先狐王势大,长老会之议往往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此时狐王已去,红月搬出的规矩却让上官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红月冷笑一声,又道:“当年仙道那惩狐之役,如若没有金帝陛下的支援,你真以为凭你们天池雪狐的高手……便能敌得过玄心宗那四个已至地仙上阶的长老?” 当年仙道惩狐之役,世人均知是天池雪狐一族的四大高手使那‘裂丹毁身大法’力克玄心宗四大长老,逼的玄心宗最后罢手言和,其实那四大高手中倒有三位乃是金帝手下。 但此乃雪狐一族的秘辛,除狐王之外,便只有这几位雪狐一族的长老知晓,但此时却被红月一言道破,上官仇心中顿时大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杀意。 当年天池雪狐一族便乃是凭着此役成了众狐之首,如若将此事流传出去,雪狐一族在狐族之内的地位就将大减…… 见他这般,红月更是不依不饶,眼露鄙视之意,手指着那上官仇大声叱问道:“想来此事上官长老不是不知了……好……即是如此,我们狐族既然亏欠了出云这样一份大情,你又怎能在这危难之时落井下石?何况外面仙道云集,你叫他们怎生闯的出去?” 她在汉土之上也是大有身家之人,平素与那些三教九流交道是打惯了的,早已练出了一副好口才,此时咄咄逼人,一支玉指几乎都点到了上官仇的鼻尖上。 周道儿笑眯眯的坐在上首,脚翘的老高,但仔细看去,那嘴唇却微微颤动着,只是那幅度极小,就算凑在面前也不易看清,更别说他此时正用手得意洋洋的摸着他那莫须有的胡子了。 金帝与狐王临走之时,曾将一世经历传心与他,虽然并非事无巨细全数灌进,但惩妖之役这般的大事自然不会漏过,此时红月所说,却是周道儿所教。 眼见已将上官仇逼到了绝处,周道儿轻咳了一声,红月知机,重重的哼了一声,拉起身边的红星,便走到了一旁坐了下来,却对那影苍松毫不答理,影苍松讪讪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紧紧跟着二人,竟然就好似一侍卫一般站在了红月身后。 周道儿饶有兴趣的看了三人一眼,朝着上官仇说道:“红月素来心直口快,还望上官长老莫怪才是……” 上官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红月称周道儿为尊主,此时周道儿语气之中对她也是十分亲近,二人只怕早已联手,怪不得方才这小子答应的如此爽快,想来早已布下了这一招。 他乃是心机极深之辈,想到此处,脸上已然恢复了平静,朝着周道儿一抱拳,说道:“倒叫陛下见笑了……”而后转向红月说道:“红族长……此事乃是当时金帝陛下与吾王的约定,并不需长老会通过,故此也未曾通知你前来参加……天池乃是我们狐族根本之地,有道是逐鱼莫凅,现在这许多人居与此处,只怕不需多少时日,这天池便要成为一片荒地了……我们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当然……现在外面仙道大军将临,出云贵宾如若就这般离去只怕不妥,不过天池之内另有秘道,出口乃是在数百里之外的深山之内,只要小心些个,绝不会被仙道发现……” 他权衡之下,此时却是尽快将这帮‘恶客’赶走要紧,不得已只能将狐族所布的秘道也说了出来,以求众人安心。 红月朝周道儿看了看,耳中并未听到他传言,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周道儿又怎会不知那秘道之事,心中冷笑了几声,面上却是一副和熙的笑容,说道:“上官长老所言有理,其实此时仙山新败,我们也是复国心切,早已有意离开,红月也不必多言了……嗯……不过,我们对北蛮地形不熟……据说外面乃是千里密林,极易迷路,此时仙道在此,我们也不能运用法宝,嗯……不知能否派些人马随我们而去,也好帮我们引路?” 上官仇松了口气,点头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狐族久居与此,对北蛮是极熟的,陛下随意挑选人马便是,嗯……不过影狐一族最善此道……倒不如……” 他话尚未说完,却见周道儿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了……我已有人选……嗯……就让红月族长随我们去吧……上官长老通情达理,真是感谢啊……哈哈……红月……你还不快去让族人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一同出发……” 上官仇微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脖子却是一硬,大叫一声:“什么……你你你……你竟然要媚狐一族全族同去……” 周道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上官长老不是说让我随意挑选人马吗?嗯,我也不多要了……就让红月带着她族人帮我们指路便可……嗯……红月……我们出云国美景处处,你们到了那可要多盘桓些时日……不要让我失了待客之礼……”而后轻声的嘀咕了一声:“听说红月族内均是美女……她们……总比你这样的老头更赏心悦目些罢……” 红月轻笑一声,含笑答应。 上官仇额头刹那间便汗水淋漓,媚狐一族掌握着狐族的经济动脉,她们如若离去狐族立马元气大伤,周道儿虽然说的好听,但瞧他与红月的模样,只怕早已勾搭上了,这一去,媚狐一族定然再不得归……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红月身后的影苍松站了出来,朝着周道儿行礼道:“陛下,那北蛮密林之内处处危机四伏……红月妹子她们……她们对其中的道路也不算熟悉……苍松不才,也愿出些薄力……明日一同护送陛下归返故土……不知可好……” 周道儿心头大乐,他原本想的便是将这影狐一族拉走,但自己与他们交情不深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方才看见他对红月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早知他必然舍不得她离去,这才想出了这法子,这影苍松果然上钩。 第五十二章(全) 周道儿得意而笑,对着影苍松连连点头,影苍松看看红月,见她并未出言反对,心中一喜,连忙又乖乖的站回了她身后,想起到时二人便能相伴而行,更是大乐,心中已盘算着一路上该如何拍马才是…… 他苦追红月多年,只可惜红月大部分时间一直在外,就算回来对他也是不假颜色,此时忽然感觉有了一丝希望,连带着对周道儿也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上官仇面色更是难看,媚狐与影狐二族一去,狐族等若已经四分五裂,他就算如愿登上狐王之位,这滋味也好不到哪去,但自己有言在先,却又反悔不得。 心中已然气急,就算他心机深沉仍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恼怒之意,板着脸说道:“陛下……媚狐与影狐一族加起来共有三万余人……引路而已,只怕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手吧……?” 红月竖眉冷笑:“上官长老……你只怕真是老了罢?我们媚狐一族虽然确有三万余人马……但其中九成均在汉土之上……在此的不过千余人而已……影狐有多少人……你想来比我更是清楚……这三万余人一说,从何而来?” 上官仇一时语塞,这才想起,媚狐一族虽然人数不少,但平日均在汉土经营产业,留在北蛮的那些大多也是派做联络之用,要认真算起来,千数只怕都未到,而影狐一族,全族上下也不过千余人马。 当然,如要真个计较,这二千余人的送客队伍也实在可称庞大,但自己一时口误被红月抓了把柄,此时再在数量上纠缠已然无理,只能点头说道:“……那是老儿算错了……嗯……即是如此,红月族长与影族长……尔等二人便好好替我狐族恭送贵客吧……” 周道儿哈哈大笑道:“多谢上官长老美意了,等到了出云之后,我也会好生招待二位……嗯……当然,他们想住多久就多久,绝不会急着赶他们走的……” 上官仇充满怨恨的盯着周道儿看了一言,起身告辞,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他身子一晃,脚步都有些踉跄,恨恨而去。 天池雪狐一族的长老,原本就肩负着守护神器的重任,原先便住与天池之内,他们所居,乃是在天池北侧的山崖之下。 那一片红砖绿瓦的小院,与后建的那些木质阁楼一南一北,隔湖相望,从那墙上的青苔,可以看出这些院子的历史,此处不似南侧那般人声鼎沸,几个小院子延湖而建,院前院后栽着片片湘竹,夜色下,湖面微风席席而过,湖内细浪拍岸,岸上竹涛阵阵,甚是幽静。 上官仇在屋中踱来踱去,不住的咒骂着,他身为狐族首席长老,便连狐王见他也是客客气气,又自诩足智多谋,何时曾被人这般戏耍过? 屋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扣门之声,他精神一震,低声道:“进来……” 屋门被轻轻推开少许,一条淡淡的黑影自那狭窄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微微一晃化为人形,在上官仇面前伏地参拜,而后说道:“长老大人……消息已然送到……” 此人浑身黑衣,看上去倒与那影苍松有几分相象,只是身上更多了几分阴冷的气息,就连声音都是嘶哑低沉,凭空带着寒意。 “很好……很好……”上官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薄纸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嗯……你再辛苦一躺……帮我将这地图也送去吧……” 那黑衣人接过那羊皮纸,低头看了几眼,浑身一颤,问道:“长老……我方才在族内听说,此次我大哥将与红月族长率族人一同送出云之人归国……您将这……这地图给了仙道……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上官仇冷冷说道:“我瞧你关心的不是你大哥……而是那红月吧……哼……我们族内美女如云,你们兄弟俩怎都一般被那小妮子所迷……你也不想想,她们媚狐一族素来假正经,红月更是如此,从来对男人不假颜色,这次却愿与你大哥一同前往,显然对你大哥已大有情意,就算她不走……哼哼……我瞧只怕也轮不到你做那入幕之宾吧?” 说着,看了看那黑衣人,又柔声说道:“苍海……你修为人品,哪一样不比你哥强上数倍?只是当年狐王偏心,这才让你哥将那族长大位占了去……嗯……这件事情办完,那影狐族长之位便是你的了……况且,我已与仙道说好,他们此次主要对付的乃是那些出云之流,到时只要红月等亮出狐族的身份……定然不会有事……” 黑衣人沉默半响,长叹了一声,拿着那羊皮纸转身便走,他身形极快,只是一晃,便已穿过那门缝,瞬间便没入了夜色之中,上官仇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踱了几步,上官仇回身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木门,似乎那门面上会长出花来一样…… 半柱香之后,那木门吱呀一声,轻轻晃动了一下,一股微风自那门缝中徐徐吹来,上官仇猛的跳了起来,神情紧张的东张西望了几眼,但屋中空空荡荡却也未见多出什么来,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阿弥陀佛……” 一声轻轻的禅喝在屋中响起,一条由极淡的金光组成的人影在屋中慢慢显现了出来,上官仇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恭恭敬敬的朝那人影拜了下去,嘴上说道:“上师……您可来了……” 那人影呵呵一笑:“那莲心传讯非紧急时不得使用……你如此急着找我师尊,定然有事了?嗯……佛爷我正在参那欢喜禅……你若说不出道理来……我可不饶你……” 此人说话语气轻松,就好似开玩笑一般,但上官仇似对这人影极为忌惮的样子,连忙说道:“无事岂敢冒昧打扰……当年尊者曾嘱咐在下,要将此处之事多加禀报……此时族内又出了些事故……您看……”说着,便将这几日之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银莲尊者上次来此无功而返,其中,那小子绝对脱不了关系……” 那上师沉吟了会,问道:“你说那小子是何模样?你给我细细说来……” 上官仇略微怔了怔,却想不通这人怎会对周道儿这般感兴趣,但也不能不答,于是绞尽脑汁想将周道儿的身形相貌仔仔细细的描述了一遍,但他与周道儿见的不多,直至今日才算是面对面交谈了一次,说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什么特色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刚来天池之时……那小子带了个看上去古里古怪的银色面具……” 那人眼中一亮,笑道:“怪不得银莲那老家伙非要自己前来,原来有这宝贝在此……却没料到天意难违,凭他银莲的身份,仍是刹羽而归……看来,这份功劳倒是准备平白送给我的了……嗯……上官仇,你事情办的很好……等我回去禀告了师尊,日后定然大大有赏……不过……在我们来之前……那小子如若有任何损伤……哼哼……你就等着瞧吧……” 说到最后,语气顿时阴深起来,上官仇打了个寒颤,心中不由得大为后悔,周道儿手下实力强悍,他担心仙道众人拿他不下,到时后患无穷,他为人谨慎,找上此人原本也只是为了加倍保险而已,却没想到他竟然对周道儿有庇护之意,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还要保着周道儿才行,但那仙道既然已拿到那秘道地图,又怎会听自己指挥…… 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恭恭敬敬的答道:“上师之令岂敢不从,尊者面前,还望上师多多美言几句……嗯……等我将此间事情了断之后,必然前去参拜……” 那上师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道:“好了好了……这鬼地方还真是远……我这分身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嗯……到时来时,可别忘了多带几个你们狐族的美女啊……佛爷我修的是欢喜禅,到时阴阳双修,也帮你造就几个得力手下……哈哈……” 话音一落,那金色身形就慢慢消散在了黑暗之中,上官仇仍在地上跪拜了许久,这才慢慢站起,额头已渗出了点点汗珠…… 金帝居 周道儿看着厅中众人,此时出云众位高手也闻讯而来,幸好金帝为人豪迈,这大厅盖的也是大气,纵横均有十余丈,倒也尽数挤的下。 此时兵多将广,光地王级以上的人马便有三百余位,便是那些汉土的仙道大派又有谁有这等实力,周道儿顿时豪气大增,手一挥,已有手下将一坛坛的烈酒搬了上来。 媚狐一族在汉土之中颇多酒肆,这些酒均乃是她们百年珍藏,一开封后酒香四溢,妖道、魔道大多都是好酒之人,闻得酒香已是心痒难挠,等周道儿一声令下,只闻得厅中轰然一声欢呼,个个都抱起了酒坛狂灌起来。 周道儿笑眯眯的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他可不觉得这呛的喉咙生疼的玩意有多好的滋味,让酒液在口中转了一圈,遮袖而出,而后对黄流等使了个颜色,留下灸卫壶在此招待,便将几个心腹一同召进了后室。 苏尹早已在后室等候,宝宝与思思则分坐在她二旁,三人看来聊的极好,此时苏尹不知正说着些什么,逗的二个小公主格格娇笑不已。 周道儿笑着走了过去,往苏尹看了看,苏尹与他心灵相通,立马起身道:“嗯……二位妹妹,听说这天池景色极好……明日里,我们便要离去,可不能错过了……嗯……不如你们带我去看看可好?” 思思在也已听说狐族逐人之事,她已嫁了周道儿,自然便要随他而去,但她自小在此长大,眼见便要背井离乡,心中却又是千万个舍不得,此时听苏尹提起此事,小脸上顿时掠过一丝荫翳,苏尹岂能不知,笑着拉起她的小手,说道:“我在书上得知,你那夫君所在的国土也是处处美景,比起天池来,只怕是别有一番风味,到时我们三人可要好好赏玩才是……嗯……不过如今呢,你可是地主,得好好陪陪我这个远来的客人才是……” 思思乖乖的点了点头,被苏尹与宝宝拉着去了。 黄流在一旁笑道:“这二位天仙般的姑娘只怕就是尊主新婚的妻子了,尊主果然是好艳福啊……” 周道儿点点头,方想得意一把,却听见黄流又道:“不过……我瞧副尊主对您也是一往情深……而且她随尊主已久……无论如何总该也给她个名份才是吧……” 苏尹对周道儿的心思,谷内众人哪个不知,苏尹为人简单也不通人情世故,爱便爱了,可偏周道儿心中却一直冲不破姐弟之隔,平时虽然二人形迹亲热,但却是发乎情止乎礼,绝无逾越。 此时黄流一提,周道儿心中一跳,连连摆手道:“副尊主与我乃是姐弟关系……黄天工不可胡说……” 黄流一本正经的说道:“呃……原来如此……嗯……副尊主美丽无匹,谷中有许多弟兄对她心怀仰慕,原先都以为她乃是未来的尊主夫人,故此一直都将这份爱慕深埋心底……既然是弟兄们误会了……那我明日便通告下去……唉……可怜副尊主孤独至今,也盼她能找个好归宿啊……” 周道儿一惊,大声说道:“不行!”说完,忽然感觉有些不对,看看黄流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讪讪说道:“此事不急……不急……嗯……如今大家都在,我们先谈谈正事吧……对了,你们怎生到此的?我却还不知呢?” 第五十三章 周道儿急急的将话头岔了开来,黄流却仍不饶他,摊了摊手,笑眯眯的答道:“呃……这个嘛……唉……副尊主实在是思念尊主大人……我们又不放心她一人前来,只好全数跟来了……” 紫竹秘谷之中,黄流师徒、赤布礼与贾家兄弟乃是周道儿的亲信,黄流师徒跟随周道儿的时间最长,关系也最是紧密,此时并无外人在场,便随口开了玩笑来。 周道儿倒也不恼,摇了摇头,嘟哝了一句:“你这黄老头……”而后指着贾家兄弟问道:“贾一……你来说说……嗯,那些仙道之辈此时已在百里之内,你们是怎生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进来的?” 贾一对周道儿却是尊敬非常,一听问话,连忙起身,只可惜他们兄弟俩的口才实在一般,罗嗦了半天,周道儿却是半点都未曾听明白,无奈之下只得回头看了看黄流,肃容道:“仙道此次前来,必然不怀好意,如若就我们几个,想要脱身还是不难,但此时我既然已接下了照顾出云的重责,就定然要把他们也全数平安带走,你们如何入谷,又怎能不被那仙道发现,说出来大家好好揣摩一下,大有益处……” 黄流闻言,也收起了笑容,对着周道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属下失礼了,尊主莫怪……我们原本在仙道后方,虽然仙道离谷口尚有百十里地的距离,但这许多人闯入,是定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目的……幸好副尊主学究天人……教了我们一种仙隐符,这才能安然入内……” “仙隐符嘛……?”周道儿剑眉一竖,又向黄流探听了一下仙道的布置,黄流细细的讲解了一遍,周道儿低吟了会,叹道:“这次只怕要糟糕……” 黄流等人一愣,却见周道儿手一扬,一阵白茫茫的毫光闪起,刹那间人便已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却传来周道儿的声音:“这便是仙隐符……凭我的修为,现在已能维持十柱香以上的时间……嗯……你们修为比我要高……只怕时间能更长吧?” 黄流摇头道:“不然不然……我们修的都是魔功,这仙家的道法虽然神妙,但用魔功去驱动却得打一折扣……就连血影,也只不过能维持二柱半香的时间而已……不过有这点时间,已足够我们瞒过仙道之眼,潜入此处了……要知此次前来,副尊主刻意挑选,带的大多都是有飞剑一类法宝的高手,百十里地,如若不留余力全力催动,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啊……” 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波纹荡漾,周道儿就好似从一片竖立着的水波中钻出来一样,就那样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后又坐了下来,摇头叹道:“便是如此了……我还罢了,修的原本就是苏姐姐的仙家功法,你们修的却都是魔功……这仙隐符虽然妙用无穷,但在那观天镜下,却只怕遮掩不住你们的魔气,你们与仙道擦肩而过,我却不信他们会毫无发觉,但如若他们明知你们乃是前来援手,但仍是轻易将你们放过……这其中……” 赤布礼在旁眉头大皱,接口道:“要么他们知晓无能留住我们……要么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来此……”说完朝着黄流苦笑了一下,仙道数万人马,又怎可能留不住他们区区百余人。 周道儿点头道:“我担心,他们拿的是一网打尽的主意……但我们现在的声势,只怕也不弱与他们,他们究竟有何倚仗呢……唉,影狐虽然有窥敌神技,但也只能观察对方动向而已,然仙道内部的详情,我们却是谁也不知,不能知己知彼,这仗……不好打啊……” 金帝为人豪迈,却不是莽撞之徒,狐王更是心细如发,周道儿得二人传心而教,阅历已是不同,加之他原本就聪明机灵,只是欠缺些经验而已,此时二下一合,早已不是那个简单少年。 周道儿前几日一直闭关,出云众将中,只有灸卫壶与他熟些,此时灸卫壶在外面招呼来客,屋内的,皆是紫竹秘谷来人,其中血影在众人之中,修为可属前三,一拍手中的‘伏魔杖’,瓮声瓮气的说道:“管他是什么鸟呢……我瞧尊主新收的手下也个个不弱,怕他们做甚,那些仙道鸟人要真个欺上门来,看俺不一杖把他们的蛋黄都打出来……” 杀神不喜多言,但他此时修为已至地王高阶,实力了得,此时大敌当然却无惧意,想起得了仙器天星降之后还未曾开过斋,心中早已跃跃欲试,听得血影之言,顿时大起知己之心,在一旁连连点头。 周道儿展颜一笑,点头道:“呵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你们在,我怕谁来?好了……黄天工,赤堂主留一下,你们都出去吧……嗯……帮我将灸丞相唤进来……” 不一会,灸卫壶匆匆而入,朝室内看了看,他与黄流,赤布礼二人并不相识,周道儿略一介绍,三人稍微寒暄了几句,灸卫壶抚须叹道:“陛下手下有这许多精兵干将……我们出云复国有望了……”他喝了点酒,又看见这新陛下手下高手如云,心情极好,此时满脸红光,声音都高亢了几分。 周道儿微笑不语,心中想到,不知让他看见秘谷中的那支妖道大军之后,又会是什么表情,想到此处,不由得又感到有些可惜,那数万的妖道大军,如若能开拔过来,加上出云的人马,何事不可为?但这些奇形怪状的弟兄,如若真个在汉土之上成群结队,大摇大摆的晃悠,只怕都不用仙道出手,光因为吓死那些老百姓而引起的天劫就足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嗯……灸丞相,复国之事乃是先皇给我的重托,本……本人自然会竭力完成,但此时仙道大军在外,我们如何应对却是头等大事……你们三个,均是我的智囊,叫你进来,便是想一同协商一下……”说着,便将方才几人所议之事说了一遍。 周道儿初登王位,尚不习惯用本皇相称,幸好金帝本人却也并不太讲规矩,对这些称谓从不讲究,灸卫壶也是听惯了的,此时稍稍冷静了一下,抚须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周道儿点头道:“但说无妨。” “虽然那上官仇想要逼我们离去……但凭出云与狐族的关系,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以我们手头的实力,他也定然不敢用强,更何况我瞧陛下与那红月的关系实在不错……狐族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您又何苦应允呢?如若我们一走,这狐族结局如何也还罢了……我只怕逃不脱仙道的耳目,到时我们无以为据,形势大大不利啊……” 周道儿却未回答,微微一笑,起身伸了个懒腰,听了听外头喧闹的声音,忽然说道:“外面的弟兄们兴致颇高,我们去了,只怕打扰了他们的豪兴,嗯……天池胜景举世闻名,又正当这月明云淡之时,灸丞相难道就不想带着客人出去逛逛吗?” 三人一同哑然,都不知周道儿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说出此话,但见周道儿已迈步而出,只得跟上。 天池边 一抹月色倾泻而下,将整个湖面映照的透亮如银,偶尔微风徐过,荡起波涛阵阵,将月色拍得粉碎,就好似一片片银色的细鳞,层层叠叠拥簇在了一起,煞是美丽,微风中,传来淡淡的草木香味,配上耳边的声声虫鸣,天地之间,一时间充满了生机。 此时离金帝居已远,那喧哗声早已远去,四人脚本极轻,生怕打扰了这一片静寂,周道儿蹲下身去,自一片野草中将一只小小的蚂蚱捧了起来,将它翅膀上的露水轻轻弹去,而后又将它放了回去,拍了拍手,回身笑道:“不知为何,到了此处,我总会想起我们那秘谷仙境……都是这般的美丽……” 黄流与赤布礼一生奔波,只在那紫竹秘谷中得到了这几年的安逸,心中早已将它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此时听周道儿一说,一同微笑点头。 周道儿微微一笑,指着前方说道:“我乃是狐族驸马,此地与那秘谷仙境一样,均是我的家园,可那老头子却想将我从此处赶走……呵呵,真是可笑之极……” 周道儿所指方向,正是那狐族长老所居之处,此时尚远,只看见一片淡淡的黑影,灸卫壶心中却是一跳,忽然想起方才入内之时并未看见思思在场,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此时却有一点极为细小的金芒自那方向闪起,转瞬即逝,周道儿面露喜色,迈步而前,此时却用上了法术,人影一晃便已去的老远,灸卫壶等三人忽视了一眼,紧紧跟随其后。 第五十四章 上官仇静静的闭目而立,他的姿势极为古怪,单足立地,另一足自后向前勾在前足的腿弯处,一手竖掌,另一手平托与其手腕处,虽是如此,但他却站的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再配上浑身冒着的淡淡金色光芒,黑暗中,就好似一尊贴满金箔的佛像一般,虽然炯炯生辉,但又显得毫无生气,如若不是鼻孔中那二道乳白色的气柱正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不住收缩着,真有如死人一般。 此时正是他每日修炼的时辰,就算再有要事,这数百年从未中断的功夫也不可误。 他已是七尾之身,离狐妖的最高境界九尾也只是相差二层而已,虽然这二层的突破只怕要穷他半生之力,但以妖类几近无穷无尽的生命,加上这修妖妙法,总能有到达彼岸的那天。 上官仇原本绝称不上资质超群,当年得道之后,在狐族中也只是一默默无闻的小卒,由于当年得道幻化时一时不慎,选了个绝对与狐族审美观大有差别的容貌,更是日日被人欺凌取笑。 然在百年余前,他偶遇佛道的金莲尊者,逢他点化,教了这套名为‘立地成佛’的功法,在这之后,他修为突飞猛进,短短百余年时光,便已修至了七尾的境界,地位也是一升再升,在狐族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要鼻孔处的蜒息在吞吐一个回合,今日的功法便能完成,二道乳白色的气柱再次伸缩往返之后,上官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浑身那淡淡的金色光芒也慢慢的敛去,长嘘了一口气,便想收势,就在此时,他身边的空气忽然荡起了一阵水波似的波纹,几条人影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 上官仇一惊,身子一躬便想逃遁,然而对面金光一闪,一股似有似无的金色雾气顿时将他紧紧包住,再也动弹不得。 此时方才看清,来着共有五人,虽然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如何毫无生息的掩到自己的身旁,也不知道那一点转瞬即逝的金芒究竟是什么,但他们的模样,上官仇却是认识的。 他也是参加过仙山营地一役的,那四男一女,可不正是那小子的手下、当时结阵以抗帝江的五人?身着金衣的哪位,更是已化龙身,只是他,便绝不是方才有着七尾修为的自己所能抗拒的…… 五人身旁,一堆七彩颜色,奇形怪状的软肉正在那慢慢蠕动着,却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无头无脑,可偏偏上官仇却感到他正在一瞬不瞬的窥看着自己…… 那金芒起后,其中一大汉低声吼了一声:“老一……留点给我玩玩……可别连皮带骨头一人吞了……”急急上前,一双大手便捏了上去,只听见啪啦啪啦的声响,上官仇已如烂泥般瘫了下来,浑身的骨骼已然被他捏的粉碎,此人一身红衣,敞怀坦胸,壮如小山,正是狍鸮,化蛇在五神兽中居长,原本几人以老大称之,但又怕与周道儿搞混了,故此现在称其为老一。 五神兽原本就不是善主,只是碍与周道儿的管教,这才凶性大敛,此时对这曾对周道儿不敬之人,却哪里还会手下容情。 上官仇惨嘶一声,充满恐惧的双眼中已泛起了一层血雾,感觉中,历经数百年修炼却越发旺盛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流失,但面对身前的这些个家伙,他却丝毫生不出半点抗拒之力,想要挣扎,可浑身已软绵绵好无气力,想要呼喊求教,努力许久发出的却只是丝丝的声响。 化蛇则颇为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周道儿显然对这正在瑟瑟发抖的老头极为重视,竟然叫五个弟兄一同上阵,化蛇也是手痒,一上来便使了刚修成的‘龙威’,此术乃是龙族秘术,龙乃是万妖之尊,它们吞吐而出的龙息也可称得上是妖类之中最霸道的攻击之技,这龙威便是由龙息转化而来,只是龙息动辄便惊天动地,而龙威可算是小巧之术,但精妙之处尤有过之,又岂是上官仇这般修为只是中等的凡妖所能抗拒的。 龙族倨傲,见对手无能,化蛇摇了摇头,顿时失去了兴趣,转身让开,只留下狍鸮还在一旁颇为兴奋的摩拳擦掌,口中不停的叫道:“幻幻小子……你可完了没……嗯……这老家伙骨松气短,身子极虚,你再如此脱沓,只怕他便要一命呜呼了……老子可还有许多手段未使呢……” 上官仇听着,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他虽然容貌不扬,看上去年岁颇高,但平素修炼勤勉,身板却是极好,与‘骨松气短,身子极虚’这八字评语毫不相干,但却总不能去与他争辩,说自己骨骼强壮,极为抗打? 门口传来吱呀的声响,木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五神兽早已从那脚步声中听出所来何人,连忙各自后退一步,让在了一旁。 上官仇却是一喜又是一惊,喜的是眼见便要呜乎哀哉,却来了人,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总也多出了一丝生机,惊的是,等定睛看去,那进来之人,领头的一个白衣飘飘,一张俊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是周道儿却又是何人?身后三人,那灸卫壶乃是熟识,另外二人则好像乃是周道儿新来的手下,但看气度襟岳均是不凡,显然都是高手一流。 上官仇正暗自叫苦,却听见面前那团七彩软肉‘咕咕’的二声低鸣,似乎答了什么,而后一阵毫光升起,光芒敛去之后,一张熟悉的脸孔露了出来,上官仇心中大震,那鹰鼻凹目、短须飘飘之人,可不正是自己…… 他也乃聪明之极的人物,此时一看,便知对方拿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定然无幸,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仍是小窥了对方,此人心机绝不在自己之下,谈笑之间,却早已布下了这般的奸计。 周道儿踏步而前,在上官仇面前蹲了下来,忽然哈哈一笑,转身对着身后自头部开始一点点幻化成人的幻幻说道:“上官长老……您怎在此啊……” 幻幻努力的将最后一只脚也幻化了出来,用力的在地上蹬了蹬,朝着周道儿笑道:“小老儿先前多有得罪……还望陛下勿怪啊……” 他手捻胡须侃侃而言,声音,动作无不惟妙惟肖,且别说灸卫壶与黄流等人,便连那躺在地上的上官仇都看傻了眼。 周道儿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唉,你一时糊涂,我也不来怪你……不过以你的智商,又怎能负起一族之主的大任?看来这狐族的事情,我也得多担待操劳些了……” 那幻幻化做的上官仇点头应道:“如此甚好……只是辛苦陛下了……” 周道儿点头笑答:“……无碍无碍……我们出云与狐族本是一家人,日后更该携手相助才是……上官长老年岁已高……实在不能太过劳累了……嗯,不过我尚不便出面,日后台面上的事情你还得多多照应,等到族内诸事稳定之后,我便送你去荣修吧……” 二人一搭一档,灸卫壶等人怎还能不明白周道儿的心思,三人均在心里轻声喝了一声采。 虽然凭出云的实力,就算撕破脸皮,狐族也奈何他们不得,但大敌当前,二族之间有了这道仇隙,却是不妥,况且此处毕竟乃是狐族根基之地,狐王去后,上官仇又乃是狐族名义之上的头号人物,且不管狐族百姓如何想法,只是由他出面逐人,出云再盘踞与此便已名不正言不顺。 周道儿面上答应,半点不伤和气,其实却早已布下了这一妙招,只要明日再由这‘上官仇’出面加以挽留,也就顺杆而下,留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至于昨日如何,自然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解释。 况且听周道儿的意思,显然是要将狐族大权一起在握,此时天池六大长老中,上官仇已然‘降服’,其余五人以他马首是瞻,另外三人,红月一族的自然对周道儿言听计从,影狐的影苍松却是随着红月走的,按现在的形势,就算日后周道儿想登上狐王的宝座,以他半个狐族驸马的身份也不是不能。 灸卫壶心中暗暗称妙,但他乃是极为谨慎之人,细细思量了一会,朝着周道儿问道:“陛下……这上官仇与另外那五位长老相交极深……这一时尚且能相瞒得过……只怕日子久了……” 周道儿眼中寒芒一闪,冷笑道:“那五个老头垂垂老矣,只怕脑子也早已糊涂了,再据这长老之位只怕不太合适,等明日诸事料定之后,我便会安排他们闭关潜修……嗯,狐族也有许多功法是极妙的……只是修炼起来需要些时日,不知道几百年时间是否足够……唉……修道漫漫,却也无法啊……当然了,这长老之位不可空缺,嗯……灸丞相,你也是狐族出身……对狐族的人手比我熟悉多了……这事情就由你来安排可好?嗯……我瞧日后上官长老退位之后……这首席长老之位嘛……便由你来接任也不是不可啊……” 灸卫壶先是身上冒出了一股子寒气,周道儿说的虽然好听,但言下之意他却怎会听不明白,那五位长老只怕命不久矣,等到听到后面的话,心中却是大喜,他乃是狐族之人,当年追随金帝虽然乃是心甘情愿,但在狐族之内郁郁不得志也乃是一大因由,此时周道儿之意,却等若将狐族大权交与他手,顿时将当年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忙对着周道儿拜下,连声称谢,心中却立马盘算起自己族内尚有那些亲人,那些又是自己的至亲深交…… 周道儿瞥了他一眼,早已知他所想,微微一笑,说道:“狐族与我也算是至亲了……还望灸丞相好好辅佐,也好与我一同将它发扬光大……嗯……人说狐类多智,只盼不要都是这样的小聪明便好……” 说着,手往后一扬,一道青芒闪过,上官仇的大好头颅顿时就有如西瓜般爆裂了开来,在化蛇龙威之气的包围之下,却半点血肉都未曾溅出,刹那间便成了一堆烂肉,一点白光自他印堂处飞出,一旁,狍鸮欢呼一声,一把将它捏在了手里,咕咚一声便吞落在肚,还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嘟哝着:“这老头……也不好好修炼……元神如此小法,没滋没味之极……” 灸卫壶心中一凛,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只是面前这位主子的代言之人而已,切不可持宠生骄…… 周道儿心中却忽然泛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看见上官仇鲜血淋漓的尸体……为何自己却起了一阵欢快之意,好似是一嗜血之徒,忽然看见了美味一般…… 他却不知,他原本也算是个单纯少年,但金帝与狐王二人却是不同,这些王者能登上大位都非易事,当年征伐之时,双手也曾沾满鲜血,传心与周道儿之后,这些杀伐之气也一同传与了他,有此为壤,配上冥龙珠的黑暗神力、冥王盔甲传与他的冥界死息,当年魔道埋在他心中的种子,终于开始生根发芽 第五十五章 诸事料定,周道儿仔细算计了一下,感觉并未破绽,于是便将幻幻留在上官仇所居之处,诸人回去之后,大厅中已安静了不少,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醉酒之徒,媚狐这藏酒年份极长,虽然滋味悠长,口感极佳,但后劲也是极大,任凭一众人等个个叫嚣着酒量超群,但一顿猛灌下来,还没真几个能顶的住。 与众闲聊了会,苏尹等三人仍未回来,周道儿心中有些烦躁,方想回去歇息,幻幻所化的上官仇却匆匆赶来,周道儿惊讶之下,对其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起入了后堂,幸好大厅之中个个都已醉眼朦胧,看人都是二个脑袋,倒也无人注意。 一听之下,原来是上官仇派去给仙道报讯的影苍海归来,幻幻也算聪明,几句话一套便将事情整了个清楚,安抚了影苍海几句将他打发走之后便来报讯。 周道儿这才知这老头竟然还留了一手,原本下手杀他,周道儿尚有一丝愧疚之意,得闻此事,顿时一扫而空。 原本仙道为何而来,尚不清楚,但既然能与上官仇私下串通,那目标所向就绝非狐族,知道大战只怕难免,周道儿将灸卫壶、黄流等人再次唤来,几人一夜未眠,细细商议了一下。 只可惜对仙道的情况尚不了解,虽然仙道现在人多混杂,但周道儿手下众人除了那笨头笨脑的力神之外,非魔即妖,在那观天镜之下难以遁形,想要派人混入探听消息都不可得,却也是头痛之事,只得暂且搁下,但也均有不安。 第二日,周道儿正要率众告辞,上官仇却一反常态,在众人面前苦苦挽留,直将那几个有份参与的长老弄的直犯愣,便连红月等人也大为惊讶――这家伙怎一晚上便转了性子? 周道儿连连摇头,以当年金帝与狐王有约为由坚决不允,却被上官仇牢牢的牵住了袖子,灸卫壶见二人相执不下,只得上来劝说,以大敌当前,出云不能舍友而去为由,终让周道儿‘勉强’留了下来。 这老头倒也是个演戏的天才,腹中偷笑不已,面上却是道貌昂然,一本正经。 此事议定,上官仇立马召开了全族大会,在众人面前痛心疾首,对昨日逐客之事深加检讨,一众旁观的狐族百姓恍然大悟,立马对周道儿等人好感倍增,原本仙道大军盘桓与外,狐族之人个个自危,而后见出云众人又要不顾而去,心中更是慌乱,此时总算明白缘由,见周道儿等能不计前嫌留下共同御敌,又岂能不感激涕零。 全族大会末了,在众人屡劝未果之下,上官仇从长老之位上引咎而退,并自请入天狐洞闭关。 这天狐洞乃是狐族的一大禁地,专为那些犯了大过又罪不当诛的族人闭关所设,一入此洞,百年之内不得出关,故此又名百牢洞,原本上官仇就算有过,也罪不至此,但他自己却坚持不已,众人也只能应允。 此事一了,如何处置雪狐一族的另外另外五位长老却让周道儿为难了一把,在杀上官仇之时,为防日后生变,已将这五名长老列入了必死的名录,但经昨日商议之后,按今日的行事之法,假上官仇的身份已不臾暴露。 这五位长老也原本均是没主意的人,狐王在时以狐王为尊、言听计从,狐王去后则对上官仇马首是瞻,倒也并无多大危险,周道儿略略思索了一下,想到今日上官仇即已退位,倒也不宜再动干戈,省得狐族上下波动太大,反对局势不利,于是暂且将处置这五人之事搁置了下来。 二日一耽搁,仙道已然在天池之外扎下了营地,他们倒与那帝江品位一致,选的也是那块天兆之后由草甸变成的盆地。 那蜿蜒数十里、宽达千丈的盆地地部平坦,加之四周均有几十丈的悬崖阻隔,易守难攻,确实是个扎营的宝地,但盆地新成,原先的草甸以及旁边的树木均已毁去,连带着那些在北蛮多如牛毛的珍禽异兽也都搬了家,仙道之人虽然也都带足了干粮,但想要换换口味打打猎却得翻过四周的悬崖,只有到了旁边的密林中方才可有所得。 此次仙道的人马比上次仙山、佛道、天主教的联军还要多上几倍,加之也不如联军那般有组织,纪律二字那是更加谈之不上,一时间,寂静幽深的北蛮之地鸡飞狗跳,数百里内,有点模样、可以入口的禽兽要么跑了个精光,要么便成了别人的盘中美食…… 天池原本就被阵势所掩,此时虽然少了金之母的庇护,但一时之间,仙道还不易攻破,周道儿思量来去,还是决定自己先想辙混入仙道军中打探一番。 此事甚险,灸卫壶等纷纷劝阻,就连一直对周道儿言听计从的苏尹也坚决不允,但一来周道儿坚持,二来,此时天池之内还真没有比周道儿更合适的人选,不得以之下,也只能让他去了。 临行前,自然要把‘弹药’清点补充一番,将辟空袋中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通通翻了出来之后,除了苏尹之外,便连黄流那样号称见多识广的制器大师都看呆了眼。 当年金之母守护狐族天池,曾收取了不少法宝,狐王与金帝临行前,也曾将这些法宝的取法告知,那些法宝中颇有几件好东西,周道儿的收藏又是丰富了不少。 那一件件法宝个个灵气十足,在袋中憋的久了,一出来之后个个躁动不安,一时间满室光华,赤橙黄绿青蓝紫,灿烂之极。 但等那金之母一出,满室金芒大作,大多法宝顿时老实了下来,法宝大多都用各种金物所至,这金之母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又有谁敢异动,只有那火之母欢快的绕着它上下翻飞,还有几件仙器或是木石所制的宝贝不受影响。 周道儿却暗自叹了口气,这二件神器妙是妙哉,只可惜自己修为太烂,只能使出三成功效,否则就凭这二神器便已不怕那仙道之辈。 虽然从那圣。约翰手中得了‘光明圣典’,但这几日先是为神器闭关,而后仙道大军便到了眼前,却是连一点安心修炼的时间都无,周道儿苦笑了一声,看来也只能将这修炼之事暂且搁一搁了…… 那些被金之母收服的法宝有许多都是不知来路用法的,幸好周道儿将黄流也唤了过来,他乃制器大师,对法宝也颇有研究,仔细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朝着周道儿说道:“陛下……这些东西都大有来头啊……你瞧这万幻兜……这可是传说中当年那万圣石猴用来七十二变的法宝啊……虽然不能用来打架,可有了它便可千变万化,实在是好东西啊……还有这个……这个……” 来此之后,周道儿身份已变,原先紫竹谷的旧人也均称他为帝,此时黄流所指的乃是一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网兜,周道儿将它拣起,感觉在手中就好似一片羽毛似的,轻若无物,摸上一摸,那黑色的网线极为柔软兼之顺滑无比,不知是何物所织,听到千变万化那几个字顿时来了兴趣,兴冲冲的问道:“这东西怎么用法?” 黄流摇摇头,说道:“此乃上古的奇物,属下我也是自一古籍上看到它的形貌这才得知……这用法嘛……还真不清楚……” 周道儿颇为失望,叹了口气刚想将它放下,却听见吃书虫子传心说道:“将这万幻兜兜与头上,而后默念此咒便可……心中所想所见均可幻化……” 这吃书虫子腹中古籍极多,也不知是那本书上得来的记载,周道儿闻言大喜,转头看了看,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将那万幻兜往脑袋上一套,心中默念,一阵黄雾过后,一千娇百媚的女子便亭亭玉立在了众人身前,可不正是苏尹。 宝宝将苏尹拉了过去,左看右看却看不出半点不同,众人皆赞其妙。 周道儿将这万幻兜的用法牢牢记住,而后收起,幻幻虽妙,但却不能用于己身,有了这法宝,看来去仙道大军中一‘游’之事,胜算大了不少。 其他的法宝虽然也甚为奇妙,但都是一些拼斗所用之物,周道儿有了二神器,自然也看之不上,和黄流二人略微研究了一下,便都收了起来。 辟空袋中,由紫竹谷带出的仙丹却已所剩不多,那破立丹倒还有三颗,可到时群敌环伺之下,这玩意一使就等于找死,却也无甚大用。 周道儿平时符咒用的很少,那几个仙符却也准备的不多,这些仙符制作之时用材也是极为讲究,也不是说做便能做的,但幸好仙隐符还有几张,堪堪够用。 整理了一下行头,仗着有二神器护身,周道儿自信满满的出谷而去,想起那夭夭已被帝江摄去,想要靠极速冲出,而后在折转而回却已行之不通,不由得心中大骂了那胖子一通,无奈之下,只得步行而出,幸好有那仙隐符护身,到也不怕一出天池便落入仙道罗网之中。 第五十六章 北蛮密林 苍龙蹲在一株铁枝木上,片片蒲扇大的树叶将他健壮的身躯遮的严严实实,瞧他那半梦半醒的模样,如若不是那二枝树杈恰好将他人夹在中间,只怕早已摔了个嘴啃泥了。 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喧哗声,苍龙快闭拢的眼睛又睁了开来,打了个哈欠,满脸无奈的神色。 太阳已渐渐升起,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在地上投射出一点点圆形的光斑,幻出一片灿烂,往四周看去,那一道道细细的光柱就好似一支支利箭,将原本幽深黑暗的密林射的千疮百孔。 “天亮了……”苍龙还有些刚醒的木衲,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美景半天才回过味来,立马跳了起来,却忘了自己还在树上,惨叫一声便跌了下去,他身躯雄伟健壮,‘砰’的一声跌的结结实实,就连地面都似乎震动了一下,幸好密林中处处都铺着厚厚的枯叶,倒也不怕受伤。 从地上爬起来,苍龙脸上却是一脸彷徨的神色,他奉师门长辈之令前来打猎,可这几日来仙道中人早已将这片密林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还有猎物可寻,已经一天多过去了,却连一只兔子都未曾见到,更别说那些长辈点名要的各种珍禽异兽了…… 叹了口气,苍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密林深处走去,其他还罢了,可那花鳞兽却是关师姑点名要的东西,却非得找到不可……想起关荨那冷冰冰却依旧艳丽无匹的容貌,那摇曳生姿的纤腰,苍龙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乃是个粗豪的汉子,平素也不喜欢和那些娇弱的娘们多打交道,故此年纪虽然不小,但却未曾尝过男女的滋味,此时这情字一至,却猛烈的让他无法抑制,每日梦里皆是那俏丽的脸庞。 越往里去,越是阴暗潮湿,在这几乎暗无天日之处,便连那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都失去了生气,蔫蔫的贴着地皮稀稀拉拉的一簇簇的堆在了一起。 再走了几步,出现了一块颇大的林地,二边参天古树拔地而起,茂盛的枝桠、树叶将它遮挡的严严实实,林地之上,长满了一大块一大块五彩斑斓的东西,此时还是清晨,就算在阴暗之中,苍龙仍能看见那些东西上沾满了晶莹的露水,泫泫欲滴,与那颜色一衬,美丽之极。 苍龙一喜,他乃是猎户出身,又怎会不识,那分明都是些长的极为肥美的蘑菇,只是那些漂亮的大多有毒,却吃不得,有些更是沾手即溃,剧毒无比。 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毒菌,在一棵朽木上发现了一堆深灰色、球形的蘑菇,二个二个并列而生,排的整整齐齐,苍龙欢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布囊,一把把的将它撸了进去。 这双头菇乃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炒炸煎熬样样皆可,端的是鲜美无比,只是在汉土之内极为罕见,平素这小小一把便要值上数十两银子,在这里却有这许多。 如若真个打到了那花鳞兽,熬上一锅浓浓的汤,再放点双头菇……只怕那关师姑都要赞不绝口了吧,说不定还会多看自己几眼……苍龙将那些双头菇收好,站在原地呵呵傻笑了会,一步步往密林深处而去。 等他背影没入树丛之中后,那颗朽木旁的空气中荡起了一阵波纹,周道儿从那波纹中走了出来,往苍龙去处看了看,喃喃说道:“这大个子怎么也在此处……” 从天池内出来之后,周道儿便用那仙隐符窜入了密林之中,这几日,仙道之人天天在此打猎,影狐也有所报,按周道儿的心思,如能遇到个落单的,便将他擒了下来,而后靠那万幻兜化做他的模样,便能大摇大摆的混入其中了。 其实如用万幻兜化成蝼蚁飞鸟也并无不可,只是如果有个身份,打探消息自然更为方便些。 在别人地头之上,那些仙道之辈倒也小心,出来都是成群结队,足足几个时辰过去,也未曾找到合适的下手对象,却被他在此遇见了苍龙。 这几年周道儿已然从一个垂髻小童长成了一个英俊青年,但苍龙的模样却未曾有变,他身子极为健壮,七尺来高的身板在汉土实属罕见,满脸的虬髯更是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一眼,周道儿便认了出来。 对他下手周道儿却是不愿,周道儿叹了口气方想离去,却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苍龙子……你在何处?怎还不归……” 周道儿一愣,立马明白过来,这苍龙子只怕就是苍龙的道号,一般仙道门派都按辈分排名,也不知他入了哪个门派,师傅这般懒法,在他名字后面加了一字便来充数。 正在那好笑,苍龙离去之处又传来‘唏唆’的响声,周道儿连忙往四周看了看,掏出那万幻兜往头上一套,一阵黄雾过后,一只小小的红翅凤头鹃扇了扇火红的翅膀,扑腾扑腾的便飞上了枝头,一面叽叽喳喳的鸣叫着,一面探头探脑的往下看去,旁边一只与它一模一样的小鸟奇怪的看着这不速之客,颇为紧张的竖起了头顶的冠毛…… 过不多时,只见那苍龙满脸惊慌的自树丛里钻了出来,看来运气不错,只是一会,身上已背上了一只麋鹿,他似乎对那唤他之人很是忌惮,背着那麋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不已。 周道儿一面暗赞这万幻兜的神妙,一面震翅而起,紧随而去。 此处离那盆地已有十数里的光景,苍龙虽然修道无成,但一身武功却是不凡,运起轻功之后,身如电射,一溜烟的便飞驰而去,周道儿所化的小鸟身小翅短,拼了命的扑扇着翅膀,也差点追之不上…… 密林边,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道士正满脸阴郁走来走去,看见苍龙出来,立马开口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出去了一夜也不见回……要是被你关师姑知道了,只怕又得往死里整你了……她要是再起了性子,我可护不住你……” 此人看上去一副阴薄的模样,但听那口气人却是不坏。 苍龙摸了摸脑袋,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傅……这林中的禽兽都不知跑哪去了,我费了老大的劲才逮住了这么一只……关师姑要的那花鳞兽却还是踪影全无……这可怎生是好啊……” 那中年道士往他身后背着得麋鹿看了看,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你那关师姑也只是说说而已,那花鳞兽乃是颇有灵性的妖兽,又岂是你这样的小子能逮到的……嗯……这鹿倒还肥壮……回去烤了,再溫点小酒喝着也是美事……嗯……不过观中长辈多多……如若一分,只怕我们师徒二个连喝汤的份都没了……等会你先去我的帐篷里,咱们先把这家伙烤好,而后分完肉了,再给他们送去吧……” 苍龙嘿嘿一笑,乐道:“甚好甚好……分成肉了……谁又能看出我们藏掖了多少……” 那中年道士瞪了他一眼,正色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来……我们最多帮那些师叔祖们尝尝咸淡而已……省得不合他们口味,反而不敬……呵呵……”说到后来,却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说笑着往盆地内行去,如若二人往旁边一大树上多张望那么一眼,便能发现,有一只红翅绿冠的小鸟二脚朝天、翻着肚皮还在叽喳叫唤着,一副累的半死气喘吁吁的模样…… 正是清晨时分,虽然此时离仙山扎营之地已近,但也看不见几个人影,周道儿东张西望了半天,决定还是先进去探探路数再说。 片刻之后,终于缓过劲来,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彩冠杜鹃,悬在周道儿身上直打转,二只鸟眼中满是‘色情’的光芒,周道儿一爪子将它蹬下了树,翻过身来,缓缓的跟着二人飞去。 刚飞了没多远,却听见身后的树林中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周道儿心中一动,转身一看,却是一身着青袍的道士骂骂咧咧的从树林中钻了出来,身上的道袍东一块西一块尽是被扯破的窟窿,脸上也有被藤蔓扯出的道道血痕,想来苦头吃了不少。 往旁边看看,却并无他人,周道儿一喜,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连忙往回飞去,到了树林中,只是一会,一只与方才苍龙所猎一模一样的麋鹿便从树林中钻了出去,歪着脖子朝那道士挑衅似的看了看,而后回身便跑。 那道士被门派之中派出来猎食,到后来却与师兄弟们走散了方向,一个人走到了密林深处,他在门内辈分不高,飞剑一类昂贵的法宝还轮不到使用,只能徒步寻觅,在树林中折腾了一晚上方才跑了出来,此时忽然看见一猎物,顿时大喜,大声呼喝着,跟在屁股后面便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那道士晃晃悠悠的又走了出来,那麋鹿却不见了踪影…… 那道士笑眯眯理了理衣服,将手上一块竹制的方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嘟哝了句:“清风观……这是什么垃圾门派……名牌都做的如此寒酸……”而后大步往盆地内行去。 第五十七章 仙道之中门派众多,玄心宗这样的大派人多势众,光一个门派就占据了盆地正中数百丈的地盘,而象清风观这样的小门派便只能在边上找个角落安营扎寨。 周道儿虽从那名牌上便已看出这清风观乃是一没落门派,但到了地头仍是吃了一惊。 这门派人丁也太单薄了点…… 玄心宗的天心令一出,天下仙道门派三代以内的弟兄都需奉令行事,虽然有些隐居一隅或者实力超强的门派并不太将它当一回事,但象清风观这样的小门派却是不敢不从,自然倾全派之力而来。 但此时在那破破烂烂的帐篷内,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都靠在帐篷边上盘膝坐着,嘴里都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见周道儿掀帘而入,人人眼中一亮,而后看他二手空空又各自垂目而坐,竟然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只有一圆脸大耳的胖道士低声叹了口气,说道:“石空子……你怎先回来了?那几位师兄弟呢?可曾打到猎物了没?” 那落入周道儿手中道人名叫石空子,乃是清风观的三代弟子,周道儿已用能惑人心智的幻心术从那道人处将这清风观的大概情况摸了个清楚,知道他师傅则名为奇峰子,此时听见那胖道士询问,再对照了一下模样,已心中有数,连忙回道:“徒儿不知,昨夜入林之后,我便与他们走散了……唉……那林中现在连只兔子都找不到,那些师兄弟只怕是去深处寻觅了……” 奇峰子点了点头,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唤了几声,周道儿一愣,这清风观难道竟然穷成这副德行,连肚子都填不饱?却看见奇峰子站起身来愁眉苦脸的揉着肚皮,在那叹道:“几天都没吃肉了……这干巴巴的干粮怎能填饱肚子……” 正中一老道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说道:“奇峰子,有诫曰:‘苦身明心智,戒口开慧源’,若要得道,便得吃得苦中苦,又怎能日日惦记着你的肚皮……” 奇峰子怏怏的坐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念起了经文,周道儿往四周看了看,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心中好笑,这些人个个把经文念的有气无力,就好似是在帮死人做法场一般…… 过不多时,帐篷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叫道:“师祖,师傅……不好了,不好了……” 那声音就好似一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发出的一般,难听之极,那坐在当中的老道顿时打了个冷颤,立马睁开了眼,旁边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却看见一道士连滚带爬的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朝着那老道拜了下去,脸上眼泪鼻涕都挂了下来,嘴里嚎叫着:“师祖……你得为徒孙们出头啊……那些王八蛋也欺负得我们太狠了些啊……” 周道儿定神一看,却差点没笑出声来,那道士就好似刚从火场里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处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就连眉毛头发都被烧掉了半耷,更好笑的是,连屁股上都被烧了二个大窟窿,一跪下来,二块白花花的肉腚在那不住颤抖着,皮肤倒也白嫩…… 那道士还在那絮絮叨叨的哭嚎着,只是似乎嗓子也被烧坏了,声音是越说越哑,他说的又急促,除了开始那几句,却是谁都没听明白,那当中的老道面色一沉,一旁一面容古朴的中年道士咳了二声,板着脸喝道:“呔……石龙子……究竟发生何事……你细细说来!何必如此惊惶,没得失了我们修道之辈的稳重!” 那一声喝叫直震的周道儿耳朵嗡嗡直响,乃是用上了道法,而且显然修为不低,周道儿心中一惊,方在那暗自评估这道人的水准,那吃书虫子已传心过来:“地王低阶……” 在紫竹谷中评阶之时,周道儿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但身为尊主,总也得充充场面,苏尹等人的评阶之法,周道儿自己倒未曾注意,但这一直随着周道儿的吃书虫子却了记于心,而且大有青出于蓝之势,眼光极为独到,此时它一开口,周道儿顿时收起了几分轻视之意,往旁边看了看,对这小门派的实力重新估计了一下。 那石龙子也被这一声喝的清醒了几分,提起衣袖往脸上撸了一把,这才细细说来。 原来昨晚他们与石空子走散之后,几人开始还寻找了一番,但却未曾发现他踪影,后来想想,他很有可能已自己归去,便也就未曾多操心。 几人晃悠了半晚,除了几只小麻雀外连一只活物都未曾见到,却不愿空手而归,于是几人越走越深,忙乎了一晚,总算在密林深处猎到了几只野獐,这才满意而回。 却没料到,刚出了林子便遇到了太乙观的人,看见他们颇有收获,硬要诬蔑几人偷了他们所打的猎物,几人一言不合之下,便厮打了起来。 说起来,这清风观虽小,但这些弟子的修为却是不低,只可惜人家人多势众,兼之后来来了个道姑下手毒辣,一言不发便用上了三昧真火,顿时将几人烧的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石龙子见势不妙,赶忙溜回来报讯,另外几个师兄弟此时却是生死不知…… 石龙子在那说的是满脸悲痛,那老道士脸上微微抽搐了几下,却仍是一声不吭,手指微弹,指间,一道道青蒙蒙的毫光宛如游蛇一般射出,一股子清凉之极的气息顿时在帐篷内弥漫开来,那毫光在石龙子身上伤患之处转了几转,那些灼伤的痕迹顷刻之间便淡了许多。 旁边那中年道士将那石龙子拉了起来,而后朝着老道拜了拜,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傅,那太乙观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如徒儿过去看看可好……” 那老道叹了口气,起身说道:“罢了罢了……我与你同去便是……嗯……想那太乙观与我们祖辈颇有渊源,如若他们师尊知晓此事,应当会秉公处置的……我们也别太为过分,以免伤了二家的和气……” 中年道人低头应是,由那石龙子引头,一群人急匆匆往那事发之处赶去,周道儿也满脸愤慨的跟在了众人屁股后头。 本门弟子生死未卜,那老道闲石龙子走的太慢,问明了方向,一把将他提起,身子一晃便已出现在数十丈外,几个修为高的纷纷跟上,几个起落便已到了地头。 周道儿拉在最后,远远看去,一群人正闹哄哄的围在了一起,地上还躺着几个,旁边人正不住的对着他们拳脚交加,老远便能听见一声声惨叫传来,想来便是这清风观的弟子正被人群欧。 那老道大喝一声:“住手!”声音有如滚滚雷霆,震人耳聩,所有人都是一怔,只见一道青影在人群中几个来回,已将那几个弟子全数拉了出来,往后一抛,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道人连忙将人接下,扶到一旁悉心照料了起来。 周道儿也立马跑了上去,还未近身,便闻到一股焦臭的糊味,再一看,那几个清风观弟子模样比那石龙子还要惨上十分,浑身上下黑乎乎的一片,就好似焦炭一般。 但仔细看了看,周道儿却另有发现,想那三昧真火何等厉害,沾上肉身非溃即烂,顷刻之间便能取人性命,这几个家伙虽然被整的如此模样,但听那惨叫声却颇为有力,显然并无生命之忧,只怕是对方也有些顾忌,并未真下杀手。 那老道束手而立,面上满是煞气,对面的太乙观门人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看那老道身手厉害,只是稍稍骚动了一下,便有一女子站了出来,朝着老道说道:“我们太乙观在此惩治这些毛贼,前辈又是何人?为何插手?” 她说话用词倒颇为客气,可偏带着一丝冷冰冰的意味,毫无半点敬意。 周道儿抬头看去,眼睛却是一亮,那女子面容极为秀丽,个子高挑,一身鹅黄的道袍裁剪的纤瘦合度,在一片青色中极为亮眼,她一往前,那些太乙观弟子都不由得往后了一步,显然众人之中,以她为首。 那老道不怒反笑:“贫道渺空,乃是清风观主持,这些‘毛贼’却是我清风观门下,却不知姑娘为何下此煞手?” 那女子尚未答话,身后已传来一阵哄笑:“原来是那几个小贼的同门啊,那便是老贼了……哈哈……” 渺空老道修养极好,毫不动怒,淡淡说道:“我与你们太乙观也算有些酬缘,叫你师门长辈出来说话便是……嗯……如今观主乃是天一吧……他可在否?” 那女子冷笑一声,叱道:“我师傅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想见便见的,你与贼同道看来也不是好人,念在你偌大年纪,如若束手就擒,还可以少吃点苦头,否则……” “放屁!” 她话尚未说完,渺空身后的几个清风观弟子再也按耐不住,纷纷大声喝骂起来。 双方顿时开起了嘴仗,但一方见那渺空老道修为了得,也算有所顾忌,另外一方见对方人多势众却也不愿真个动手,只能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些修道之人平素道书念的不少,也算是颇有文化,骂起人来却是单调的紧,翻来覆去便是‘放屁’‘王八蛋’‘狗贼’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眼,周道儿听的颇为无聊,眼珠一转,手指微微一弹,却听见‘哎哟’一声惨叫,一太乙观的门人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指缝间一缕鲜血缓缓流出,显然是遭了暗算。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女子顿时娥眉倒竖,左手一引,一缕淡青的火焰自指间划出,朝着渺空直扑而去,身后,那些太乙观弟子也纷纷操起了家伙,一拥而上 第五十八章 眼见引火已成,周道儿往身旁看了看,看见旁边有堆一人多高的土包,便往右挪了几步将身子缩了在了背后,笑眯眯的便准备看戏,那些清风观人此时个个都已紧张的看着前方,却无人去注意他。 渺空一人站在前头却是不急不忙,双手互拢,划出一个圆形,他身旁的空间忽然奇异的扭曲起来,一阵阵圆形的波纹以他双手为中心往四周荡开,只是一触,太乙观诸多门人便被弹开,便连那女子所发的火焰也在顷刻间被灭与无形。 他身后,清风观弟子顿时大声叫好,便连周道儿都走了出来,昂头挺胸得意洋洋。 那女子面色一变,手一扬,一面碗大的宝镜凌空而起,一丝丝淡淡金色毫光自那镜面浮出,在空中凝结出一团金色的迷雾。 “搜仙镜?”渺空瞳孔微微一缩,当年太乙观自那茭湖抢夺此宝之时兴师动众,天下皆知,但却不知道原来是落在这女孩手上,但他修为高深,虽然对上这灵器,却仍是夷然不惧,只是微一惊讶,便长笑一声:“怪不得你这个女娃儿如此蛮不讲理,原来是仗着有这法宝啊……嗯……暂且交于我保管一会可好,待会我遇到你师尊,再与他理论……” 笑声中,二袖一拂,顿时激起一阵狂风,风中,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那女子面色大变,狂风一至,手中的宝物竟然渐渐有把持不住的迹象,直至此时方才真个感觉到这老道的可怕,她对这搜仙镜爱惜之极,一时间却连施放法宝的勇气都已没有。 就在此时,一声道号喧起:“无量寿佛,渺空道兄,您怎欺负起小辈来了……暂且住手可好……” 渺空哈哈一笑,双手一束,漫天风暴顿时化于无形,朝着空中施了个礼说道:“天一道兄吧……许久不见了……” 空中,几道青芒掠来,众人眼前一花,四个青衣道士便站在了当地,领头一个面色如玉,头发乌黑,看上去甚是年轻,此人往那一站,气度如渊,一派大家风范,仔细看去,其头顶隐隐有金光笼罩,不住的散发着点点光芒。 他身后三个则看上去年纪大了许多,均手执拂尘,面色铁青。 四人一落地,太乙观众人皆拜伏与地,只有那女子走上了前去,牵了牵那领头道士的袖子,娇声叫道:“师傅……”声音娇媚之极,丝毫不似方才那般冰冷。 渺空朝那领头的道士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丝讶色,往前一步抱拳道:“天一道兄已修成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大成罗天指日可待,当真是可喜可贺……” 天一微微一笑,回礼道:“略有小成而已,哪比得上渺空道兄‘无分无别、无始无终、无因无果、无生无灭’的无为果境界啊……” 渺空心中一凛,他修的乃是《海空经》,据说乃是海空智藏真士听元始天尊演说道法时所悟,大旨以道家虚静无为思想为本,但又融摄佛教大乘空宗真义,讲究身心空寂,其中最高境界,便是天一所说的无为果境。 此法虽然灵妙,但佛道不同流,却一直为仙道之辈所不齿,故此,渺空得到此法之后,稍加改动,便将其称之为‘七宝庄严大法’,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看破,但此时却被天一一语点破,又怎能不惊。 正在那犹疑不定,却见天一指着那女子又道:“渺空道兄……那便是小徒关荨,不知哪里得罪道兄了,竟然惹得道兄亲自出手?” 渺空立马收敛了心神,说道:“原来是天一道兄的弟子,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了不得的修为……”往身后一指,又道:“但我也不知我门下的这些个徒孙们哪里惹到您的高徒了……竟然下此重手……” 天一往那几根‘焦炭’处瞟了一眼,‘呵呵’一笑,也不多加解释,淡然说道:“我这徒弟脾气虽然不好,但只怕却不会无理取闹……不过……就算是无理取闹了……也是我平素对她太过宠溺之故,有事找我便是……拿小辈出气却是不必了……” 他笑眯眯的说着,单掌一竖,头顶金光大作,身后的三个老道已各自向前几步,隐隐将渺空包围在内。 渺空面色大变,这天一已修成十二重的金光衡天界,与自己的无为果境相差也只是毫厘之间,再加上身后那几个修为也是不俗的老道,今日如若动手,这亏是吃定了的,人家摆明了不与你讲理,你又能奈他们何?但他也是一派宗师,这面子却是拉之不下,脸上忽红忽白,愣了好半响,终是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周道儿未曾看成打架,却是大为不爽,心中暗骂,无便是没,这老道‘无分无别、无始无终、无因无果、无生无灭’也就是什么都没,怪不得搞个门派还这般穷法,现在看来却连脾气都没有,窝囊的紧,回头朝太乙观众人比划了个中指朝天的手势,未等他们明白过来,转身便跑…… 清风观一众人等皆在帐篷之中生着闷气,周道儿却按耐不住,只在帐篷中陪他们枯坐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在外面闲逛了半天,却也未曾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眼见天色已暗,众人纷纷归帐,一人在外也太过招摇,无奈之下,只得也往回而去。 刚到帐篷外,却听见里面传来奇峰子的声音,周道儿脚步不由得一顿,躲在帐外便听了起来。 “哼……师傅,那太乙观仗着人多便欺凌我们,只怕这比试论道也定然没有我们出头的机会……依我看……不去也罢……” 半响过后,渺空轻轻的叹道:“唉,我一直苦修,从未在这俗务上下过什么功夫……这许多年来,也苦了你们了……日后看来是得广招门徒,再不能被人欺压至此了……但这次论道,乃是玄心宗用那天心令所号,不去却是不行……我瞧,随便派个门人去便是……嗯……石空子,你在外躲躲藏藏作甚?进来进来,我们三代弟子之中以你为长,这次论道便由你代我们去吧……” 见形迹已被他发现,周道儿讪讪的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好奇的问道:“师祖……这比试论道却是怎么回事?” 渺空朝他看一眼说道:“这次仙道聚会乃是玄心宗用那天心令所召,但天心令虽能号令群雄,但每次却还得选一盟主,一般来说,玄心宗势大,每任宗主又均是修为极高,故此这盟主往往便也由他们担了……但这次,却不知是哪里冒出的高手提出了异议,却连那玄心宗也压之不住,故此便得来一次比试论道,以定盟主之位。” 周道儿听罢却吓了一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盟主之位……我去……?” 渺空点头道:“反正谁去都是一样,此次仙道之中诸多老家伙都冒了出来,对上他们,便是我也毫无把握……你一个三代弟子……输了也不丢脸……怕什么?哼哼……他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倒也要看看,他们那些自持身份的老家伙对上一小小的三代弟子,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周道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老大一冒牌货,又怎能出去抛头露面,万一露了什么破绽,那还了得,只能苦着脸说道:“师祖……您瞧……我连件法宝都没有……可怎去比剑论道啊……我瞧,还是换个师兄弟较好……徒孙我……我别的不会,在台下鼓掌叫好还是拿手的……” 渺空指了指几个已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家伙,叱道:“这次与你同来的师兄弟一共才这么几位,你瞧瞧他们,明日比试可还上得了场?嗯……要说法宝吗……赤峰子……还不快将你那‘斩龙剑’拿出来,先借你徒弟使使!” 那赤峰子‘啊’了一声,愁眉苦脸的从背上解下了一把三尺长剑,交到周道儿手中,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说道:“小兔崽子,这可是你师傅我攒了半辈子银子才从得意门手中买来的宝贝……你可给我小心着使了……” 周道儿心中一凛,‘斩龙剑’,只是听那名字便知是件宝贝,连忙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看看那剑鞘,二条盘龙旋身而上,虽然简单粗纩稍显俗气,却也别有一份古朴的气息,再将那斩龙剑拉出少许,看了几眼,却差点没晕过去,那锈迹斑斑的剑身一看便知是用次料所制,更何况还有着细微的裂痕,一副稍稍运点灵力便要折断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宝剑问道:“师傅……您这宝贝陪你斩妖除魔,想来历史悠久吧……” 赤峰子大手一挥:“嗯……买来至今却还未曾舍得用过……这次却先让你尝了鲜了……” 第五十九章 渺空已然决断,观中的那些长辈也纷纷附和叫好,虽然知道这‘石空子’师侄必败无疑,但也一个个在那为他打气充劲,周道儿无奈,只得份外小心的将那‘斩龙剑’收了起来。 赤峰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周道儿将自己的‘宝贝飞剑’放好,刚回身坐下,肚子里又是咕咕一叫,他脸色一苦,对着渺空说道:“师傅……您瞧,我们这又一天未曾进食了……那些风肉……那些风肉……唉……干粮也行啊……”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渺空的脸色,一副颇为害怕的样子。 怎要点东西吃还如此模样?周道儿心中大为奇怪,却看见渺空面色一沉,叱道:“你还有脸说……我们修道之人讲究心性空明,最忌便是一个贪字一个妄字,你为了填饱你这区区肚皮,竟然偷猎百姓人家的牲畜,须知天下最苦便是他们,每日里早出晚归,求的只是一个太平安稳,你又怎下得了手?我们清风观门下,又岂能真个出了毛贼!如被天下同道知道,岂不是丢尽脸面……” 说到后来,忽然想起今日那些太乙观弟子一口一个老贼,顿时来了火,将这丢脸之事皆迁怒在了赤峰子身上,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起身便要打骂。 赤峰子惨叫一声,连忙逃之夭夭,身旁一众师兄弟七手八脚的将渺空劝住,周道儿在一旁看的有趣,心中却对这渺空起了一丝敬意。 第二日,盆地南侧一块数百丈长宽的空地便被整理了出来,几个门派的长老合力施法,那原本平坦的地面四周忽然拱起了块块巨石,上高下矮呈阶梯状,一道道码放的整整齐齐,就好似地面上突然长起了一排排牙齿一般,将偌大一块空地环绕在内。 已入秋,清晨时分颇有凉意,但远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却使这原本空旷的盆地也凭空增加了几分温度。 周道儿不情不愿的‘捧’着那宝贝飞剑,跟在渺空身后一步步的朝着那比试专用的空地挪去。 和石空子同辈之人中,除了那石龙子还能行动外,其余的都躺在帐篷之中不能动弹,此时与他同行的均是长辈,但便是那些平素看上去稳稳重重的师叔辈们,此时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兴奋的神情。 汉土仙道十有八九已尽聚与此,等会一场场的龙争虎斗便要上演,如此的场面只怕此生都难得一见,且别说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仙道之人,哪个眼中又不是满怀期待和欢喜? 等到了地头,周道儿四周看了看,却是暗暗咋舌,他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在紫竹秘谷中也有数万小弟,但此时一看,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只怕数以十万计。 吃惊之下,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按媚狐和影狐处得来的情报,此次仙道应聚集了八百余门派,四万余人,加上后来路上来投的,也不会超过六万之数,但此时略微一看,便知不止。 那场地乃是方形,长宽各有三百余丈,每丈之内可坐六人,只是这最底下一圈的石阶,四面便能容下五千余人,而那一排排的石阶共有十五道之多,此时已是人头篡动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光是这些,便已远超六万之数,然一路上的来人还络绎不绝。 周道儿却不知,媚狐与影狐所探,乃是从地面行走而来的仙道人马,另有许多大派颇为富足,几乎人人一把飞剑、法宝,却是自己赶来,这些人数却未能统计在内。 渺空已往一旁行去,几十个腰间别着玄心宗名牌的道士正在那指引着各门派的座位,虽然那些道士均甚为年轻,手脚麻利,但人却实在太多,每个身前都已排起了长龙,一些小门派的也就罢了,但此次仙道来人众多,虽然玄心宗势大,但也有不少门派却也并不逊色多少,门派大了自然便要讲究脸面,此时感觉遭到了怠慢,已有几个火气大的在那大声争吵起来。 渺空修养极好,静静的排与最后,一众弟子虽然脸上颇有忿忿之意,但见师尊如此,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也耐心等待了起来。 但前头的争吵声却越来越大,队伍许久都未见动弹,渺空仍是垂眉而立,脸上古井无波,毫无表情,周道儿却有些按耐不住,偷偷的斜过身子,往前看去。 只见几个玄心宗的道士铁青着脸站在那一言不发,身前有一群身着明黄道袍的家伙正在那破口大骂,周道儿颇为好奇的朝他们背影看了几眼,要知道虽然天下仙道门派众多,且大多都入了道籍,青袍布履乃是标准装扮,虽然有些个别出心裁的,但大多着衣也是已灰白黑三色为主,象他们几个那般穿的如此耀眼的却是罕见。 “那是东海乾罗宫的人……这次玄心宗也算面大,连他们都被召来了……嘿嘿,这下只怕有好戏看了……”周道儿身后,赤峰子轻轻的说道,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乾罗宫,师傅,我怎没听说过……那是何门派,为何连玄心宗都怕他们?”周道儿回头问道,他对这穷的离谱的清风观倒颇有好感,感觉这胖道士赤峰子为人直爽,毫无心机,也颇为谈得来。 赤峰子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便是你与师傅我的差距了……想当年我游历四海,见识广博,曾有小碧云之称……” 他在那吹嘘了半天,却看见周道儿仍是满脸茫然,这才想起尚未回答,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又道:“嗯……那乾罗宫远在东海,平素极少涉足汉土,你不知也非怪事,我大致与你说上一说罢……” “乾罗宫者,与那碧乐岛并称海内二大豪门,门下弟子数以万计,门派所在虽不在三十六洞天之内,但那白玉山地处昆仑之东,仙气十足,兼之物产丰富,又是通航要地,最是富足,你瞧……他们穿着的衣裳,全是参着金丝所织……” 周道儿抬头看去,在阳光下,那明黄的道袍果然隐隐有金光闪动,再想想那数万弟子……不由得咋舌不已。 赤峰子正说的开心,前头渺空却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孽障,怎老盯着别人皮相外的长处……那乾罗宫岂是富足二字便可说的……” 周道儿大为好奇,他知道这渺空虽然看上去凶相,其实心地却是极好,也不怕他,缠着便要他也仔细说说。 渺空无奈,低声说道:“那乾罗宫相传乃是雷神后裔所创,修的乃是明真破妄雷机大法,法称,人身三宝皆先天一气所化,与上天雷神同祖同宗。修此道者以自身与天仙同诸一气,以心合神,即可发动‘雷机’,叱咤元神,召唤百万雷兵,左右晴雨。又认为万法归于道,法即是心,心外无法,修道者把握自身之神,心静神定,即可通天体道,嗯……那雷机乃是极为霸道的法门,一经使出,便连施为者都难以掌控,故此一般道门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雷神后裔……那岂不是个个都该青面獠牙才对……只怕是吹的吧……”周道儿想起了小时候看那些道士求雨作法时所见的雷神像,再朝那几个黄衣道士瞥了一眼,暗自嘟哝了一句,而后看了看渺空,神秘兮兮的问道:“师祖……那乾罗宫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再厉害,只怕也比不过咱们的‘七宝庄严大法’吧……” 渺空左右看了看,感觉无人注意自己,这才轻声说道:“那‘明真破妄雷机大法’虽然吹的神妙,但只是借力之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单打独斗又怎能比的过咱们那天尊所传的玄妙道法……你们几个刻苦修炼,日后自有出头之日……” 旁边一众门徒深以为然,点头不已,他们却不知这渺空老道话却只说了一半。 ‘明真破妄雷机大法’共分九层,修至第九层据说能引天雷万道,比一般的天劫还要厉害几分,只可惜至今从未有人修成,只是个传说而已。 此法六层以上讲究的是与仙合神,虽然也一样是借仙力为己用,引来的雷机却比普通的雷电要厉害许多,但那凡人要想和仙界沟通自是极难,故此至六层便是一槛,突破极难,现今世上也只有这乾罗宫的宫主与三名护法能突破此阶,但也只是停留在六层,再无寸进。 但也正因为此法只是借力之技,入门却是较易,一至三层资质好的数年便能修成,差的,花上十年苦功也能有所小成,只要修到三层,便能引动雷机,虽然只是一道,但乾罗宫数万弟子,如若一同出手,那万雷天降,天下又有谁能挡得?故此,便是玄心宗也不得不对他们礼让三分,便是天心令也唤他们不动。 这乾罗宫偏居东海已近千年,但一直由于地处偏僻收徒不易已至人丁稀少,最多只是也不过千余弟子,故此中原门派虽然对其有所忌惮,但也并不看重。 但数十年前,在那白玉山上发现了金矿,乾罗宫以此发家,盖起琼楼玉宇无数,弟子也是越收越多,已是财雄势大雄霸一方,风头远远超过了那同是东海豪门的碧乐岛,更是对汉土中原之地也起了染指之心,此次居然奉令前来,其中大有深意。 在说话的当口,前头的争吵声却是越来越大,忽然霹雳一声炸响,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一个玄心宗道士顿时被电的须发倒竖,口鼻生烟,一众乾罗宫弟子顿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余下的几个玄心宗弟子终于按耐不住,纷纷召出了飞剑法宝便要群欧。 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都给我住手!” 二个道士从远处匆匆赶来,二人身法均是极好,只是眨眼之间便已到了面前,玄心宗弟子顿时各自退后一步,行礼道:“二位师叔!” 周道儿仔细看去,顿时大喜,那走在前头的一个正是那曾在玄心宗大校时见过的孙寒月,而后面那个满脸机灵的小子却是十三 第六十章 十三等人经过周道儿的筑基伐髓之后俗尘尽去,资质均远超常人,凭空便比一般人多了几十年修为,欠缺的只是名师点化而已。 那些玄心宗的后山长老也确实颇有本事,虽然当时将他们留下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但这些老头孤独惯了,忽然收了这些个弟子,就好似一顽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日日使劲折腾,几个小子苦头吃足,但修为也是突飞猛进,虽然离周道儿尚有些距离,但灵人的境界在一般修道之士中也算得上是高手一流了。 百晓等人与那玄心宗主沈仙一样皆是均是抱朴与怒火的弟子,十三等入了他们门下,在玄心宗内辈分也是极高,而孙寒月在玄心大校之时被沈仙收与门下,虽由金眉代教,但却与沈仙有着师徒名份,与十三乃是同辈,玄心宗极讲长幼尊卑,此时二人一至,那些低阶弟子顿时纷纷退下行礼。 孙寒月为人阴冷,一到场中先是冷哼了一声,一众玄心宗弟子似乎都吃过他苦头,个个都是身子一颤,缩在一旁再不多言,十三却是蹲在了那被乾罗门人召雷所击的弟子身旁,满脸关心的神色,伸手探了探脉,这才舒了口气,起身往左右说道:“这位师侄并无大碍……尔等先将他扶下,送到居处让他好生休息二天,嗯……等会别忘了再找沈师伯要点灵丹妙药……” 奇* 书*网*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周道儿在远处看着,心中却是一乐。 别人不知,他心里却是清楚的紧,十三等人先是被那李欢喜骗入紫竹谷中,而后又遇那谷师兄,到了玄心宗后,更是日日被人欺凌,如若不是遇着自己,只怕至今仍是一抬不起头来的小小道僮,故此对这仙道大派绝无善意,加上这些玄心宗弟子虽然现下对他恭敬,但以前又哪个不是骑在他们头上的主?他此时所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想这十三和自己分手时尚是稚气未褪的小小孩童,此时却已大有模样,做起好人来也是一本正经,瞧那些玄心宗弟子眼中的感激神色,便知他这一番做作甚有功效,周道儿不由得心中暗赞,嘴边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下那些玄心宗弟子七手八脚便将人抬了下去,孙寒月站在众人之前,朝着身前的乾罗宫弟子微微指了指,冷冷问道:“今日乃仙道盛典,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捣乱!” 那群乾罗宫弟子之中也慢慢的踱出了一人来,竖眉怒道:“我们乃是东海乾罗宫门下弟子,奉师尊之命,前来取那位牌,你们玄心宗既然知晓这是仙道盛典,便也应该明白此乃天下仙道之事,并非你一家能说了算的,却又为何把我们发配到那般偏远的地方,自己却据了当中的好位?大家倒来说说,这是何道理?” 此人口才颇佳,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的一片木牌朝着孙寒月砸了过去,周道儿眼尖,一眼便看见那木牌上刻着‘青龙乙’三字,往场内看了看,心中却是一动。 他来时也向赤峰子探听过这次比试论道的安排,得知由于此次来人实在众多,故此每个门派都须得领了位牌之后,按牌就坐,此时诸人排与此处,便是来领那位牌的。 那石阶共分四面,东南西北按四象分类,东乃青龙,南为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每一面各一十五排,除前三排乃是按天干前三的甲乙丙区分外,后十二排都是以地支顺序分类,如白虎加一辰字,便是西面第八排,有许多小门派人数不多,在地支之后更得加上二十八宿分类,所占的只是那一排的一角而已。 此时那乾罗宫拿的乃是青龙乙,指的便是东面第二排皆归其所用,位置实在不能算差,但此人仍是如此咄咄逼人,只怕另有其意,说不定还真个就是来捣乱的。 想到此处,周道儿更是来了兴致,笑眯眯的看着场内,只盼着二方快点打起来才好。 孙寒月一把将那木牌抓在了手中,脸上毫无怒气,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一字一字的问道:“看来……你们是存心来此捣乱了……” 那人歪着头朝他看了看,忽然笑道:“嗯……凭你的模样,去那碧乐岛上倒也吃得开……不过在我们面前还是少摆你那臭劲的好……否则你这张大好的脸蛋只怕就得添上点颜色了……唉……真是没得埋没了人才啊……”他一面说着,一面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模样,身后众人顿时轰然而笑。 孙寒月再不多言,退后一步,缓缓的将身上的道袍褪了下来,众人不知他忽然做此举乃是何意,顿时哗然,周道儿心中却是大声叫好,这小子打架前喜欢脱衣服,这点在那大校之时也是见过的,这毛病看来至今未改,此时一见便知他已决定出手,心中倒也好奇,此人当年的修为只是一般,只是仗着那威力奇大的法宝‘九耀当空’方才在大校之时露了把脸,但那‘九耀当空’也刚修到一耀而已,拜在了沈仙门下之后,也不知修到了什么境界,面对这许多人也丝毫不惧。 想归想,此时心中倒也有些个为难,料想之中,那许多乾罗宫弟子既然能被带来中原,修为定然都已突破三层境界,已能引动雷机,只要一人招一个,几十道狂雷下来,孙寒月又再大的能耐也是抵挡不住。 孙寒月乃是沈仙的爱徒,他挨了揍,无论生死如何,玄心宗面上均不好看,与乾罗宫的这梁子便算是结定了,站在周道儿一方来说,强敌内讧,当然是好事一桩。 但周道儿对这傲气十足、但又极有骨气的小子倒是颇有好感,眼睁睁看着他有性命之忧心中却也有些不忍,当然,此时此地,忙是帮不上的,他为难的只是一时间倒也不知该为谁呐喊助威才是…… 正在那犯愁,眼前却已耀起三道极为耀眼的红芒,刹那间便将孙寒月身旁十丈全数笼罩了进去,那红芒稍瞬即收,然而那随之而来的滚滚热浪却一阵阵的直迫而出,方圆数十丈内,便连泥土都被灼的焦黑,幸好二方对峙之时,身旁无关人等早已知机,一个个避得老远,但异变一起,也是一阵鸡飞狗跳,半响方才停歇。 红芒敛去,数十个乾罗宫弟子均已倒地,‘九耀当空’之下,竟然无人能有半丝出手的机会,周道儿大为惊叹,暗自揣摩了一下,如若还有‘夭夭’在手,这法宝威力再大自己也从容闪开,但此时夭夭已被那帝江摄去,光凭那‘如意渡’只怕却也要吃一大亏…… “九耀当空之三耀,不容易不容易……如此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的修为……”渺空在旁也是轻声赞叹,而后又是一笑:“玄心宗竟然把他也收入了门下,只怕这次还真是要麻烦了……” 周道儿大奇,立马问道:“师祖为何有此一说?” 渺空微微一笑:“十年前,朝阳岛岛主孙纪亭得道飞升,由于他乃是闭关之中突然登天而去,并未留下传位之书,故此为夺那空出的岛主一位,岛内顿时内讧不断。主要分为二派,一派拥戴孙纪亭之弟孙纪阁,一派则力荐孙纪亭之子孙寒月,一番争夺下,终是孙纪阁获胜登位,但那孙寒月却携着本派至宝潜逃,十年不知所踪。那孙寒月离岛之时,尚是个小小少年,然朝阳岛穷全岛之力竟然也找之不着,也算是个人才。这‘九耀当空’乃是东海朝阳岛的镇派之宝,那孙纪阁自然绝不会放过,此时这孙寒月在此出现,还入了玄心宗门下,嘿嘿……这番乐子可有得瞧了……” 周道儿顿时想起当年在玄心宗大校时这孙寒月的寒酸模样,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是一派掌门之子,想来那几年苦头也吃了不少。 旁边,赤峰子看了渺空一眼,心中颇为奇怪,他这师傅为人严谨,平日不喜多言,便是对着自己的弟子也情愿不假颜色,但今日对着这徒孙怎却转了性子,耐心说教至今也不厌烦。 地上,那些已被九耀之力迫晕的乾罗宫弟子,人人须眉皆光,连衣裳都已被付之一炬,风一吹,顿时成了光溜溜的一堆。 孙寒月收了‘九耀当空’,看了看,冷冷一笑,他原本资质出众,加上这几年潜心修炼,又有名师指点,修为一日千里,此时九耀已能使出三耀,控制起来也已得心应手,这一出手,虽然气势迫人,但却也留了下手,未曾真个取了他们性命。 那次玄心宗内校,参与的全是宗内之人,事后沈仙下令,全宗上下对此时均需诫口,故此消息未曾传至朝阳岛耳中,但此时孙寒月却是有意为之。 朝阳岛失了九耀当空之后,这几年声势已大不如前,玄心宗天心令一下,却也不敢不遵,也已奉令前来,此时九耀一出,他们定然得讯,只怕不久便要找上门来,这十年的仇怨,已到了清算的时候。 远处,一身着明黄道袍的道士面色铁青,朝身边二人低声说了几句,缓缓迈步前行,他鹤发白眉,但容貌却甚显年轻,头束银冠,手指之上戴着一只硕大的银色戒指,戒指中央,一个乾字缓缓流动生辉 第六十一章 “孽障……你躲得倒好!害得我们好找啊!今日我看你往哪里逃去……” 空中划过几道青芒,众人眼前一花,三个道人已将孙寒月团团围住,当前一个长着一张圆脸,挺着一大肚腩,看上去不象是个修道之人倒象是个和气生财的掌柜,此时那圆脸上满是煞气。 另外二个则容貌迥异,一个面色如玉,长须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另外一个则面如骷髅,让人一看便心生惧意,三人都身着青袍,手执拂尘,一落下地,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孙寒月,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周道儿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这些个仙道的老家伙个个打扮的一模一样,没一点新意,比起来还是那乾罗宫的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些……” 一见这几人,孙寒月垂与身旁的双手,忽然紧握了一下又迅速放开,眼中顿时迸裂出了几丝激动的神情,但也稍现即逝,对着那圆脸道士拱手说道:“原来是三叔大驾光临……嗯……几位也是来领这位牌的吗?” 他先称三叔后又称几位,前亲后疏,面上表情也一同变化,自微笑到冰冷转化只是一瞬之间。 那圆脸道士便是朝阳岛现任的岛主孙耀阁,自失去那‘九耀当空’之后,这几年朝阳岛的日子颇不好过,孙耀阁极好面子,在同道面前也感觉甚是抬不起头来,故此一群人都窝在蓬帐之中,打算等轮到自己门派上场之时再去草草应付一下也就罢了,故此虽然孙寒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了九耀当空,但朝阳岛之人却是无一人得知。 方才乾罗宫派人来报,说见到‘九耀当空’在此出现,孙耀阁顿时来了精神,带着门下二个护法便匆匆赶来。 孙寒月离岛之时虽然年幼,但那容貌却仍是依稀可辩,一见之下,孙耀阁顿时大喜,只是他为人深沉,面上不显而已,此时见孙寒月如此一问,心中却是一凛,再仔细看了看他的装扮,等到看到孙寒月腰间的玄心宗名牌之后,顿时一震。 以朝阳岛的实力,就算九耀当空在手,也万万得罪不起这仙道第一大派,同在东海,乾罗宫那乾鹤发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隐隐感到自己只怕是被别人当了枪使……但本门镇派之宝近在眼前,无论如何却也不能放过,这又怎生是好…… 想了想,孙耀阁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孙寒月说道:“原来是大侄子啊……这许多年未见,却是想煞叔叔了……哎哟……你还拜入了玄心宗门下……啧啧啧……我那大哥如若知道,定然欢喜的紧……嗯,你师从哪位仙长,我得去拜见拜见,这可要好好谢谢才行……” 孙寒月看了他一眼,嘴边挂上了一丝冷笑,淡淡答道:“我师尊大名上沈下仙,阁下好意我代师尊心领,但他老人家事务繁忙,只怕是没时间来受你一拜了……” “嗯……上沈下仙……沈仙……沈宗主……”孙耀阁一张大嘴顿时张成了O型,心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年少时曾至中原游历,与一玄心宗弟子结识为友,现下此人已是北峰之主,在玄心宗内也颇有权势,他原本想探听出孙寒月的师从,如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便让此友斡旋一下,实在不行以势相压也未必不行,但谁料到孙寒月之师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心宗主,又有谁人得罪得起…… 他心中纷乱如麻,面上却仍是维持一丝微笑,心如电转之下,却迟迟想不出一个应对之法来。 孙寒月冷冷的看着,当年这面似忠厚的三叔便是挂着这样的笑容以雷霆手段将一众异己全部铲除,连一直疼爱自己的二叔也落了个命丧黄泉的下场,如若不是左护法以命相博给了自己一个逃生的机会,只怕自己此时也已在那九泉之下陪着二叔喝茶了吧。 他自幼丧母,父亲对他宠溺非常,从小便是岛上众人的掌上明珠,脾气也是娇惯跋扈,然那一夜惨变却使他性格大变,数年的逃亡生涯更是给了他一副铁石般的心肠,也早已明白这世界强者为尊的至理,此时看见孙耀阁听到师尊的名头后的模样,却丝毫没有得意的心情,反而升起了一丝不快,何时……何时自己的名字也能如此让人如此畏惧…… 愣了半响,孙耀阁方才清了清喉咙说道:“原来是沈宗主……真是侄儿你的福分啊,他贵人事多,这拜见吗……确实不必了……不过你离家已久……你婶婶与我都对你思念的紧,嗯……不如你随我回家看看吧……” 他说着,双手一动,身旁另二人与他好似心意相通,也同时动作起来,三人原本便是以一三角形将孙寒月包围在内,此时三人眼中均发出了一层淡的若有若无的粉色光芒,在孙寒月头顶一聚,而后顷刻洒下,将其笼罩在内。 “迷心阵……” 那阵势一起,旁人只看见一层粉雾稍显即敛,虽有些疑心,但也不知那为何物,周道儿心中却大为惊讶,九缘玉简包罗万象,他曾在玉简中学过一门惑心术,而其中另有记载,惑心术演化结阵便是迷心阵,这一术一阵据说乃是魔道‘九天搜魂大法’中的法门,早已失传多年,却不知身在仙道的朝阳岛从何学来。 孙寒月却没料到抬出了师尊的名头这三叔还敢下手,一时不防,脑中顿时一片迷糊,随口说道:“是啊……也该回去看看了……” 孙耀阁一声长笑:“好好好……嗯,我叫你师叔去找你师傅请一假,我们叔侄难得重逢……找个地方好好寒暄几句,这便去吧……”说着对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转身而去,自己与另一人挽起孙寒月便要离去。 将走之时,一阵朗朗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哈哈哈哈……孙兄……你若实在挂念我这小徒儿……等此次事了,便去我玄心宗盘桓些时日吧……也好让你们二叔侄好好聚聚……” 那声音旁人听来溫婉平和,落到孙寒月耳中却有如寒冰冷雪,顿时打了个颤,猛然清醒,身子一晃,便将那孙耀阁一把推开,他知方才着了道,心中恼怒之极,手一扬,一面椭圆的古朴铜镜已然召出…… 孙耀阁却是心中大震,知道今日之事只怕难了,抬头往那笑声传来处看去,一时间却也顾不着他了。 云间,一个身着纯白道袍,蓬头赤脚,肤色黝黑的道人正缓缓拾步而下。 他不借法宝虚空而行,就好似脚下踩着一层层坚实的石阶一般,动作有如行水流云,丝毫不带半点烟火气息,潇洒之极,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他自西而来,一轮红日当面映照,将他身旁镶出了一道绯红的轮廓,配上身后那湛蓝天际朵朵白云,仙姿翩然,让人真以为是仙界门开,天仙下凡。 此处虽然离那比试的场地不远,但那场地外凸里凹,乃是一碗状,入场的却看不见外面发生之事,故此在此处闹腾了半天,却也只有在场之人得见,里面却仍是闹哄哄的一团。但这沈仙忽然自天而降,却是人人瞩目,一时间鸦雀无声,数万人的场面,竟然变的坠针可闻。 等到一众玄心宗弟子拜伏下去,高呼:“恭迎宗主!”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此时那些名门大派的长辈均还未至,在场的却人人忌惮沈仙威势,却也无人敢大声喧哗。 就在此时,有人大声叹道:“沈宗主好威风啊……有道是‘天地君亲师’,这亲字还排在师前面……你身为一派宗主,却去打扰人家叔侄相聚,怎如此不晓事……” 周道儿回头一看,却是一黄袍道人正自远处缓步走来,他白发飘飘却貌似童子,一身黄衣,长袖流苏,衣襟飘飘之中竟带着隆隆雷声,声势浩大之极,此人步伐不大,一步步走的极为稳重,但却又给人一种飘浮在地向前滑来的错觉,眨眼间便已到了众人身前。 沈仙双瞳一缩,身子盘旋而下,正好与那黄袍道人同时到达,展颜笑道:“原来是乾鹤发乾道兄……沈仙有礼了……” 乾鹤发面色阴沉,朝着沈仙抱拳说道:“沈宗主修为高深,手下也是人多势众,当今仙道可谓是你玄心宗的天下,怪不得日渐骄横……但万事都逃不脱一个礼字……请问沈宗主……我门下这些弟子究竟犯了何罪,你们要下此杀手取他们性命!” 孙寒月在旁大声叱道:“休得胡言!他们出言不逊,我已留手,只是将他们……”他话说到一半,随着乾鹤发与沈仙的眼神看去,心中剧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上,那些昏晕过去的乾罗宫弟子个个面色惨白,嘴边已流出了暗黑的血迹,便是站在远处看,也知定然已经是死人一个,哪里还有活气。 沈仙面色凝重,对着乾鹤发摇头叹道:“乾宫主好手段啊……看来此事已不能善罢……你划下道来便是……沈仙虽然无能,但也愿一并接下……” 乾鹤发对着孙耀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过一旁,孙耀阁一喜,这乾鹤发数十年前便已名动东海,一身‘明真破妄雷机大法’已到了与仙合神的境界,得此强助,只怕今日之事会有转机,连忙狠狠的瞪了孙寒月一眼,远远退开。 周道儿心中也是大喜,看这形势,那比试尚未开场,仙道二大门派便要来场火拼了,无论谁胜谁负,均是好事,况且以此看来,这仙道门派之间龌龊甚多,绝非铁板一块,那战力便要大打折扣,己方已然大有胜机。 (庆祝收藏满20000再发一章,另外有事请各位弟兄帮忙,小道可爱的侄子参加宝宝比赛,需要点人气,各位兄台如果看小道为人还凑合就帮个忙,浪费几秒钟的时间,点击下面的链接去投上几票吧,活动明日12点便结束了,只能拜托弟兄们了,谢谢) 第六十二章 橙红的朝霞褪去,远处,洁白飘逸的云朵就好似一丝丝随风飘扬而去的柳絮,挂在天边,点缀着那犹如宝石般湛蓝的天空。 天高云碎,和熙而又带着一丝丝凉意的秋风徐徐吹来,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二片落叶随风荡来,恰巧落在了二人身前,乾鹤发面前的那片刹那间便被无形的气机撕的粉碎,连一丝渣滓都未留下,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而落在沈仙处的却是好运的多,毫无阻碍的直坠到底,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脚边,随着风势翻了几翻,才被一株还挂着露珠的小草挡住了去路。 风渐大,空中不知何时已渐渐聚集起了一片乌云,方才还晴朗宜人的天气忽然间便有了转恶的迹象,沈仙仍是巍然不动,嘴边挂着一丝微笑,态似安然,仔细看去,才可以发现,他双手不知何时都已摆出了一个中指食指交缠的姿势,指间向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黄褐色光芒正在泥土与指间中来回游动,身子似乎也被那黄褐色的光芒同化,渐渐变色,一时间,竟然给人一种错觉,他与那地,本是一体。 相比之下,乾鹤发的气势则要强盛的多,浑身衣裾飘飘,发髻已散开,长发随风而立,发端,一道粗如儿臂的黑光直射九宵,天际的乌云似乎与这黑光有所感应,一堆堆的飞驰而来,聚集在了一起,只是一会,天地之间便已一片萧索,黑漆漆的宛如夜色突临一般。 “一个借土之力与地同化,一个以天之力呼云唤雨,还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强些呢……” “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对峙,百丈之内都乃险地,你还敢在此犯愣?还不快随我走……” 周道儿咂着嘴正在那看的开心,耳边却传来渺空的声音,这才发现身前早已空荡荡毫无人影,回头一看,除了渺空之外,最近的一个都已跑到十丈以外,连忙跟上,奔到了数百步开外这才停了下来。 “今日一战,只怕那乾鹤发危矣……”等到站停,渺空这才回身过去,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叹道。 “这是为何?我瞧那乾白头的样子,也凶猛的紧啊……”周道儿抬头看了看那越聚越多的乌云,颇有些不解。 渺空呵呵一笑,指着二人说道:“乾鹤发看来已修成了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难怪敢与沈仙一战,照理来说,二人修为相近,这一场比拼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沈仙却有那护身仙器鸿钧之袍,乾鹤发的雷机大法能否破之还不好说,更何况沈仙祝融戟尚未出手,二件宝贝在手,他想不赢都难啊……” 周道儿顺着渺空的手指看去,忽然一笑,说道:“果然……如若沈仙没有把握,又怎会让那乾鹤发安然作法……不过这‘明真破妄雷机大法’也真是垃圾啊……怎搞了这么半天还无动静,如若敌人在此时突袭,岂不糟糕……” 渺空笑道:“你这却是在杞人忧天了,‘明真破妄雷机大法’乃是仙道七大秘法之一,岂会是垃圾,此法分为立行和蓄势二种,方才那些乾罗宫弟子召雷所使的便是立行之法了,而现在乾鹤发用的则是蓄势,立行之法虽然快捷,威力却远不如蓄势,以乾鹤发的修为,二个法门之间的转换只是瞬间之事,如若沈仙此时出手,只怕未到他身前,已是天降狂雷了……不过这沈仙也真是托大,想那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岂是易与,等乾鹤发蓄势一成,就算是有那鸿钧之袍只怕也难免会吃一小亏……” 周道儿对这渺空老道的博文广记甚为佩服,正想拍拍马屁,眼前异变突起。 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乌云狂卷,刹那间,厚密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孔洞之中,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顺着乾鹤发头顶的光柱蜿蜒而下,到了离地百丈处,忽然迸裂开来,散做数十道粗如碗口、金蛇般的闪电朝着沈仙所在之处狂轰而下。 沈仙‘喏’的低吼一声,浑身一震,身上那黄褐色的光芒顿时大涨,那颇为平和的颜色原本不该如此刺眼,但这一放之下,却让众人纷纷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 随着那光芒,大地突然颤动起来,轰的一声,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毫无征兆的从泥土中钻出,带着‘唆唆’的声响拔地而起,刹那间便在沈仙头顶结出了一个百丈来宽的厚厚屏障,恰好与那道道闪电正面迎上。 ‘轰隆……’有如山开地崩,刹那间那巨大的响声充斥了整个天地,等到一切平息,那滚滚的声潮还在往四处散开,撞击到远处的山峦上,发出低沉的回声。 漫扬的尘土飘然而落,灰蒙蒙的,将面前的一切都屏蔽了起来,在众人尚不知胜负如何时,场内已传来沈仙的朗朗笑声:“乾道兄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果然了得,来而不往非礼也,道兄也接我一招‘祝融戟’吧……”他声音清亮高昂,好似方才那一轮斗法全无用力,轻松的紧。 渺空忽然吸了口气,惊道:“我也算看走眼了,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竟然不能损他分毫……这沈仙难道已突破地仙境界了不成……如真如此,这次乾鹤发只怕是踢到铁板了……” 尘土之中,一道火红的光芒耀了起来,如针如芒,只是那细小的一点,与方才乾鹤发的攻势相比,宛如儿戏。 那光芒一闪即敛,尘土之中电光一闪,众人只听见一声闷哼,一道黄影从内掠出,晃了一晃站立不动,却正是那乾鹤发。 过了一会,沈仙缓缓从尘土中走了出来,一身白衣仍是洁净如初,朝着乾鹤发抱拳笑道:“乾兄,承让了……”说罢,朝着孙寒月一招手,携着他转身而去。 乾鹤发面色苍白,恨恨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长啸一声,身子一转,犹如一道飓风般划过众人面前,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这便打完了……好歹倒下一个才能作罢啊……”周道儿大为不满。 渺空笑吟吟的敲了他脑袋一下:“高手相争岂是儿戏……各自的道行都摆在哪里,就算强如沈仙,如定要取乾鹤发的性命也非易事,只怕非得损折个数十年的修为方能得手,此时玄心宗也算是强敌环立,他又怎肯折本去做这二败俱伤之事,没得让别人占了便宜……” “强敌环立……这却是怎说的……难道仙道之中还有如那乾鹤发一般敢去招惹玄心宗的人吗?”周道儿面上一副惊讶表情。 渺空微微一笑却不作答,只是淡淡说道:“盛极必衰乃是千古至理,玄心宗风光了千年,算算时辰,也该到了走走下坡路的时候了……” 周道儿却默默的将这四个字记在了心里,已盘算着如何帮玄心宗寻点‘事’做,那沈仙的厉害他已目睹,如若真如渺空所说,此人已突破地仙境界,那便是化蛇也敌他不过,而自己的修为与人家相比却着实太烂,鬼才知道那只能发挥三成功效的神器能否弥补差距…… 只是一会,又一群玄心宗道士飞奔而来,顷刻之间,便将那被沈仙与乾鹤发整的乱七八糟的地面平整干净,见了玄心宗的威势,这次也已无人再敢捣蛋,一会儿,便领到了位牌,却是白虎―亥-奎宿,乃是西方最后一排还是最偏之处,奇峰子在旁边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口中低声诅咒了几句,渺空却是笑吟吟的毫不介意,领着一众弟子便去寻位就坐。 耽搁了会,已快到了开场时分,方才坐下没多久,远处便掠来了道道彩光,却是那些大门派的长辈姗姗来迟,沈仙却早就端坐在了朱雀的甲位正中,见了来人,也不多加客套,站起对着空中微微拱手示意了一番,便又落座。 周道儿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对面的仍是空荡荡的青龙甲位,颇为奇怪,这许多位置之中,最尊贵的便是那一位置,玄心宗乃是仙道第一大派,却连他们都避而不坐,那此位是留给谁的? 至于那青龙乙位,那原本是安排给乾罗宫的,直至此时,那里也仍是空无一人,想来那乾鹤发要么是方才受伤颇重,要么是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无颜前来了,周道儿不由得颇为失望,暗自骂道:“老家伙这般没胆……不是说你们乾罗宫有数万弟子吗……带上个一千个,每人一道雷下去……我就不信那沈仙还挡的住……” 场中,几个老道走到了中央,周道儿仔细看了看,那百晓等人竟然也在其中,虽然看见了十三之后,心中已有预感,但见着了人心中还是微微一惊:“玄心宗此次还真是倾巢而出,连后山的长老们也搬了出来……”连忙往沈仙身旁看去,没看见抱朴与怒火在场,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那二个老道的本事,周道儿也曾见过,此次如若把他们也招惹来了,天池险矣…… 正在那暗自庆幸,却听见众人忽然喧哗起来,身旁的渺空也不由得噫了一声,扭身看去顿时暗暗叫苦,原来是一群老道正自后慢慢踱来,当前一个手持银色拂尘,慈眉善目的道人,却是陆静修,身后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红发的,不是怒火又是何人…… (小道可爱的侄子参加宝宝比赛,需要点人气,各位兄台如果看小道为人还凑合就帮个忙,浪费几秒钟的时间,点击下面的链接去投上几票吧,活动还有4小时便结束了,宝宝离前十还差三位,只能拜托弟兄们了,谢谢) 第六十三章 陆静修领头,一众老道在那青龙甲位坐下,沈仙微微颔首示意,百晓等人一起默念符咒,场地中央忽然发出了低闷的响声,一块块十丈来宽、一丈来高、平坦的有如打磨过的大石隆隆升起,大石旁,一株株碧绿的嫩芽随之而起,生根发芽,只是一会功夫,一片与那大石齐平的树木便矗立了起来,一片碧绿中,白玉似的石台在阳光下炯炯生辉,最奇特的是,石台四周还升起了一道道红色的屏障,三色辉映,更是将那块数百丈的空地点缀的美丽无比。 那数万仙道人马,大半均是来自如同清风观般的小门派,哪里见过这般奇观,顿时场内一片惊赞之声,玄心宗的弟子则腰板都挺了几分,环顾四周,一副得意神情。 周道儿却顾不得看那妙景,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静修等人,心中却是哇凉哇凉的,能与陆静修、怒火、抱朴等三人坐在一起,自然地位身份也是相差无几,点点人头,这群老家伙竟然有二百余人,只要每个人有他们三人一半的本事,世上还有谁能挡得? 哪里还有心思看场中那热闹精彩的开场,一时间,周道儿真想脱身而去,回到天池,收拾行李便去逃命,但那也只是一瞬之间的念头,想起那谷中数万弟兄,却又怎生迈得了腿…… 原本看看自己的手下也算兵强马壮,等收服了狐族之后,周道儿心中更是豪气万丈,但此时他才知道,那仙道数千年的盛名,终究不是白来的…… 无奈的暗自苦笑了一声,当下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东张西望了一会,远远看见十三等几个小子正端坐在玄心宗的位置上,几个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中却是一亮,就算入了玄心宗门下,这几个弟兄的忠诚仍是无可怀疑,却能否在他们身上做做文章? 另外,听渺空的口气,仙道之中不甘雌俯与玄心宗之下的大有人在,这其中却也有空子可钻,想到此处,周道儿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歪着脑袋便琢磨了起来。 场内,方才的开场已换来一阵喝彩,一众玄心宗的长老躬身而下,沈仙飘然而出,身子一晃,便已站在最中央的石台之上,朗声说道:“逢诸位赏面,才有今日仙道之盛会,沈仙在此先谢过了……” 说罢,朝四周抱拳行礼一番,又道:“朗朗天地,原本该是太平盛世,然却有妖魔横行,扰我汉土,我仙道素来以佑护百姓平安为己任,数千年来从未懈怠,但妖魔狡猾,往往不能斩草除根,我等先辈均引以为憾……” “此次我玄心宗得闻汉土妖魔齐聚此处,故此召集仙道大军远伐此地,如若能毕其功与一役,世间便能有百年平安,当真乃是大造化也,诸位能恰逢此会,仙功薄上,定留尔名,实乃幸事……” “然一军之中岂可无将?仙道之中能人众多,沈仙虽然愚笨,却还懂得有能者居高位之理,故此设下这比武论道之会,以求贤能。” 说到此处,沈仙略微停了停,手一扬,一块银光灿灿的令牌凌空浮起,周道儿尚不知那是何物,渺空已然失声叫道:“天仙令……玄心宗不会要将它也拿出来做彩头吧……” 却看见沈仙指了指那令牌,微微一笑,说道:“此令为我玄心宗执掌多年,原也该换换主了,嗯……此次比武论道,获胜者便是盟主,这天仙令自也归他所有,天下仙道连我玄心宗在内,均愿奉召……”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要知有了这天心令便等若是天下仙道之长,天下仙道门派哪个又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只是碍着玄心宗人多势众,却不好下手而已,此时沈仙将这天心令拿了出来,顿时让一众原本并不想刻意争胜的人物也热血沸腾起来。 沈仙微微笑着往四周看去,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他执掌玄心宗已久,又如何不知仙道之中窥视其位者众多,虽然表面平静,但底下却是暗流奔涌,如若不是展现些实力狠狠的压制一下,日后定生大患。 但现今仙道势大,魔道日益消沉,此消彼涨之下,魔道早无抗力,没了对手,便连那十年一度的仙魔大会也告流产,想要寻机立威也不可得,此次仙道相聚,规模空前,如此良机却怎能错过? 他乃是天纵奇材,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暗地里却早已修到地仙高阶的境界,离那天仙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便是面对自己的师尊怒火,也未必会落了下风,更何况还有那灵器榜上排名前二的鸿钧之袍及祝融戟在手,天下仙道又有谁是对手? 今日之会,便是自己扬威之时! 周道儿却也在那暗自高兴,他原本就在算计着如何帮这玄心宗搅搅浑水,此时沈仙却将一大好机会送上了门来。 天仙令一出,那些有点野心的门派必然会全力争夺,无论是胜是负,这互相之间的梁子只怕就结下了,就算你沈仙能力压群雄,也必然成了众矢之的,只要想办法再推波助澜一番…… 等众人平静下来之后,沈仙将此次的比试规矩讲解了一下。 为示公平,此次比试,所有门派不分大小,均只可让一人参试,虽名为比试论道,但论道二字只是挂挂名而已,比拼的却是法术。 仙道上下,在此的共有一千零七十八个门派,抽签之后捉对比试,第一轮取五百三十九名,第二轮一人轮空,取二百七十名,第三轮取一百三十五名,第四轮又有一人轮空,取六十八名,以此类推,前十者为执事,最终不败者,便乃是此次的盟主。 周道儿已见过沈仙的本事,心知自己毫无半点取胜的机会,不过如能混个执事……倒也对打探消息大有益处……但看看陆静修身旁的一众老道,在看看身边一众‘师门长辈’,终究还是死了心。 要进入前十,得七轮全胜,如若用上二神器、途中也不遇到沈仙那般的高手的话,并非毫无希望,但想要不曝露身份,却怎可能…… 而后便是闹哄哄的抽签,仙道能人众多,为防作弊,那抽签也是大有讲究,‘防偷窥’‘防感应’措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清风观这般的小门派自然连抽签都排在了最后,渺空等人见无热闹好看已然回去,只留下周道儿一人等那签牌。 人多混杂,等到抽完签,日已当头,比试要在下午开始,周道儿将自己的名牌连同手中那写着‘慈云山’的木牌交了上去,等人记录完毕,便往回而去。 离清风观的居处还有数百丈远,周道儿看见一身着黄袍的道士匆匆而过,仔细看了看那衣着,却正是乾罗宫的弟子,心中忽然一动,远远坠在了他身后。 乾鹤发此时却是有些心灰意冷。 他苦修多年,那‘明真破妄雷机大法’一直停滞在六层,等在白玉山上发现了金矿之后,乾罗宫顿时富甲天下,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出,收购了无数灵丹妙药。 想这数十年间,每日里几乎便是拿药当饭吃,这滋味可不好受,但苦尽甘来,总算将那‘明真破妄雷机大法’硬生生修到了七层境界,自东海出来之时,真是意气飞扬,以为天下已无敌手,却未料到今日一招之内便败与沈仙手下。 真要比拼修为,乾鹤发自信不在沈仙之下,然沈仙手中的鸿钧之袍却着实厉害,七层大法蓄势而引的雷机竟然也破之不得,乾鹤发一招之下,便知今日定无胜机,于是见沈仙再使出那祝融戟后,索性趁势落败,实则却并未受伤。 但如若破不了那鸿钧之袍,那比试论道不去也罢,这次汉土之行,却是白费心机了……他乃是野心勃勃之人,却又怎肯善罢甘休,但如今究竟如何才能挽回劣势…… 乾鹤发不由得有些后悔,如若不是自己托大,凭现在身边这数百弟子,一同作法,来个狂雷千降,那沈仙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抗之不下啊……然而此时颓势已成,悔之不及。 正在那发愁,却听见门外弟子来报:“宫主,有人求见……” 乾鹤发一愣,此时此地,只怕人人都在拍那玄心宗的马屁,连那些来时约定的盟友也对自己避之不及,却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第六十四章 门外,一个道士正在那急促的走来走去,满脸均是忐忑不安的神色,他圆脸大肚,可不正是那孙耀阁。 一会,门内传来乾鹤发的声音:“是哪位道兄啊……请恕鹤发我有伤在身,不便出迎,请进吧……” 他声音中略显疲惫,但中气仍是很足,显然受伤不重,孙耀阁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朝身边几个乾罗宫弟子打了一招呼,掀帘而入。 乾罗宫富甲一方,这临时之居也装扮的富丽堂皇,乾鹤发正斜倚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榻子上,手中端着一只银杯,见孙耀阁进来,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了二声,说道:“呃……是孙道兄……不知有何事啊……?” 说罢,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孙耀阁鼻中闻到了一股药草的清香,脸上浮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往乾鹤发处看了看,抱拳说道:“乾兄为我朝阳岛出头……不慎之下遭了那沈仙的暗算……我又怎能不来探望探望……却不知乾道兄伤势如何……” 乾鹤发又咳了几声,叹道:“那沈仙确实厉害,我被他那祝融戟上的天火所伤,只怕没有数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孙耀阁踌躇了会,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终是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碧绿的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清香顿时蕴蕴而出,那香味宛如实质,竟然可以看见空中有淡淡的烟雾飘动。 乾鹤发顿时精神一震,他灵丹妙药吃得多了,本身也是个大行家,此时只是略略一闻,便知这瓶子里的东西定然珍贵无比。 孙耀阁将那玉瓶微微一倾,一颗淡青色,手指般粗细的丹药便滚了出来,在他手心中不断打转,这下更是了不得,刹那间,那丹药所发的清香便充斥了整个帐篷。 “乾兄,我无以为报,这丹药乃是我朝阳岛祖辈传下,据说对疗伤大有奇效,不知能否助乾兄一臂之力……” 乾鹤发心头一动,以他的眼力,又怎会看不出这丹药的好来,光闻闻那味道,便知此药蕴含了无数天材地宝,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喉咙抽搐了一下,笑道:“孙兄客气了……此药如此珍贵,我却怎能无功受禄……” 孙耀阁微微一笑:“乾兄……我们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你也知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如今拜在了沈仙门下……如若此次仍是沈仙得势,我只怕连脱身都是难事啊……此药虽然不凡,但终究是性命要紧,还盼乾兄伤愈之后,勿忘拉小弟一把……” 乾鹤发苦笑一声,叹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帮得了你什么……那沈仙……那沈仙……唉……” 孙耀阁眼中精芒一闪,笑道:“乾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凭你七层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那沈仙再厉害也最多和你是伯仲之间而已……” 乾鹤发摇头道:“修为就算相差无几……但玄心宗的法宝却是大过厉害,我又能奈他何……” 孙耀阁将那丹药又收进了玉瓶之中,而后缓缓站起,朝乾鹤发施了一礼,正容说道:“我今日来此,却正是为了此事,但不知乾兄究竟还有意与那沈仙一博否……” 乾鹤发微微一愣,说道:“玄心宗仗势欺人,我等早已忍无可忍,如若有机可胜,我乾鹤发又怎会退却……只是……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孙耀阁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好……我要的便是乾兄这句话!”说罢,手一扬,一道蓝汪汪的厉芒脱手飞出,刹那间将整个帐篷照耀的宛如海水倒映一般,那光芒一闪即敛,在空中微微一晃,便落在了他手心之中。 乾鹤发一惊,定神看去,那是一食指长的钉状物事,细长的钉身弯曲如蛇,一端是圆形的帽状,另一端分开三叉,叉间隐隐有几近透明的电光闪动,还不住的发出着‘嗤啦嗤啦’的声响。 孙耀阁神色凝重,将此物捧起,往前几步放在了乾鹤发面前,说道:“此乃我祖辈所传的‘雷神降’,乃是上等的灵器,乾兄乃是行家,你却评评,此宝比起那沈仙的祝融戟却又如何?” 乾鹤发深深吸了口气,手指一勾,那雷神降‘呼’的飞起,便落到了他掌心之中,运了些灵力上去,立马感觉到有一丝丝活跃而又狂暴的力量在掌心不住窜动着,那力量竟然好似和他所修的功法极为合拍,一遇到他的灵力,便不住的吸纳着,就好似一贪吃的幼儿许久未曾找到过食物一般,一会便将那点灵力吞噬的干干净净。 “如此有灵性……”乾鹤发心中一喜,加紧又输了一道灵力过去,同样也是一会儿功夫便被‘吃完’,乾鹤发大奇,方想再运一道,却感觉手心中的吸力越来越大,浑身的灵力不住的往那直泄而去,又是一惊,方想撒手,灵力又倒卷而回,刹那间便破体而入,在识海内游荡不休,竟然比方才还要充沛了几分,一时间,心中忽然有着一种与它心灵相通的感觉。 乾鹤发闭上双眼,细细的体味着这动人的滋味,许久之后方才睁开眼,盯着那法宝一副口水之流的模样,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孙耀阁说道:“孙兄……你如若肯将此宝出售……我愿用乾罗宫的一半基业交换……” 孙耀阁呵呵笑道:“这却不必了……既然此宝与乾兄有缘,送于乾兄又有何妨……” 乾鹤发眼中忽然掠过一道厉芒,方才那贪婪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淡淡的说道:“孙兄送上如此一份大礼……所图的只怕不只是全身而退那么简单吧……” 孙耀阁拍了拍自己硕大的肚皮笑眯眯的说道:“我自幼生在仙道之家,兄弟几个中却数我资质最次,也最懈怠,说来好笑……我小时候的愿望却是做个商人,开开心心的四海游走,识尽天下珍奇异宝……故此每当岛上来了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的时候,我总是开心不已……往往便会缠上他们几天几夜,让他们讲故事与我听……” 他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但乾鹤发却未打岔,仍是在一旁静静的听他继续往下说着:“……虽然此愿终是未成,但自那些商人处,我却也学到了不少……任何物事,均有其用,但落到不同人的手中,价值却也大不相同……” “就譬如那海底的珊瑚,在我们那算不得稀罕之物,然而只要运到汉土之上,则贵如黄金……这雷神降对你我也是如此,此物五行属金,与我朝阳岛的火属功法格格不入,在我手中只是一普通法宝而已,但如若是你乾兄用它……就算是沈仙也得忌惮三分……以今日之势,我与乾兄已是密不可分,我只盼乾兄能善用此宝,也好壮我东海诸门的声威……当然,在下也有些小小的要求……” 乾鹤发点头说道:“孙兄但说无妨……” “在乾兄取得那盟主之位后,须得助我将那‘九耀当空’取回,此宝才是最合我朝阳岛之物,绝不能落在玄心宗手上……至于那小子嘛……也拜托乾兄一并操劳,帮我料理了……” 乾鹤发微微思索了一下,将那雷神降紧紧握在了手中,沉声说道:“孙兄一番美意,我怎能不受……那九耀当空之事,包在我身上便是……日后我乾罗宫与你朝阳岛永结同好,祸福相依!” 孙耀阁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对着乾鹤发深深执了一礼道:“……我朝阳岛唯乾兄马首是瞻……嗯……此宝自有灵性,又与乾兄的功法相辅相成,只要略加修炼便可使用,我且预祝乾兄马到功成了……乾兄有伤在身,下午还要操劳应战,孙某就不多打扰了……” “嗯……那就不送了,孙兄别忘了将那玉瓶也留下就好……” “呃……” “对……就是被你收回怀里的那个……” 告辞出来,孙耀阁晃晃悠悠往朝阳岛所居而去,眼睛的余光却不时打量着身后的动静。 他们这般的小门派,均聚集在角落之上,几百个门派聚在一起,甚显拥簇,但也有些有情调的,却在自家的帐篷外用法力移来了丛丛绿树块块奇石,一番刻意修饰之下,倒也有几分体面。 孙耀阁乐呵呵的看了几眼,灵力微微一散,方圆数十丈内的动静已尽入眼底,身子一折便往一假山处走了过去,一道似有似无的黄雾过后,却是石空子从那假山后走了出来,急急的往清风观所在奔去。 第六十五章 周道儿一入帐篷,赤峰子便兴致勃勃的冲上来问道:“怎样怎样……抽到的是哪个门派?” 周道儿愁眉苦脸的说道:“哪个门派不都是一样……出来的不是长老就是门主……徒儿我只怕是连别人一根指头都抵不过的……” 赤峰子大摇其头:“不然不然……其中可是大有讲究……如若你抽到的是玄心宗那样的门派,那便是上去就投降也无关脸面,但你若抽到的是那些比我们还不如的……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抱着脑袋呼呼叫疼起来,却是渺空手中倒执着一把拂尘站在了他身旁,似笑非笑的啐道:“什么叫比我们还不如的……我们清风观很差吗……” 赤峰子委屈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着:“观里上上下下就数十个同门,七八幢屋子……这还算不差啊……”但却哪里敢说出来,连忙陪着笑说道:“师傅误会了误会了……有师傅你这般人才坐镇,我们清风观岂会很差?我这意思是,万一有哪些门派的掌门如同您这般不计虚名……派出来的也是如同石空子这般的人物……那他岂非有机可趁……况且要真如此,输在这般人手里可是没面子的紧了……” 渺空捻须一想,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嗯,石空子,今日你抽到的是什么门派啊……” 周道儿挠了挠头说道:“似乎是叫什么慈云山的……噫,师祖……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渺空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好像见鬼似的看着自己,再看看旁边那些同门们一样古怪的神情,周道儿心中也是一寒,难道自己手气大顺,抽到的却是比沈仙还可怕的对手不成? “慈云山吗……嗯……石空子啊,好好努力便是……”说着,渺空便走过一旁,坐下闭目打坐不言。 周道儿颇有些摸不清头脑,无助的看了看赤峰子,问道:“师傅……师祖这是……” 赤峰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容,对着周道儿做了个手势,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周道儿连忙跟上,到了帐外,赤峰子才轻声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好手气,怎一抽便抽到了她们?” 周道儿摸了摸脑袋,奇道:“那慈云山很厉害吗?我怎未曾听说过?” 赤峰子摇头道:“你入门不久,难怪你不知,嗯……你可知我们清风观原来叫什么吗?” 周道儿摇头不言。 赤峰子说道:“我清风观原先便叫慈云观,自那慈云山搬到清风山方才十余年而已……唔……那时我入门也是不久……” 周道儿大讶:“原来我们门派是搬到哪里便叫什么的啊……” 赤峰子点了点头道:“你以为凭你师祖的脾气会有心思去取个好名吗……嘿嘿……他老人家一身修为绝不在他人之下,只是实在太……”说到此处,赤峰子左右看了看,想起脑袋上那老大一块淤青,立马闭嘴不言。 “那现在那慈云山又是怎么回事呢?” “嘿嘿……这可要从头说起了,来来来……时间还有多,我们坐下慢慢说……”赤峰子抬头看了看日头,将周道儿拉到一边,找了块干净的青石坐了下来。 “你师祖原名苗空,乃是中原富商之子,年近三旬遇仙人点化,步入道门,赐号渺空……” “苗空,道号便叫渺空……这师祖的师傅果然也是一般懒法……”周道儿嘀咕了一句。 “你那师祖祖据说有天大的神通,早已步入天仙之境,只是生性不喜束缚,故此未登仙界而已,你师祖受他教导,又原本便是修道奇才,虽是半路出家,但进境也是飞快,年方五旬,便已能开宗立派,那门派便是我们清云观了……嗯……那时叫慈云观才对……” “那慈云观所在的慈云山地处洛阳附近,虽不是什么神仙妙地,但地段繁华也是香火极盛,想当年,我们清风观在那中原地界也是数得着的富庶……每日里的饭菜……唉……那叫美啊……” 看着赤峰子回忆的口水快要流下的模样,周道儿很是怀疑他当年是否就是为了这个才入了道门…… 赤峰子回味了会,叹道:“只可惜好景不长,这般好日子过了没几年……却有人找上了门来……” “仇家吗?” 赤峰子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摇头道:“要当真是仇家也就罢了,那人……那人……是你师祖的妻子……” 周道儿眼睛瞪的滚圆:“那就是师祖母了……” 赤峰子点头道:“正是……当年你师祖遇到你师祖祖后,由他点化,一夜悟道,连招呼都未打一个便入了道门,你那师祖母苦觅多年,终于找到了地头,但你师祖已然出家,又怎会再招尘缘,一直避而不见,你师祖母见他决心已定,屡劝未果之下,竟在我们慈云观外又盖了一幢道观,便是那慈云山的前身了……” “你师祖见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我们这些弟子离观而去,找了个偏僻之处驻了下来,那所驻之处便是现在的清风山,本派的大名也因此叫做清风观了……只是那地方实在也太过偏僻了,方圆百里毫无人烟,于是观内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你那师祖母伤心之下,终于也入了道门,创了慈云山一脉……” 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但忽然又想起一事,张大了嘴问道:“那……那我岂不是要和师祖母门下过招了……这个……万一还是师祖母亲自上场……” 赤峰子哈哈笑道:“所以说你小子命好啊……你师祖母入了道门之后,虽然也收了不少弟子,但修的却只是养身的功夫而已,这法术嘛……估计是不会几招的……这次比试论道,你师祖母是定然不会上场的,派去的弟子也最多是走走过场而已……” 说着,赤峰子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睛,又道:“不过呢,你也别指望着赢……到时意思意思比划二招便自己认负算了……省得你师祖母下不来台啊……怎么说人家也是你师祖的老婆是不?” 周道儿一听,反正自己也没指望着能熬过几轮,这倒也正合心意,连忙点头答允了下来。 二人闲聊了会,看看时辰已差不多,便叫上一众同门一起往那比试场地而去,只有渺空在那帐篷里避不肯出。 这千余个门派中泰半都是如清风观一般的小门派,自知无望,派上的门人也是千奇百怪,如若遇上厉害的,往往对手还未出招,就大喊一声‘哎呀’,自动跳下了台去。 但由于是抽签,也有几个却是高手遇上了高手,一番大战打的也是精彩无比,直让周道儿等人看的直呼过瘾。 乾鹤发果然来了,诸多门派中只有他与那朝阳岛未曾抽签,于是便被安排在了一起,孙耀阁却是仍未露面,乾罗宫不战而胜。 那沈丹遇到的却是一叫九火道的门派,鸿钧之袍与那祝融戟均未动用,光凭法术便轻易将对手击败,胜的极为干脆利落。 其余诸多门派中,却还有几个引起了周道儿注意。 那陆静修竟然也亲自出场,一招之下便将罗浮山出云宗的掌教庞云击败,要知这出云宗占那十大洞天中的罗浮山已久,前几次仙魔大会,也均名列前茅,乃是仙道之中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陆静修凭此一胜,顿时成了大热门。 还有那仙道第一制器之派得意门,此次竟然带来了一件仙器,顿时引起全场轰动,仙器之威岂容小窥,对手虽然也是一派高手,但却也是一招都未捱过,便狼狈出场。 周道儿也是大惊,想那黄流与苏光镜师徒,也是一代制器宗师,但如无自己从苏尹那学来的仙家制器之法帮助,此生都别想鼓捣出仙器来,这得意门的本事看来远在他们之上。 其余还有几个厉害人物,周道儿一一记在了心里。 那场内共有二十八块石坪,仙家斗法往往是一招便定胜负,故此虽然门派众多,到了日头西斜的时候,却也已快近尾声,终于听见有人喊到‘亢宿,清风观石空子对慈云山花如月’。 周道儿‘啊’了一声,连忙站起,往下奔去。 那石台是按二十八宿所排,亢宿属东方青龙,排第二,周道儿上了台去,却未见有人来,方自奇怪,却见一娇柔美丽的黄衣女子自台下一步步的走了上来,夕阳下,那小脸红扑扑的,好似这几步距离已费了她老大力气一样,上了台子,素手轻抚胸口,喘息了会,这才笑吟吟的朝着周道儿行礼道:“这位道兄,慈云观花如月在此候教了……”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甘甜,顿时让周道儿心中一荡。 第六十六章 周道儿也算聪明,出场之时早已将事事料定,比如来的是那师祖母,那就定然不可得罪,便连交手都是罪过,如若来的是一道士,那便假惺惺的过上几招,而后假装不敌,客套二句便能下台,但万万没想到,此时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娇媚的女子…… 仙道之中,原本女子便少,如此出众的更是凤毛麟角,正因如此,那法术、道行都极为一般的碧乐岛才会被仙道同流拿出来与乾罗宫相提并论,称为东海二大豪门,仗的不是别的,而是岛上那诸多仙子般的美女,设想,如要真个打斗拼命,却又有几个能下得了狠手? 此时周道儿却也陷入了一阵的迷惘之中,面前这女子却分明不会丝毫法术,却又怎生打得起来?难道来一句‘姑娘美貌无匹,小生甘拜下风’不成。 花如月见周道儿一副痴呆呆的模样,不由得掩嘴一笑,她在门内也是出名的美女,这般的场景见的多了,却以为周道儿也是被她的姿容所迷,娇嗔道:“这位师兄……我们比还是不比了……?” 周道儿却立马清醒了过来,正色道:“比……怎能不比……嗯……但不知这位师妹是要比法术呢还是斗法宝……?”一般比拼,哪里还会分的如此清楚,但周道儿见这女子混不似会道法的样子,却怕自己稍稍用上一点法术便会唐突佳人,万一误伤了可不是小事,故此特地询问一句。 那女子‘扑哧’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来,说道:“我可不会什么法术,便用这师尊赐下的法宝与师兄切磋一下便是……嗯,师兄可要怜惜着我点,莫让我输的太惨哟……” 周道儿定睛看去,她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深蓝色的长绫,嫩白如藕的小手与那蓝色相衬,别有一分绮旎风味,但仔细看看,那长绫却是大有异处,蓝色之中有点点银光闪动,那银光就有如有生命一般,在那长绫上不住游动,就好似是银河下凡星光闪耀,微微一动,那银光往长绫顶端游去,聚集在一起后又分散而开,又好似是长瀑击潭水花四溅,煞是好看。 周道儿乃是在法宝堆里打滚的人,又如何看不出这宝贝的奇异,怔了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师妹……这是何宝……?” 却没料到,此问一出,那女子脸上顿时抹过一道嫣红,叱道:“无耻……”手一挥,那长绫便凌空而起,迎风而涨,刹那间便将周道儿四周围的暗无天日,一道火热的焰气随之升起,便是在黑暗之中,也能看见一昂首摆尾的火龙吞吐着尺长的赤焰,直扑而来,看那来势,却是一副要命的架势。 周道儿大奇,这好好的问了一句,怎就无耻了,但还未等他回过味来,那女子便已出手,又是吃了一惊,此时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谦让,浑身光芒一闪,身上的天禅雷衣银光闪动,一个个电光缠绕的黑底大字浮身而起,刹那间便化做了八尊凛然端坐的怒目金刚,将周道儿牢牢护在了当中。 眼见那火龙便要扑到面前,周道儿一运灵力,八尊金刚飞舞而出,齐齐朝那火龙迎去,只听见‘嗤啦’一声轻响,周道儿张大了嘴巴看着那火龙在瞬间便化做了无形,那张牙舞爪的龙体竟然只是幻觉,火龙化去之后,漫天星光一闪,一阵阵刺骨寒意随之而来,那星光划出道道光芒,在空中结出一张银网,兜头便盖了下来,天禅雷衣所化的金刚召之不及,刹那间,面前一片银光闪动,浑身就好似被冻结住了一般,一股股酸麻冷热的奇异感觉随之而来,浑身的气力顿时一扫而空,瞬间便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了。 周道儿暗暗叫苦,方想开口认输,却发现连嘴都张不开了,大骇之下,却也来不及多想,心念一动,已是呼出了金之母,一道金光破空而起,在空中一转,铮铮铮几声轻响过后,网碎芒消,顷刻间,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那长绫却正浮在空中,轻飘飘的落入了花如月的手中。 花如月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长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宝物竟然被人破去,呆了半响,方才行礼道:“师兄高明……如月甘拜下风……” 周道儿往台下看看,见也没多少人注意自己,想来是那长绫的幻化之术将自己挡在了其中,却也无人看见自己使的是何法宝,心中暗自侥幸,但想想那长绫奇妙,在这明明连一点法术都不会的女子手中使出还有偌大威力,竟然连天禅雷衣都挡之不住,心中又有几分好奇,回礼问道:“师妹的法宝奇妙,我也是侥幸得胜……却不知此宝究竟何名,又有何来历否……?” 那女子脸上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周道儿摸着脑袋下台而去,听见有人高呼一声:‘亢宿,清风观石空子对慈云山花如月,清风观石空子胜……’,显然是判定自己赢了,心中却着实奇怪,回到座位之上,问赤峰子,赤峰子却说只看见那女子甩出长绫将周道儿兜住,但顷刻之间便见周道儿破绫而出,其中之事反要问他,言下之意还颇怪周道儿未曾手下留情,却叫师祖母门下那么一个美丽的师妹丢了面子云云…… 周道儿无奈,见这一日的比试也快结束,纳着闷便回到了宿地,还未到帐篷门口,远远看见渺空倚门而立,见众人归来,一转头便进了帐内,赤峰子嘿嘿笑了笑,对身边的师兄弟们挤了挤眼睛说道:“师傅也就是嘴硬,其实心里还是牵挂的紧,嗯……如若师傅真个和师母和好了……我们岂不是能搬回那慈云山了……”想到当年那日日丰盛的膳食,顿时口水都差点落了下来。 旁边一人打趣道:“据说师母门下可均是美貌的师妹,万一哪个师妹被猪油蒙了眼,你这老光棍岂不是也能老树开花了……哈哈……” 仙道之中对男女之事并无戒律,只有那些一心向道的,为斩断凡尘潜心修炼才会终身不娶不嫁,故此便是道门之中也有不少有家有室的,众人说起这个,倒也没多大的忌讳,说笑中已到了帐前。 周道儿却颇有些不安,别人不知,花如月所用法宝的奇妙他可是清楚无比,如若自己不是有神器护身,只怕定然会栽在她手上,这样的宝贝又怎是如石空子这般‘低手’的可以破去的,那渺空看上去也是个精怪老头,如若他知道那法宝的由来,只怕瞒他不过。 心中想着,脚步放慢了许多,等到众人都已入帐,他离那帐篷却还有数丈距离,听见帐篷中赤峰子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师傅啊……今日你徒孙可算是出了风头了,三二下便将那师妹收拾了……嘿嘿,只盼师祖母她老人家别生气了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小师妹的法宝也算不赖了……如若不是我那斩龙剑……”感情他把周道儿能取胜都看成是自己那破烂法宝的功劳了…… 他在那絮絮叨叨,却听见帐篷内渺空大喊一声:“什么?石空子赢了!?”声音惊诧无比,好似遇见了鬼一般。 周道儿暗呼一声不妙,手一翻,那幻仙兜已扣在掌心,方想转身便走,那渺空已掀帘而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这徒孙可真是好本事啊……连……连那玩意你都能破去……有出息……” 周道儿心中暗暗叫苦,往身旁看看,此时比试刚散,身旁熙熙攘攘均是仙道之人,却是想跑都没处可去,只能陪着笑脸说道:“那也是师祖的教导有方,师傅的法宝奇妙啊……徒孙我是没什么功劳的……” 渺空呵呵一笑,神情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招手说道:“你随我来……” 第六十七章 古树藤蔓,绿草茵茵,艳阳高照下,北蛮的秋天似乎都比其他地方来的苍翠一些。 拨开面前的草丛,周道儿忐忑不安的跟在渺空身后,眼珠直转,当时将那石空子制住之后,却也不忍伤他性命,于是喂了他一颗辟谷丹后便找了个树洞将他藏了起来,此时再往前便是那藏匿之处了,这老头带自己来这作甚? 周道儿越想越是心寒,这老道……只怕是早有所觉了…… 但掂量了一下,如自己用上那二神器,这老道修为再高也定非对手,再说此处离天池也不算远,就算没了夭夭在手,自己无论如何也都能捱到入口,心又稍稍定了定。 此处已是密林深处,渺空往四周看了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青蒙蒙的雾气便从身边腾起,瞬间便散于四周化为无形。 刹那间,天地忽然安静了下来,那些方才还鼓噪不休的虫鸣声顿时断绝,微风拂过,身旁的松柏随风摆动,纷纷扬扬落下了许多松针来,但便是如此,一切也都是在静寂中完成,绝无半点声息。 周道儿也是识货的人,那青雾一起,便知他使出的乃是音障符,只是这手法却比周道儿自己的要高明的多。 渺空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周道儿身前数尺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在这音障符下,我们说什么都绝不会传出三尺之外……你放心好了……” 周道儿忽然展颜一笑,手一扬,一阵黄雾过后本相已现,抱拳行礼道:“果然逃不过前辈法眼,却不知前辈是如何发现我这冒牌身份的?” 渺空却不答,只是捻须笑道:“呵呵,你倒也老实……你孤身前来,又擒了我门下弟子,刻意乔装打扮,所图不轨,可见非奸即细,只怕是与魔道同路之人吧?嗯……就不怕我将你捉拿送办吗?” 周道儿面上露出了一丝狡狯的笑意,手往旁边虚引了一下,说道:“如若前辈真要拿我,何苦大费心机的还使这音障符呢,虽然此符也不算是什么宝贝东西,但成本总也要个百十两银子吧……” 渺空哈哈大笑,点头道:“算你聪明,嗯……看在你心肠不坏,也未曾真个把我那小徒孙怎样的份上,此事就暂且既往不咎了……” 周道儿心中一宽,而后摸了摸脸蛋,却仍对这身份曝露之事有些耿耿于怀,又再问道:“除今日比武之外,晚辈自信并无错漏之处,这副容貌也与您那徒孙毫无二致,却不知前辈究竟是如何发现……还能探到他的藏身之处,不知前辈可能解我惑否?” 渺空嘿嘿一乐,手指一弹,捏着一张白色的符纸晃了晃,说道:“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周道儿对符咒一道研究颇深,探头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珠,渺空手中乃是一张最为普通不过的明迹符,乃是用来追踪所用,施符之人能在方圆数十里之内觅到被施符人的踪迹,故名明迹符。但此符须得燃灰服用方能奏效,如若对敌使用,谁又会傻愣愣的张大了嘴巴等你喂食?故此等若废纸。 渺空得意洋洋的拂须笑道:“我这门派原本就人丁不旺,此地又乃是魔道地头,我又怎能不多加小心,那些派出去的弟子,人人都服了这明迹符。嗯……反正这玩意做起来倒也不难,几摞湖纸,几钱明矾便能搞出一沓,却没料到真个会派上用场……哈哈……” 周道儿苦笑不已,想想自己的行藏竟然是由此暴露,不由得大为叹命苦。 渺空见他一脸苦相,伸手拍了拍周道儿肩膀叹道:“万事均有命数,如若不是这明迹符,只怕我这辈子也见不到同门之人了……” 周道儿脑筋一时未曾转过来,点头应道:“前辈说的极是,这便是缘分吧……”忽然大惊,指着渺空诧道:“前辈你方才说什么……同门……这是何意……” 渺空对他深深看了一眼,微笑问道:“你可知我修的是何法?” 周道儿摇头道:“这个……前辈道法高深,晚辈岂敢妄自猜测……” 渺空面色一肃,诵道:“三界皆空,三世亦空;知三世空,我身亦空;知我身空,诸法亦空;以法空故,故名海空,我修的便是这海空经……” 周道儿一怔,这段经法他耳熟之极,细细想了想之后,心头一跳,这海空经竟然在那九缘玉简中也有记载,按玉简所述,乃是九缘游历古印之后所创。 正在讶异之中,渺空又道:“海空之相,唯空与空,乃能了空;了空之空,不空而空,不了而了。以是当知,名为海空,是为智藏。故海空智藏是空相,是无分无别、无始无终、无因无果、无生无灭之境,亦即指道性。故此,我这海空经乃是佛道合体,由佛修道之术……也称佛道合流……” 这段更是一字不差,周道儿大是吃惊,心中忽然一亮,指着渺空说道:“……前辈的师尊……不会便是九缘仙长吧……” 渺空昂首叹道:“正是……当年我在洛阳偶遇师尊,逢他老人家看得起,说我与他脾气相投,性格极象,将我收与门下……这一晃便是七十余年了……只可惜这七十年内相聚无多,至今已有数十年未见了……也不知师尊现在安在何方……” 周道儿想到那紫竹谷中的密藏,估摸着这九缘早已不在凡间,但看渺空那一脸思慕的神情,却又不忍明说,只得在旁安慰道:“他老人家乃是闲云野鹤之身,此时定然是在逍遥之中,如若有缘,定会再见……前辈也不必挂怀了……” 渺空感叹了会,点头说道:“说的是啊……”顿了一顿,又往周道儿看去:“我们门内的修道之法与仙道门派大不相同,故此所修炼出来的灵力也有不同,在这汉土之上却是别无分号的……一般人虽然感应不到,但我入道至今修的便是此法,却又怎会不识?你所修的,虽然与我所学又有些许差异,而且时日不长效用未显,但那‘诸法皆空,诸法皆修’的根基却是如出一辙,即非我门下弟子,那定然便是恩师所传的旁支……不知我说的对与不对?” ‘诸法皆空,诸法皆修’,周道儿将这二句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心头似乎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忽然想起那从血皇处得来、修炼过几天的《光明圣典》,再想想那与九缘玉简毫无二样的质地和金帝的评语:“魔种道修,五行不分……就有如一大杂烩一般……”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但却又多出了一份臆想……难道那血皇倒真是这渺空老道的同门不成…… 心中打了个哈哈,忽而又突发奇想,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说道:“原来真是师兄啊……师弟我在此有礼了……” 此次却是轮到渺空大吃了一惊,他看周道儿年纪,估摸着最多是哪位同门收的弟子,却没料到周道儿竟然大刺刺的叫起了师哥来,他却不知,周道儿却是另有想法。 当年在九缘所留的天外之天中,周道儿曾见九缘留书――‘万年之后,仙鹤迎宾,有缘之人,得吾天下。天外之天,妙境自处,三界之外,自在乾坤。’虽然此时听这渺空的说法,那九缘的算命本事只怕也是有限,那万年之数是绝然对之不上的,但此刻九缘的遗宝均在自己囊中,那有缘之人四个字却定然是受之无愧,而这师徒之间,讲究的也不过是个缘字,故此这九缘自然也能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傅了…… 周道儿在心中如此这般的夹七夹八的自我安慰了会,顿时感觉这一句师兄叫的大为有理,见渺空一脸痴呆犯愣的模样,想了一想,从辟空袋内将那九缘玉简掏了出来,往他手中一递,笑道:“这便是师尊留与我的东西……唉……只可惜他老人家不喜牵绊,将这玉简留与我后便不告而去……我也甚是想念啊……” 他说哭就哭,啊字未绝,眼中已有蒙蒙泪珠闪动,渺空一见,顿时大为感动,再翻了翻那玉简,更是深信无疑,想想恩师的音容笑貌,如海恩情,一把将周道儿搂住便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二人抱头痛哭了许久,周道儿已往眼袋上抹了好几把口水,咂咂嘴,却感觉嗓子都有些哑了,泪腺也渐渐枯竭,渺空却是中气悠长,越哭越是带劲,无奈之下,只能拍了拍他的背,劝慰道:“师兄啊……您瞧,您也不必如此伤悲了……俗话说‘哭丧不哭喜’,要是师傅知道……还以为咱们在咒他老人家……这个这个……似乎不太好吧……” 渺空哭声戈然而止,抽噎着说道:“师弟说的是……今日也算是好日子,天可怜见,竟然又让我遇到同门师弟,也能稍稍慰藉我对师傅的拳拳思念……”说着,狠狠的撸了把鼻涕,一把甩在了身旁的树杆上。 周道儿点头应是,二人感慨了会,周道儿想起一事,问道:““嗯,师兄……今日我那师嫂门下所用的法宝究竟是何物?怎那般厉害……” 渺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双手互握使劲扭了扭,这才答道:“那……那法宝乃是件仙器……倒是确实蛮厉害的……” “噢……仙器啊,只是我听那赤峰子说,师嫂门下不是都不会什么法术的嘛……这仙器从何而来?况且,有道是怀壁其罪,师嫂门下有这般厉害的法宝,这日子只怕也过不安稳吧……”周道儿看他表情奇怪,更是好奇,加紧追问道:“ 渺空叹道:“便是我不说,日后你遇到了师傅,也定会知道这法宝的来历的……那宝贝……那宝贝乃是我们师傅所赠……他说什么‘男儿无情,女子不幸,赠之以宝,以缚情丝’,师傅也是糊涂……我既然已入了道门,这凡尘的情缘自该斩断才是,他怎又去送了她这样的法宝……这缚情虽好,但我已无情可缚,又能奈我何……嘿嘿,我虽然打不过她……但如今我不仍是自在逍遥……” 周道儿哑然失笑,感情这渺空自那慈云山搬走,是因为拼不过自己老婆的法宝啊……不过那九缘倒是好玩,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却听见渺空继续说道:“至于那别人嘛……你倒是不用担心,那法宝就是使了,除了身在其中之人,外人是绝对看不出好来的……而到如今……那法宝也就对我用过……师弟你是第二个啊……” 周道儿恍然,但想起那花如月的奇怪表现,却仍是有些不解,便将当时的状况描述了一遍,挠着头皮问道:“师弟我虽然不算是正人君子……但与那无耻二字只怕也沾不着边……却不知那师嫂门下的小姑娘何以如此骂我……” 渺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师弟啊……你可知那宝贝叫何名字?” 周道儿摇头,渺空大笑道:“那玩意叫做‘缚夫索’,你偏还喋喋不休的追问不休……哈哈哈哈……” 周道儿大为尴尬,忽然又想到,这玩意可万万不能让宝宝知道,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会立马拜在那师嫂门下,而后千方百计把这缚夫索骗到手,最后倒霉的可是自己…… 一时间方才的沉闷凄惨一扫而空,二人兴致勃勃的聊了会,周道儿又将为何会去助那魔道之事解释了一通,渺空所修的原本就是诸道合流,对这仙魔之分倒也并不在意,周道儿又是舌灿莲花,将那魔道在仙道压迫之下的可悲可怜说足了十成,让渺空也大起怜惜之心,点头不已。 周道儿见这‘老师兄’为人直率可爱,心中也是颇喜,想想那九缘只怕这辈子他也是见之不着了,自己倒也不用担心会有露马脚的时候,故此起了收服之意,于是自那辟空袋中掏出了一把法宝,堆在地上任他挑选。 这下渺空可是直了眼,看着地上那一堆宝贝,颇有些羡慕的说道:“师傅也算偏心了……当年离我而去之时,可是半样好东西都未曾留给我……有这许多宝贝相助,怪不得师弟你不惧那缚夫索了……” 周道儿看着渺空的神情,感觉颇为得意,暗想:“如若给你看见了那二件神器……只怕就得晕过去了……”但总得安慰渺空一下,于是笑道:“师傅只怕是故意的,他知道师兄天资聪颖,定然会修炼有成,就算没有法宝,一样能纵横天下,如若给了你法宝,你仗有所持,修炼起来就不会这般用心了,反而不美……” 他不动声色的暗暗拍了记马屁,渺空听着果然舒坦,想想当年为了能在那缚夫索下取胜,自己整整苦修了十年,虽然最后还是狼狈而逃,但那十年之内自己的修为却是猛涨,顿时感觉周道儿所说甚有道理,点头不迭。 那些法宝最次也是件灵器,五花八门件件珍贵,看了半天,渺空仍是难以取舍,最后一狠心,将一柄寒光直闪、锋刃上有着弯弯曲曲波纹的小巧飞剑拿了起来,看了又看,最后说道:“师弟……我便要这个了,不会太为珍贵了吧……?” 周道儿看了一眼,也颇为佩服他的眼光,这数十样法宝之内,只有寥寥数件乃是仙器,渺空所取的这把‘逐浪’便是其中最好的一件,不由得有些肉痛,但既然已经开口却也不好意思反悔,将手一挥,说道:“既然师兄喜欢,拿去便是……” 话音刚落,渺空便是嘿嘿一笑,飞快的将那‘逐浪‘收起,而后指了指周道儿藏匿石空子的树洞,搓动着手指说道:“师弟啊……你瞧你这小徒孙算吃了不少苦头了……你这做师叔祖的总要意思意思吧……” 还未等周道儿反应过来,又是嘿嘿奸笑了一声,说道:“师兄我也不与你客气,代他挑一件便是……说着,已眼明手快的从那宝贝堆里又拿起了一块通体火红的玉牌,看了看,啧啧赞赏了几声便又揣入了怀中,看着目瞪口呆的周道儿,老头一脸诚恳的说道:“嗯,石空子现在修为尚浅,给了他也用之不上,我暂且帮他保管保管……” 他眼光极好,挑的这件又是仙器,周道儿无奈,不过反正自己法宝多多,这老师兄又是修为高深,日后定是一大助力,倒也无所谓了,将这二件法宝的口诀告诉了渺空,又将余下的法宝收起,再用那万幻兜化回石空子的模样,二人说说笑笑往回而去。 方出密林,却看见一群人迎面而来,见着二人,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那些人正是太乙观门下,领头的却是那天一之徒关荨。 听见那笑声中参杂着老贼之类的称谓,渺空面色顿时涨的通红,他此时仙器在手,胆大气壮,面孔一板就想发作,周道儿扯了扯他袖子,低声说道:“师祖啊……与这般晚辈有何好计较的……如要出气,日后找那天一算帐便是……”此时已无那音障符阻隔,周道儿可不敢再叫他师兄。 渺空点了点头,恨恨的说道:“师……徒孙啊,这次比试你尽管出手便是……也好让这帮小子知道一下厉害……” 周道儿拉着他走到了远处,看看身旁已然无人,这才问道:“师兄啊……你既然想让清风观出出风头……那你何不自己上场……我瞧师兄的修为已到了地仙境界了吧?此时有了那逐浪与火神碑,就算沈仙也未必能在你手中讨到好处啊……”那火神碑便是渺空后来所选的宝物,据说能引动天火之精,厉害非常。 渺空摇头道:“这次比试的规矩,第一场派出何人,便得由那人打到底……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以你的那许多宝贝,只要途中不遇到沈仙那样的高手,闯入个前十只怕问题不大……那些法宝嘛……尽管用就是,哼哼,难道我们清风观就不能有宝贝吗……有事我顶着便是,你不必担心曝露身份的……” 周道儿一喜,有渺空这句话,就算在那比试之时全力出手也无大碍,又有谁说小门派飞不出金凤凰来了,这世间本就是强者为尊,拳头大的便有理啊。 但又想想,以那沈仙的修为,只怕非其敌手,最好那乾鹤发恰好与他遇上,搞个二败俱伤,自己再用上神器,便能有机可趁。 想起二件神器,周道儿顿时意气飞扬,拍了拍胸脯,满口应允了下来。 渺空又看了看周道儿,忽然说道:“师弟,你看来入门不久,虽然法宝多多……但咱们修道之人,自己的修为却还是最紧要的……” 渺空此言却是一言中的,周道儿脸上一红,虚心受教。 渺空一笑,往身旁看了看,说道:“嗯,这修为虽不能顷刻见涨,但对敌之时的手段却也大有讲究,比试还要等明日再行开始……我与你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切磋切磋可好?” 周道儿大喜,点头不迭,渺空呵呵一笑,他新得法宝,也早已手痒难挠,轻喝一声,拉着周道儿便疾驰而去。 第六十九章 (凌晨了,原来这章该有5000字左右,但小道实在顶不住啦,道儿和渺空老头也劝我早点歇息,让他们二个在那单聊便可……小道去睡了,这章如若错误多多,明日起来再做修改吧) 到了人迹罕至之处,二人愈行愈快,渺空的神行术很是高超,周道儿的如意渡却也不慢。 方开始,渺空尚留有余力,后来发现,只要自己稍稍慢下一些,周道儿便会反超与己,一时间也起了好胜之心,运足全力狂奔而去,二人形影不离,片刻间便行到了数十里开外。 此处离那营地仍不算远,其间地势开阔除了那郁郁葱葱的密林毫无阻隔,渺空往四处看了看,回身朝周道儿打了个手势,往一边而去。 又是数十里地后,翻过一山头,一个山谷出现在二人面前。 北蛮多山,这样的山谷极是寻常,但此处四面群山环绕,极为僻静,用来比试法宝却是再妙不过,渺空四处看了看,见无人迹,甚是满意,这才停了下来。 如意渡也甚费灵力,一路狂奔下来,周道儿早已气喘吁吁,见那渺空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赞叹不已,这老头的道行还真不是吹的…… 山谷之中气候温润,虽是秋天,但却仍是处处生机勃勃。 山谷底部,矗立着一块块褐色的巨石,此处地势已较外面密林处高了不少,山高气薄,并无那种参天古树,围绕着那些巨石生长着的,是一丛丛极为茂盛的黑铁灌木,巨石之间则点缀着片片平坦的草地,褐色、黑色、淡青色三种颜色参杂在了一起,夹杂着其中零零散散的野花,再配上远处山巅的皑皑白雪,形成一幅极妙的图画。 见此奇景,周道儿都不由得精神一爽,渺空却视若未见,他心急的要试试新得的法宝,却哪里还顾得上欣赏景色,指了指西面最大的一块草地说道:“便去那里吧……” 周道儿点头应是,到了草地之上,见那渺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师兄修为精湛,不如先露上二手,让师弟我瞧瞧如何?” 渺空早已手痒,也不客套,手一挥,便将逐浪召出,瞧了瞧,美滋滋的说道:“好宝贝……果然是好宝贝啊……” 那逐浪果然不愧是仙器,竟然好似能听懂他的夸奖一般,在空中一颤,嗡嗡一声低鸣,一片如海水倒映般的森森蓝芒顿时将方圆数丈都笼罩了起来,就连站在十丈开外的周道儿也被那蓝光映照的浑身都变了色,好似刚从染缸里爬出来一般。 渺空更是欢喜,低喝了一声,空中,逐浪随声而旋,越舞越快,刹那间便失去了实体,只剩下一团蓝色的光芒在那不停的闪烁跳动。 渺空手一指,叱道:“疾……” 顿时,一道厉芒闪起,数十丈外的一块巨石便无声无息的化做了漫天飞扬的粉末,而后,又是一道……足足闪过了九道蓝光,一时间二人面前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尘土,等到一切平歇,只见渺空面前已出现了一道长约百丈的狭长空地。 渺空将逐浪收回,抚剑长笑,指着远处说道:“师弟你看……” 周道儿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壁之上,已出现了一个数丈宽、黑黝黝不知多深的巨大孔洞,顿时暗自咋舌不已。 渺空笑道:“此剑果然不凡啊,我试了一试,按剑内所镌的印诀,共能发出十二道剑光,只可惜我功力尚浅,却只能使出九道来,但后浪推前浪,这剑光一道却比一道更强,这九道剑光如若是对着一处所发,虽不敢说是开天劈地,只怕天下能挡者已是不多了……” 周道儿啧啧称赞不休,渺空得意洋洋抚须大笑,笑了几声,看见周道儿表情奇怪,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这法宝可是面前这位师弟所赠,不由得老脸一红,说道:“这谷内景色颇美,那火神碑的天火之精太过霸道,此处树木森森,倒不太适合在此使用,嗯……师弟,不如你也拿出趁手的法宝,让师兄我见识见识吧……” 周道儿点头应允,心里却颇为踌躇,他法宝众多,也不愿将二神器拿出来显摆,一时间却不知该选哪个好,想了想,笑道:“我这最好的二样都被师兄你搜刮干净了……嗯,就拿这婆罗花灯出来现现丑吧……”说着,手一探,掌心中已多了一朵小小的花朵。 “婆罗花灯?”渺空微露讶色,仔细的看了二眼,这花灯高不过寸许,但却是惟妙惟肖,极为精巧,加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真有如一朵鲜花一般。 只见那婆罗花灯底部是几片碧绿的嫩叶,绿叶之上,含苞待放粉白花瓣微微合拢,花瓣中探出几丝花蕊,顶端有点点红光闪动,想来便是灯芯了。 一般灵器之上的法宝均有灵性,仙器一类的更是大多都有着仙灵,识货之人一眼便能看出,而这莲花盏老老实实的搁在周道儿手中,虽然精致之极,却半点看不出什么好来…… 见渺空一脸诧异的神色,周道儿微微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口中便念念有词的嘀咕起来,那一个个听上去极为别扭的音节就好似是从他嘴唇中蹦出来的一样,毫不连贯。 “这是什么玩意来着……”渺空听的稀奇,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周道儿充耳不闻,灵识已完全沉浸在这古怪的咒语之中,这婆罗花灯据说乃是九缘自大食国得来的宝物,玉简中曾有记载‘此物奇妙,称之仙器一流也不为过’,想来应是件极为厉害的法宝,只是那咒语实在太过亢长,平时是没什么机会可用的,此时渺空一说,这才想了起来。 大食国之人周道儿也曾见过,但无论是那天主教还是血族,都未曾真个交过手,却不知他们使起那叫‘魔法’的玩意来,是否也得如此这般念上一通,如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不必担心了,只要找件法宝,有夭夭之速的一半,这些时候,已能将他们的脑袋砍下千百回了…… 等那咒语念完,玉瓶中一滴银色的水珠悄然落下……与那花蕊一触,刹那间,自那花蕊开始,一点火红的光芒瞬间绽开,那光芒耀眼之极,以渺空的修为,都忍不住将眼闭了一闭,最为奇妙的是,那婆罗花灯发出的光芒虽是火红,但随着那光散发出来的却是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刚运起灵力将那寒意驱散,那婆罗花灯的光芒又是一变,自那火红慢慢转淡变成了粉色,随着那光芒的变幻,渺空眼前似乎有千万朵鲜花开开谢谢,鼻中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徘徊来去,闻着舒适之极,那刺骨的寒意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暖的气息。 这寒暖交替,使人不由得起了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再往那光芒看了几眼,眼神忽然游离起来,一股子睡意直冲识海,他修为高深,这异变一起已知不妙,但眼皮却不听使唤,直往下垂,终于克制不住,身子一软便倒地酣睡起来。 周道儿心中大乐,竟然连渺空这样的高手都如此轻易被制,这玩意果然好用,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那二神器自己尚未收服,现在所发挥的三成功效靠得乃是那神器的本识,战斗之时,却不用自己指挥,如若能在使出神器之后,再用上这婆罗花灯…… 想了一想,却又感觉不妥,高手斗法,往往胜负只在刹那之间,想想那长的离谱的咒语……只怕还未念完,对手的法宝已砍到脑袋上了…… 摇摇头,将那婆罗花灯一收,走上前去,使了个寒冰咒,空气之中,顷刻间便结起了厚厚的冰霜,哗啦一声,将渺空埋在了里面。 渺空浑身一颤,打了二个喷嚏悠悠醒来,等到神智一清,立马便跳了起来,张嘴结舌的指着周道儿手中的婆罗花灯却说不出话来,那神情,就好似见到鬼似的…… 周道儿呵呵一笑,说道:“师兄不必如此……这只是个能惑人心智的小玩意而已……并无大用……我也从未使过,一时好奇拿出来瞧瞧,倒是冒犯了……” 渺空苦笑一声,叹道:“你这如若还是无用的小玩意……那世间便没有宝物可言了……”要知他此时已是地仙境界,修的又是佛道合流的功法,佛道之中,有苦修一说,磨练的便是人的心智,渺空修炼多年,早已将识海神智修炼的坚忍之极,但只是一时不慎,在这婆罗花灯下便无半点反抗之力,又怎能不惊? 周道儿摇头叹道:“如说功效,这玩意还算不赖,可这使起来却是太过麻烦……”于是便将刚才所想说了一遍。 渺空听罢,感觉却颇为可惜:“嗯……我见此物,不需你灵力催动,除了那咒语亢长之外,极合你用,如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可惜了……” 周道儿听了此言,脸上却是一红,渺空之意他又怎会听不明白,周道儿自己修为不高,便是再厉害的法宝,在他手中使出功效也是大打折扣,象这婆罗花灯这样不需灵力的法宝确实罕见,心中不由得也感觉有些惋惜。 渺空摇头叹息,沉吟良久,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那咒语可能如使寻常法宝一般默念?还是非得象那般大声朗诵方可?” 周道儿嘿嘿一笑,说道:“其实默念即可……只是这玩意实在太长,发音又极其古怪,我这念啊念的,就情不自禁的念出声来了……” 渺空一拍大腿,叫道:“这便无碍了……既然可以默念,我教你个分心二用的法门,你以后就将这法宝别在身上不显眼之处,等与人对敌之前便先念起,只要把握好时机,定能无往而不利!”想了一想又叮嘱了一句:“不过你这法宝却也不能多用,如若知道的人多了,别人与你交手之时便会先有提防,效用便大大不如了……” 周道儿大喜,当下便缠着渺空将那分心二用的法门传授与他,那法门说来也不算难,只是一般作法之时均需全神贯注,灵力才能运足,故此对修道之人来说,这分心二用之术等若鸡肋,但用到周道儿这法宝之上,却是再也合适不过,只是一会,渺空稍稍提点了一下,周道儿便已记住,只需稍加修炼便能有所小成。 一下子又多了个保命的手段,周道儿对这渺空老道越看越是顺眼,想了一想,终于将那金之母召了出来。 第七十章 渺空正得意洋洋的拂着手上的逐浪,满脸兴奋神色,虽然见识了周道儿婆罗花灯的奇妙,但说起伤敌来,还是这宝贝飞剑来得实用些,在他心中,有了这件仙器,天下虽大,但也已尽可去得。 仙器有灵,见他待己和善,也是欢喜,嗡嗡轻颤了几下,身上闪出的蓝芒也柔和了许多。 便在此时,渺空只见眼前金芒一闪,手中的逐浪刹那间蓝光一敛,老老实实的躺在他手心一动不动,便连渺空,都能感觉到它的畏惧之情。 渺空大惊,这金芒是何物,便连仙器都被它吓成这般模样,抬头看去,却看见周道儿头顶,一道绚丽的金红色光芒正在不断的穿梭来去,见渺空看它,微微抖了抖身子,飞得更远了些,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此时已是黄昏,山谷四周又是群山拱绕,夕阳被山峦挡在身后,更是早早便阴暗了下来,但在渺空眼中,那一团有着生命般不断舞动的光芒,竟然比烈日还要耀眼,将整个山谷映照的纤毫毕露。 山风徐来,片片野花微微颤动,风势渐大,花瓣随风荡起,渐飘渐远,然而就算是浮到了半空之中、山麓之上,却仍是逃不过那金芒的照耀,在微微带着红色的夜空中,被镶上了金边的花瓣就好似一个个展翼的精灵,飞舞不休…… 周道儿手一招,那金之母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便围着山谷兜去,隆隆声响中,四周的山崖上一块块巨大的石头跌落了下来,金之母在那些不断坠落的巨石中盘旋飞舞,它身子虽小,却有巨力,往往轻轻一顶,便有一块石头在空中一顿,与接踵而下的另一块的撞在了一起,轰隆一声中二块小山似的巨石便一同化为了粉末…… 它就好似个顽皮的孩子,对这把戏乐此不疲,一时间,整个山谷中,轰隆隆的回声不绝与耳,片刻之后,那些石头已然全部粉碎一空,只留下崖壁上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还镌刻在那,痕迹中,不知金之母将什么东西掘了出来,金光照耀下,只见一片灿烂夺目的光辉交相辉映,远远看去好似是给群山围上了一道彩色的丝绸一般…… 渺空已然目瞪口呆,虽然方才他的逐浪九重一样也是威势惊人,但那却是在自己的灵力灌输之下方才有此效果,而自己也已是竭尽所能,但此时周道儿束手而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散出,显然那金芒却是自己在那整出了偌大动静,这二下一比,孰强孰弱已见分晓。 再看看手中的宝贝现在的模样,渺空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抬起头后眼睛已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张大了嘴巴喃喃说道:“神器……这是神器!!!” 那金之母终于安定下来,慢悠悠的飞了回来,周道儿看着它,再看看身旁渺空的模样,又是一乐,将那金之母收与掌中,走到他身边,轻推了他几下,问道:“师兄……您无碍吧?” 渺空这才回过神来,说话却已不利索,结结巴巴的说道:“师弟……我没看花眼吧……刚才的……刚才的可是神器……” 周道儿将掌心摊开,满脸无奈的说道:“神器倒是神器,只是师弟我修为浅薄,却无能操控,也发挥不出几成功效来……” 渺空往他手心中看去,那金之母原来乃是四四方方的一块物事,但这法宝好似并无定形,此时却幻化成了一个寸许长短、二头细中间粗的橄榄,只是通体仍是金光闪闪,但表面却有一层蕴蕴的薄雾浮动,那薄雾中无数细小的光斑不住上下翻滚,不住的幻化出种种图案,薄雾外面,还有一个个细微得肉眼都辩不太清的小字,排列的整整齐齐,一道道的好似锁链一般,将那雾气紧紧围住。 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一眼便已看出,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定然是一种古怪的符咒这法宝已遭封印。但如若这真是神器,能将神器封印之人该是何等高手……解印之后,这法宝的威力又该强到何种地步啊…… 渺空在那感慨万分,面上的表情也着实痴呆了些,周道儿看着颇为担心,二神器日后认主之事一直是周道儿的心病,原本想向他讨教一番,但此时见渺空的模样,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也就作罢了。 将那金之母收好,周道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普通的飞剑,对着渺空笑道:“师兄……来时您曾说要指点我一番,小弟不才,就在此露露丑,师兄别见笑就好……“ 渺空此时却哪里敢在轻视与他,见周道儿说的客气,连忙摇头道:“师弟言过了……便只是刚才那法宝,师兄便已无能应付……此次的比试,看来师弟是要给我清风观长脸了……”他毕竟修炼有成,虽然被那神器震撼的一时失了方寸,但等周道儿将金之母一收,顷刻间便清醒了过来,说到最后已是面露微笑,若无其事的开起了玩笑来。 周道儿赶忙谦虚了几句,默念咒语,中指一弹,叱道:“疾!”手中的飞剑顿时飞起,在空中颤出朵朵剑花,而后化做一团白芒往前投去,嗤啦一声爆响,十余丈开外,一片三丈来宽的灌木顿时被绞的粉碎,而后一团红光一闪,点点火芒迸裂而去…… 周道儿手中岂会有垃圾之物,这飞剑虽然‘普通’但也已是灵器级别,饶是那黑铁灌木坚硬如铁,仍是在刹那间便化为了灰烬,三丈之地,顿时成了一片焦土。 收起了飞剑,周道儿也颇为高兴,虽然修那《光明圣典》的时日不长,但方才运宝之时,却感觉停滞多日的灵力又有增长,看来那圣。约翰送来的还真是宝物。 他却不知,那《光明圣典》虽然奇妙,但这短短数日又怎能见效? 修道之中,只要到了地王境界的已是异数中的异数,只能说这老头好命,遇到的是九缘这般的师尊,修的又乃是佛道同流的功法,但就算如此,再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也不知要何年何月了…… 周道儿服食仙丹妙药无数,体内积蓄的天地元气已是极多,只是在心境上尚有欠缺,故此靠着那天道飞升丹硬生生冲到地王境界之后,许久以来修为一直毫无进步,而此次得了金帝狐王传心之后,周道儿在心境的修为上终于脱胎换骨。 金帝与狐王那万年的阅历等若一笔巨大的财富,如若他肯安心修炼,将其纳为己用,只要能有所参悟,进军天王境界已不是梦想。 周道儿此时却不自知,看了看渺空,伸指在那剑身上一弹,‘铮’的一声清响过后,才说道:“师兄,师弟我献丑了……”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却颇为得意。 渺空往那焦土之处看了看,微微一笑,赞道:“啧啧……师弟的法宝果然厉害……件件都是上好的宝物啊……”他只提法宝,言下之意便是法宝厉害,人却一般。 周道儿何等聪明,又怎会听不出渺空话中之意,他刚感觉自己灵力已增,正是得意之时,听了此言心中也颇有些不服。 渺空看他表情,已知他心中所想,‘呵呵’一笑,问道:“前一日,那乾鹤发与沈仙一战,你也在场,却不知师弟你有何想法?” 周道儿知道他忽然问起此事定有深意,微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我瞧那沈仙的修为与那乾鹤发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就如师兄所说,沈仙却是占了法宝的便宜……如若乾鹤发有了件好法宝,沈仙未必是其对手……”说到此处,他想起了自己‘赠’与乾鹤发的雷神降,心中倒盼望着二人赶快再来一仗,想来定然过瘾。 渺空摇头说道:“其实不然,乾鹤发的‘明真破妄雷机大法’虽然只到了七层境界,却也未必会输给沈仙的鸿钧之袍……” 周道儿奇道:“可那乾鹤发引动的雷机分明是半点都未曾伤到沈仙啊……” 渺空满脸不屑,说道:“乾鹤发看来是新晋七层,境界虽到,但对那雷机的控制却是极差,使出来的模样虽然好看,但他如若能将那雷机聚与一处,哼哼……那沈仙的鸿钧之袍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件灵器而已,又怎能挡得住天仙借力的狂雷天降……” 周道儿细细思索了会,想起那日的情景,脑海中忽然一亮,鼓掌笑道:“我懂了!聚而势锐,散则势怠……斗法之时,却不是场面大了便能胜的……” 渺空抚须而笑,眼神中皆是赞赏之意。 月色下,周道儿束手而立,沉吟许久,终于抬头‘哈哈‘一笑,手中的飞剑又飞舞而起,但此次却是不同,只见一团白芒在空中不断收缩,到最后成了拳头般的一点,无声无息的飞射而出 第七十一章 比试场上,当中那块石坪中间又竖起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挂满了一片片椭圆型的木牌。 比试第一轮过后,获胜的门派尚有五百三十九个,这些木牌背后,乃是一至二百六十九个编号,每个编号都各有二块,同号者,便是第二轮的对手,另有一个空号,抽到者此轮轮空。 仙道之中,就算是小门派也有些道行,原本这一片片薄薄的木牌是绝挡不住那些精通窥视之术的修道高手的,但此时那些木牌之上均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烟气,只要一触灵力,那烟气便会由淡转浓,以绝作弊。 那石板左边,‘得意门作品’五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道儿看着,心里不由得一乐。 此次仙道盛会乃是数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据说得意门竟然带来了五百余件法宝,其中更有九件灵器,加上第一日比试时所使出的仙器,无论大小门派哪个不眼馋? 仙道之中虽有清风观这般穷的叮当作响的门派,但大部分都极为富庶,一句‘价高者得’却也挡不住那蜂拥而来的求购者,如今那得意门门主已成了此处最热门的人物。 这仙道第一制器门派可谓是仙道首富,敛财之术了得,虽然已是供不应求,但这样的宣传良机却也不会放过,于是虽然答应免费为比试做了这些个道具,但那五个大字便整整占了那石板的一半地盘。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愿逊了风头,虽然只是百丈不到的距离,但却无人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一时间有法宝的用法宝,没法宝的也使起了神行的法术,那抽签一开场,四周的看台之上,便掠过道道彩光,片刻之间便将那偌大的石坪挤的满满当当。 周道儿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穿梭来去的人群,心中倒不由得对玄心宗有些佩服起来,那闹哄哄的场面里,几个玄心宗的道士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也不见他们有多吃力,一会便将秩序整理的井井有条,显然是平时训练有素,此时才能不慌不忙。 昨夜与渺空二人在那山谷中整整切磋了一夜,对那聚力之法周道儿也算是初窥奥妙,此时心里却是希望能抽到个稍强些的对手,也好让自己试试手,当然,沈仙那样的就罢了…… 不慌不忙的跟在众人身后,终于等到自己取牌的时候,将手伸过去,只是轻轻一触,那木牌表面的烟气微微一闪,便自动飞到了周道儿的手里,周道儿将那木牌翻过来看了一眼,却是半个字都未曾看见,顿时傻了眼,嘀咕了一句,跑到旁边登记完了便下台而去。 他心中不爽,走起来也是有气无力,摇摇摆摆的走了几步,方到了台边,准备跃下台去,身后却有股大力传来,周道儿闪身一避,足尖在台边轻轻一点,便已跃起,顺着那股力量的去势往前飘去,在空中微微一荡,便转过了身来,他闪躲、纵起、转身,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最难得是的身子轻如鸿毛,好似自己半点都未曾用力一般。 “兔崽子,溜的到快……” “好身法……” 台边,一声低声咒骂和一记喝彩同时传来,周道儿一看,台边正有二人看着自己,其中一个面带微笑,长的是白白胖胖甚是讨喜,另外一个面貌英俊,一身白袍,腰束金带,头带金冠,十指之上珠光流动,竟然戴满了各色的镶戒,十足一爆发户的模样,此时面带煞气,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放。 周道儿却是一怔,此人姓流名风,这里倒有大半人都是认得他的,前一场比试便是他代那得意门出战,据说乃是得意门的少门主,昨日仙器一出便震动全场,也是此次比试的夺魁热门之一,但自问与他毫无纠葛,却为何一副看自己不爽的样子? 想起得意门,周道儿不由得朝他手上仔细看了二眼,他终日在法宝堆里打滚,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那些五光十色的镶戒之中,有几个灵气十足,显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这仙道第一制器门派果然是法宝多多。 但说起法宝来,天下又有谁比得上得了九缘与金之母二处藏宝的他,周道儿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便恶狠狠的回瞪了回去,而后中指向上,比划了个极为不雅的手势,‘呸’的一声,一口浓痰便飞了出去,他自小这把戏玩的多了,现在又算修炼有成,中气十足,喷的是又狠又准,竟然还带着‘嗖嗖’的风声…… 那流风却没料到他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龌龊之事,一时不防,等那飞痰到了面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头一偏堪堪避开,方想喝骂,却听见身后又传来‘嗖’的一声,那飞痰竟然还带着回旋之力,‘啪’的一声便贴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流风顿时感觉一条黏糊糊滑溜溜的玩意从头颈处滑了进去,他从小锦衣玉食,素有洁癖,等到想起这是什么玩意后,顿时恶心之极,浑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趴在台边便大口的呕吐起来。 这几下变化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台上人多嘈杂,除那胖子之外却也没几个人看清,只见到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得意门少主忽然趴下,在台边大吐不已,顿时四周看台之上轰然一声便热闹了起来,满脸惊诧者有之,啧啧称奇者有之,交头接耳者有之,更有甚者竟然有此一说…… “哎呀……这不是那得意门的少门主吗?怎在大庭广众之下作此状……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老李啊……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你不晓得这流风其实是女扮男装……这是有喜了啊……至于为何有喜……怀的是谁的孩子……来来来,且听我慢慢和你说来啊……” 周道儿却早已溜之大吉,刚挤到台下人群之中,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兄好手段啊……哈哈……” 回头一看,却是方才台上的胖子,只见他笑嘻嘻的倒捏了一把扇子,往身后远处流风那指了指。 周道儿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嗯,清风观石空子,不知道兄是……?” 那胖子眯了眯眼睛正色说道:“我可不是道士……本人蓝玉,嗯……九悟派门下,这次却是来凑凑热闹的……石兄能将那灵力控制的如此之好,已是高手一流,日后万一对上,还望石兄手下留情啊……”说着,将身子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石兄啊,那小子可是得意门的少门主,他们得意门财雄势大,你如此这般的羞辱与他,日后定然会找你麻烦,还是得防着点为好啊……” “九悟派?”周道儿却未曾将那得意门放在心上,看那流风的身手,最多只是个灵人的境界,就算有仙器也定然不是自己对手,反而是感觉此人颇有古怪,但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出这是个什么门派来,只能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哈便转身而去。 回到座位之上,赤峰子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问道:“怎样怎样……你小子这次运气如何?抽到的又是哪个门派?” 旁边一个同门扑哧笑道:“师兄,你还真是急性子,这规矩和前日的如出一辙,师侄抽到的只是个编号而已,得等会抽完之后才能查到对手是谁,你现在问他,他又怎会知道?” 赤峰子一想果然,嘀咕了句:“那不是还有一空号吗……”话虽如此,可却也知在那二百来个木牌之中要抽到唯一一个空号概率极小,挥了挥手便又要坐下来。 周道儿却苦笑一声,将那木牌递了过去,说道:“这次却给师傅你猜对了……我抽到的……还真是那空号……” 赤峰子愕然的看了几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大力拍着周道儿的肩膀说道:“我便知道你小子和我一样福大命大……果然如此……上一场撞到了师祖母处,这把可好,索性不战而胜……妙极妙极……” 周道儿却大是懊恼,怏怏不乐的跑到渺空身旁坐了下来,渺空却好似知道他所想,乐呵呵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今日上场的大多是些高手,明日你总要对上一位,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暂且在旁边看着,明日也多几分把握……” 周道儿低声嘟哝了几句,忽然想起了那蓝玉,问道:“师祖……你可知九悟派是何门派?” 渺空一愣,想了半响,满脸奇怪的神色,答道:“仙道之中还有这门派……我怎不知?” 周道儿大奇,这渺空在仙道之中厮混了许多年数,却连他也未曾听说过那九悟派,难道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正想着,不一会儿,台上的人群便已各自取到了木牌,那一块块石坪旁的红色屏障也冉冉升起 第七十二章 去芜存精之后,这第二场的比试果然精彩的多了。 此时上台之人大多已是真正的高手,势均力敌之辈大有人在,想要留些后手也不得,于是精彩之中却也带上了一丝风险和血腥。 每场二十八台,刚比到第四场,已有十余人被对手打成重伤,其中更有二人当场毙命。 看着那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去,而后又被抬着下来的‘仙道同辈’,周道儿一脸悲痛的表情,叹息不已,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放光的双眼却将让那原该严肃的表情欠缺了些诚意。 要知死一个便是少一个敌手,死一个便让二家仙道门派有了仇怨,实是妙事。 等台上一个白发老道用一柄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如意将对手敲晕之后,第四轮比试也正式结束,一个玄心宗老道跑了上去,手中拿着一张黄纸,先将第四场的胜负宣布了一遍之后,一个个的念道: “柳宿得意门流风对九悟派蓝玉” “室宿庐山派陆静修对三皇井派刘德宽” “斗宿玄心宗沈仙对始丰山纪遁”…… 周道儿精神一振,这几场可都是他期待已久的了,但随即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奶奶的,都搁一块了……老子可只有一双眼睛……” 要知在第五轮决出三十九强之前,所有的比试都是每场都同时开始,二十八个场地便有二十八场比拼,此时这三场也是一样。 想归想,周道儿却也没辙,只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去,不一会,参加比试的均已入场,沈仙依旧是一身白袍,连那恬然的表情也毫无更改,陆静修则是温文尔雅的站在石坪一角,嘴角含笑看着对手,只有那流风已换过衣服,看来是想把方才因被周道儿作弄而出丑的火气发在对手身上,此时那英俊的脸庞上一脸狰狞,平白多出了几块横肉。 相比之下,几人的对手也各有不同,沈仙对上的,乃是一五短身材的矮道士,此人身着土黄色道袍,尖头尖脑,加上二撇长长的八字须,看上去就象和鼹鼠是近亲一般。 陆静修对上的则是一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锦衣老头,看那打扮却非道家之人,一张老脸虽然年纪大点皱纹多点,但长的倒也凑合,只是满脸寒霜,好似谁都欠他银子似的。 那流风对过的却是那曾与周道儿搭话的胖子,此时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折扇,一对与那圆脸相比显的狭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嘴皮不住翻动着,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周道儿朝那几人看了看,缩回脑袋朝着渺空问道:“师祖……那胖子的来历估计你是不知道的了……可另外二个你可认识?” 渺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先朝沈仙对过的那个指了指,说道:“那老小子乃是他们始丰山的太上长老,说起辈分来比沈仙还高了一辈,修为很是了得,几十年前就已入地仙境界,只是极少露面,故此道内都以为他早已飞升……” 周道儿一喜,乐道:“那岂非和那沈仙有得一拼?” 渺空摇头道:“不然不然,这纪遁主修土行,最善的便是土遁之法,而后自地底而袭,让人防不胜防,但沈仙的鸿钧之袍却也是土属的宝物,加上修为也不弱与他,纪遁无宝相助,本身又没什么攻击极强的功法,想要在鸿钧之袍下讨得好处,只怕是难上加难……” 周道儿略微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另外一个呢?” 渺空朝那锦衣老头看了看,忽然扑哧一笑:“那老头可是有名的人物……你也不识?” 周道儿正色道:“三皇井乃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此人既然是出自此处,修为定然也是不低,不过刘德宽……恕徒孙愚笨,还真是不知道此人来历……” 渺空哈哈大笑道:“三皇井派却并非是三皇井了,这其中可是大有不同,三皇井乃是道家福地,乃是被一元宗所占,而那三皇井派全派上下就那刘德宽一人……哈哈……此人在道上有一外号便叫溜得快,乃是出了名的欺善怕恶、胆小怕事之徒,你瞧他现在一脸酷样,我敢担保,等下不等陆静修出手,他便会举手投降,逃之夭夭……”陆静修在仙道内辈分极高,便连沈仙的师傅抱朴也只是和他平辈论交,但渺空师从九缘,自己也是一派之长,却是极为自然的直呼他的名字。 周道儿颇为讶疑的看了那锦衣老头一眼,却怎也看不出他竟然会是如此胆小之人,但也知渺空见多识广,定然不会胡说,看来人不可貌相,果然如是…… 二人在那聊了几句,场上石坪旁边的红色屏障又已冉冉升起,一蓬礼花状的光芒自场地中央嘭的一声弹起,在空中散开,一时间,蓝天之下,皆是五颜六色、绚丽缤纷的霞光。 等那光芒消失之后,那一块块石坪之上也闪起了道道彩芒,道道法宝的破空之声利啸如箭,将旁边的众人的耳膜都震出了阵阵的回响。 一时间,石坪之上呼喝之声不绝,周道儿东张希望了会,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渺空听见,奇怪的扭头看了看,却正好听见他数到五十……而后‘呸’了一声:“奶奶的……除了那流氓和沈仙的……都是些垃圾凡宝……连灵器都没一件……”那流氓便是流风,周道儿看这小子实在讨厌,便给他改了个名字。 渺空好气又好笑,传心道:“你以为世上人人都和你一般法宝一掏一大堆的啊……就算是凡宝,好些的也要上万两银子一件,除了那些大门派谁用的起……” “那些垃圾都卖的那么贵?”周道儿眼珠转了转,忽然起了个念头,他怀中的宝贝大部分都是用仙法认了主的,表面上却是谁都看不出来,甚至还能重新认主,但就如那送给乾鹤发的雷神降一样,只要原主人不死,就算换了主人也能召之即来,如若在这卖上一堆,而后等溜走的时候再召回来……岂不是便能赚黑了……想到那堆成山的银子,不由得‘嘿嘿’奸笑几声…… 这些念头,只是在电光火石般的一瞬便闪了过去,场内忽然掠起一道极为灿烂的银光,顿时将其他法宝的光芒都比了下去,连带将周道儿眼神一并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柳宿之位已被一层银光所笼罩,等那银光散去,流风手中已握着一柄丈长的古铜色长枪,枪身上,一道银色光芒正在来回游动,宛如游蛇一般,周道儿身边,渺空深吸了一口气,惊道:“又是一件仙器……这得意门此次还真是大手笔了……” 要知流风第一轮比试时所使的却不是此物,而是一面古镜,仙道法宝品种虽然繁多,但其中犹以剑、镜、拂尘、如意这四种最多,兵器类型的则大多都是飞剑一类,枪类则极为罕见,周道儿仔细看了几眼,低声冷哼了一声:“这也不过是件下品仙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此时众人大哗,周道儿这细细的声音在那阵阵惊叹声中有如蚊呐,渺空在他身旁,却听的真切,想起自己怀中的二样宝贝,脸上一红,附和道:“就是就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如若遇到我,保管他死的难看……” 周道儿却死死的盯着流风对面的那胖子,那枪虽然在他自己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既然已是仙器,却不是普通修道之士所能挡的,但那胖子却是不慌不忙,只见那将手中的折扇插到了衣领后,正在那捥着袖子,周道儿眼神极好,却看见那袖口中有一点极深的黑芒一闪而逝。 此时沈仙与纪遁的一场已然结束,正如渺空所说,那纪遁的土遁之术在鸿钧之袍下毫无用处,沈仙只是简简单单借那鸿钧之袍之力使了个固土之术,便将他困在了里面,而陆静修那里则更是搞笑,比试刚一开始,陆静修还未出手,那锦衣老头满脸的寒霜便化做了一脸的春风,行了一礼之后就‘哎哟’一声,捧着肚子逃之夭夭…… 全场的目光已皆集中在流风与那胖子所在的柳宿之上…… 就在此时,流风忽然将那长枪往地上一顿,呯的一声脆响,那坚硬如铁的石坪顿时被那枪柄炸裂了半丈有余,一道道蛇行的裂缝随着那枪柄四散而开。 “惊神……疾……” 随着一声大喝,那枪尖之上闪起了一道银色厉芒,带起一阵尖锐的啸声,朝着那蓝玉直刺而出,光芒过去,就连空气都好似扭曲了起来,一弯一折已到了蓝玉面前。 银芒背后,流风身旁狂风大作,一身雪白的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长发当空挥舞,脸上杀气森森,气势惊人,引得台下一众仙道女弟子娇呼连连。 周道儿忿忿的啐了一口,骂道:“人仗器势,垃圾东西……”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至今仍是神色不动的蓝玉,他已看出那胖子定有所恃,心中却盼望着他能争口气,如能将这小子打成猪头……嘿嘿,那就再妙不过了 第七十三章 枪势再闪,顿时灿烂如电,耀眼的光芒将石坪四周映的一片银白,一时间,将流风与蓝玉的身形全数包围了进去,就有如一个银色的巨大光蛋,紧紧的将方圆数十丈的场景全数扣在了里面。 而后,一道道半丈来高的旋风平地而起,在那光蛋四周浮动翻滚,将石坪旁那些用道法催出的高大树木都一棵棵的连根拔起,卷上了空中,‘呯呯呯’的甩到了远处。 仙器之威一至如斯,仙道众人看的心醉神迷,有几个财力雄厚的,已在盘算着家底,估摸着得多少银子才能将这仙器收之门下了。 看台之上,那得意门的门主此时也是真正的得意洋洋,反正此次参试,只是为了显一显那仙器的珍贵,得什么名次倒无所谓,再往下去,流风抽到的对手便会越来越强,如若遇到几个地仙高阶的,就算有仙器在手,只怕凭他灵人的修为,也非其敌,故此那对面的无名之辈却是最好的对象了。 一众人中,只有那沈仙面色有些不对,他获胜后已归原位,此时脸上有一丝担忧,瞳孔之中精光闪闪,显得却比自己比试之时还要紧张几分。 就在此时,在那银白的光芒中,忽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点,谁都可以看见,以那黑色斑点为中心,一个急剧旋转着的巨大孔洞忽然出现,就好似一只怪兽般不住扭动、吞噬着,将那银光硬生生的往中央拉去。 只是在顷刻之间,一切烟消云散,石坪之上,流风手执长枪愣愣的站在一旁,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枪尖上的光芒已消失无踪,只余下古铜色的枪身上还有淡淡的银光闪动,而那胖子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正在那朝着他拱手道:“承让承让……” 众人大惊,黑色乃是魔道本色,在此之人又个个都是有些根基的修道中人,如何会看不出那黑洞的妖异之处。 “魔器……” “魔道的崽子什么时候混进来了……” “哎呀呀……砍……砍死他……” “丢人啊……好好一把仙器竟然被那魔器给……” 片刻的寂静之后,一阵喧哗随之而起,但大多数人却是看着玄心宗所坐的方向,此次仙道盛会与比试论道均是由他们召集操办,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也应该由他们来处置才对。 况且看那魔器竟然能一把就将得意门的仙器都灭了,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又有谁愿意贸然上去送死……故此,叫的人虽然多,义愤填膺的也是不少,但真个敢撸撸袖子往上冲的……委实没有…… 然而沈仙却仍是坐在那一动不动,淡淡说道:“就算使的是魔器,也并非便是魔道之人,天材地宝,仙魔法器,均是有能者居之,又有何妨?既然胜负已分,就不必多言了……继续比试就是……”他声音不高,但却奇异的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就好似是在耳边说话一样。 但他此言已是显然的在包庇那胖子,众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之中,一记清亮的声音响起:“沈宗主此言差矣,此人使的既然是魔器,只怕与那魔道也脱不了关系,说不定便是魔道派来的奸细,又怎能轻易放过……” 随着那喝声,一个青衣道士缓缓自座位上站起,却是那太乙观的天一,随后自那青龙甲位上也呼啦的站起了好几个老道来。 其中一个短须黄袍的老道应道:“天一观主所说有理,先把这妖孽拿下审问再说……” 渺空摇摇头‘嗤’道:“唉……都是一帮蠢材,如若真是魔道之人,又怎会在这种场面之下使出魔器来……” 周道儿笑眯眯的说道:“如此浅显的道理,那天一自然也不会不知,只怕是趁机闹事,准备打压一下玄心宗罢……” 渺空呵呵一笑,道:“此言有理……那天一为人自大,早已不甘雌俯与那玄心宗之下,现在又已修成了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却哪里还能安生啊……”说着,朝着天一身旁的几个老道看了几眼,又叹道:“这次也不知道为何玄心宗如此有面子,这帮平素连面都见不着的老妖怪一个个都跑了出来……” 周道儿在一旁兴致勃勃的问道:“师祖,那些老头很有名吗?” 渺空抚了抚颔下的长须,点头道:“……那几个都是占着三十六洞天的大派中的长老、前辈……均是传说中的人物,修为嘛……最少也是地仙境界了……嘿嘿,如若连他们都参试……只怕就是沈仙也讨不了好啊……噫,这倒也是奇怪了……他们为何不参试……” 周道儿却往那几个老道旁边看了几眼,抱朴与怒火正坐在正中,一人低着头修着指甲,另外一人更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好似台上之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他是曾见过这二老道的修为的,至少应该比沈仙要高出一筹,想来定然是玄心宗与其他门派有约,故此这些退隐的长辈均不参赛。 此时,天一已起身而出,那几个老道也均随之而去,几人都是修为高深之人,微微一晃,已都站在了那柳宿之位的石坪之上。 一旁,渺空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说道:“瞧这几个老妖怪的模样,只怕是和天一早有联系,嘿嘿……不知道玄心宗如何应对了……” 周道儿朝那仍坐在台下的沈仙看了看,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此时沈仙正似笑非笑的慢慢站起,眼中光芒闪动,眼神中分明有着一丝的得意…… 再往那胖子看去,却见他此时已被天一等人团团围住,但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惧意,将原先插在衣领处的扇子拿回了手中,正有一下无一下的轻轻扇动的,一点未曾将面前的这几个放在眼里。 天一等人虽将那蓝玉围住,但却并未着急动弹,仙魔二道为敌已久,互为忌惮,虽然这些年来,仙道大占上风,但遇到魔道之事,也绝不会掉以轻心。但沈仙乃是仙道第一大派之首,方才却有那般奇怪的表现,实在奇怪。不由得,天一心中也有些个不安起来,感觉自己这举动似乎太为冲动了些。 就如渺空所说,天一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突破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之后更是野心勃勃,却怎肯屈居沈仙之下。 此次仙道盛会,乃是一次良机,来时,他便已与那些与太乙观关系良好的门派通了声气, 要知仙道之中门派众多,各派的修行重点也各自不同,有些着重修炼内胎之息,有些则喜好用法宝仙丹助长修为,于是便有了流派的区分,而太乙观所属的便是道胎一派,玄心宗所属的则是丹宝一派。 二派之中,素来时有纷争,这些年来,玄心宗势大,连带着丹宝流派也已隐隐压过了其他流派一筹,属道胎流派的门派早有不忿,此时与天一一起的大多都是道胎流派之人。 此时看看身旁的那几位老道,天一心中不由得胆气又壮了几分,朝着远处的沈仙拢袖行礼说道:“沈宗主,勿怪天一越俎代庖,只是这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是万万不能放过的……” 沈仙微微一笑,正想答话,台上,蓝玉却瞪着眼睛四处张望了几眼,而后满脸惊讶的说道:“天一道长……这魔道妖孽在何处……”他体形肥胖,但动作却挺机灵,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很是搞笑。 周道儿此时已紧紧的盯着那蓝玉的动作,只见他说话之时,手中的折扇恰好对着沈仙的方向轻轻挥动了一下,沈仙立马笑而不答又坐了下来,心中更是奇怪,这蓝玉究竟是何来头,看起来便连沈仙都对他极为忌惮。 天一面色一变,见那沈仙也不答话,转身朝着蓝玉寒声说道:“谁是妖孽在场之人看的清清楚楚,你究竟是何人?还不快从实招来!” 按天一的原先的想法,岂会和他如此废话,拿下之后,搜出那魔器便已足够让沈仙难堪,至于此人究竟是否魔道中人倒不重要,反正物证即在,他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 但他忽然想起这蓝玉所属的什么‘九悟派’,要知天一志气极高,这几年刻苦修炼的同时,早已将天下仙道摸的滚瓜烂熟,可以说便连穷乡僻壤的一个小道观他都心中有数,但却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九悟派’,再想想那沈仙的奇怪表现,心中越发讶疑起来。 蓝玉笑了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天一神色不动,他此时已是地仙境界,就算蓝玉使的是魔器,一时间也伤不着他,众人只见那蓝玉忽然嘴皮一动,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微微一拂袖,天一立马脸色大变,神情尴尬之极,往后疾退了几步,躬身为礼,而后转身便走,他这一走,那些随着天一上台的老道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四章(全) “呵呵……我敢担保,这位蓝玉兄弟绝非魔道中人,不知天一道兄以为然否?” 沈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已下台的天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方才看到了那东西,他又怎会不知那蓝玉的来头,心中知道这沈仙必然早已知道他的身份,自己却是被他摆了一道,顿时大恨,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却也不得不低头了。 “那此场比试的胜负已定,诸位就不必在多纠缠了,嗯,今日的比试尚有多轮,这便开始吧……” 当下,那玄心宗的老道便又上了台去,大声的将下一场的对手双方宣布了一下,但此时人人都被这奇怪之事所吸引,却没没几个人注意听了。 石坪之上 流风一直自视极高,虽然自己只有灵人的修为,但仗着仙器在手,却一直对他老爹那‘能入得了六十八强便已是幸事’的评语耿耿于怀。 方才被那蓝玉莫名其妙的击败,心中着实难以接受,后来看天一等人为他出头,顿时大喜,故此一直在那台上盘桓不去,此时见势不对,只得灰溜溜的下了台去,那几个与天一一起上台来的老道却还摸不清头脑,但天一都已一走了之,无奈之下也只得纷纷离去。 周道儿对这小子厌恶之极,在远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盘算着如何再让他丢一次脸。 那蓝玉却仍是微微笑着自台上慢慢走了下来,周道儿此时对这胖子的来头大为好奇,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去向,想要看看他究竟坐在何处,那九悟派还有什么人马。等那蓝玉一抬头,却正好和他对了个正眼,胖子似乎对他也甚有好感,对着他微微颔首示意,便往一旁而去,所坐之处却是朱雀丙位,也不知玄心宗是如何安排的,他身边数丈之内都无他人。 渺空也目光炯炯的往那蓝玉看了几眼,忽然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他们……这下天一算是踢到铁板了……” 周道儿回身问道:“师祖,你知道那胖子的来头了?” 渺空微微一笑,反问道:“嗯,你可知现在汉土乃是谁的天下?” “汉土自然是大汉国的天下……”周道儿随口答道,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九悟派……九五之尊……师祖,你说他乃是皇帝座下之人?” 渺空点头道:“如若我未曾想错,应该便是了……要知如今大汉定都长安,国势正强,长安的天子宫内能人无数,那天一又怎惹得起他们……” 周道儿颇为好奇,问道:“那天子宫便是天子座下的门派吗?比起那玄心宗来确又如何?” 渺空笑道:“仙道之中虽然一直以玄心宗为尊,但其实说起实力来,却远远及不上当今皇帝座下的天子宫,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当今皇上撑腰,天子宫有权有势,财力更是雄厚,又怎是玄心宗可比的?” 周道儿奇道:“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有这门派?” 渺空呵呵一笑,说道:“那天子宫内鱼龙混杂,仙魔二道的高手尽聚其内,说起来他们修的道法倒和我们这佛道同流有些相似,倒也分不清究竟是算仙道还是魔道了……况且,平素江湖之事他们从不插手,久而久之,仙道中人就慢慢将他们排除在外了……故此你未曾听说过也属正常……” “仙魔同修……他们收留魔道的就不怕仙道群起而攻之吗……那皇帝再是厉害也只是个凡人,就算来个百万兵马,只怕也打不过这许多仙道的高手吧……” 渺空一愣,朝周道儿看了几眼,问道:“和皇帝打起来……那不便是造反吗?” 周道儿答道:“这世上强者为尊,便是造反又能怎样?”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奇怪的问题,说起来,仙道魔道均有风光的时候,以他们的实力如要一统天下都是极为简单之事,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仙魔二道之人当上皇帝的…… 渺空摇了摇头叹道:“那有这么简单的……无论仙道魔道,只要你妄杀生灵,那天劫便会随之而降,杀个百十人还罢了……可那天下刀兵一起,由此丧命之人由岂止万数,这些个冤孽却由谁来承受?就算是天仙一流,只怕也挡不住那普天怨气所召来的劫数吧……故此,这造反之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周道儿‘噢’了一声,心中虽然颇有些不以为意,但脑中已然极速的盘算起来,如若真如渺空所说,既然仙道对这皇帝老儿如此忌惮,这天子宫倒不失为是个极好的靠山,最妙的是,他们对魔道也不排斥,想来只要摸透他们的心思,应该不难打上交道,此时再往那胖子看了看,顿时感觉他可爱了许多。 二人闲聊的当口,又是一场比试结束,等乾鹤发与天一出场之后,周道儿对余下的比赛兴趣缺缺,好不容易打着哈欠看完,已是黄昏时分。 回到营地,与门派中人胡扯了几句,便溜了出去,想想与十三等人也许久未见,心头一热,便一路闲逛着往玄心宗的驻地而去。 这盆地颇大,周道儿摇摇晃晃的走了老远,方才看见玄心宗那一片银白色的大帐篷,离开尚有数百丈的距离,忽然间浑身上下传来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就好似有人正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的偷窥着自己,又好似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了大街上一般…… “观天镜……”周道儿心中一凛,但顷刻之间便又定下神来,五神兽与那乌姬的精魄已都留在天池之中,现在紫罗天星中只有一个吃书虫子尚在,而它乃是仙界之宝,绝无妖魔之气,任凭那观天镜再是厉害,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果然只是一刹那间,那奇怪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周道儿松了口气,依旧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不一会,前头便有几个人影直奔而来,周道儿抬头一看,又是一喜,那来的几个人中,正好有黑家兄弟在内,如此一来倒能少费许多心思。 “这位道兄……前方乃是我们玄心宗的驻地,不知道兄来此有何贵干?”说话的是一老道,言语之中颇为客气。 周道儿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方,说道:“我师祖让我去打猎……说说那金毛獐只有那个林子里才有……怎么……这里不让过吗……” 那老道眉头一皱,往旁边指了一指,说道:“要去那里,四周皆可通行,却也不必非从这里过的……” 周道儿嘀咕了一声:“还真是霸道啊……往这走不是近吗……唉,命苦啊……今夜看来是要在林子里过夜了……”转身便往旁边而去,临走之时还吹了声怪怪的口哨,老道看着他离去,这才回身而返,却没注意身旁的几位听到那口哨声后,眼中光芒一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在那树林中坐了许久却也不见人来,周道儿都有些怀疑是否方才那口哨吹的不够正宗,或是时间太长,那几个小子已记不住这联络的调调……正有些烦躁之时,却看见远处有几条人影慢悠悠的往这边溜达了过来。 方才听黑家兄弟说听到了周道儿走时所留的暗号,十三连忙将子浑与狄勇狄猛一同叫了过来,几人此时在玄心宗内也有些地位,闲来出去逛逛却也无人敢管,于是便一同寻了过去。 方才走到树林边,却听见林子里又传来三长二短的一声鸟鸣,几人顿时大喜,身子一晃便入了林内,却看见一青袍道人正斜倚在一棵松柏之旁,对几人招了招手,随后自顾自的往里而去。 十三等人惊疑不定,他们现在也算是修炼有成之人,面前的这道人有没有经过易容自然是一眼便见分晓,这绝对不是周道儿啊…… 想了想那记丝毫无差的暗号,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后面。 仙道的天天打猎,这几日来,浅处的林子里,已然连老鼠都搬了家,那些‘猎手’们也都已走的越来越深,在这临近林边处,反而是人迹罕见了起来。 周道儿走了几步,微微闭目,灵力四处散开,顷刻间便知方圆半丈内绝无人影,这才停下了脚步,手一扬,四张青色的符纸往四面飞去,在空中化为一阵青雾,将众人围在了里面。 同样是音障符,渺空使来轻松随意,但周道儿毕竟修为有限,控制面积稍大,便要同时使出几张方能保险了。 往四周看了看,那青色的波纹已慢慢隐去,身旁忽然间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周道儿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看都不看身后的几人一眼,自顾自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 十三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问道:“请问这位道兄……” 话尚未说完,周道儿回身冷冷说道:“道兄?看来玄心宗待你们不薄啊……连我都不认得了……” 十三心中一惊,却看见对过一阵黄雾腾起,周道儿已笑吟吟的站在几人面前,顿时又是大喜,冲过去一把将周道儿搂住,叫道:“老大……真的是你啊……” 黑家兄弟和狄猛也欢呼了一声,扑上去将周道儿团团围住,雀跃不已,只有子浑、布森济和狄勇三人人含笑站在旁边,但目光中也尽是喜悦之意。 周道儿看着面前的几个弟兄,心中也是欢喜。 年许未见,黑家弟兄和狄猛已愈见强壮,十三也已不再是那瘦弱的少年,而子浑、狄勇二人则更是仪表堂堂,已然成了二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只有那布森济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毫无变化。 几人寒暄了会,周道儿调侃道:“看来你们在那玄心宗都混的不错啊……我都怕你们不认我这老大了……” 黑大浓眉一皱,捏着拳头挥了挥,嚷道:“谁敢……我们这几个兄弟能有今日,全是靠老大您所赐,否则现在还不是在玄心宗内挑水打柴做那小厮?谁要敢不听老大的话,我一拳头砸死丫的……” 狄猛也在一旁肃容道:“我这命都是老大您救的……那玄心宗……哼哼,如若不是老大你让我留在那,我早放一把火把它烧了……” 周道儿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个肉麻话了……嗯,今日找你们,是有些事情要你们去办一办……但这之前,我还是得问问你们,如今在玄心宗内混的如何?” 子浑素有小秀才之称,微微一想便知周道儿此问必有深意,斟酌了会便答道:“混的如何虽不好说,但我们那几位师尊待我们极好,除了在修炼上管教甚严,平时对我们也算放纵,他们又均是长老身份,故此我们的辈分也是不低,在宗内还真没几个人敢招惹我们……” 旁边十三等人也是点头不已,虽然当时将他们收与门下之时,沈仙与陆静修都是另有他意,但百晓等几个原先是在后山闲惯了得,忽然得到了这几个资质极佳的弟子,心中也确实欢喜,宝贝的紧,故此几人虽然对玄心宗心怀愤恨,但对那几个老头却还是印象颇佳。 周道儿‘呃’了一声,往他们仔细看了几眼,几个小子眼睛中神光炯炯,浑身已有飘然的仙气,看来均已到了灵人的境界,就算他们几个曾经过周道儿的仙丹伐尘筑基,资质超群,但这短短时日便能有此修为,也是极为不易之事,想来百晓等人确实是全力施教,毫无藏私之意。 微微点了点头,周道儿说道:“那便好……嗯,此次我来,乃是身负重任……”于是便将天池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几人在旁边听着面色也渐渐严峻起来,等周道儿说完,已皆露担忧之意,子浑紧了紧眉头,说道:“我听师傅说,此次仙道中许多隐士高人纷纷出山,地仙一级的便有数十人之多……如若你们要和仙道硬撼……只怕险矣……” 周道儿点头说道:“这几日我也已发觉,这仙道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家底果然非同小可……故此还要靠你们帮帮忙了……” 十三在旁奇道:“老大,我们几个修为低浅……却有能帮得了什么?” 狄猛在旁啐了一口,怒道:“修为低浅又如何,老大说要我们干便干,无非是丢了一条烂命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如若怕死,你便自顾自好了……” 十三顿时跳了起来,涨红了脸,大声嚷道:“谁怕死了……我只是一问而已……行行行,回去我们就动手,看看谁胆小便是!” 周道儿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叱道:“胡闹,谁要你们去打打杀杀了……就你们这几个……只怕连只鸡都宰不到便徒劳送了性命……” 一旁狄勇将十三按了下来,笑道:“老大必然已有打算,你们听老大的便是……自己兄弟,别伤了和气……” 周道儿朝他点了点头,呵呵一笑,说道:“嗯……今日回去之后,你们几个给我没事就多出去溜溜,看见其他门派不顺眼的,便教训教训,下手嘛,也无所谓轻重了,看见讨厌的就往死里打,别去招惹高手就好……不过就算遇到了,你们亮出玄心宗的牌子来,想来别人也不敢拿你们怎样……” 子浑在旁边眼睛一亮,鼓掌笑道:“妙啊……原本在那比试论道之时,众门派便已有结怨的迹象,我们再这么一搅浑水……只怕这里就日日不得消停了……” 周道儿嘿嘿笑道:“便是如此了……给我记住了,要嚣张,越嚣张越好,但也要讲理……” 黑大在旁摸了摸头,不解的问道:“老大……这嚣张我会……但这又要嚣张又要讲理……这……这……这实在有些难度吧……” 周道儿狠狠的给了他脑袋一下,骂道:“笨……你不会先找茬再动手啊……这找茬还不好找,譬如某某人瞪了你一眼,摆明了是看不起你们玄心宗嘛,某某人又毫无爱心的踩死了你养的一只蚂蚁……等等等等。” 看着几个小子一副恍然大悟,受教良多的神情,周道儿得意一笑,而后转向子浑说道:“子浑啊,你和狄勇,布森济三个模样太过端正,就不必参和了……嗯……有人出头为恶,总也得有几个善人出来撑撑场面,你们便负责劝架就好……不过那时机可要把握好了……” 周道儿在那细致安排,远处,众仙道弟子忽然感觉一阵寒风从头颈处刮过,浑身上下顿时寒毛直竖 第七十五章(上) 一个时辰之后 赤峰子懒洋洋的靠在帐篷边上,手里抓着一油光光的獐腿,啃一口叹口气,满脸都是幸福加满足的神色。 那獐子颇大,除了渺空早已不食荤腥外,十来个清风观的门人弟子人人都分到了老大的一块,就连那几个前几日受了伤的动弹不得的,此时也都躺在地上,侧着脑袋努力啃着。 周道儿将手头一块骨头扔到一边,吮了吮手指上的油水,笑眯眯的拍了拍肚子,说道:“饱了饱了……好几日都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嗯……师傅师祖啊……我再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逮到些玩意回来。” 赤峰子嘴里塞满了獐肉,挥了挥手,含糊不清的说道:“唔……唔……你这小子命好……连这玩意都能搞来,去吧去吧……就算再搞只野兔来也是好的……嗯……你师傅我还没吃饱呢……” 周道儿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往外而去。 前面和十三他们分手之时,正好看见几个太乙观的弟子抬了这獐子自那林中出来,周道儿原本对这门派就不感冒,也正想看看十三等人‘手段’如何,于是那几个太乙观的弟子便不幸成了实验品…… 算算时间,那几个被打的头破血流晕倒在地的家伙此时应已醒来,太乙观的人差不多也该找上门去了,这场热闹可不能不看。 刚出门,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此时天色已晚,远远看去,却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大声喧哗吵闹着。 往前走了几步,侧耳细听,却听见闹哄哄中黑大的大嗓门甚是出众:“你爷爷的……这可是我师尊心爱的宝物,你究竟赔是不赔!!” 周道儿一乐,连忙加紧跑了过去,只听见有人答道:“这位师侄啊……却不知你的师尊是哪位啊?我们句曲门与你们玄心宗素来交好,贫道止水,与你们宗内诸位道兄也皆是好友,今日之事嘛……不如你先将我这徒孙放了如何……我自会给个交待……你却不必担心我赖帐的……” 周道儿不由得眼前一亮,句曲山洞十大洞天中排名第八,那句曲门也是仙道大派之一,黑大这小子算是找对人了。 到了近处,却只看见十来个人围在了一起,人群中,黑家三兄弟团团而立,身边是狄猛与是十三,一个年轻道士正躺在地上哼哼着,黑大一手拿着一绿莹莹油光光的葫芦,大脚正踩在他的脖子上,满脸均是嚣张的神情,对着身前一身着黄袍的中年道人大声嚷嚷着:“什么?给个交待……我师傅这绿茶葫芦万金难求,这世间都找不到第二份,瞧你个穷酸样,到时给不起咋办?”说着,脚底稍稍加了点劲,那道士喉咙里‘咯咯’二声,顿时连白眼也翻了起来。 “哎呀呀……你轻点轻点……”那止水急急叫道,而后又是一惊:“绿茶葫芦?你是百晓前辈的弟子?”百晓原先也是道中名人,手中那能将清水变美酒的绿茶葫芦乃是他的招牌,这止水看似年轻,其实也已有百十来岁,又怎会不知。 他乃是句曲派掌门的首徒,在门派中也是极为风光的人,原本看黑大等人的年纪和修为,最多也就是个三代弟子,故此还有些倚老卖老,此时一听黑大自报师门,顿时吓了一跳。 黑大横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指,说道:“错,我师傅乃是百乙,这葫芦乃是那老人家从百晓师伯那赢来的宝贝,乃是他最最宝贝的东西……哼哼……” 要知百晓与百乙均乃是与沈仙同辈之人,仙道之中还真没几个人招惹得起,止水心中暗暗叫苦,但看看黑大脚底下自己那弟子,却又不能不管,只得往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去将师门长辈叫来,自己则陪着笑脸说道:“原来是师弟啊……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当年我师尊枯木道长与百晓、百乙二位前辈纹坪论道之时,我也曾在场,却不知二位前辈现下可好……” 句曲枯木在仙道之中也素有威名,他喜好黑白之道,自称天下国手第一,仙道之中好此道者甚多,故此许多门派的长老前辈均是其棋友,加上枯木为人豪迈直爽,故此在仙道之中交游广阔,曾与百晓百乙纹坪论道之事,还真不是妄言。 此时止水将他抬出,心中只道黑大等人必然会给些面子,但却不料这几个小子乃是存心找茬,加上黑家兄弟原本就是浑人,却哪里会当回事,当下便‘呸’了一声骂道:“我管他枯木枯草,今日之事,如若你不好好给个交待,便是王母娘娘来了也不行!” 止水看看黑大脚下那弟子,此时已满脸涨红,就好似要滴出血来一般,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再往身后瞥了一眼,那送信之人身影尚在,想来等到师门长辈赶来,这弟子只怕早已命丧黄泉,听着黑大话语中对自己师尊也是甚为不敬,心中终于按耐不住,一板脸,便欺身而上。 他修道百余年,已是灵人高阶,离那散仙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此时一动手,顿时迅如闪电,只见黄光一闪,黑大顿时腾云驾雾般的直飞了出去,呯的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看来吃亏不小,就势躺在地上便哼唧了起来。 止水心中暗叫侥幸,面前这黑大个虽然一脸粗纩,但既然是百乙的弟子,想来修为自然不低,自己虽然用了疾行之法,实则也是兵行险着,只要对方反应稍快,足下使劲,那弟子就算不死也得去了半条性命,却万万没料到他本领竟然如此稀松平常,顿时松了口气。 十三等人见黑大吃了亏,顿时哗然,几人不约而同一起扑上。 既然已经出手,止水也不客气,呯呯砰砰一阵声响过后,几人躺了一地,顿时哎哟之声不绝,也幸好止水终是顾忌玄心宗的面子,出手不重,几人也就是吃了点皮肉的苦头而已。 周道儿在旁边却看的好笑,凭这几个小子现在的修为,与这止水也差的有限,联手而攻,就算是二个止水也未必能应付过来,此时却做戏做的十足,想来定有后着。 果然,就在止水正想携着门人离去之时,远处传来几声怒喝:“小兔崽子……没事将我那宝贝葫芦偷走做甚……还不快快给老子我送回来……” 随着那声音,一条人影自远处电射而来,一个‘来’字未绝与耳,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油油腻腻宝蓝道袍的老道已然站在诸人面前,周道儿一看,顿时又是一乐,这老道,不是百乙却又是谁? 百乙到了地头左右看了看,再低头看了看地上,‘哎呀’一了声便往黑大处扑去,先不管人,伸手便将那绿茶葫芦提了起来,仔细看了几眼,脸上神情一变,蹲下身去,一把扯住黑大的耳朵,晃着手中的葫芦,怒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黑大哎哟的叫唤了一声,苦着脸说道:“师傅啊……轻点轻点……” 百乙更是恼怒,嗓门也是越来越响:“你个小兔崽子,我废了老大的劲才将这宝贝从你师叔那老家伙处夺了过来……这……这被血一污,日后便用不得了!!“ 黑大满脸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师傅……我今日与师兄弟几个去林中打猎,在林深处发现了一眼甘甜的泉水,于是便想用您这宝贝葫芦去取上一壶,也好孝敬师尊……回来途中,恰好看见一只野兔,于是便想顺便猎来给师傅您下酒……却没料到有几个混蛋出来抢夺,见打不过我们,便耍赖将那野兔打了个稀巴烂……徒弟一个不小心,未能看护好师傅的宝贝……却被那兔血溅了上去……” 百乙顿时满脸怒色,吼道:“……谁干的!” 要知这绿茶葫芦虽然并非什么仙器灵器,也不能对敌打拼,但此葫芦却有个妙用,只要往里灌入清水,倒出来的便是绝世佳酿,但此物最忌肮脏之物,平时却是连一点灰尘都不能多沾的,此时上面却染上了点点血迹,只怕日后化出的美酒滋味便到大打折扣。 百乙嗜酒如命,这葫芦乃是他绞尽脑汁方才与那百晓打赌赢来,之前却是输给了百晓法宝无数,得来极为不易,此时眼见宝贝被毁,自然是心疼之极。 黑大委委屈屈朝着止水指了指,说道:“就是他们……徒弟我见他们污了师尊的宝贝,想要讨回些公道,却没料到他们便叫来了帮凶,殴打了徒儿不算……连……连师兄弟也被他羞辱了一顿……他还说,他的师傅乃是句曲的枯木道长,就算是您老人家来了,也不敢将他怎样……师傅啊……如若咱们真的惹不起……就算了罢……徒弟吃点苦头却是无所谓的事情……” 说完,看了看百乙,却又添了一句:“唉……只可惜了师傅的宝贝了……也不知百晓师叔那还有没有第二个如此神妙的葫芦了……” 旁边,十三等人顿时大声呼痛,叫唤的更是起劲。 止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方才自己接到弟子来迅,说与玄心宗的因为一只小小的野兔起了争端,赶到之时,自家的弟子已落在别人手中,但究竟为何却也不甚了了,黑大如此一说,自己三言两语却又哪里说得清楚?此时眼见百乙便要迁怒与己,心中大是紧张,想想这百乙道人乃与枯木同辈,修为高深,绝非自己可挡,连忙加快了脚步便要一走了之。 百乙面色涨的通红,朝着止水看了看,见他如此慌张的模样,心中哪里还会不信,再想想自己这宝贝一失,每日里便再无那极品的美酒可饮,人生乐趣顿时少了大半,更是恼怒非常,竖指一挥,一道数丈长的白光闪起,好似一条长鞭一样狠狠抽了过去。 百乙在玄心宗后山长老之中,修为只低于怒火等人,此时已是地仙低阶,虽然使出的只是个普通的聚气为实的法术,但地仙与灵人境界天差地远,止水又只顾着开溜,却又哪里挡得住,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那白光已将他团团捆住,百乙手指一勾,便将他拉了回来。 止水只感觉身上一紧,浑身便失去了气力,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回去,一抬头,百晓一张怒气冲冲的老脸已出现在了面前,耳边是冷碜碜的声音:“你个小王八蛋毁了老子的宝贝还想溜……我倒要看看枯木那老小子能救得了你吗……”说着,一张大手便抽了过来,正吓得魂飞魄散之时,远处传来一声急急的呼叫:“百乙道兄……手下留情……”正是自己的师傅枯木,心中稍稍一宽,却看见那大手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便又呼的扇了下来,脑袋嗡的一声巨响,眼前顿时一黑,当场便被百乙被抽晕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下) (礼拜四拿到电脑,结果还是什么都没留下,礼拜五到现在一直忙着重写那可行性报告,今夜10:32分写完,而后赶快写稿,这几日让弟兄们苦等了,小道在此跪歉!) 百乙将止水踹到了一旁,将手笼在那油腻腻的袖子里,朝着电射而来的枯木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枯木道兄啊……可惜可惜……我这手重,却也留不了什么情……” 枯木将止水扶起,见他只是晕了过去,性命无碍,稍稍松了口气,他性格豪爽直迈,但门下弟子被辱,心中也不免有气,朝着百乙拱了拱手,问道:“请问百乙道兄……我这弟子究竟怎生得罪你了……却要您亲自出手教训?” 百乙瞥了他一眼,将那绿茶葫芦从袖中掏了出来,举在手里一面晃着一面大声吼道:“你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那绿茶葫芦!你门下这些好弟子将我的宝贝给毁了,我没取他们性命便是他侥幸了! 枯木顿时一惊,他见多识广,又怎会不认识这百晓珍若性命的宝贝,虽不知为何落在了百乙的手里,但也知此事已定难善了,低声朝着身后的门人问了几句,脸色越来越差,此事虽然起由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绿茶葫芦被污却确实与己方脱不了干系,当下只得又行了一礼,无奈说道:“如此说来确实是这些小子的不对……但事已至此,这绿茶葫芦乃是世间异宝,我是万万赔之不起的……不知道兄又想如何?难不成真要他们抵命不成?” 百乙也是一愣,想想却也有些道理,枯木老道乃是道胎派之流,从未听说过手头有什么上好的法宝,真要他赔,还真是赔不出来,但自己心爱的宝贝被毁,却又不能咽下这口气去,正踌躇时,远处传来一声怪笑:“嘎嘎……既然如此,枯木道兄就将句曲洞天中的万年芝兰赔出来吧……” 枯木抬头看去,只见一长须拖地,身材矮小的老道飘飘然已到了面前,正满脸促狭的看着二人,正是百晓。 百乙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那万年芝兰是何物?抵得上我这绿茶葫芦吗?” 百晓拂了拂长须笑道:“那万年芝兰据说是大补之物,修道之人得之,转瞬之间便能凭空增加千年修为,据说如若用的好了,更能直破天仙之境。”说着,掐指一算,朝着百晓笑道:“这芝兰结果之日便在年内了,也算你老乙子口福不浅……到时别忘了给我留一口便是……” 百乙眼中一亮,大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要知这帮老道修到现在的境界已是极为不易之事,想要再进一步则是更难,这样的宝物,简直就是天下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就算是百乙,也不由得怦然心动,但兴奋之余,却又添了一句:“嗯……虽然比之绿茶葫芦,还是稍次了些,但总好过没有啊……” 二人在那一唱一和说的起劲,枯木却是面色大变,语气都急促了起来:“百晓道兄这百晓之名确实名不虚传,果然是见多识广……连我门内这万年芝兰都逃不脱你的法眼……只是这宝物乃是我句曲派代代相传之物,便是我,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相赠……只得抱歉了……嗯,如若二位道兄还有他求,都是可以商量的……这……这万年芝兰却是万万不能……” 说着话,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要知在句曲开派之前,这万年芝兰便已在那句曲洞天之中,句曲山洞能挤入十大洞天之列,这万年芝兰所供的灵气着实出力不少。 据说这万年芝兰乃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汗水所育,灵气充沛的异乎寻常,远非一般仙草可比,结出的仙果更是有让人白日飞升之效, 但有道是怀璧其罪,多少年来,句曲派一直将这万年芝兰之事封锁的严严实实,就连派中也只有几个高层之人知晓,况且万年芝兰万年一结果,每次只得寥寥几颗,句曲派开派至今,今年乃是第一次结果之年,枯木也算是好命,偏就轮到他的任上。 仙果将结未结,此时最是紧要,此次仙道之会,他原本也并不想来,但又怕引起他人怀疑,幸好句曲地处汉土之北,离这北蛮倒也不远,飞剑疾驰之下也就半日功夫,于是枯木才用层层禁制将那孕有芝兰之地封了起来,又派了诸多派内高手看护,自己方才赶来。 就算如此,这几日他也早已日日盘算着那结果之日,想等此间事了便极速赶回,但此时听了百晓一言,心中顿时一紧,搞不懂为何他能将这芝兰结果之时都拿捏的如此准确,再看看稍远处那些看热闹之人,想到能在此处的均是修道中人,耳目灵便,这些话想来顷刻之间便会传遍仙道,只怕日后便要麻烦不断……一时间心绪纷乱,看着百晓,眼神中顿时起了一阵杀意。 百晓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当年与这枯木纹坪论道之时,三人痛饮不休,就算他们修为了得,非常人可比,几十坛神仙醉下去,也都是醉的稀里糊涂。 三人之中,却是百晓的酒量稍胜一筹,倒的最晚,这万年芝兰也是枯木在那时自己透露了风声,只是一来说的含糊,二来又是醉后所言,可信与否却不得而知,此时一试,方知果有其事,心中不由得也起了一丝贪念。 恰好此时枯木有把柄捏在了己方之手,用强相逼也算有了借口,况且,如若逼迫不成,虽然玄心宗自持是仙道正派,不能强取豪夺,但这万年芝兰之事一传了出去,句曲派自然便要日日不得安宁,如此一来,便能有机可趁。 周道儿缩在人群之中,一听见那万年芝兰之名,眼中顿时金光大作,那万年芝兰珍贵之极,乃是大道百草纲上所记载的仙草中最奇妙的一种,不必提炼,功效便远超一般的仙丹,只可惜并未写到出处,却未料到原来在那句曲洞天之内,眼珠一转,按照大道百草纲上的记载盘算了一下时间,却还有一月有余,心中已然打算好,此间事情一了,便要去那句曲洞天碰碰运气了。 此时,百乙听了枯木之言,顿时跳起来,大声咒骂道:“不就要你一颗破烂药草吗?你怎还如此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将你胡子都揪了去!” 枯木面色一沉:“你玄心宗人多势众,在仙道中是有名的强势,想来也不肯善罢甘休,但就如方才所言,师门重宝,枯木无能决断,百乙道兄如若定要动手,只管来试试便是……” 他此言一出,已将话全数封死,显见绝无商量余地,百乙竖眉怒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手往背后一伸一扬,一道银芒掠起,一把七尺来长的巨大飞剑便朝着枯木兜头劈去,二人离的原本便不远,这一出手又是极快,瞬间便到了枯木的头顶。 枯木却未用法宝,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忽然身型便模糊了起来,一动一摇,丈许之内便幻出了数个残影,百乙那一剑砍去,竟然便如斩到了空处一样,轰然一声,地上便出现了一道长十数丈、宽达半丈的裂痕,而那枯木却是毫发无伤。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一见双方动手,百乙更连法宝都祭了出来,纷纷退让,片刻间便留出了百余丈的一片空地,周道儿随着人群退去,心中却是暗自叫好,那枯木老道看来修为不浅,这百乙只怕讨不了好去,这一仗有热闹好瞧了。 果然,只是刹那之间,场内二人便纵横来去,打的不亦乐乎。 百乙的飞剑虽然在周道儿眼中只是件普通玩意,但在他手中使来却是威势不凡,只见他脸色通红,口中喃喃有声,叱叱呼喝不绝,呼声一起,便是一剑劈下,越来越快,一时间,风雷之声大作,漫天剑光中,隐隐有一道道火光有如灵蛇般的伸缩不定,伺机而动。 枯木却是悠闲的多,身子宛如一道青烟,在那剑光中穿梭来去,偶尔找到空隙便是一停,手捏灵诀,头顶有道道青光乍现,身前一团青雾涌起,一支支闪着碧芒的利箭自那青雾中电射而出,每每都将百乙逼的手忙脚乱。 周道儿看了几眼,心中便已分晓,百乙火属,枯木水属,属性相克先不去说,光看二人的架势,便知如若百乙没有其他法宝,枯木已稳操胜券。 以他们的辈分,在众人之前,只要胜负未分,便是百晓也不能插手,周道儿看了看百晓,见他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焦虑之色,手中牢牢捏着把拂尘,一副想上却又有些顾虑的样子。 周道儿心里却哼哼了几句:“这几日……还有的是热闹好瞧……你不必担心没机会上场的……” 这时,场中传来一声巨响,银光红光青光交错而起,将偌大一片空地都掩盖了起来。 而后听见百乙闷哼了一声,从光芒中倒飞而出,百晓连忙飞身而上,将他接住,却看见他满脸煞白,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身受重伤,那边,枯木缓缓收了势,朝着二人行礼道:“百乙道兄谦让了……”而后看都不看二人一眼,带着弟子便转身而去。 他情知如此一来已与玄心宗结下仇怨,加之那万年芝兰之事也已被百晓泄露,此时哪里还去管那天心令之召,已准备收拾停当,便回山门而去了。 第七十六章(上) 周道儿颇有些遗憾,这次闹出的事情太大,黑大几人被百乙百晓扯着耳朵拉了回去,想要再接再力也是不能,无聊之下,便想起了那胖子蓝玉,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稍稍探听了一下,便寻着去了。 这小子果然有些来历,所居之处离玄心宗等大派极近,一个牛皮帐篷有十来丈宽,建在一地势稍高的小土坡上,旁边点缀着丛丛竹林,竹林当中,一条青石小路蜿蜒而进,竹枝稀疏处,可看见一个丈高的大门,门上坠着金色的流苏,二边则是一排排圆柱型的灯笼,同样是金色的灯纸,将那帐篷映的金光灿烂,虽然只是临时搭建之处,但也是气势不凡。 竹林四周肃立着数十个警卫,光看那架势,便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最低的也有灵人境界,放在其他门派,均可算是人才,但站在哪里却是目不斜视,个个规规矩矩,好似奴才一般。 周道儿笑吟吟的挨了上去,方走近,便有人迎了上来,却是一身材魁梧满面是疤的大汉,先是打量了他几眼,而后沉声说道:“此处乃是本派所居,闲人不得乱闯……” 周道儿面色一变,冷冷说道:“闲人?我乃是奉着师命来的……贵派的蓝玉道兄可在?” 那大汉一愣,听听周道儿的口气,似乎来头不小,但那蓝玉在自己派中位高权重,乃是大大的贵人,此次来此,自己防卫之责不轻,却也不敢轻易便放周道儿过去,但神色之间已是客气了许多,还礼说道:“呃……这位道兄……我家主人此刻正在歇息,不知道兄找他何事,又是哪个门派的……还望告知,我也好去禀报……” 主人?周道儿听到此称呼心里却是微微一讶,仙道之中绝无此称呼,看来这天子宫果然与众不同,但他心中早有计较,只是笑了一笑,便道:“师尊有命,此事只能说于蓝玉道兄一人知晓,嗯……至于门派么,你告诉他,比武论道之时偶遇之人,奉师命来见便可……”想起那蓝玉对自己颇为和善,料来应不会拒绝自己。 那大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而去,不多时,又急匆匆的从那大帐内奔了出来,拱手说道:“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周道儿随着他迈步而入,到了门前,那大汉手往那流苏上一拨,忽然一阵光芒闪动,这才发现,那流苏竟然是一个奇妙的光罩所化,光芒一敛之下,顿时传来一阵丝竹飘扬之声,间杂着声声女子的娇笑,在此仙道云集之地,如此靡靡之音甚显突兀,让周道儿也不由得愣了一愣,此时门内传来了一声朗笑:“果然是石兄你啊……来来来……” 周道儿往门口的光帘看了几眼,抬步而去,进了帐篷之内,却看见四处均是高脚灯台,原本帐内应该极为明亮才是,但帐内粉色的幔帐垂垂荡荡,将那灯台的光芒也遮的柔和了起来,就好似忽然踏入了一片粉色的海洋,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疏懒的倦意。 入门处,有二个双耳紫金香炉,香炉之上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裸女图案,香炉顶部的小孔中,一缕缕乳白的烟雾袅袅而起,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极为舒坦惬意。 幔帐后,蓝玉正斜倚在一张虎皮大椅之上,手里端着一个金杯,足下的兽皮毯上,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在那轻轻帮他捶捏着。 周道儿却未急着和他打招呼,笑吟吟的四处看了看,摇头赞道:“门口那音障符没有地仙级的高手灌灵只怕是写不出来的……外面秋意凛然,北蛮荒郊夜间寒冷,可这屋内温暖如春,却不见壁炉火塘,只怕这牛皮大帐,是用那赤焰兽的兽皮夹层了吧……” 说着拨开身前的幔帐,往前走了几步,在那兽皮毯上施施然的坐了下来,从身旁一个女子手中端过一杯美酒,足尖点了点那皮毯笑道:“嗯……这猞狸子的皮毯如此之大,想来是从千年灵兽身上扒下的了……更别说这几个如花美人了……蓝兄果然懂得享受啊……哈哈……” 蓝玉饶有趣味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将金杯一举,笑道:“这些小玩意虽然不足挂齿,但汉土之上能识得的却也没几个……石兄好眼力啊……来,先干了这杯……” 他虽然言语谦虚,但语气中却透着点自豪,就好似有一顽童,听别人夸奖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 要知周道儿所说的,件件都是世间罕见之物,常人只要得了一样,一生便能吃用不尽,但正因为稀少,却也没几个人识货,难得遇到个行家,顿时颇有知己之感。 周道儿捧杯一饮而尽,心中却有些好笑,这些东西虽然罕见,但金帝、狐王均是大有见识之人,万年生涯,又有什么东西未曾见过,更何况那大道百草纲内天下珍奇异宝悉数记载在内,这赤焰兽、千年猞狸子等等在其中也只是一般之物而已。 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那洋溢着果香的酒液,深深的吸了口气,赞道:“波斯红酒……不同与我们汉土美酒的辛烈,虽然稍欠回味,但清淡之中也别有一番风味……不错不错……” 蓝玉同样一饮而尽,将那金杯随意往地上一抛,立马有一侍女上前将那酒杯接过,而后鼓掌笑道:“石兄果然是行家……嗯……这波斯红酒也不算稀奇,只是我平常小酌之物,我这还有种美酒,却可算是绝世佳酿了……去……拿出来给贵客品尝品尝……” 他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一侍女所说,那女子袅袅站起,自一旁的一个紫檀酒架上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陶瓶,又拿了二个白玉酒杯,给二人缓缓斟上,各自端了过去。 周道儿朝蓝玉瞧去,只见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知他乃是在考量自己,当下也不多言,伸手将那酒杯端了过来。 那酒色泽乌黑发亮,再有那白玉酒杯一衬,更有如是一块会流动的黑宝石一般,端到鼻端稍稍闻了闻,丝毫没有半点酒味。 周道儿一奇,这酒果然有些古怪,将杯端起,轻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辛辣之极的味道弥漫开来,喉咙口就好似被一条火线烫了一下一般,猛的一缩,而后口腔之中便充满了一股子鲜血的腥味,也不知是被这烈酒烫破了喉咙还是怎地。 周道儿大惊,方想将那酒液吐出,但刹那间,口中的那份灼热忽然又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份清凉,那血腥气更化做了淡淡的鲜甜滋味,竟然让自己的舌头不自觉的咂了咂,细细的品味了起来,只是一口酒,竟然能有这许多的变化……叫人顿时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之中,回味不已…… 良久,周道儿方才轻舒了一口气,叹道:“如此滋味,只怕是传说中的玉液琼浆也是有所不及……果然是绝世好酒……唉……此酒入口,只怕日后世间再无可饮之物……蓝兄……你这可是害了我了……” 蓝玉笑道:“我待客以诚,将这平素自己都舍不得多沾一口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你却还来怪我……这却是何道理……”说着,对着周道儿挤了挤眼睛,又道:“嗯……石兄你见多识广……可知这酒的来历否?” 周道儿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翘着二郎腿,嘿嘿笑道:“冰火血煞你都能搞得到……小道我真是不服也不行啊……” 蓝玉脸色一变,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异芒,抱拳说道:“服了服了……今日在那比武论道场一见,我便知石兄定非常人……此时看来,果然如是……” 说到此处,忽然话锋一转,盯着周道儿问道:“但我却有一点不明……想那清风观也只是个小门派而已,建派至今也不过数十年而已,听说原先在那洛阳附近设的道场却还香火旺盛,但后来不知何故却迁去了人迹罕至之处,由于实在地处偏僻,派中之人数年都不见下山一次,也从未听说派内有那有名游方之士,嗯……却不知这样的门派怎能教得出石兄这般见识广博的人才来……” 第七十六章(下) 周道儿伸指轻轻的拂着那白玉酒杯的杯沿,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低头笑道:“白玉无暇,壁薄如纸,如此精致的酒杯,只怕只有蓝兄这等大富大贵之人才配享用了……我们这等粗人,用起来却是战战兢兢……呵呵……”而后又一抬头,直视着蓝玉说道:“却不知,象蓝兄如此尊贵之人,却怎会来此荒郊野地,凑这样的热闹……” 蓝玉眼中精芒一闪,淡淡回道:“石兄高才,想来我的身份也是瞒不过你的……嗯……我是在那京城中呆的闷了,出来透透气的……正好听说仙道有此盛会,于是便来凑个热闹……” 周道儿微笑的看着他,脸上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但却也并未追问,只是说道:“蓝兄气度非凡,想来是出身王侯之家……这北蛮现时看来平静,但等开战之后却是凶险丛丛,还望蓝兄小心为上啊……” 蓝玉哈哈笑道:“蓝某不才,但相信还有几分自保之力,石兄不必牵挂的……倒是石兄你,以那清风观三代弟子的身份……有时候还是不要太露锋芒才好……有道是木秀与林风必摧之,这里能人众多,太引人注目反而不妙……嗯,万一有人想要整你……渺空那老道虽然修为精深,但清风观人丁单薄,只怕是保不住你的……” 他已料定周道儿的身份大有问题,故此出言试探,周道儿却也不多加掩饰,点头说道:“多谢蓝兄关心了……哎呀,闲聊了这许多,都差点忘了,我来此却是有事要和蓝兄商量的……” 蓝玉呵呵一笑,却也不再追问,颔首道:“方才听那奴才来报,说你奉师尊之命前来寻我……难道是你那师祖有事需要我帮忙吗?石兄尽管说便是,我俩一见如故,只要我蓝某人能帮的上的,绝不推辞……” 周道儿摇头笑道:“你那看门的手下实在严肃的紧,我不得已找了个因头而已,这事情却和我渺空师祖并无关系……说起来,对蓝兄也大有益处……”说着,又看了看四周:“不过,看看蓝兄的排场,只怕这些许好处你也看不上眼啊……” 蓝玉忽然将脸一板:“石兄这又说的是哪里话来……家中长辈自幼便有教与我,言‘利不分大小,聚沙方可成塔,益无论显微,汇露也能成海’,只要是有好处,我是万万不会放过的……”说到后头,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道儿与他一同抚掌大笑,稍微停歇了之后,方才说道:“嗯……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妨说说了……不过……”说着话儿,眼睛却往身旁看去。 蓝玉何等聪明,一拍手,身旁的女子便一同站起了身来,徐徐退了出去,而后说道:“我这帐篷四周都有高手加持的音障符,石兄大可放心……” 周道儿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蓝兄先看看这些……”手一挥,忽然间道道异芒彩光腾空而起,刹那间将蓝玉的眼都耀的花了。 蓝玉先是一愣,等到回过神来再看去,却看见面前已出现了一柄柄形状各异的法宝,件件都散发着各色毫光,这许多法宝摆了一处,光芒交织,五彩辉映,灿烂之极。 蓝玉也是大有见识之人,一眼看去,便知这些法宝最次也是灵器一类。 天子宫富甲天下,宝物极多,蓝玉在宫中身份极高,寻常法宝已不入其眼,但便是他,也从未见过这许多厉害的宝贝堆在一处的场面……大吃一惊之后,看着周道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羡慕和茫然,心中也不知他为何会在自己面前显宝,不由得问道:“石兄……这……这是何意?” 周道儿却是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他虽然神色变化,但脸上却未曾露出一丝贪婪之意,心中暗暗叫好,感觉此人可交,清了清喉咙说道:“以蓝兄的眼光……这些宝贝价值几何?” “这些均是世间罕有之物……几可用无价来形容了……请恕我无知,还真说不好价钱……”蓝玉说着说着,忽然灵光一闪,急急问道:“听石兄的意思……难道是准备将这些法宝都卖掉不成?” 周道儿微微点头,笑道:“正是……” 蓝玉张大了嘴再也合拢不上,啊啊了几声,方才说道:“这……这样的宝贝石兄也舍得出手啊……嗯……如真是如此,我我全包了便是……价钱嘛……随石兄说了……” 周道儿笑眯眯的看着他却不说话,蓝玉先是莫名其妙的和他对视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额头顿时冒出了点点汗水…… 要知以他的身份,金银珠宝与他已如粪土一般,平素也极少有需要动用金银的时候,故此此次出来,虽然那些平素享受惯了的排场一样不可或缺,但这在汉土之上通行的现金白银却是没带了多少……以他自己的估价,这些宝物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此时,自己只怕连那些法宝中最次的一件都买之不起,更别说‘全包了’这三个字了……念及此,心中不由得大为沮丧。 周道儿看他忽然间便换了副垂头丧气的神情,哈哈一笑,伸手过去,从那些法宝中挑出了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簪,笑道:“蓝兄如此身份却仍拿我当友,我无以为报,这小玩意就赠与了蓝兄,也好做个今日结交的见证,日后蓝兄别忘了多照顾小弟就是……” 蓝玉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受你的好处……” 周道儿微微一笑,暗运灵力,那玉簪忽然光芒一闪,一声凤鸣响起,簪身上,一直小巧的火红凤凰便震翅飞起,嘀嘀脆鸣了二声,竟然便伏在了蓝玉肩头,微斜着脑袋,小小的尖啄点了点他的耳朵,很是亲热的样子。 周道儿鼓掌笑道:“蓝兄……此宝与你有缘……就不需推辞了……嗯,我正是有事要求蓝兄……这火凤簪便是酬劳之一……” 蓝玉乃是识货之人,这火凤簪虽然不知为何物,但看那化出的凤凰如此这般有灵性便可断知此乃上等的灵器,心中也是喜欢,见周道儿已将那玉簪递到了眼前,不由自主的便接了过来。 等到那温温的簪身到手之后,才醒了过来,苦笑了一声:“此人出手如此之大,所图定然不小,况且那小小的清风观中又怎会有这般的人物、如此众多的法宝?这石空子的身份必然也大有问题……但自己又已糊里糊涂的受了他的好处,此时想要拒绝也已晚矣……” 心中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中那精巧绝伦的玉簪,火红的簪身上一道道暗暗的珠光流动,上空一尺多处,那凤凰盘旋飞舞,足足有声……端的是奇妙无比,心中又是一动,叹道:“也罢……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尽力而为便是……如若此人乃是奸诈小人,那么我贪了他的宝物不行其事也不算是恶行……”念及此,抬头说道:“石兄如此美意,蓝玉再推辞便假了……嗯,但不知石兄有何事需我相助……但说无妨……” 周道儿笑眯眯的说道:“说来也不是难事……数年前,我去山中打猎,偶尔发现了个神仙洞府,得了这许多的宝贝,只可惜我修为低浅,这许多法宝在身上又无能使用,看着实在碍眼。此时正当仙道盛会,有钱人也来的不少,我想将这些宝贝卖与他人,但我人单力薄,又怕别人动那歪主意。到时钱未赚到,小命却先不保……我见蓝兄乃是大有身份之人,就连那玄心宗都对你尊敬有加,故此厚颜求上,还忘蓝兄代我出面,办个拍卖大会,将这些个法宝卖了便好……嗯,当然了,那所得的好处之中,自然还有一份是蓝兄您的……” 打猎能猎到这么多宝贝……?蓝玉心中哪里会相信这鬼话,但听完却也松了口气,这要求实在不难,况且这许多法宝售出,所得定然极丰,就算自己只能分得一份,也是个惊人的数目,虽然不能将这些法宝皆数收了,但一来自己也能捞上一票,二来自己主持了拍卖也能知道这法宝的去处,日后总有办法搞到手中,也算已有所得。 想了一想,蓝玉含笑允了,此时得了周道儿这么大的好处,便连原先对他的那一丝怀疑也不由得抛在了脑后,再也不问。 第七十七章 当夜,蓝玉便急匆匆的冲到了玄心宗的驻地,将沈仙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得力门人组成侦测队,对方圆百里之内的密林山脉进行搜查。 比武论道也将因此暂停三日。 这都是周道儿的主意。 要知那比武论道方才进行了二轮,仍有二百多人未被淘汰,对这些人来说,一件好的法宝乃是取胜的关键,但世间修道之人何止千万,法宝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故此大半人手中使着的,都是周道儿眼中的垃圾之物。此时忽然冒出个宝物大拍卖,定然生意大好,这时机,总比等那比武论道结束、名次尘埃落定之后要理想的多。 蓝玉乃是极为聪明之人,自然一点便通,此时他也算是股东一个,热心帮忙乃是份内之事,以他的身份,仙道之中人人都得赏脸,一会儿便安排妥当。 但他却不知,周道儿心中却打着另外的小九九。 周道儿此次拿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极为霸道的法宝,可以料想,这些法宝一分落到那些仙道高手手中,比武论道之时的场面定然要激烈的多,到时在多死多伤几个,仙道门派之间的仇隙也便会越来越深,实乃大利之事。 清晨开始,那盆地之中便热闹了起来。 蓝玉也算了得,将那些仙道门人呼来唤去,又有法术相助,只是一天多的功夫,又过了一天后的黄昏,一间巨大的、圆柱型的屋子便搭建了起来。 等那巨屋建成,蓝玉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老道,合力作法之下,那巨屋门口一株株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树拔地而起。 巨树中央,是一条数丈宽、笔直的青石板路,石板路尽头,那用整块紫檀雕制的大门高达三丈,门上,二条盘旋飞舞的金色巨龙炯炯生辉,就有如活物一般,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巨龙竟然是用金箔贴成,就连门口那数尺见圆的门扣也是用纯金所制,奢华之极。 门内是一个一个百十丈宽,十余丈高的高挑大殿,大殿内,四周吊着一间间木楼,地上则是一排排的坐椅,呈一弧形,围绕着大殿正中排列,座位和座位之间也有不同,最前面的几排均用檀木所制,座位上铺着厚厚的皮垫,比之后面的更是要宽大了不少。 大殿最深处地势稍高,摆放着一张张彩石案几,案几上方,一盏盏油灯被一块块银色的金属将光芒集中投射而下,将那张张案几映照的纤毫必露,彩石所制的桌面更是光芒流转栩栩生辉。 此时案几之上,摆放着一件件用黑色丝绒罩着的物事,从那黑布的隆起来看,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离开案几数丈外,一个个眼中精光闪闪的仙道高手徘徊来去,守护极密。 周道儿与蓝玉斜靠在窗前,对着下方指指点点的说着些什么,他们二人所在正是那大殿四周木楼中最正中的一间,此时从木楼前那宽阔的窗户俯视看去,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嗯,那当中还要放一个的台子,稍高些,主持之人便站在那位置,如此居高临下,台下有何反应便能一眼便知……那台子嘛,是如此模样的……”周道儿指着那些案几中间的位置一面说着,一面指手画脚的形容着。 蓝玉点点头,一挥手,立马有几个手下奔了过来,昂着头听他吩咐了几句,便又奔回去大声吆喝着指挥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人,其中有几个手艺极好的木匠,不一会一个三尺来高的半圆型木台便搭了起来。 蓝玉往大殿里扫视了一遍,赞道:“石兄果然大材,这大殿虽然座位繁多,却布置井井有条,条理分明……妙极……”要知在京城之内,达官贵人众多,那些有名的商家也时常搞些拍卖之类的把戏,但往往只是邀请个数十人到场,布置虽然奢华,但却简单,何时有过这么大排场的。 周道儿心中偷笑了几声,这拍卖大会的布置,是他从九缘玉简中看来,在西方大食国,这样的拍卖乃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更有专职的拍卖场与拍卖师,得意了一会,想了想又道:“对了……仙道之人众多,还得搞些号牌,凭牌对号入场,反正想来此参与拍卖的,皆是有钱人……那牌子嘛……一百两纹银一个也不算贵了……前面那贵宾位置……五百两一个,这包厢嘛,能坐五人……就五千两吧……” “二千四百余个座位……一百两一个号牌,岂不是光这些就能卖上个二十余万两……加上这三十余个包厢,二百余个贵宾位……石兄好主意啊……”蓝玉眼睛中顿时冒出了点点金光,脸上皆是叹服的神情。 大殿外,此时也是热闹非凡。 自从这拍卖会消息一出,顿时在仙道之中引起了轰动,此时茶余饭后,好友亲朋、师门兄弟之间,谈论的均是此事。 要知仙道人数众多,但好的法宝却是极为罕见之物,平时除了撞上福星偶然得之之外,绝大部分都是从那得意门中购来。 但便是如此,得意门中那些真正上佳的法宝也只是数年才出一件,想到得到,除了有钱还得有势,那些小门派就算摆上再多的银两也未必能争得过玄心宗这样的大派,故此长此以来,强者更强,弱者却丝毫没有扳回的机会。 此时忽然有人要搞什么法宝拍卖大会,那些大派固然心动,但最激动的却是那些手中颇有钱财、但平素想花却也无处可花的小门派。 当又有内幕消息传出,号称此次拍卖大会之上会有数件仙器出场之后,那些仙道之人更是激动的浑身发颤,仙器啊……有了一件仙器,整个门派的实力便能飞跃而起,便是十大洞天都已不再是梦想…… 这世间原本就是强者为尊,虽然那些小门派表面上均是时时不忘谦虚本色,对那些大派唯唯诺诺,但心中,哪个真个便是甘于雌俯的主?此时机会忽然摆在了面前,又怎能不心潮澎湃…… 至于银两倒不用担心,虽然远在蛮荒,但这些小门派此次高手尽出,将那些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剥放在家中也不放心,大多身上都揣满了珠宝银票。 相比之下,反是那些大门派叫苦不迭,他们门人众多,却无这般担忧,身上带着的金银却不算多,北蛮地远偏僻,就算是用法宝,也不是三天二日便能来回的。 这拍卖会讲究的是真金白银,出价者立马交割,也不似与那得意门交易,只要说好价钱便可拿下,于是乎,那些道中名人忽然间成了到处乱窜的主,找平素交往甚密的朋友借的有之,摆起威势恐吓强夺的有之,更有甚者,将自己门派弟子身上的铜板都搜刮了个干净…… 一时间,盆地之中鸡飞狗跳,热闹的好似集市一般。 等到那放号的消息一出,谁又会去在乎那一点点银两,顷刻之间,拍卖场外便排起了长队,周道儿一见如此盛况,立马便又改变了主意,先是每个门派均可先平价购得一面,当然如若实在穷的,也可放弃,全部发放完毕之后,先搞起了一次号牌拍卖以做热身。 蓝玉将那拍卖台搬到了门外,手拿一柄黑漆漆的小锤,将那台子拍的砰砰作响,做拍卖师做的倒也有模有样。 他年纪不大,遇到如此好玩之事,也是兴奋的乐不可支,大声吆喝了几个时辰也不嫌累,等到所有号牌拍卖完毕已是半夜时分,将一摞摞银票收起,与周道儿二人窜到了自己的牛皮大帐中,一清点竟然有近百万两之多…… 周道儿看着那银票哈哈大笑,心中欢喜着的却是他事,方才光那号牌拍卖的时候,便有数十个门派为了抢个好位置而起了争端,如若不是碍在蓝玉的面子,只怕当场便要打个头破血流,等那拍卖会一起……只怕是有的是热闹好瞧了…… 他与蓝玉二人均是修为有成之人,精神极好,睡眠已是可有可无,又惦记着那些法宝,于是乎搬了几壶美酒、几味小菜,带着几个侍女便移到了拍卖场中,对饮对侃,越说越是投机,直到天光都恍然未觉 第七十八章(上) 秋日清晨,一缕倦懒的阳光自大殿顶部的天窗处投射了进来,周道儿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蓝玉的肩膀,说道:“只怕时辰快到了……也该准备准备了,今日你可是主角,可别演砸了……还有啊……让你那些手下也机灵点,到时人多混杂,这些宝贝丢了,我可找你算帐啊……”他与蓝玉聊了一晚,越发亲近,说话也随意了多,不似刚开始那般客套了。 蓝玉喝了一夜酒此时胆气极壮,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大声应道:“在我这地盘,谁敢动那歪脑筋……哼哼,不怕我诛了他们九族嘛……” 周道儿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声说道:“兄弟你还真是厉害,诛人九族……那可是皇帝才能下的令啊……” 蓝玉撇了撇嘴:“算不得什么……我可是……”说到此处忽然又停了下来,看着周道儿嘿嘿一笑,乐道:“你这家伙想摸我底不成……嗯,我的身份告诉你也行,但是,你自己究竟是何来头,总也得让我清楚吧……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清风观门下三代弟子石空子’了……哼哼,那清风观是万万出不了你这般的人才的……” 周道儿摊了摊手,一脸委屈的说道:“可我确实便是你所说的‘清风观门下三代弟子’啊……” 蓝玉指着他哈哈大笑,摇头不迭,道:“也罢也罢……你是不肯说老实话了……既然是兄弟,我也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那你也别问我便是……” 二人相视一笑,皆不再言。 忙碌了一阵,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蓝玉一众手下推门而出,双手抱胸列队而立,又有二人往门口一站,手一扬,二道光芒延着门框蔓延而去,一闪即没,周道儿所设计的号牌中有个小小机关,其中刻有一个符咒,在入口之处留下些许灵力,进门之时,如若那号牌是假,便会有所感应。 周道儿已悄悄的找了一包厢躲了起来,底下,一个个仙道之人鱼贯而入,离开场之时尚有大半个时辰,场内已坐的满满当当。 此次,周道儿共拿出二件仙器,三十六件灵器,在拍卖前,这些法宝的资料只是故意泄露了一点而已,众人只知道其中有仙器,却不知究竟是何物。 蓝玉的身份此时早在仙道之中传开,天子宫财雄势大,法宝无数,能拿出手的,自然均是好东西,一入场,人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直往场中打量不休。 此时在拍卖场正中,离最近的贵宾位十丈外,一件件法宝用黑纱遮得严严实实,搁放法宝的彩石案几外上均贴有符咒,任凭你道行再高,如此远的距离也无法窥看得到,更让众人好奇不已。 过了一会,人已坐满,厅中数千人交头接耳,喧哗不休,蓝玉往周道儿所在看了看,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前方的拍卖台处,举起锤子便敲了下去。 那拍卖台也乃是紫檀所制,台面上铺了一块铁木,用那小锤一敲,声音清脆响亮,台前,有一个波纹状的符咒,那锤声一响,符咒便是一亮,声音顿时有如歆鼓洪钟滚滚而出,一时间将场内的杂音都压了下去。 蓝玉往台下扫视了一眼,将锤子放下,双手微微举起,周道儿在远处看去,只见他脸上神光流转,矮胖的身躯也高大了不少,整个人忽然间变的气势非凡起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虽然他与那流风一战全是凭法宝取胜,交往之后也只让人感觉他性格粗豪,甚为直爽,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此人只怕是深藏不露,绝非如外表那般简单,修为也应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 看着台下静寂了下来,蓝玉微微一笑,环手朝台下诸人抱拳施了一礼,朗声说道:“仙道除魔,蓝某虽然修为浅薄,但恰逢其会,也愿效微薄之力。有道是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此次小弟从师门中带了些宝贝出来,原本这些许玩意该双手奉上才是,但这里朋友众多,却也不能厚此薄彼,故此特地操办了这拍卖大会,原意便是高价者得之,也免得小弟原本一片好心,却因此分了亲疏,得罪了朋友……” 说道此处,台下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蓝玉微微顿了一顿,脸上挂着笑容继续说道:“此次拍卖大会,共有法宝三十八件,其中灵器三十六件,仙器二件……”一听见仙器二字,台下顿时又是一片喧哗之声,蓝玉等到众人稍微平静了些才又说道:“等会便会有人发下画有这些法宝的的图册,诸位可按图索骥,等会拍卖之时也好有得放矢……” 说罢,便有一群手下,捧着一本本小册子往人群中走去,不一会便分发完毕,此举也是按周道儿的要求布置,这册子之上,法宝的功用、模样上面皆有记录,当然诸如‘天下无双世间独此一份、开天辟地威力无穷’等等字眼随处可见,几尽挑逗之能事,果然册子一到众人手中,顿时啧啧惊叹之声不已,气氛又高涨了许多。 等到众人安歇了下来,当当二声锤响过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好的自然留在后面,故此前面的几件法宝都是在周道儿眼中不入流之物,但此时一拿出来仍是全场震惊,一时间叫价者络绎不绝,把那蓝玉兴奋的锤子砰砰乱敲…… 周道儿却是一脸无聊的神情,趴在包厢的窗口,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往台上看着,前面几样法宝虽然都卖得了不错的价钱,有一柄达二瞬之速的飞剑竟然卖到了十二万两黄金的高价,但周道儿志不在此,心中纳闷,那些仙道之人不知为何忽然如此这般的好脾气起来,往往是有一门派拿出志在必地的姿态来后,其他门派便自动放弃…… 期待中的扯破脸皮争购不休场面并未出现,搞得他颇有些意兴萧索。 台上,蓝玉咂了咂嘴,又将锤子大力的敲了下去,口中大声吼道:“成交,九万三千两金票!祝贺汲水派鲁真人得到了这幅‘惊天动地颠倒五行山水图’!” 在一片羡慕声中,一个胖乎乎的老道兴冲冲的跑上了台去,从怀中掏出一把金票银票,清点了数张,交于了蓝玉身旁的随侍手中,接过一张纸条,而后到一旁将一卷尺宽的画轴捧了起来,仔细的端详了几眼,根据纸条上的咒语念叨了几句,那画轴光芒一闪,便化成火柴棒大小细细的一支,投入了他怀中。 等那老道下台之后,蓝玉才接着说道:“诸位留意了,下面的一件宝贝可了不得,乃是本次拍卖二件仙器‘之一的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 话音刚落,台下便是一片嗡嗡的响声和哗哗的翻纸声,周道儿一乐,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均是他所取,美其名曰‘包装’,想来也是,原本那‘五行图’‘如意拂’这般的名字又怎比得上现在的威风? 台上,几个已空着的彩石案几已被撤了下去,有一张案几上,黑纱已被掀去,一把玉柄金丝的拂尘正静静的躺在中央,拂尘那二尺二长的尘丝上散发着千丝万缕的金色毫光 第七十八章(下) ‘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据传乃是仙界玉帝王母座下通令仙官的宝物,当年曾有‘如意一舞,九天星落’之说……” 周道儿手中也拿了本小册子,此时正一面看着这拂尘的介绍一面乐个不停,那蓝玉腹中果然有些墨水,自己只是要他将这些宝物形容的出众一些,却没料到他竟然如此能胡诌,这拂尘虽然奇妙,但在周道儿手头的几样仙器中也只是下品之物,却被他吹出了这般大的来头,实在妙极。 下面的仙道众人却已经轰动了起来,一片赞叹声不绝与耳,周道儿往四周看去,只见旁边几个包厢的窗口内也已探出了好几个脑袋,其中却连沈仙也露了面,心中不由得哼了一声,这些个老牛鼻子倒也耐的住,此时拍卖已过了一半,这才有了点想竞争的意味,那就看看你们几个见了这仙器是否还能心平气和吧。 其实周道儿却是高看了他们,这许多珍贵之极的法宝一件件被拍走,这些仙道大派之人心中早已快急出火来了。 但这些仙道大派虽然个个财雄势大,虽然随身带的财帛不多,此时东凑西凑也算搞到了一大笔金银,然此时仙道云集,又怎知是否其他门派中是否也有大金主在?真个喊起价来,自己手头这些又是否够使? 故此这几个大派都抱了一个心思――那些灵器暂且搁在一旁,集所有的财力全力争夺二件仙器,反正想来就算那些灵器落到了其他门派之手,只要自己得了仙器,日后便是上门强索也不是难事,但如若自己在仙器争夺中失了手,这往后的日子只怕就不那么好过了…… 于是乎,此时第一件仙器一出,顿时个个都来了精神。 蓝玉手一抬,往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指了过去,清了清嗓门大声说道:“这件宝贝就算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但今日既然拿出来拍卖,总也得估个底价,嗯……底价便是纹银三百万六十万两……每次加价十万两……” 汉土商事均以金银流通,一金抵十二银,这三百六十万两银子便是三十万两金子,虽然在汉土之上现在仙道声势如日中天,大部分门派每年都能收入大笔金银,只要有些历史的门派都积聚了大量的财富,但如此巨额的数字仍是让不少人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放弃了争夺的念头。 但虽是如此,却没人认为蓝玉报的价格离谱,要知就算是号称仙道第一大派的玄心宗,手头也只有二件灵器而已,比武论道之时得意门使出的虽然也是仙器,但却是自练之物,只怕灵识上便要逊了少许,而如这拂尘般有来头的仙器乃是仙道至今都闻所未闻之物,要真说起来,别说是三百六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三百六十万两金子也不算贵。 周道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慢慢的将身子埋在了身后那铺着厚厚锦锻的靠椅之内,旁边却还躺着一人,正是渺空。 以周道儿现在的身份,一人呆在在奢华昂贵的包厢内甚显突兀,于是便把渺空也拉了过来,虽然清风观乃是出名的穷光蛋,但以渺空在道中的辈分,别人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毕竟仙道之中善于隐忍之辈众多,又有谁敢担保他原先不是在装穷? 渺空手头有了周道儿所赠的二件法宝,已然是心满意足,对那拍卖也不很上心,但此时仙器出现,仍是忍不住探出了脑袋啧啧赞叹了几声,而后缩回身子,笑着问道:“师弟啊……这许多宝贝……难道就真的卖了不成?只怕你没这般好心吧……” 周道儿哼了一声,答道:“自然是全卖了……难道还能在抢回来不成……” 渺空嘿嘿一笑,却将话题转了开来:“师弟啊……这些法宝认主之时只是念念咒语便告完成,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些,不会有什么玄妙在内吧……” 周道儿瞳孔微微一缩,这些法宝其实都已认他为主,那自仙界得来的认主之法很是玄妙,其后还能用咒语让宝物暂时认他人为主,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但只要原主一召唤,法宝便会自动归返,故此此时卖出去,说白了只是借用而已,此时听渺空所言,明摆了是已有所怀疑,这老头看来还真是见识不浅。 心中惊讶,面上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淡淡说道:“天下法宝众多,认主之时也是有繁有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渺空笑嘻嘻的看了看他,再不多言。 此时,对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尘’的争夺已然白热化,一些财力有所不足的门派退出之后,现在仍在喊价的只留下了十余个门派,其中玄心宗、乾罗宫、太乙观出面的几位都是老相识,余下的门派却是生面孔。 等到喊到六百万两之上后,只有玄心宗与乾罗宫还在竞争,其他门派也已纷纷退出。 “七百万两……七百万两……乾罗宫出价七百万两……还有人加价否……”台上,蓝玉叫道,拍卖场左侧边上的一个包厢内,乾鹤发得意洋洋的举着手,眼睛却往周道儿的方向瞟着,他得了‘孙耀阁’所赠的法宝之后,信心大增,浑然不将玄心宗放在眼里,此次又听闻有仙器拍卖,已下了必得之心。 周道儿扭头看去,只见自己右侧的包厢窗口,沈仙犹豫了一下,仍是举起了手。 “七百一十万两……玄心宗出价七百一十万两……”蓝玉的声音都有些声嘶力竭,大声吼道:“如此奇妙的仙器……现在价位只是七百一十万两啊……各位切莫错过良机啊……还有人加价否……” “八百万两……”此次却是下方人群中传出的声音,周道儿随声看去,只见一穿着灰色衣裳的老头缓缓举起了手。 “嘿,这老家伙也来了……”周道儿身边,渺空探着脑袋说道。 “师兄,此人是谁?” “嘿嘿,师弟,你可不要以貌取人……这老头乃是大大有名之人,仙道之中出名的财主啊……” “这也算是财主……您瞧他那样……”周道儿看着那老头身上密密麻麻的补丁,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渺空笑问道:“呵呵,你可知青城山否?” “十大洞天之五青城山洞,我又怎会不知……唔,师兄,难道这老头便是那青城山的人吗?” 渺空哈哈笑道:“此人便是青城派当代的掌门,惊天贵,外号金钱龟……” 周道儿立马对这老头另眼相看起来,要知青城山所在乃是富甲天下的川内之地,青城派立派已有千年,川内仙道又乃是一派为尊的局面,自然敛财无数,只是这老头却为何看上去这般穷酸法…… 正有些奇怪,却听见渺空在一旁解释道:“此人的外号却不是白来的,据说这老头平素最为节俭,平日里恨不得将一块铜板掰成二半来花,是出了名的小气鬼,但也正因如此,青城派传到他这一代后,财富日增,加上原本家底便是极厚,只怕比起富庶来,玄心宗和乾罗宫加起来也是不如……我瞧这次如若他那扣门的毛病不发作的话……这件宝贝十有八九是要落入他手中了……” 周道儿左右看了看,果然发现这老头一出声,乾鹤发与沈仙的面色顿时都难看了起来,但顿了一顿,仍是不肯放弃,沈仙叫出了八百一十万两,而乾鹤发则直接加到了九百万两。 渺空啧着嘴叹道:“这群家伙还真是有钱啊……想想我们清风观,每年的收入不过百十两纹银……这九百万两,要攒到啥时候啊……”说着话儿,一脸的羡慕神色。 周道儿哼哼了二声:“你手头的那二件宝贝可比这如意拂还要好上一筹……要是眼红他们,嗯……拿出来我也帮你拍卖了便是……” 渺空顿时满脸堆笑:“那是师弟所赠,一番情意啊!又怎能卖与他人……再说了,师弟此次发了财自然也不会忘了老师兄我的……嘿嘿……你有我有,咱们弟兄二个又不分彼此的……” 这老头脸皮极厚,周道儿无奈,立马再不多言,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现在的形势,如若这些法宝全数拍卖出去,自己立马便成了亿万富翁,而那仙道积蓄了千年的财富只怕要被自己卷走大半,日后这帮家伙只怕买起符纸来都得赊帐了……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得意了起来。 场内,那‘千丝万缕九天如意拂’已被惊天贵抬到了一千二百万两的高价,沈仙与乾鹤发每次叫价时也是越来越迟疑不定,等到喊到一千三百万两,终于二方都放弃不跟,蓝玉问了数声,见无人出价,便举起了锤子,口中数上了:“一千三百万两一次……一千三百万两二次……” 眼见那青城山的老头便要得手,却又听见有人喊到:“一千五百万两……” 第七十九章(上) 周道儿听那声音有些熟悉,寻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顿时呸了一声,骂道:“是这个小畜生玩意啊……” 在玄心宗所在右侧的包厢内,流风的脑袋探了出来,满脸得意洋洋的神情,方才那一千五百万两的价钱显然是他所叫。 在流风身边有一巧笑嫣然的黄衣美女,正是曾与他交手的花如月,此时正轻轻靠在流风身旁,对着下面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二人离的极近,显然关系非同一般。 “噫……他俩怎会在一起了……”周道儿惊讶的看了几眼,心中忽然明白了为何在第二轮抽签之时,这流风会偷袭自己,但慈云观的门人怎会和得意门扯上了关系,心中却是怎也整不明白,回身看了看渺空,却只见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究竟,再看看那如花似玉的‘师侄’此时与那讨厌的家伙如此亲密,不由得有些个恼怒,冷哼了一声,朝着渺空说道:“我那师嫂门下看来眼光也不怎样啊……” 渺空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应道:“那是那是……我师弟这般人才在此……那小姑娘的眼神看来着实不行啊……” 周道儿被他说得一尴尬,连忙咳嗽了几声,说道:“师兄可别胡说……我家中可是已有妻室,说起来,可比这位姑娘要……要美貌多了……只是那小子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我怕这位小师侄吃亏而已……” 渺空满脸坏笑,说道:“师弟原来如此有艳福啊……倒是师兄我误会了,嗯,你所言极是,等有机会,你去劝劝你那师侄吧,说起来你也是长辈,总是得多关心照拂点的……而且美女总不嫌多……师弟你手头法宝多多,送上几样,那姑娘估计就对你感激不尽……就算是以身相许只怕也是心甘情愿了……哈哈……” 周道儿瞪了他一眼,知道再与这老头说下去,只怕会越描越黑,当下不再多言。 那边,惊天贵却未曾犹豫,报出一千六百万两的数目。 流风毫不退让,好似要在美女面前博点面子,直接喊出了二千万两的高价,这下惊天贵却是踌躇了半天,直等到蓝玉在台上喊了一声,才跟了个二千零一十万两的价钱,才加了区区十万两,与方才的气势相比已然颓落了许多。 众人心中都已知晓,想那得意门千年来靠那制作法宝的独门生意积累了财富无数,这惊天贵再有钱只怕也是比之不上,此时玄心宗和乾罗宫又已退出,只怕这仙器是定然要落到得意门手中了。 果然喊到二千一百万两之时,惊天贵额头已冒出了点点汗水,他此次联络了川中的同门,一番搜刮之后,准备了价值二千余万两纹银的金票,原想拿下一件仙器应该不成问题,仙器在手,又会畏惧谁来?故此也顾不上得罪玄心宗,便与他们喊价竞争起来,却没料到忽然冒出个得意门来,此时喊的价钱已快到他的底线,但看得意门的架势却是仍大有余力,只怕是要糟糕…… 考虑了半响,惊天贵终于放弃,蓝玉见这一件仙器便拍到了将近二百万两金票的价格,便是他这等身份之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想想周道儿答应的二成提成,心中早已乐开了怀,数了一二三便要将锤子砸下。 就在此时,却又有人喊到:“慢着……我出二千五百万两……” “又多赚了点……”蓝玉闻声大喜,抬头看去,心中却立马凉了半截……那靠在窗口,懒洋洋的举着手的,不是周道儿又是何人? 流风也是一愣,要知此次拍卖,得意门对那二件仙器乃是志在必得,但就算是他们富可敌国,此时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四百余万两金票而已,折合银两五千万两不到,如若这件仙器在二千一百万两拿下,则后面那件还有近二千九百万两可以使用,基本上已稳操胜券,但此时冒出个搅局的,一下子将价钱喊到了二千五百万两,而且看那架势,如若再喊下去,只怕三千万两也未必能拿下了,顿时便将计划完全打乱,一时间却不知是该跟还是放弃了。 以流风的脾气,差点便要破口大骂,但他和周道儿所在的包厢并排,此时周道儿大半个脸蛋在窗口之内,他却也看不见喊价的究竟是何人,想来能在包厢之中的,定然也是仙道大派,却也不敢放肆,正犹豫间,却看见身旁的花如月眉头轻轻一皱,说道:“流师兄……如若太贵了……就不必争了吧,我瞧还有许多法宝也不错的……” 流风顿时腾的来了火气,大声叫道:“二千六百万两!” 话音未落,又听见那声音慢吞吞的喊到:“二千六百一十万两……” “二千七百万两……” “二千七百一十万两……” “二千八百万两……” “二千八百一十万两……” “……” 与方才一下子喊到了二千五百万两不同,此时那人好似存心和他作对似的,每次不多不少,只加十万,流风越喊越气,到后来已被怒火冲昏了头,一路跟着便喊了下去,等到蓝玉砰的一声将锤子落下,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回头问道:“我喊了多少……?” 身后几个得意门的门人一脸苦笑还未回答,花如月却笑吟吟的挽起了他的胳膊,满脸都是崇拜的神色,喜孜孜的说道:“三千九百万两而已……流师兄喊价的时候真的好帅啊……嗯,等会将那仙器拿来,可要先给师妹我瞧瞧哟……” 流风顿时满脸煞白,手心冷汗直冒,台上蓝玉却已喊到:“恭喜得意门流风师兄得到这件珍贵的仙器……请上台交割……” 满场惊叹,羡慕之声不绝与耳…… 流风却满嘴均是苦味,但此时木已成舟,想要赖帐,又想起来时自己父亲千盯万瞩,绝不可得罪这主持拍卖之人,无奈之下只得一步步挪了下去,老老实实付钱取宝。 回头之时却看见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再仔细一看,可不正是那曾经让自己尝了一口浓痰丢了一回大脸的家伙,再看看那位置,这才知道方才与自己竞价的是谁,顿时怒发冲冠,再也克制不住,大吼一声,便腾身而起朝着周道儿所在的包厢直冲而去。 虽然方才所购的仙器得上缴自己老子,尚且用之不得,但流风怀中的惊神枪却也不赖,人还在空中,一条匹炼似的银色厉芒已脱袖而出,后发先至,化做一道银色劈了过去。 毕竟也是仙器,惊神枪一出,顿时旁边的空气都扭曲出了道道波纹,枪势未至,光那荡起的狂风,已将那木制的包厢吹的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蓝玉脸色一变,手一挥,拍卖场内顿时响起了几声大喝,数道厉芒自人群中直射而出,朝那惊神枪迎去,但究竟为时已晚,眼见那包厢便要被那惊神枪一击而破,看着那可恶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惶的神色,流风心中顿时有一种出了口气的欢快,然而,那快意方才浮起,却看见那小子身后有一点蓝芒耀起,化做道道水波似的光芒荡漾了开来,顿时面前一片深蓝,那光芒犹如潮起水涌,无边无际,顿时将惊神枪的银光都盖了下去 第七十九章(下) 周道儿身后,渺空举手肃立,双手之间,一道三尺来长的蓝芒穿梭来去,那水波似的光芒便是自此而发。 “叱……逐浪……连击……破!!” 随着一声大喝,蓝光中忽然闪起了道道耀眼的白芒,好似波浪般翻滚涌去,刹那间,便于那已被蓝光困住的惊神枪对了个正着。 一道……二道……三道……到了第四道,惊神枪‘嗡’的一声轻响,光芒一敛,下方,流风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直挺挺的跌了下去。 仙道之人,法宝往往与主人灵心相通,法宝受创,使宝之人等同身受,渺空修为何等了得,逐浪的连击只使到第四击,便已将惊神枪的攻势破去,以流风的水准,使这仙器也是极为勉强之事,此时惊神枪被制,顷刻之间便受重创。 渺空也不管他,手指一弹,逐浪欢快的低鸣了二声,化做一道蓝光投入怀中,手再一扬,那惊神枪一昂头便又飞了过去,只是此时已乖若驯羊,再无霸气。 周道儿抢先一步,将那惊神枪捞在了手中,只见灰扑扑的枪身哪里还有仙器的风采,就有如顽铁般,灵性全无,但入手却是一沉,差点没将自己都带了个踉跄,心中暗吃一惊,连忙运上灵力才稳了下来,低头看了几眼,欢呼了一声,眼中顿时金光乱闪:“竟然是用宙外星殒所制……怪不得连这凡间的制器水平也能鼓捣出仙器来,原来靠的是这宝贝材料啊,嗯……这老大一块,制出的法宝应该比我那‘夭夭’更强才对,浪费啊浪费……” 他可不知道客气,二话不说便将这宝贝扔进了自己的辟空袋中,抬起头来却是一副愤慨的表情,大声叫道:“……老板老板……我们花了这许多银子包了这包厢,怎也没几个保镖来护卫我们周全的,要不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修为高深,只怕这次道爷我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了……不行不行,你们非得给个交待不成!” 蓝玉在台上轻咳了二声,说道:“那位师兄,我们防护不周确实有误,但这行凶之人此时也已遭报,我看二位给我个薄面,此事就罢了吧……”说着,对着地上指了指,原来那流风此时已瘫倒在地,人事不知。 周道儿朝他看了看,再往那流风撇了一眼,对着他呸的吐了口唾沫,这才应道:“也罢也罢……给你个面子……”哼哼了二声,转身又坐了下来。 蓝玉尚未答话,人群中却有人低声说道:“既然此事已了……那至少得把那惊神枪交出来才是……”却是原先流风身边那几个得意门弟子,此时已赶到了他身边,流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人,无论与情与理均无可辩驳,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咽下,但那惊神枪却是得意门内的镇派之宝,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中,故此只能硬着头皮索要了起来,那得意门法宝生意做得久了,平时与仙道各大门派均有交情,此言一出,旁边顿时有了许多附和之声。 周道儿身旁,渺空顿时怒哼了一声,身子一缩一长,刹那便便穿窗而出,凌空立在众人上空,往四面环顾一周,冷笑道:“什么样的小猴崽子都敢惹上门来了,难道是感觉我们清风观好欺不成?这惊神枪乃是行刺我等的凶器,我徒弟收了他却又如何?有谁不服站出来说话便是……我渺空一并接着!” 他方才一出手,举重若轻之间便将仙器惊神枪破去,众人掂量了会已知这老头绝不好惹,而那逐浪虽然稍放立收,但仙道中眼光好的大有人在,却又怎会识不出这宝物的级别? 渺空一身修为原本在道上便颇有名气,只是那清风观实在太穷,全派上下都无一件稍微像样点的法宝,故此实力大受影响,平日里这才倍受欺凌,此时仙器在手,顿时气势也大不一样,举手抬足之间自有霸气,竟然连沈仙都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其他人又有哪个敢接嘴了,那几个得意门弟子顿时面色惨白,几人扛起流风便出门而去。 周道儿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将脑袋从那窗口又伸了出去,朝着几人的背影大声叫道:“喂……回去和你们老主子说一声……这惊神枪便是给我们压惊之物了,日后可别想着再要回去了,否则万一我师傅不依,到时小的倒了再折个老的就更吃亏了……” 流风身旁,那花如月也已跟着离去,听见周道儿叫唤,回身看了一眼,脸若寒霜,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风波已定,不一会,拍卖便继续了起来,此时法宝数量已越来越少,价格也是猛涨,听着那不绝与耳的喊价声,周道儿顿时来了精神,粗粗估摸了一下,折合成金票,收入竟然已近千万两之多,就算给了那蓝玉二成,还有八百多万,更何况还有件仙器尚未拍出,心中顿时大爽,翘着脚便哼起了小调来。 底下众人却没周道儿这般悠闲,仙道中大小门派林立,此时在此的少说也有千余个,除去那些穷得叮当作响的,仍有数百个门派乃是怀着必得之心来此,要知世间法宝寥寥,更别说这仙器、灵器,只要得了一件,自己门派的实力便可大增,又有谁肯甘于人后? 但此时拍卖的法宝却只有三十余件,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一时间,只要参与竞价的均成了敌人,只要有人一往上叫价,立马便有数道杀人的目光投去,等到哪个门派最终得手之后,往往已得罪了一片,就算是那些原本交好的,此时也已暗生仇隙……譬如下面二位。 “我说古老头……后面还有那许多,你怎不和别人去争,偏要来抬这杠呢?”方才一件宝贝喊了几轮价钱却仍是败下阵来,一哥们东张西望了会,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一把将他扯住。 “松手松手,我这可是上好的湖绸缎子……”那人连忙将他手指掰开,端正了神情教训道:“我说你个死牛鼻子,没看见那黑水老妖怪正和你抢吗?我不叫价,难道还由得他轻松得手不成?” “放屁,谁不知道你和黑水老头一直不和?如若不是你横插一杠,他又怎会把价钱喊的如此之高?这这……这宝贝我原本就拿下了!” “歇了吧……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就凭你口袋里那点货色,只怕连那宝贝的毛都挨不着,还拿下呢……”这位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你少放屁……我可不象你似的,好好一修道之人却是一被老婆养着的小白脸,这钱财是比不上,但骨气却比你强的多……”那哥们顿时满脸涨的通红,指着他鼻子便也揭起老底来……不一会,二人便乒乒乓乓打做了一堆…… 如此之事,时有发生,吵架没人去管,但只要一动手,蓝玉手下立马便会冲上前去,很客气的将人请出场外,至于到了外面,就算打出人命也没人管你。 周道儿冷眼旁观更是开心,蓝玉也是口璨莲花,更为卖力的夸弄起那些宝贝来,随着宝物的减少,现场的气氛愈加火爆…… 片刻之后,终于到了压轴大戏,当最后一块黑布揭开之后,场内顿时一片静寂! 第八十章(上) 只见那黑布一去,彩石案几上忽然闪起了无数点细小如尘的星光,星光一闪即灭,而后一束束柔和之极的光芒就好似轻烟一般飘起,在空中结成了一团淡若无形的蓝色迷雾,缓缓转动,那淡淡的雾气如幻如梦,轻柔的好似只要吹口气便会散去一般。 如此法宝,竟然美妙至此…… 场内鸦雀无声,人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这份梦幻般的美丽……慢慢的,那雾气旁边凝结出了一层七彩的光幕,随着那雾气的转动,不住的闪动起来。 那一团雾气呈椭圆型,此时当中的蓝色越来越深,旁边的光幕也越来越亮,远远看去,竟然好似是一个巨大的瞳孔一般,美丽而又妖异,散发着一种极为奇特的吸引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忽然一阵躜动,却是一些仙道弟子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伸着手,争先恐后的往那‘瞳孔’摸去,旁边众人好似都已被那奇异的光景给迷住了心神,竟然无人出声阻止,只有周道儿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嘴张了张,却又未说什么…… 最前面的一个,乃是一身着黄袍的女道士,只是一触,那‘瞳孔’忽然一闪,一团血红的光芒喷薄而出,刹那间便将那女道士全部包了进去,一声惨叫响起,众人此时方才醒来,冲出来的那些顿时止住了脚步,台下的则呼喝不绝,但遇此异象,却也无人敢冒昧上前。 片刻之后,那血红的光芒散去,那古怪的‘瞳孔’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但,那原本虽不算美丽但也青春的女子刹那间已变的鸡皮鹤发、衰老不堪…… 一阵惊呼响起之后,那些落在后面的顿时感觉自己好似从鬼门关上打了转似的,连滚带爬的窜下了台去,几个蓝玉手下奔了过去,将那女道士搀扶了回去,过了许久,人群中才传来一阵嘶哑的哭声,蓝玉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叹道:“各位见谅,本人防护不周,一时忘了此宝的威力,平生事端……唉……”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之事惊了一跳,均诫口不言,那女道士又是自己上前,却也无人可怪,不多时,那哭声渐渐远去,却是那女子的师门中人将她带了出去,蓝玉这才抹了把脸说道:“方才之事大家已见,这便是仙器‘转瞬千年’之威了……” 渺空扭头看了周道儿一眼,低声说道:“师弟,你为何不出言阻止……”他修为高深,丝毫未曾被那法宝的幻象所迷,周道儿方才的举动他看的一清二楚,此时见了那女子的惨状,语气中却带了一丝责备之意。 周道儿神色不变,轻声说道:“这件宝贝能惑人心神,你师弟我修为尚浅,每次见它,我都要观心自制,方才想救,但也已是来之不及啊……” 渺空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周道儿知道他心中定然不信,但也不多加解释,此时蓝玉已在台上大声说道:“‘转瞬千年’,天地所孕之奇宝,出自东海深渊血魔洞,传由玉清原始天尊所得,经九九八十一年练化,却不能尽去其虐气,后被封与仙界迷仙洞中,仙魔战乱之时降世。此物能吸人精气,惑人心智,幸得天尊练化,故能操控,但仍乃凶器,得此宝者但望慎用之。” 那小册子上,这件宝贝只写了名字和功用,此时蓝玉一说到出处,仙道众人顿时个个兴奋了起来,玉清原始天尊乃是仙界三清尊神之一,地位崇高无比,尚在仙界玉帝王母之上,由他练化的法宝定然不凡,比起来,前面一件仙器‘千丝万缕如意拂尘’顿时大失光彩,一时间谁还会将那‘凶器’二字放在心上,连方才那女道士的惨样也已忘的一干二净,心中想得,皆是如何将这仙器弄到自己手中才是…… 这件仙器,起价便是一千万两,此时得意门已去,玄心宗终于露出了仙道第一大派的风范,每次叫价都绝不犹豫,几轮过后,已然叫到了三千四百万两,虽然对这仙器窥视者众多,但究竟这样的价钱大部分门派均力有不及,故此仍在与玄心宗争购的,只有前面一直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异军突起的太乙观与那惊天贵了。 周道儿却有些奇怪,太乙观还罢了,毕竟是仙道第二大派,在仙道之中人脉广泛,筹备起银两来自然方便的多,但那惊天贵在叫价‘千丝万缕如意拂尘’时已露败像,喊到二千一百万两之后便无力再跟,怎此时却一反常态,如此叫劲? 等到仔细往下看了看这才明白了过来,此时惊天贵身边已多了一人,正是乾鹤发,想来二人已经联手,虽不知如若拍到仙器之后如何分配,但在财力上已然绝不逊与二大门派。 到了三千四百万两之后,玄心宗与太乙观喊起价来明显慢了许多,包厢内,周道儿朝惊天贵与乾鹤发指了指说道:“这二个老小子倒是有一套啊,却不知那仙器拍来了却给谁用……哈哈……”在他心中,真巴不得二人得手后先为这仙器打上一架,最好来个二败俱伤才好。 渺空摇了摇头说道:“只怕未必,我瞧这次只怕是太乙观赢的多……” 周道儿大奇,问道:“难道太乙观那般有钱不成?” 渺空笑道:“说有钱太乙观与玄心宗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的,但此时拍卖已近尾声,你拿出的法宝又是僧多粥少大不够分,故此手中尚有余银,却又已无处可用的门派不在少数,既然如此,何不顺便做个人情?哼哼……惊天贵能与乾鹤发联手,玄心宗与太乙观自然也能找到帮手,不信你瞧……” 周道儿随着他手指看去,果然看见此时已有不少仙道之人离开了座位聚在了一起,隐隐分成二派,当中有玄心宗和太乙观的门人参杂在内,不住的和身边之人低语着,而后向上打着手势。 “即是如此,那师兄您为何不看好玄心宗呢?” 渺空呵呵一笑:“以修行方式来论,仙道之中流派多多,但主要以丹宝派和道胎派为主,丹宝派中玄心宗乃是龙头,道胎派中则已太乙观为尊。二大流派之间互不服气,彼此之间时常也有些摩擦,你这仙器如此诱人,哪一派得了,均能在流派之争上立占上风,故此此时却已成了二大流派之间的比拼,我说太乙观赢,其实便是说道胎派赢啊……而那惊天贵与乾鹤发,呵呵,再有钱又怎能和这二大流派合力相比,只是徒劳而已……” “那为何师兄便能肯定道胎派就定能赢了丹宝派呢?”周道儿仍是不明,渺空解释道:“其实说起来,二大流派财力相差无几,但丹宝派平时炼丹购宝开销甚大,而那道胎派虽然也购些法宝,却还是以修炼自身为主,在这方面却要节省了许多,比较起来,手头的积蓄自然是道胎派要来得多些……” 周道儿恍然大悟,心中却是有些喜不自禁,前头发现原来仙道门派这般有钱,他心中便已有些后悔,直埋怨自己这次拿出的宝贝太少,还是有许多油水未曾搜刮干净,但此时二大流派互相一争,已定难善罢,且不管谁胜谁负,钱财却是定然便要滚滚而来,又怎能不美? 果然,不多时,玄心宗与太乙观便又争相抬起了价来,到了四千三百万两之时,惊天贵与乾鹤发已知无力回天,只得放弃,价钱一直喊到八千七百万两,这才尘埃落定,诚如渺空所言,最终太乙观获胜。 至此,拍卖会总算落下帷幕,谁都未曾料到,仙道第一大派玄心宗此次竟然空手而归,而那些太乙观门人则是个个得意洋洋,走路都神气了几分。 周道儿与渺空一同回到了住处,而后又溜了回去,此时人去场空,蓝玉将一众手下轰了出去,二个人便点起了帐来,虽然心中早有所估,但一算之下仍是吓了一跳。 银票七千四百万两,金票一千一百二十万两,就算是蓝玉,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财富,虽然已将嗓子喊哑,但看着面前那一堆堆的金票仍是直呼过瘾,周道儿却比他镇定的多,将蓝玉的那份清点了出来,余下的便一把塞进了辟空袋之中。 蓝玉摇头叹道:“真没想到,这仙道竟然如此有钱,这些还只是这千余门派带在身上之物,想那门派之中……”说到此处,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转了话题朝着周道儿笑道:“石兄弟这次可算是发了大财了,如此巨额的金银,比之国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正可算得上是富可敌国四字了……连我都托了石兄的福……收获不小,收获不小啊……哈哈……” 周道儿恍似未见,轻轻笑道:“蓝兄说笑了,你乃是富贵之后,这些许俗物怎能入你法眼,嗯,不过嘛……既然蓝兄还算满意,那可也别小气了,把那冰火血煞再拿出来,今日不把它喝光,我可是不会走的……嘿嘿……” 蓝玉大笑道:“那又算得了什么……今日我们不醉无归!” ※※※ 关于更新的问题 首先很抱歉,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很稳定的更新,很多弟兄也非常不满。 但没有办法,小道总得先生存而后才能写写东西来娱乐大家。 请大家想想,在小道有时间的时候,也曾有一个多月连续更新的,也曾有每日更新二章的,不是我不愿意这样下去,而是确实有时候身不由己,毕竟每天写书写到凌晨3,4点,而后早上7点多出门,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按现在的情况,在本月内,我能保证的,是每周更新四次,每次3000字。 有很多朋友也劝小道,让我加入VIP,起点的管理人员和其他网站的管理人员也曾多次找上门来,更有保证我收入的说法。 我不是不能按他们的要求去做,也不是不想赚钱,但人要讲道义和重承诺,既然答应了这本书不进VIP,我就不能食言而肥,除非我真的连生计都维持不了…… 所以请大家谅解一下吧,少点催促,多些鼓励,我也会尽力而为! 龙鳞道 第八十章(下) 二人说好,均不许用灵力道法来压制酒劲,当那稀有的‘冰火血煞’喝完,蓝玉又搬出了几坛陈年美酒,猛灌到下半宿,二人终于一起趴下。 等到又是日上三杆,周道儿才醉醺醺的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直感觉耳边还嗡嗡作响,眼睛看出去还是虚影片片,再往身旁看看,顿时一乐,蓝玉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怀中抱着一老大的酒坛,嘴边口水直流,睡的正香,看那模样,只怕是醉的比自己还要深上几分。 四处寻觅了一下,在旁边找到一壶清冽的甘泉,一饮而尽之后,为之一醒,等到回过神来,看了看天光,却立马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不好……” 蓝玉被他吵醒,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问道:“石兄啊……何事如此惊慌……” 周道儿指了指大殿顶上的天窗,苦笑道:“这时辰已近响午,今日可是有比试的,岂不是误了事了……” 蓝玉伸手将嘴边的口水抹去,笑道:“那什么垃圾比试不去也就不去了……一个破烂名份要他做甚……” 周道儿摇头不迭:“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说不定我师傅师祖已带我将签抽了,还未曾轮到我上场呢……” 蓝玉伸了个懒腰,点头道:“那也好,你先去罢,嗯,上一场是我赢了的,等我洗漱一下便也去凑凑热闹……”话虽如此,但瞧他那半闭的眼睛,分明是要再好好睡上一觉的样子。 周道儿心知他身份尊贵,就算是没抽签,玄心宗等也不敢不给他比试的机会,故此也就点了点头,自己一人推门而出。 出得门后,却发现营地之中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按现在的时辰,众人应该均在那比试场中才对,怎会是如此光景? 原本想直接往比试场而去,想了想还是先回清风观的住处看看再说,回到地头,掀帘而入,却看见一众人等皆在,渺空知道他的去处也未说话,赤峰子却是蹦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将他的耳朵给扭住了,大声骂道:“你这小子……整晚不归到,现在才晓得回来,死哪里去了?”说着鼻子嗅了嗅,又是一声怪叫:“哎呀呀,瞧你这一身酒味,想来是偷着喝酒去了……你倒舒坦,可知我们找了你一晚上吗?要知今日乃是比试之日,你这小子要是打输了还不要紧,但踪影全无……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清风观临阵脱逃嘛……” 周道儿哀叫了几声,苦着脸说道:“师傅,轻些轻些……徒弟我并非故意如此啊……” 帐内,渺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赤峰子……暂且放开他,石空子平素做事稳重,想来不会胡来,你且听他说说……这一宿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赤峰子见渺空说话,只得悻悻的将手挪开,鼻子却又抽搐着闻了闻,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咂巴了几下。 周道儿瞧了瞧他,知他嘴馋,心中有些好笑,从怀内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酒壶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渺空面前,说道:“师祖……昨夜徒孙我无聊去林中闲逛,却恰巧看见一猴子,便想着将它擒来孝敬您老人家,没料到那猴子机灵无比,徒孙我追了许久却迷了路,走啊走的就忘记了时辰……但误打误撞之下倒在那密林深处发现了这猴子的老巢,虽然未曾逮到,却在那巢中发现了这猴儿酒,徒孙不孝,先品尝了一下,那猴儿酒醇美之极,只可惜徒孙我随身就带了这一小葫芦,也盛不了多少……” 他整宿未归,知道观内众人定生疑虑,故此来时便想好了应对之说,更从蓝玉处搜刮了这猴儿酒来以作物证。 “猴儿酒?”渺空唔了一声,将那小葫芦接了过来,拔开壶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了开来,旁边赤峰子顿时咕咚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了过去,瞧那样子,如若这葫芦还在周道儿手中,只怕早一把便夺了过去。 仙道之中可无佛道某些宗派的戒酒戒肉之说,修道生涯枯燥漫长,故此几乎人人好久,渺空也不例外,只是苦于平时手无余银,自从那香火鼎盛的洛阳慈云山搬走之后,这般好酒却是从未尝过,此时却哪里还按耐得住,咕咚一声,便灌下了小半壶,而后咂了咂嘴,将那葫芦细心的藏入了怀中,这才笑眯眯的说道:“嗯……算你有孝心,那比试之事却也无碍……还未开始呢……” 周道儿大奇,问道:“师祖,看这时辰,比试应该早已开始才对……怎会至今尚未开场呢?” 渺空朝他看了看,‘呵呵’一笑,说道:“还不是那些个宝贝惹出来的事情……昨日拍卖会后,一夜之间便有七八个拍到宝物的门派被人偷袭,宝物失踪不算,人也死伤了不少。那些丢了宝物的,便怀疑上了那些平素与自己便有些仇隙的门派,而各个门派又自有几个互相交好的,于是便有数十个门派为此打了起来,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此时那些仙道大派正在调停之中,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比试之事啊……” 周道儿心中一乐,他昨夜醉宿,睡的极死,外面的动静却也未曾注意,此时听渺空一说,想来自己的布置已生效果,这些仙道之流内讧已然开始,心中只盼是他们打的越凶越好…… 渺空继续说道:“特别是那太乙观得了最后那件仙器之后,胆气大壮,竟然也和玄心宗起了纠葛,二派大打了一架……” 周道儿更喜,连忙追问道:“还有此事?那是谁打赢了?” 渺空捻须笑道:“那太乙观虽然得了仙器,但毕竟仙器有灵,就算已认主,也得磨合些时日方才能人器一心,加之玄心宗沈仙手中也有二件灵器在握,又是人多势众,毕竟是技高一筹,故此还是玄心宗占了上风的……不过二派倒也没什么损伤,据说最后是那庐山散人陆静修出面调停了的……” 周道儿颇有些失望,方想再问,外面传来了一阵‘当当’的钟声,渺空侧耳细听了一下,起身笑道:“看来那些大派已将昨夜之事摆平,比试论道又要开始了,我们一同前往吧……” 到了地头,虽然还是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景象,但细心看看便能发现,有不少地方都已空出了许多位置,想来定然是昨夜出事的门派所在之处,瞧这光景,损失只怕不小。 出来开场的玄心宗长老面色也不好看,草草说了几句,便宣布开始抽签,周道儿抽到的乃是一个叫‘宋山宗’的门派,这门派在仙道中籍籍无名,周道儿心中一乐,直叹自己运气好,虽然有渺空做挡箭牌,但也不想太早的暴露实力,此时对上这样的小门派,想来可以轻松获胜,自然最佳。 可方才得意了一小会,耳边却传来渺空的传音:“师弟啊,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宋山宗可不好对付……” 周道儿一愣,转身看他一眼,渺空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宋山宗地处大荒,极少来中原走动,故此在仙道中名气不大,但此门派的实力绝不在那些大派之下,嗯……古书曾有记载‘有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不知你可知晓?” “枫木?”周道儿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心底惊呼了一声,传音过去:“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师兄说的可是此物?” 渺空点头道:“正是……这枫木可是天材地宝啊,据说当年自蚩尤桎梏化成之后,矗立在宋山之上,世间独此一颗,万年不长半寸,旁边有异兽守护,仙道中也曾有对其动了贪念的,但每每铩羽而归,去的人非死即伤,久而久之,那宋山却成了凶地,再也无人敢探……” 周道儿奇道:“即是如此,这宋山宗又怎能在那宋山立下足来?” 渺空话语中带了一点笑意,答道:“其实哪有什么异兽,宋山之上有蚩尤遗族,世代守护那枫木,仙道之人却是在他们手中吃得苦头,只是当年这些遗族后人尚未开化,喜好在脸上添油画彩,又身着羽衣兽皮,故此才被认做是怪物而已。万年之后,这些遗族慢慢与外界有了联系,习性已与汉土之人无甚二样,而这宋山宗便是由他们所创……至于那枫木嘛,也已被他们炼制成了法宝,据说厉害非常,只是没人见他们使过而已,师弟等会可千万要小心应对才是啊……” 周道儿笑道:“师兄放心,师弟我怎样也要帮您争个面子回来的……” 渺空见识过周道儿法宝的巧妙,对他也是极有信心,方才只是见他轻敌,故此才点醒一下而已,听了周道儿所言,呵呵笑道:“师弟手中宝贝多多,自然不惧,嗯,待会你尽管全力施为,不必顾虑,有什么事情我挡着便是……” 周道儿微笑点头,场上已有人对上拼斗了起来,看了几眼,见场上几个门派无聊修为,法宝均无看头,顿时失了兴趣,东张西望了会,却看见蓝玉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远远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周道儿不知这胖子又有何事,但见离自己上场之时尚早,于是便朝身旁的渺空和赤峰子告了个假,尿遁而去。 他知蓝玉身份不凡,定然有许多人正盯着他,故此却也不直接过去,而是使了个眼色,自己便往场外而去,刚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停下,蓝玉便气冲冲的寻了过来。 第八十一章(上) 周道儿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有些莫明,正在寻思这小子忽然发了什么毛病时,却看见蓝玉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苦着脸抱怨道:“石兄,你可好,抽到了个无名之辈……你瞧瞧我……太乙观啊,仙道第二大派不说,昨日还得了你那‘转瞬千年’……这可叫我如何应对啊……” 周道儿笑嘻嘻的说道:“蓝兄啊,此时此地,那些能过二关的又有哪个是易与之辈,我那对手只怕也不好对付呢……况且蓝兄修为高深,手头有魔器相助,又有我那‘火凤簪’,比起法宝来也不逊与人,却又怕他何来?” 蓝玉连连摆手:“那太乙观出场的可是他们的宗主啊,据说这天一老儿已修至十二重金光衡天界,我手头的法宝虽然看起来风光,其实和石兄所赠的‘火凤簪’一样,也就是个灵器而已,欺负欺负那流风小子还行,真对上这般高手可就不灵了……更何况他还有那‘转瞬千年’相助……” “也就是个灵器而已……蓝兄现在好大的口气啊……”周道儿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问道:“既然如此,那照蓝兄之意,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蓝玉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那‘转瞬千年’乃是石兄之物,所以嘛……石兄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我瞧石兄手头宝贝多多,想来仙器也定然不止那么二件,不如也转让一件给我如何?” 说着,瞧了瞧周道儿的脸色,连忙又追加了一句:“我这里的些许俗物,均是拜石兄所赐,想来定然必然不能入得石兄法眼,故此我也不来与石兄说这金银之事,但如若石兄能帮蓝某一把的话……嗯……蓝某日后定当回报……” 周道儿哈哈一笑,盯着蓝玉问道:“小弟我资质愚钝,修道无成,最大心愿也就是做个富家翁而已,但现在略有余银,下半辈子也算有所托了,心愿已足,不知蓝兄又能帮得了在下什么啊?” “这……”蓝玉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低声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土之中,最尊贵莫为王室,蓝某不才,在王室之中还能说得上话,日后石兄如有所求,定当竭尽所能……” 这蓝玉自幼痴迷道术,平素就喜欢搜集这些法宝仙器,其实对周道儿手中的法宝早已向往之极,只是碍着身份不好意思开口而已,昨夜与周道儿喝酒聊天,谈得投机,心中已将他视作知己,又见他将那许多法宝售出,显得毫不在意,浑不似一般的仙道之人那样将法宝视若生命,故此感觉自己所求应该有戏,方才已在自己居处踌躇了半响,这才下定决心前来。 他说的含糊其辞,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自信,周道儿心中也是一动,蓝玉的身份他虽然早有所知,故此也存着结纳之意,此时看他说出这种话来,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当下笑道:“蓝兄言重了……小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法宝仙器虽然珍贵,但也只是身外之物,却又怎能比得上我们兄弟之情,嗯……蓝兄你豪迈直爽,甚对我脾气,不如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那些许法宝嘛……日后就当小弟我赠与蓝兄的见面之礼了……” 蓝玉大喜,他对周道儿也甚有好感,虽然感觉这小道士到处透着古怪,身份极为可疑,但他自己也非仙道之人,却又管他做甚,此时闻周道儿所言,当下应允不迭。 二人均是随意之人,却也不讲究那些繁文琐礼,互相交换了生辰八字,挫土为香,互相拜了几拜便告礼成。 周道儿如何肯被他占了便宜,反正以现在这模样,刻意说大个十来岁也没多大关系,于是乎一比年纪,却是周道儿大上了一截。 周道儿嘴里叫了几声‘老二,老二’,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哈哈直乐了起来,蓝玉一愣,立马回过神来,顿时对这如此不雅的称谓表示了强烈抗议…… 二人嬉闹了会,蓝玉摸了摸脑袋,颇为腼腆的问道:“大哥啊,不知……您说的那宝贝仙器……比那‘转瞬千年’却又如何……” 周道儿一拍大腿,叫道:“你不说我还差点给忘了……恩,那‘转瞬千年’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中阶的仙器而已,不瞒兄弟你说,我当年发现那大宝藏之时,其中上阶仙器便有二件,相比之下,那‘转瞬千年’又算得了什么……” “上阶仙器……”蓝玉眼中顿时金光闪闪:“那岂不是比神器也差不了多少了……怪不得大哥你处理那些法宝之时毫不心疼……只是如此贵重之物……我又怎好意思……”他一面说着一面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嘴上虽然客气,但最后一句却说的极轻,生怕周道儿来个借坡下驴…… 正在那美着,却又听见周道儿在那重重的叹了口气,顿时又是一惊,只听见周道儿说道:“老二啊,原本我们已结拜,大哥我那见面礼应该立马给你才是……但你也知道,大哥我修为浅薄,那些仙器又有灵识,便是那‘如意拂’与‘转瞬千年’,我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竭尽所能方才收服带来,另外那二件上阶的仙器,一件已认主与我,无法转赠,另外一件,我却实在没那个本事了……故此却未曾带在身上,至今仍在那宝藏之中呢……不过既然答应了老二你,我必然不会食言,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前去,凭你的修为,自然手到擒来……” 周道儿说的一脸诚恳,蓝玉无奈,虽然颇感失望,却也只能应允了下来,幸好那比试论道的名次他也并不放在心上,方才拉出天一来,只是找一开口的借口而已,他为人果断,此时见虽然只是得了周道儿一句空诺,但自信自己看人无错,心愿也算达成,也不多纠葛,说说笑笑的陪着周道儿便往回而去。 到了场外,二人分头而近,周道儿方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阵的惊呼之声,连忙急行了几步,登高一看,却只见场内几场比试均到了关键的时刻,诸人法宝齐出,打的精彩纷呈,其中倒有二个,均是昨日拍卖中得手之人,此时也借着那灵器之威,大占上风。 不消片刻,场上已然分出了胜负,此轮二十八场比赛中,倒有二十五场见血,特别是用了周道儿灵器的那二位,更是将对手打的奄奄一息,眼见不活,周道儿暗自高兴,哼着小调往自己座位而去,还未走到,却听见场内报道:‘斗宿,清风观石空子对宋山宗蚩魂……” 斗宿乃北方七宿第一,周道儿转身看去,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北面第一个石台之上已站着一人,运上灵力注目看去,只见那人干干瘦瘦,肤色如铁,身着一身深色麻衣,手执一根弯曲似蛇的木棍,那棍子一端顿地,长约五尺,棍身上均是大大小小的裂痕,毫不起眼,想来便是那‘枫木’了。 周道儿仔细的看了几眼,慢悠悠的迈步而去,恰好在那主持之人的倒数声中,爬上了台去,他姿势笨拙,又是毫无名气之人,顿时引起嘘声一片。 第八十一章(下) 一片嘘声中,周道儿却是听若未闻,仍是不慌不忙的慢吞吞的往上爬着,等到立定,还躬着身子喘了几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向那蚩魂看去。 只见蚩魂浑身肌肤漆黑,露在麻衣外的手臂上纹着道道颜色更深的花纹,便连脸上也是一样,只是由于那花纹与肤色相近,远处看去却也分辨不清,但此时离的近了,却让人感觉甚是古怪,仔细看了看,周道儿心中一动,那花纹与他手中木棍上的裂痕极其相似……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见周道儿喘息不已,蚩魂黑黝黝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关切之意,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这位兄弟,看起来身子有些不适,要不这场比试你便认负罢了……我手头重,怕到时一时留不住手,伤着你……”他说话的口音古怪,但言语之中却带着一分真挚的关切。 周道儿心中暗道:“这家伙长的虽然难看,心地却是不错……”微笑的对着他摇了摇头,心中已然决定要稍微给他留点面子。 念头还未转完,却见那蚩魂又退后一步,对着自己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在我们族内,既然要打就要打的象个男人,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小心了!” 周道儿呵呵一笑,方想点头,却看见对过一道乌光闪过,疾风劲起,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便涌了起来。 周道儿一惊,却没料到此人说打就打,但自持手头法宝众多,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心中默念口诀,身上的道袍光芒一闪,已露出天禅雷衣本相。 乌云中,传来蚩魂的一声大喝,一支支粗大的树木突兀而出,直撞而去,天禅雷衣光芒大作,一尊尊金刚像化体而出,带着滚滚风雷之声,将周道儿团团护住。 一时间低沉的撞击声不绝与耳,那乌云中幻化出的巨木好似无穷无尽,接踵而至,树木上传来的巨力将禅衣所化的金刚像都撞的渐渐黯淡下来。 周道儿大吃了一惊,这天禅雷衣乃是护身至宝,竟然也有抵挡不住的迹象,这蚩魂的厉害看来远在自己想像之上。 要知这天禅雷衣虽然只是件灵器,但如光以防御来论比仙器也差不了多少,以此而断,蚩魂手中的‘枫木’已然有着仙器之威,绝不可小窥。 周道儿手头虽然法宝众多,但真个要能一举破敌的却也只有那二件神器了,但此时沈仙那样的强敌还未曾遭遇,自己的压箱底本事却已要使了出来,心中颇有些不大甘愿,有了这个念头,却是踌躇了起来,只是运着灵力苦苦支撑,一时间,尽落下风。 此时蚩魂却也在暗自吃惊,宋山一族极少涉足汉土中原,故此虽然也自立了名号宋山宗,在汉土仙道之中的名气却着实不响,但数万年来潜心修炼,加之又有上古大神血脉,族中之人个个资质非凡,其实实力早已在许多大派之上。 有道是静极思动,恰逢此次玄心宗带着天心令来邀,族中长辈却也动了要在仙道之中出人头地的念头,这才派他携宝前来。 以资历来论,蚩魂在族内尚属晚辈,但他却是宋山一族公认的天才,修为已远在族内许多长辈之上,而他所携的法宝也是宋山宗的镇派之宝‘枫木’。 传说中,‘枫木’乃是由蚩尤之桎梏所化,而宋山一族便是为守护这‘枫木’而生,但其实却并非如此。 这‘枫木’现身与宋山之时,宋山一族便已存在,‘枫木’也未曾化做树木,而是天生的法宝,只是降世之后,此物从未有人能将其收服,而仙道之中,未认主之宝人人均可据之,宋山一族虽不能得其己用,但也不愿宝归他人,这才编出了那传说而已。 而蚩魂,便是宋山宗万年以来,唯一一个能使动枫木之人,此物能和人心灵相通,虽然一直未曾认主,但却能随着蚩魂的心意御敌,有此宝相助,宋山宗的长辈才放心让蚩魂前来。 这‘枫木’威力无穷,得此宝相助后,蚩魂至今未遇一合之敌,对上一般的法宝更是不在话下,无不能轻易破之。 然而,此时遇上这籍籍无名之辈,竟然久不能下…… 片刻之后,蚩魂有些性急,低喝一声,额头上的道道纹身一闪,空中,枫木所化的巨木由青变黄,由黄变枯,只是刹那间便成了枯朽之物,撞上天禅雷衣之后,漫天尘叶飞扬。 周道儿直感觉身外一松,见到如此光景,还以为对手已撑不下去,心中不由得一喜,然而只是刹那,漫天飞舞的朽木枯叶忽然轰的一声燃了起来,身前身后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木生火’,五行相生之术。 团团烈火中,天禅雷衣虽然能护得其主不受外力所侵,但那灼热的气息却是避无可避,只是瞬间,周道儿就好似坠入了地狱火焰之中,彷徨四顾,四周一片火红,直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烈火中慢慢干竭、撕裂、燃烧……浑身的血液都好像着了起来一般。 想嘶吼,嗓子却也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想召唤神器,但心念方才一动,默念的咒语便被这无边的痛楚打断…… 周道儿出道以来,第一次感觉死亡如此接近,大骇之时,又是一股炽烈的火焰直扑而来,轰然一声,与一护体金刚撞了个正着,火焰虽被击散,但又是一道焦灼的痛楚直印识海,一时间,识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周道儿怀中的辟空袋传来一阵异声,不动自启,袋中,一道红光闪起,那熊熊火焰就好似长龙一般直投而入,瞬间便被吸的一干二净。 周道儿死里逃生,心中惴惴,此时,辟空袋异象已收,周道儿大奇,便往那袋中摸去,手一动,顿时一阵剧痛传来,这才感觉身上痛楚未消,暗骂了一声,方想运起灵力压制一下,腹中却已浮起了一道冰冷的寒意,迅速在他周身的经脉中转了一个周天,就好似一道清泉,所到之处,痛楚全消。 对面,蚩魂也是被这异象惊的怔在了当地,未曾发现,当那辟空袋中红光闪动的时候,枫木微微一旋,木制的杖身竟然发出了叮当的金铁之声,声音流畅欢快,随后便收起不动。 场中之事,瞬发瞬收,除了场边那些沈仙一流的高手外,竟然是谁都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比较起来,倒是附近的几台比试打的更为热闹精彩些。 但便是那些高手,却也无人知晓周道儿究竟是用上了什么宝贝,周道儿原先便已胜过一阵,那场也是赢的奇怪,此时再次如此,已有人起了疑虑之心,感觉这小子定然是暗藏不露,那些尚有比试未完的,看他的眼光也是多了一份戒备。 蚩魂回过神来,却不愿如此作罢,低吼了一声,灵力一运,便要令那枫木再次进击,然而,白费了半天气力,却发现原先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枫木巍然不动,似乎已全然不听指使。 眼见这族内传家之宝也出了毛病,顿时慌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周道儿,急慌慌的抱着枫木便掠下了台去。 周道儿这次自己也是赢的莫名其妙,满脸奇怪的回到了座位之上,方才坐下,赤峰子便扑了过来,将他一把拉起,左看右看了半天,奇道:“你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这样都能赢下……” 周道儿摸着脑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渺空在一旁笑道:“好了好了,是你师傅我给了石空子点宝贝……哈哈,你还真以为师傅我没点压箱底的东西吗?嗯,石空子啊,你师傅可也疼你的很,方才你被那蚩魂所困,他可是担心的紧呢,如若不是我拉着他,差点没冲上台去啊……” 周道儿惊讶的看了看赤峰子,忽然感觉那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也可爱了几分。 第八十二章 这一轮中,高手相遇的不多,接下来的比赛波澜不惊,沈仙、乾鹤发、陆静修均轻松获胜,那些拍卖到了宝贝的门派也是风光了一把,大多都顺利晋级,只有蓝玉被天一用‘转瞬千年’击败,虽然天一念着他的来头,未曾敢用全力,这胖子身体安然,但仍是找到周道儿喋喋不休的埋怨了一番,直到周道儿答应等此间事了便带他去取那仙器方才作罢。 等到了晚上,周道儿又拉了渺空窜了出去。 到了无人之处,周道儿将辟空袋中的法宝一件件的掏了出来,这才发现那火之母已有了变化,原先那红红的火苗此时旺盛了许多,颜色也越发鲜艳起来。 渺空已从周道儿处知道了这二件神器的来头,原先也曾见过,此时愣愣的看了火之母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是了是了……!”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的周道儿甚是奇怪,但还未发问,就听见渺空又道:“那宋山宗手头还真是有好东西啊……嗯,如若我估算无差,那枫木便是五神器中的木之母了!” “啊……木之母?”周道儿大惊,忙问道:“师兄是如何得知的?” 渺空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笑道:“木生火,那蚩魂用木之母所化之火来攻你,却正好引起了火之母的感应,将那火给收了,就有如得了滋养一般,这才有现在的变化……” 渺空看了看火之母,又叹道:“五神器乃是五行法宝之祖,五行相生相克,如若聚在一起便成了一个循环,能滋养互助,可惜五行法宝失散已久,故此此时的威力都已大减……否则五神器合一,据说有开天辟地之威,岂又只是如此而已?” 周道儿奇道:“如若如此,我随便找几件五行法宝来,岂不是也能让它们恢复威力?” 渺空摇头道:“正因它们在法宝中地位高尚尊崇,一般的五行法宝是无法与它们引起共鸣的,也无能滋养与它,但如今,火之母却因那枫木起了变化,便能断言那枫木的来头了……” 渺空言语之中,将法宝都比较成了活物,还有地位之分,但周道儿手头法宝多多,早已见识到了这些宝贝的奇妙,说它们都是活的也不为过,故此倒并不感觉奇怪,听了渺空的分析,也感甚有道理,想起那木之母来,顿时双眼放光,恨不得立马跑去那宋山宗的居处,抢了过来才是,再幻想起日后五神器都落在自己手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风光,顿时差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渺空人老成精,见周道儿这般表情,哪里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师弟啊,那宋山宗手头的法宝虽然来历有误,想来那‘蚩尤桎梏’所化的传说也乃是杜撰之说,但宋山宗乃蚩尤后人具大神血脉之事却是半点不假啊,这门派的实力实在不可轻侮……此次来的,据说有他们宗内八大长老,个个都非易与之辈,八人联手,只怕连沈仙一流也非敌手……更何况,昨夜乱后,几大门派已加强了营地的巡逻哨位,只要一有异动,便是群起而攻之局……” 他话至此,周道儿早知自己的一丝小小念头已被这老家伙看穿,脸上一红,拱手说道:“师弟受教了……”嘴上说着,心中却是万万不舍,已然打定主意,定然要将那木之母收与囊中才好。 想想如若真如渺空所断,此次亲身犯险倒也极有收获,将仙道一潭清水搅混了不说,还发现了这木之母与那万年芝兰,虽然此时尚不知如何下手,但既然已知去处,便定能有机可乘,念及此,心中欢快,拉着渺空便往回而去,路过蓝玉居处时,让渺空先行一步,自己进去又骗了几坛好酒。 今日周道儿也算为门派长了脸,又有美酒助兴,诸人豪饮至夜深时分,尽欢而卧。 至于比试之时腹中的异变,周道儿倒未曾放在心上,金帝已将冥龙珠之事告知与他,此次想来也定然是它的功效了。 睡到半宿,周道儿却又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发财高招,连忙冲过去将那已被淘汰,故此安稳的睡着好觉的蓝玉拉了起来,二人嘀咕了会,不一会,蓝玉的一众手下便急匆匆的扛了些桌椅板凳冲了出去…… 等到时辰将至,仙道之人纷纷往比试场赶去之时,这才发现,比试场外,不知何时已有人圈起了一排桌椅,一群人正坐在那忙碌着,他们背后,竖着老大一牌子,上面写满了一个个门派的名字,牌下,蓝玉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之上,手舞足蹈的指挥着手下,见有人来了,一群人立马大声吆喝起来: “各大门派最新实力大对比免费放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用最少的投资换取最大的收益,用最独到的眼光来赚取最大的回报,蓝氏彩票,你的最佳选择!” “投您的最爱一票吧,您的支持将是他最大的动力!” “您买一张彩票,穷困地区的孩子就多了一个上学的机会,蓝氏彩票郑重宣布,本次彩票的收益,将拨出三分之一作为助学基金!” “献出您的爱心,放飞你的心灵!” “最高一赔五百的赔率,发财不再是梦想!” “……”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此轮比试过后,仍在场的,虽然只余一百三十五个门派,但越到后头,比试便越是精彩,故此虽然有份参与的人少,但来观战的人数却是越发多了。 周道儿那拍卖会一搅局,仙道之中各门派之间的实力大变,到了这时,就算再有眼光之人,胜负已然也不好判断,此时见有人竟然在此摆下了赌局,还开出了赔率,顿时好奇之心大起,片刻之间便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广告词精彩热闹,见这生意似乎也甚是红火,蓝玉摸着下巴,想想又是大把大把的银票进帐,心中得意,笑的更欢。 他久居豪庭深处,自小学的便是皇家之道,故此年纪虽然不大,但平素为人却是沉稳之极,此次遇到了周道儿,却被这古灵精怪的小子激发出了那份好动的天性,拍卖会也好,这彩票也罢,直感觉样样都是好玩的物事,新鲜之极,心中对周道儿的观感是越来越佳,这知己二字,自此便在他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此次开出的赌局只有夺魁之选,天一得了仙器‘转瞬千年’之后人气大涨,已然超过沈仙排名第一,赔率为一赔二,太乙观的门人也是对自己掌门信心十足,纷纷下注,光他们一个门派便下了超过十万的重注。 说起来,也并非人人舍得掏出腰包来,但如若不押,岂不是摆明了对自己掌门毫无信心?回去之后这小鞋恐怕是有得穿了,故此不但要押,聪明的更是银票乱舞,生怕天一未曾看见自己的忠心之举。 另外几大门派也是如此,等到人散之时,一清点,竟然收下了三百余万的赌注,虽然与那拍卖会相较尚有差距,但也已是一笔巨款。 看看下注的清单,大部分赌注都集中在几个人身上,蓝玉高兴之余又有些个担心,万一哪个热门的王八羔子真要夺了魁,这赔起来却也不是个小数目…… 外面吵闹之事,周道儿同渺空却早已入场,这赌局乃是他与蓝玉同设,自己坐庄这押赌注之事自然免了,渺空往外看了看,盯着周道儿嘿嘿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师弟啊……只怕这又是你的主意吧?” 见周道儿笑而不答,渺空心中早已有数,再看了看那些正在踊跃购彩的仙道门人,顿时满脸皆是怜悯之色,啧啧叹道:“唉,人家积蓄了一辈子,被你几下就掏空了……此间事了之后,只怕日后世间就要多出一伙拿着法宝抢劫的强盗了……作孽啊……” 周道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又有这般善心了,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渺空顿时满脸奸笑:“咱这师兄弟的情意还真是深厚,师弟你果然了解我,嗯,你师兄穷了大半辈子,你这次发了大财,嘿嘿,想来是不会忘了师兄我的吧……”说着话,手指头便乱搓了起来…… 遇到这厚脸皮的‘老师兄’,周道儿还真拿他没辙,恰好此时场上那抽签的石牌又竖了起来,慌忙借辞而遁,逃之夭夭 第八十三章 这一轮,参与比试的有一百三十五个门派,和原先一样,抽出六十七对,另有一门派轮空。 周道儿此次却再也没有那抽到空号的好运气,对上的乃是占据七十二福地的巫山派。 巫山派在仙道之中以符咒闻名,有‘巫山神符出,百里妖魔避’之说。 黑狗血、乌鸡血以及丹砂乃是制符几大主料,丹砂乃是地矿所产之物,有优劣之分,而那黑狗与乌鸡一样如是,均要浑身上下都无一根杂毛才为上品,取出之血才最有灵气。 但有道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黑狗乌鸡也是如此,就算是极品鸡犬,交配而出却往往均是些杂毛,通体一色的,极为罕见。故此很多以制符为主的帮派,每年均派大批弟子下山寻觅良材,以备使用。但就算如此,却仍是入不敷出,故此许多门派在练习制符之时,往往都用普通的鸡血、狗血代替,虽然效用差了许多,但也是无奈。 巫山派则是不同,他们自圈自养,更有独门妙法保持这鸡犬的毛色纯正,加上多饲灵药,养出的黑狗乌鸡极有灵性,以它们的血为媒,制出的符咒威力也要大上许多。 另外,巫山乃是七十二福地之一,旁边山清水秀,更难得是的矿产丰富,在门派所辖之地便有上等丹砂矿脉,故此,这制符所需的三大主料一样不缺,门人无需为此犯愁,千百年来便能潜心钻研此道,更是将符咒之术推向了极处,世间无一门派可及。 但这只是针对那些仙道门派而言。 周道儿随着苏尹在那宝仙洞天中数年,学的最专的便是这符咒之术了,习过九神符之人又怎会忌惮这些凡间之术?故此,虽然赤峰子等人在旁边忧心忡忡,周道儿自己却是半点未曾将这巫山派放在眼里……而那渺空,据说去押了周道儿九十三两二钱银子,此时已然做起了发财梦,要知这老头浑身上下也就这点家当,可谁叫人家已见过周道儿的神器,那信心瞧起来比他本人还要足些…… 此轮比试,周道儿抽到的签位很是靠前,开试没多久,便已点到了他的名字。 周道儿依旧如前,慢悠悠的爬上了台去,但此次嘘声却少了许多。 能打到这一轮,光凭运气却是远远不够,余下的,手底均有些货色,上一轮,周道儿将那宋山宗的蚩魂击败,所用的宝物虽然未显真身,但也已让旁人见识了不凡之处,此时此刻,已无人再敢小窥与他,只怕大部分人已将他看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阴险家伙了…… 那巫山的老道也是如此。 巫萨,巫山派长老,据巫山符祖之位,自七岁入门至今,苦修符咒之术二百七十余年,据说已到‘符随心动’‘五符齐出’的最高境界。 此人为人谨慎小心,虽在此次比试以前从未听说过清风观石空子的‘大名’,但人家既然能晋升此轮却也绝不轻敌,心中已拿定主意必要要博个完胜。 周道儿一上台,便看见对过一老道手一动,浑身已笼罩了一层淡褐色光芒,那光芒自他脚底冉冉而起,就好似一层厚厚的尘土一般将他护在正中,猛一看去,就好似是在那石台上生出了一枝土刺一般…… 周道儿瞳孔一缩,嘴边掠过一道笑意,这老头还有点意思,竟然不用念咒便能使出这已至一品境界的护身符‘地之守护’。 符咒也分级别,共分七品境界,一般的驱鬼除邪的符咒均是最低等的七品,而后是六品、五品直至一品,周道儿的九神符则已是超品之术,不计入内。 一品的符咒制作起来极难,用起来也得有极高的灵力才能操控,世间能使者本已不多,能象这老头这般使如此轻松的更是凤毛麟角。 周道儿摇了摇头,朝他微微欠身,一脸崇敬的说道:“晚辈自幼喜好符咒之术,只是苦无名师指点,故此只学了些个皮毛,遇到巫道长这般前辈高人,原本不该班门弄斧,但却也不愿错过这请教的良机,嗯,晚辈就用这符咒之术与道长过上二招,只盼巫道长能手下留情,指点一二……”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道儿满脸诚意大拍马屁,巫萨听着也甚是舒坦,再想想对过这小道士无论身份地位都与自己天差地远,而所属那小小的清风观与巫山派相比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一时间倒感觉自己如此小心倒确实有些过了,听说他要用符咒之术与自己过招,不由得一笑,扬了扬手说道:“嗯,无妨无妨,今日是仙道比试,不论辈分,你有什么招数,使出来便是,指点谈之不上,嗯,互相切磋一下却未尝不可……冲着你这一声前辈,你先出招便是……” 周道儿满脸皆是荣幸之色,一溜小跑的窜到了巫萨身前,低着头便从怀中掏起了东西来,不一会,手中已多了几张黄黄的纸片,看那模样,正是几张符纸。 看了几眼,周道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电光符……赤焰符……巨石符……等级太低……只怕没用,嗯……这张霹雳符倒可以用用,不过级别又高了点,使起来只怕吃力啊……” 巫萨心中暗笑,那电光、赤焰、巨石只是六品符咒,就算那霹雳符也只是四品而已,遇到自己护身所用的一品‘地之守护’,最多只是挠痒而已。 周道儿在那盘算了半天,总算下定了决心,拇指食指中指一捏,将那张霹雳符抽了出来,其余的符纸收回了怀中,左手剑指一竖,口中便开始念叨起来。 巫萨潜修符咒之术多年,周道儿方才念了几个音节,他便已分辨出这确实乃是四品的‘霹雳符’,顿时心中大定,含笑而立,静待来袭,准备等周道儿徒劳无功之后,直接劝他认输罢了。 长长的咒语念完,周道儿的手指一晃,手中的符纸发出轻微的啪啦啪啦声响,瞬间便燃了起来,随着那符纸化为灰烬,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一道细细的闪电划空而来,往巫萨直扑而去。 巫萨极为小心,虽然明知这低级的符咒招来的闪电定然不能伤到自己,但仍是做了防范,嘴皮挪动了几下,身旁那淡褐色的光芒一闪,一道道稍深些的光圈自脚底涌起,聚在了头顶。 地之守护乃是用符咒聚土之力而成,那淡褐色的光芒其实便是无数细小的尘埃结成,此符与地相通,只要施符者立足与地,这些尘埃便能源源不断的自足下传来,尘埃虽小,世间坚石却也由其所化,又胜在无穷无尽,结出防护之后,便如身前筑起了一道石屏,极为牢靠。 此时闪电劈到,一触之下,巫萨头顶光芒一闪,已然与其接了个正着,尘土飞扬而去,立马又有后来补上,连续几道闪电下去,竟然毫无寸进,只是徒劳击起了一阵阵尘埃,搞得丈许之地微尘飞扬。 巫萨得意一笑,这小子实力平平,又怎能靠这低级符咒伤了自己,正得意间,尘土之中却掠过一道黑影,一股巨力撞击而来,刹那间便破开了身前的守护,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人也被击飞了出去。 巫萨虽然修为了得灵力充沛,但毕竟年岁已大,肉体却未必强壮,此时遭受重创,眼前一黑,浑身的气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哑着嗓子怒道:“这……这哪里是符咒之术……你使诈……” 耳边却传来周道儿一声轻笑:“对敌之时就该无不用其极,些微诈术也是手段,巫前辈怎这般不小心…… 等到尘消烟散,周道儿笑吟吟的退后几步,手中青芒一闪,已将一物收了起来,朝着巫萨缓缓倒下的身子鞠了一躬道:“前辈承让了……”转身便走。 可怜巫萨一时大意,手头还有无数符咒未使便莫名其妙的伤在这小子手下,实乃冤枉之极,郁闷之下,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当场便晕了过去。 又莫名其妙胜了一场,回到门派众人之间,赤峰子等人已然惊讶的无话可说,只有渺空看出了名堂,将他拉到了一边,满脸堆笑的问道:“那地之守护也算是极为高深的护身之法了……就算你是偷袭,也不易得手,师弟方才使的是什么法宝啊……拿出来给师兄我瞧瞧可好?” 周道儿知晓这老头对自己手中的宝物眼馋已久,宝物落到他手中定然有去无还,却又哪里肯上当了,嘿嘿笑了笑,说道:“师兄啊……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啊……不如师弟与你说说吧,方才使的也不算什么厉害之物,只是件木系的灵器而已,只是那地之守护乃是土系符咒,我先用霹雳符攻击,那巫老头为人谨慎,就算知道我无奈他何,也必然会将守护的重心移至头顶之处,而后再用这灵器相袭,木克土,他又无防备,自然便能手到擒来了……” 渺空摇头笑道:“这巫萨老头也算是上了你的大当了,他已至‘符随心动’‘五符齐出’的境界,只要小心些,随便再召出几个符咒,只怕便够你喝上一壶的了……” 周道儿笑道:“就算如此,也最多是逼着我用出神器而已,但如能轻松获胜,我又何苦费那么大气力……他对敌不察,正是活该……” 第八十四章 二人言罢,比试又已开始,此轮几场之中,有沈仙与那天一出战。 渺空见识广博,对二人的对手情况也是了然与心,在一旁给周道儿不住的介绍着。 虽然那二人也皆是道中有名的高手,但实力比起沈仙与拥有了仙器的天一来仍有差距,沈仙与天一也不客气,上来便绝招迭出,干净利落的拿下了比赛。 渺空看罢却有些个担心,指了指天一说道:“那沈仙手头只有二件灵器也就罢了……可这天一得了你的仙器却不好对付,此人一心想要夺那盟主之位,出手毫不容情,你如若还靠那小聪明……只怕会偷鸡不着反蚀米啊……唉,那么好的宝贝,你怎就把他卖了,要赚钱,还不如等比试完了再说啊……”说罢,揪须拍腿,唏嘘不已。 周道儿看了看他,真不知他是为自己担心还是为那宝贝没落到自己手里而肉疼,但想想这老头为人率直可爱,只怕确实是为自己着想多些,却也不愿让他太过忧虑了,便笑嘻嘻的劝慰道:“宝随主性,我瞧那天一一脸倒霉的样子,再好的法宝落到他手中也是无用,师兄却也不必多虑……” 周道儿一脸轻松的模样却让渺空愣了一愣,他知自己这师弟鬼主意多多,又有神器相助,要动真格的,也未必便怕了那天一了,前面也只是看见他这几轮都胜的轻松,为防他太过骄傲这才提点几句,此时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却也不再多言了。 此轮比试一共有六十七对,此时留下的已然都是些高手,想想这些人里总有一个会是自己下轮的对手,周道儿也难得的正经了一会,在一旁仔细的看了起来。 等比试宣告结束,周道儿心中也已有了些底。 此轮参赛者已少了许多,结束之时仍是响午时分,回到营地之后,周道儿闷坐了会,便找了一借口溜了出去,想想自己自那谷中出来也有数天了,虽然每日都去那树林中留下记号,好让狐族的密探回报平安,但几日未见宝宝与思思,心中却也有些想念,看看时辰尚早,便跑到树林中僻静角落,使那万幻兜化做了一只斑雀,震翅而归。 回到天池,他却也不急着幻化真身,慢悠悠的扑扇着翅膀往居处飞去。 一路上,见谷内井井有条,生活与平时无异,狐族与出云众人毫无惊惶之色,丝毫看不出有强敌兵临城下的样子,心中也甚感安慰。 到了住处,周道儿轻轻一盘旋便落了下来。 此处原来为金帝所居,金帝生性大气,居处也是随他脾性,故此没有一般狐族居处的那些小巧园林,门口是一片碧油油的草地,草地中央,一条丈宽的石路乃是用汉白石铺就,二边则有一丛丛高大茂密的乔木遮挡,将此处与外界隔离了开来。石路深处,一片建筑盖的巍峨雄伟,虽然比不上原来出云国中的宫殿,但也是气度不凡,一幅王者气派,周道儿也是甚喜,故此金帝去后,便搬至了此处。 此时草地上,三个绝美的少女正半卧半坐的依偎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儿,周道儿一见,大喜,那三个女子正是苏尹、宝宝和思思。 正想化出真身迎去,却又停了下来,仍是化做那小鸟的模样,蹦蹦跳跳的向三人迎去。 这万幻兜虽好,但也有一个坏处,便是化做他物之后,原本的法术灵力便告失效,此时想偷听她们说些什么,却也只能凑去她们身旁了。 年轻女孩在一起,絮絮叨叨谈论的不外是些胭脂花粉之类的闺房物事,这三人皆是仙子一流,却也不能免俗,连苏尹在凡间呆惯了,也沾染上了一般的习性,周道儿听了会,却是不知所云,头都大了,暗自懊恼为何自己上来受这活罪,盘算着找一时机化回真身罢了,却听见三人聊了会却又沉寂了下来,过得一会,宝宝抬头往远处眺望了一眼,幽幽问道:““姐姐……你说那小猴子去了那么久了,会不会有事啊……” 周道儿心头一热,这小猴子之谓乃是他与宝宝亲热时的昵称,往往随着这小猴子、小麻雀之类的称谓后便是一阵嬉耍打闹,但此时在佳人口中言来,却充满了一份柔媚之意,配上那份关切的神情,直叫他心神荡漾,直恨不得立马将她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才是。 苏尹愣了一愣,朝她看了看,脸上却满是笑意:“这几日影狐的密报,妹妹你每每都是头一个抢来看的,有没有事你最是清楚,怎还来问我?” 宝宝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影狐报回的均是平安……可……可我却总也放不下心来,听灸丞相他们说,这次来的仙道家伙们足有数万,他……他一个人混迹其中,如若败了形迹,可怎生是好……” 苏尹扑哧一笑:“你那小猴子机灵的紧,又有那万幻兜相助,只怕就是那二郎神来了也未必能看穿他的身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郎神……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这二郎神乃是仙界的武道仙官,宝宝又如何识得,她毕竟是少年心性,此时听苏尹提起新鲜的字眼,顿时好奇之心大起,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二郎神可不是什么东西……想当年……”苏尹见已成功将宝宝的注意力引开,便索性与她说起了故事来,思思一脸恬然的偎在二人身旁,纤手抚着身边碧绿的草叶,笑吟吟的看着二人。 思思温婉柔美,宝宝活泼刁蛮,虽然性格不同,但二人却相处的极好,苏尹来后,周道儿原本还担心二人吃醋,却没料到,这二人乃是公主身份,自小便没有什么朋友,忽然多了个处处关心自己的姐姐,心中的欢喜远大于恼怒。 苏尹何等聪明,几张养颜的方子,几道好玩的符咒,几个有趣的故事,几段周道儿的糗事……轻轻松松,二个美少女便被‘俘虏’了过去,一日里,呆在苏尹身旁的时间比在周道儿身旁还长些…… 三人穿的乃是苏尹根据仙界女官衣着所设计的百褶流苏裙,此时,远处的天池送来一阵微风,一丝丝自草地旁郁郁葱葱的乔木缝隙中钻了进来,衣裾微微飘动中,露出片片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阳光下,碧绿的草地反射出暗暗的光芒,就好似草地上蕴蕴升起了一股嫩绿的雾气,苏尹与思思均喜白色,宝宝则是一身粉色,一时间,三色辉映,配上三人的如花笑颜,无双美貌,娇嫩肌肤,周道儿顿时看得呆了。 沉醉中,听见一声娇呼:“好可爱的小鸟啊……”身上一暖,已被人捧了起来,抬头看去,却是思思兴奋的俏脸,等到思思将他捧到了怀里,触到那柔软的胸部,闻着那幽幽的淡香,顿时绮思连连。 旁边宝宝也凑了过来,一样是满脸的欢喜神色,周道儿正在那赞叹自己的眼光,变只鸟儿都变的如此之帅,却听见宝宝拍着手赞道:“这鸟长的倒是蛮肥的……烤来吃了可好……” 残念……还是快变回去吧 第八十五章(上) 大厅内,赤布礼、黄流、灸卫壶等人纷纷赶来,周道儿左顾右盼的张望了几眼,奇道:“怎就你们几个?化蛇、杀神他们几个呢?” 赤布礼上前一步,回道:“禀陛下,这几日闲来无事,他们几个都已在修行陛下所传的《光明圣典》,此时皆在闭关之中,如若陛下有事,我可宣人令他们出关……” 周道儿恍然大悟,摇首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必了,我也只是回来看看而已……”说罢,想了一想又道:“红月只怕也在闭关罢?我却有事要找她,你把她叫来即可。” 赤布礼点头应是,吩咐了下去,不多时,红月便匆匆赶来,进门见到周道儿,脸上一喜,行礼道:“原来是陛下回来了……属下参见……” 周道儿笑道:“几日不见,红月族长怎越发漂亮了?” 红月原先便是美女,只是此时一见,俏丽的脸庞上却又多了一层白玉般的光泽,显得极为精神,想来是修习那《光明圣典》的好处了。 周道儿这莫名其妙的一夸,红月俏脸一红,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旁边灸卫壶轻咳了一声,出列:“陛下,您这几日不在,我与赤军师、黄天工等人擅自对属下的职位做了些安排,如有逾越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周道儿哦了一声,奇道:“职位安排?你与赤军师,黄天工均是我的智囊,这些事情原本就该你们安排,又有什么逾越的,嗯,且说来听听罢……” 灸卫壶仍是告了一罪,这才说道:“上官被诛后,狐族归心,出云、狐族与陛下在紫竹谷中的属下已是一体,但三方各有职位分类,不便陛下日后统帅,故此,我与赤、黄二位协商,按出云国之制,重新安排了一下职位,红月族长,此时已是出云国的户部监察使,上下有别,还请陛下日后以官位相称……另外,皇族自然有皇族的规矩,上下尊卑有别,陛下平日行事也要多检点才是,与属下也不能如原来那般亲近随意了,否则难免损了陛下的威严……”上官被制之事虽属极密,但此时在场的皆是周道儿最亲近之人,故此灸卫壶直言无碍。 此时出云,狐族再加上周道儿留在紫竹秘谷中的属下,人数已接近十万,如若不妥善安排,管理起来确有难处,周道儿朝灸卫壶看了看,心中知道他所言虽然听着不甚入耳,但却句句属实,可听他之意,自此以后,便不能在随意玩耍,每日里还要板着脸做人,以周道儿这般出跳之人,如若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想了想,周道儿摇头道:“这些职位安排原本是你们份内之事,随你们安排便好,不过这皇族的狗屁规矩就免了罢。我原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蒙金帝陛下与狐王陛下所赐才有了今日,比起来,诸位弟兄之中,比我出身好的有的是,又有什么尊卑之别了……那威严二字,如想要刻在别人心中,靠的却并非这些门面功夫,为人主上,只要行事端正,以身作则,自然便能服众,否则就算别人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心中不服还是无用……按我的意思,日后出云国内,一切繁琐礼节一概罢黜,上下之间,半身之礼便已足够,不知可好?” 他虽然最后问了一句,但话语之中皆是决断之意,灸卫壶等人均可称得上是老奸巨猾,一听其声,便知他已下了决定,却也不愿拂逆,想想如此一来,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无形之中却也拉近了周道儿与属下的距离,此时狐族新归,原本就需要安抚,如此行事倒也未必没有好处,三人互相看了看,皆称遵命。 此事议完,周道儿便将红月到了身前,兴致勃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摞金票,往她手中一塞,笑道:“红月族长,听说你们媚狐一族皆是理财的高手,我这里有些本钱,放在身上也是无用,便交与你处,让它们物尽其用吧……” 红月低头一看,被那摞金票上的数额吓了一跳,粗粗翻了翻盘算了一下,顿时吃惊不已:“陛下……这里的金票,折合成银两只怕有上亿两之多……您这又是从何得来的……” 周道儿呵呵笑道:“非偷非抢,这乃是我这几日赚来的~哈哈……” 红月顿时叹服不已,要知媚狐一族一直乃是狐族的主要经济来源,手中掌握着汉土大半的妓院酒楼,就算如此,近千年时间积累的财物抵不过面前这堆金票的零头,这年轻的主子究竟有何神通,能在短短数日内赚了如此之多…… 红月却不知,那许多个仙道门派积累了千年的财富此事泰半已在她手中…… 周道儿摸了摸下巴,又问道:“嗯,红月族长,这些个银两,你准备如何安排?” 红月知道他是在考校自己,低头想了想答道:“如此巨额的财富,无论进入哪个行当均能形成垄断之势,但陛下有此资本,已不需冒险贪图暴利,而以民生计,衣食住行乃是四大主业,乃是最为稳当的行业……” 周道儿投机取巧可谓高手,但对这些正统赚钱的门路却无所长,听了几句,再看看旁边灸卫壶等人均是颇为认可的神情,便摆手道:“行了行了,红月族长乃是行家,这些银两如何安排便随你意吧,复国之后,需要钱财处颇多,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红月拜谢,周道儿想了想又道:“嗯,如若钱财尚有富余,可向朝廷认捐土地,紫竹谷乃是我们在汉土的根本之地,方圆千里如能全数买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红月曾在紫竹谷呆过,对周边的地形也甚是属性,盘算了一下,道:“紫竹谷四周均是荒原野岭,买下也不需花费多少银两,但朝廷对这认捐土地之事管的颇紧,没有功名爵位的平民是不能认捐的……” 周道儿哦了一声,颇有些失望,忽然想起那蓝玉,顿时眼前一亮,笑道:“你尽管去丈量准备,朝廷方面自有我去想法疏通。” 当下几人又商量了会,周道儿在仙道中混了这几天,已知仙道此次乃是高手尽出,将所见与众人说了说,大家均感棘手,气氛顿时沉闷了许多,只有周道儿仍是满脸笑意,显然是心中早有定计,黄流等人问去,他却不答,只言到时便知。 金之母被周道儿收去后,那守护着天池的阵势威力大减,虽然尚且防护得住,但真当仙道大举来袭之时,只怕却坚持不了多久,幸好有苏尹这般的行家在此,几日来走遍天池全境,因地制宜,设计了一个‘九幽天行大阵’,虽然这种阵势工程浩大,但幸好狐族、出云人手充足,已然完成了泰半,只等月圆之夜,便能借月之潮汐之力启动。 一众人等告退之后,看看天色已是不早,周道儿与宝宝、思思、苏尹三人又温存了会,离谷而去。 第八十五章(下) 仙道营地 此时已是夜深,营地中已然一片静寂,灯火渐熄,一片朦朦的夜色将偌大的地盘笼罩了起来,黑夜中,只有那些守夜之人仍在四处巡逻往返。 此时蓝玉那巨帐之中却仍是灯火通明。 如果说,美人就好似一件精致的艺术品,让人在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细细把玩,那财富就好比是美酒,能让人痛饮之后飘然云端。 此时蓝玉便已经喝了个半醉,浑身轻飘飘的,处处都舒坦。 面对这这一堆折合成银两足有三千万两之多的金票银票,就算蓝玉这般出生的豪门子弟也不由得心醉神迷。 这可是他自己赚来的啊…… 他其实乃是当今汉土皇室第三子。 当今汉土皇室以赵姓为王,当今在位的姓赵名严称汉宣帝。 赵氏王朝历经千年而不衰,到了汉宣帝这一代,虽然并未能开拓疆土,但守成有余,也算得上是政治清明。 但自古帝王多家事,富丽堂皇的表面下却往往也有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之处,蓝玉就是一例。 他乃是汉宣帝在微服出巡时与烟花女子的私生子,正因如此,虽然在血统上无可争议的有着皇室血脉,但以皇室的威严而虑,却是上不得台面。 故此,自出生之日起,蓝玉便被送至天子宫,随母姓,由天子宫宫主代为抚养,幸好汉宣帝对其母亲也是真心喜爱,故此虽不能扶其正统,但因此反而更是感觉亏欠其良多,对他也是加倍疼爱。 蓝玉虽然长的其貌不扬,但文才武略无一不通,自小修道,到了二十八岁便已修到了散仙境界,虽然其中皇室珍藏千年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占了绝大的功劳,但无可置疑的是,他自己原本在修道上也是个天才。 赵氏王朝一统汉土之时,正是佛道被逐出汉土之时,自此后,汉土修道便成了仙魔二道的天下。 据说赵氏始皇当年曾得修道高人点化,这才决心起兵,才成就了后面的霸业鸿图,为感恩,修了天子宫为念,由于不知那高人究竟是魔道仙道,故此天子宫也乃是修道之中唯一一个容仙魔二道之人同修的门派。 而后虽然仙魔二道再起纠葛,但天子宫的规矩却未改变,修道中人也多有贪恋权贵之辈,由于天子宫背景特殊,也有不少高手相投,加上皇室的财力权势,千年来,实力已远在一般修道门派之上。 到了汉宣帝前几代,汉土魔道势弱,修界中以仙道为尊,二派之间势成水火,不能共存,唯有天子宫乃是修道中不可招惹的禁地,故此有许多魔道高手投身与内,以求保命,到了汉宣帝时,天子宫内反是魔昌道衰。 但有道是势不能衡则乱,此乃世间掌权之人最忌之事,魔道没落之后,仙道无人可制,传播极广,世间信仰者实众,朝廷也渐起了防备之心,此次仙道盛会,声势浩大,举朝关注,故此天子宫奉命遣人前来前来探听仙道虚实,并寻求抑制之法。 以蓝玉的身份,本不该以身犯险,但他毕竟是少年心境,又是生性好动,听到有这么一场热闹又岂肯放过,于是便死活要抢下这桩差事,汉宣帝也想让他多些历练,于是便得以成行。 当然,蓝玉心底却还是另有一番算计的。 汉宣帝虽然后宫粉黛千数,但他阳气不旺,皇子却只有五位,且除了蓝玉之外,均是只会荒淫作乐之辈,汉宣帝也算明君,知道这几位皆不可托,早已灰心,但唯一一个成器的蓝玉却又是庶出的身份,故此太子之位久悬未决。 虽然明白自己由于身份所碍,这大宝之位只怕无份,蓝玉原也不做妄想,但汉宣帝这么一拖,聪明如蓝玉又怎看不出他的心思,那沉寂的心思不由得又活泛起来。 他极懂做人,身后又有天子宫撑腰,这几年在朝中广交众臣,已然博下了一片好名声,原本他一连姓都未曾得赐的庶出皇子,如此作为已犯了结党营私的大罪,但汉宣帝竟然对他造出的动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恍若未觉,久而久之,汉宣帝欲传位与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这几年,汉宣帝年岁渐增,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国之传承之事已然到了不得不虑的当口,但汉土乃是礼仪之邦,蓝玉的身份却依旧是个大难题,虽然汉宣帝皇权在握,只要一纸诏书便能落定,但蓝玉虽然名声在朝,却实无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勋,废长立幼,更何况立的还是庶出的皇子,在道理上是实在说不通的。 汉土已久无战事,想从军中得功勋难上加难,偏偏汉宣帝政治又算清明,百姓也是安居乐业,蓝玉空有一身谋略也无处可用,算来算去,此时赵氏王朝唯一可虑的便是这日渐势大的仙道一流,于是此次仙道盛会便成了他一展身手的最好舞台,如能降服仙道,或是分化离间,均是大功一件。 但确没料到,方来几日,却凭空赚了如此之多的财富,也算是意外之喜,要知蓝玉平素好孟尝之道,故此虽然身为王子锦衣玉食,但自己却无积蓄。此时大事接近,虽然汉宣帝有意,但也需要自己多多打点,才能为日后诏告减少阻力,无奈囊中实在羞涩,平白错过了许多机会,此时这笔财富与他,可比是久旱甘泉,及时之极,却又叫他怎能不美? 看着这些金票银票,想起那石空子,蓝玉不由得又有些佩服起自己来,如若不是自己眼光独到,却又怎知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道士却是个送财的童子,散金的菩萨,哈哈哈哈…… 第二日 比试再开,蓝玉依旧早早的率着手下在路口摆下了摊子,昨日一轮过后,余下的只剩六十八位,蓝玉背后那老大的牌子上,有一半的名字已被抹去,余下的名字后面,赔率也已有了变化。 他自己也是修为高深之人,自开了这赌局之后,昨日更是耐心观察,此时已将余下众人的修为了然与心。 此次参试的仙道高手中,有许多均是各门派久已不问世事的长老,平日深居简出,名声不显,故此反不如沈仙、天一等人出风头。 但昨日的比试中,有几个原本不为人注意的高手均已使出了真本事,一战成名,呼声渐高,故此此时天一虽然仍是排名据首,但赔率反而下降为一赔四,沈仙第二,赔率为一赔六,而陆静修、乾鹤发等人则是一赔八至十不等。 蓝玉也算是做生意的天才,此时虽然赔率调高,但要卖彩票的昨日大多已然下注,今日再来的数额也不会太大,就算有人侥幸押中,也损失不了多少,如此一来,反而让人更显诚意,也不至于赚了这一票,日后便绝了这条财路,要知对仙道的财富,蓝玉此时已然是真的是垂涎三尺,万万不愿放过了。 正眯着眼睛得意间,却听见手下一声惊呼,而后有人粗着嗓子喊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过这许多钱吗?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买上一百万两!” 第八十六章(上) 抬头看去,那人圆头圆脑,却是面生的紧,但蓝玉此次前来,原本就对仙道有所图,身边自然也有对仙道门派极为相熟之人,他脸上一露茫然之色,立马有一个身型瘦削满脸精干神色的中年人附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此人乃是东海朝阳岛岛主孙耀阁,修为只是一般,原先朝阳岛有件‘九耀当空’乃是上阶的灵器,但听说也已落到玄心宗手中……故此在仙流薄上乃为四流……” 蓝玉来时已对仙道下足了功夫,这仙流薄便是他令天子宫穷全宫之力所撰,上面对仙道大小门派皆有记述,门派中的主要人物更是根据各自实力、法宝等因素分流,四流乃是品阶很低的评价,说明此人无宝无能,毫不足虑。 此时孙耀阁已然取了那画了押的彩票离去,那离去的方向却不是比试场内,蓝玉心中一动,手一挥,便有几个手下悄悄跟了上去,那收了赌注的手下也匆匆跑了过来,蓝玉一问,顿时一惊。 那孙耀阁已在沈仙等五个热门人物身上均押了重注,更可怕的是,那五百万两,竟然是金票…… 要知按现在的赔率,除非这几人均告失手,否则自己便是大赔的局面,最少的也得赔上百万两金票,而那孙纪阁的眼光却是极准,所押的,均是自己心中的热门人选,但奇怪的是,那最热门的天一却不在内。 孙耀阁不慌不忙的往营地方向走着,他身后,二个青袍道士紧紧跟随,面上均是一脸不解的神色,见离那下注之地已远,其中终是忍不住问道:“掌门师兄……这些个金票……” 还未问完,孙耀阁回身微微一笑,而后继续前行,口中说道:“我这些财富均是本岛先辈所留之物,此次乃是发财良机,故此就拿出来博一博了……要知那乾罗宫这几年势力大涨,还不是靠了那金矿……如若这次再捞上一票,哼哼……日后东海便是我们的天下……” 他身后二人乃是与孙耀阁同辈的师兄弟,当年孙耀阁与孙寒月争位之时,这二人乃是他的得力臂助,在朝阳岛中也是一人之下的人物,对岛中之事也极为熟悉,此时听孙耀阁如此一说,顿时心起疑虑,方才发问的那个又道:“我怎未曾听……” 话刚出口,却看见孙耀阁猛一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回身疾步离去,手臂上也是一疼,却是身旁那位用笼在袖子里的手扭了自己一下,一惊之下,想起面前这圆头圆脑、看着和善的师兄那种种毒辣手段,顿时浑身冒起了一阵冷汗,哪里还敢多问,讪笑着便跟随而去。 走了没多远,二人耳中又传来了孙耀阁的传音:“后面有人跟踪,嗯……我这注下的重了些,只怕有人会心存邪念,我得先找个地方避避……尔等二人只管自己回去便是,这几日也不要外出了,比试完之后,我领到彩头,自会去找你们……” 二人一愣,方想说话,却看见孙耀阁身子一拔,已然往一边的盆地边缘飞掠而去,很快便攀上了不算高的陡峭悬崖,窜入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心中虽然感觉这掌门师兄自昨日晚上外出一回之后,显得处处古怪,但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二人无奈,只得怏怏的往回而去。 盆地旁密林中 密密麻麻的古树撑开了枝桠,宛如一只只交迭的巨人手掌一般将树林遮的暗淡无光,杂乱的草丛与灌木丛交错,让地面变的纷乱难行。 树荫下,孙耀阁往后看了看,微微一笑,足下一道褐芒一闪,再次起身而去,化做一道淡淡的影子没入了树林深处。 过了一会,又有几道影子飞奔而来,左右看了看,低声的商量了几声,便转身而去。 不多时,那孙耀阁却又转了回来,仔细的往那几人离去的方向看了半天,这才舒了口气,摇了摇头叹道:“那死胖子手下竟然还有这等的高手,如不是老子还有件二瞬之速的宝贝,差点甩他们不脱……” 说着,手轻轻一扬,一道黄芒过后,那孙耀阁忽然变了一副模样,看那满脸贼兮兮的笑容,可不正是周道儿…… 比试场外 蓝玉听到几个手下的回报,眉头顿时一锁:“连你们几个都没跟住他?” 那几人一起拜下道:“他似乎有件极速的法宝,属下等一时不察,被其逃脱,我等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蓝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起来罢……能让你们追之不及的,只怕那法宝之速已在三瞬之内了,此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身怀如此巨额的金票,还有一件好法宝……竟然能让我们燕大人都看走了眼……四流……哈哈……” 他笑的极为欢畅,但他身边那中年人却立马满脸灰白,浑身发颤起来,哆嗦了半天才颤声道:“殿……主人饶命……” 蓝玉却不理他,往远处密林眺望了一眼,眼中掠过一道异色。 比试场内 周道儿匆匆赶到,渺空满怀笑意的看了看他,低声道:“……昨夜一夜未归,又去耍什么坏心眼了罢?” 周道儿无奈的摊了摊手:“昨日徒孙我使劲全力方才险胜,实在是累得不得了,出去尿尿之时走到半路便睡着了……唉……今日只怕凶多吉少啊……” 渺空一瞪眼:“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在你身上押了重注!要打输了,我可不饶你!” 周道儿嘟哝道:“几百两银子也叫重注?” 渺空一愣,立马眼睛一红:“那可是你师祖我的全部家当……从头到尾我对你一直信任有加……” 周道儿扑哧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好了好了,别再装了……包你不亏本便是……” 旁边赤峰子却正好看见,怒道:“你这小子,赢了几场尾巴便翘了起来了,怎对师祖这般无礼!” 周道儿吐了吐舌头,连忙逃遁。 几人说话调笑间,抽签又已开始。 这一轮,余下的已只有六十八名,已然不是如前几轮一样每次都有八场同时进行,而是按顺序一场场来决胜负,比试场中央,那八块石坪已然被一块更要大上数倍的石坪取而代之。 等台上那充当司仪的老道一喊,赤峰子等人的脸立马都苦了下来,就连渺空的面色都是一沉。 第九场,太乙观天一对清风观石空子。 第八十六章(下) 周道儿笑眯眯的走下了台去,还未坐下,赤峰子便凑了过去,满脸担心的说道:“那死牛鼻子的法宝太过凶险厉害,昨日便将对手打成骷髅一般,你且要注意点才是……” 那转瞬千年凶悍之极,专能吸人精气,中招者下场极惨,如若不是仙家制造,上面的仙灵无可置疑,简直就如魔器一般。 周道儿听到死牛鼻子四字,再看看他一身油腻腻的道袍,心中一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放心,师祖传给我的法宝也不是俗物,虽不敢言必胜,自保却是绰绰有余的……” 赤峰子往渺空看了看,撇了撇嘴,嘀咕道:“人家那可是仙器……”言下之意,虽然大家都没料到你师祖还藏了一手,让你小子出了几回风头,但遇到这样的强手,只怕玄的很。 周道儿知道他关心自己,只得安慰道:“等会如若形势不妙,我举手投降便是,他那么高辈分,想来不会太过难为我这小辈的……” 赤峰子闻言这才安心了些,拍了拍他肩膀坐到了一边。 旁边,渺空虽未说话,但手中一张彩票却捏的快要攥出水来了…… 噹噹噹的钟声响过,台下二道青影掠起,不分先后的落在了台上。 周道儿抬头看了看二人,摇了摇头,对拥有神器的周道儿来说,虽然只能发挥出它们的三成功效,但也已非常人所能敌。 这二人虽然也均是高手,但据昨日的表现来看,手头的法宝只是下阶的灵器,尚不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台上二人乒乒乓乓打的极为热闹,周道儿却是闷头苦思起来,这次比试论道,原先他只打算走个过场而已,毕竟自己乃是‘奸细’身份,太引人注目反而更易露了马脚。 但自从认了渺空这个师兄之后,许多事情便已有人担着,再加上与蓝玉的关系,只要这万幻兜不出毛病,身份问题已然不必担心,在此情况下,自然是全力争胜,夺了那盟主之位更为有利了。 但据昨日一轮的比试来看,仙道之中的高手还真是不少,许多连渺空都未曾听说过的法宝纷纷出场,更有不少都是上阶灵器,凭周道儿现在的修为,就算有神器相助,想要夺魁还真非易事。 按照道理来说,象天一这样已入地仙境界又有仙器相助的高手应有将他击败的把握,但偏偏那‘转瞬千年’又是被周道儿做过手脚之物,故此比较起来,反而是沈仙等修为高深、又有高阶法宝的对手对他威胁更大些。 虽然不知后面是否还有人隐藏了实力,此时除去那几个在拍卖时得了周道儿法宝的不算,尚有五人最让周道儿担心。 沈仙乃是一位,陆静修虽然还未见他使出过什么法宝,但当年在玄心宗后山,周道儿可是见过他手段的,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另外还有黄山灵妙道观的八哭上人,西玄山洞隐士飞羽道长,青田山迟不暮,这三人无论是修为以及法宝都乃是众人中的佼佼者,也均不可低估。 按此来看,想要夺魁绝非易事,只不知自己那番安排有无妙用,那蓝玉是否‘帮忙’了…… 正在那思绪翻滚,却听见旁边渺空轻咳了一声,道:“轮到你了……还发什么愣呢……” 周道儿一惊,赶快抬头,却看见前方远处一道白光如电射般划空而去,眨眼间,原本空空荡荡的石台上,天一已然傲然而立,抱拳四顾。 太乙观原本被玄心宗死死压住,连天一这个掌门都自觉得矮了沈仙三分,故此在仙道之中还算低调,但自得了那‘转瞬千年’之后,底气一盛,此时往台上那么一站,原本那一身灰蒙蒙的青色道袍已换做了一身雪白的湖绸锦衣,衣边上还镶着道道金边,他原本便长的年轻,此时新衣一衬,显得玉树临风,潇洒不凡,昂头挺胸的一抱拳,配上嘴角那淡淡的微笑,更是风姿爽朗,一副宗师气派,台下,一众太乙观门徒自然识相,顿时个个喝彩不迭,有些花痴些的仙道女子,眼中更是大放异彩,尖叫声声…… “偌大年纪还如此骚包……”周道儿暗自啐了一口,再往太乙观众人所坐之处看了看,一眼看去,一片青色中一点鹅黄甚是显眼,再看看,却也认得,正是前些时日曾与清风观交恶的那个刁蛮娘们,此时正在那欢呼雀跃。 她面若桃花,身材高挑,一身紧身的软绸道袍下曲线优美,一动起来更是峰峦起伏,诱人之极,旁边一众道士却似乎都有些怕她,个个斜着眼睛暗流口水,却无人敢正眼看上一眼。 周道儿瞧瞧,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嘀咕道:“小娘皮长得倒是不赖,虽然比我三个老婆稍微次些,但也算是美女了……”他心中早已将苏尹也算作老婆一流,只是还拉不下脸皮在众人面前坦承而已,此时忽然不自觉的比较了一下,却感觉此女虽然妖娆妩媚,但比之苏尹却仍有不及。 眼睛再一晃,却看见那女子身旁数丈处,一群瘦弱道士中端坐着一个小山似的庞然身躯,心中又是一讶,此人不是苍龙却又是谁?仔细瞧了瞧,却又是一乐,只见苍龙垂眉低目,状似老实,可二个眼珠却是努力的往一边瞥着,旁边一众道士都已被那黄衣女子引去了魂,却也无人注意他。 周道儿对这壮汉印象极好,此时见他竟然拜在了太乙观门下,心中不由得有些遗憾,再看看他的眼神,好似对那女子极为钟意的样子,却又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那女子刁蛮可恶,却又有什么好了…… 正在那想着,台旁那做司仪的老道又喊了起来:“清风观石空子从速上场,如若未至,按弃权论……” 周道儿叹了口气,起身伸了个懒腰,嚷嚷道:“来了来了……不就打了个盹嘛,怎好像催命似的……” 旁边众人一愣,而后哄堂大笑,这小子倒也大条,对上天一这般的凶神还睡得着…… 周道儿中指一竖,往众人比划了一下,还未等别人反应过来,已腾身跃起,这次却不同以往那般老老实实的爬上台去,起身之后,在半空中一个转身便滞在了空中,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疾风,将他长发吹起,一身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道儿迎风而去,一步步缓缓而行,就有如天仙下凡,飘逸之极。 如意渡之妙,岂是凡间法术所能?如此不借法宝踏空而行,就算是地仙一流也未必能够,一时间,台下一片静寂,谁还顾得上他方才那无礼的举动,他身后,赤峰子的眼珠已快掉了出来,拉着渺空的袖子,喃喃道:“师傅……这也是你教他的不成……?” 渺空苦笑一声,点头不迭,心中却是暗骂:“这小子风头出尽,却让我日后怎生圆谎才是……” 周道儿却已不管不顾,今日战罢,无论自己如何藏拙,就凭击败天一,也定然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既如此,又何苦再隐藏实力? 台上,眼看着周道儿缓缓的落在了身前,天一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第八十七章(上) 仔细看了几眼,天一便放下了心来。 这小道士身法固然精妙,但象天一这般的高手,又岂会分辨不出对手的修为深浅,看他双目的灵光,最多也就是个地仙下阶而已,对有了仙器的他来说,简直便是不堪一击。 其实如此评价倒也已颇给周道儿面子了。 周道儿生性疲懒,虽有诸多仙丹相助,又修得是苏尹所传的仙家道法,服了渡化筑基丹后却一直滞留在散仙中阶而无寸进,但自得了金帝与狐王传心之后,周道儿虽然灵力未涨,但在修心上却已是脱胎换骨,此时隐隐已有达到散仙上阶的迹象,但离地仙境界仍是天差地远。 周道儿还未站定,一阵阵低吟便自他口中娓娓响起,随之,身旁一阵极淡的蓝芒就有如水波一般闪动起来。 那仙器‘转瞬千年’上周道儿虽然已动过手脚,但为防万一,还未落地前,周道儿便已完成了这九神符中排名第五的千卷水神符。 天一何等眼光,一眼便看出周道儿使出了符咒,心中冷笑了一声,就算是一品的符咒,又怎能挡住自己的仙器一击? 但他生性小心,又知前几轮屡屡有人栽倒在这小子手中,却也不敢大意,手一扬,手心中,一点点细小如尘的星光冉冉而起,光芒散开,化做一片柔和的蓝雾,蓝雾四周,一片七彩的光幕转动不休,形成一个椭圆型的光球,远远看去,就好似一个妖异的瞳孔一般。 这‘转瞬千年’乃是一件极为古怪的法宝,平时不动用时,就好像一团透明的沙砾,五颜六色,但摸上去就有如触到了空气一般,并无实体,好似是一朵不会凋谢的烟花,美丽而又无害。 但此时被天一召出后,那一团尺许长的妖艳光芒中,一股残暴而又凶悍的气息顿时涌起,就好像有一头魔兽,时时刻刻会从那瞳孔中扑出,择人而噬…… 就算远在台下,也能感受到那份让人生畏的气势,欢呼声戈然而止,一片静寂。 周道儿首当其冲,顿时面色一变,好似极为忌惮的样子,不由得往后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下身型,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天一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前辈与我师祖同辈,又得这仙器宝贝相助,想来定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晚辈原该自己识相认败,也省得您出手,但这么下了,却又怕丢了本门的面子,回去被长辈责罚,不得已,只能与前辈过上一招半式,也好回去交差……还望前辈手下容情啊……” 石空子辈分极低,在此次比试中却屡屡成了周道儿最好的武器,‘前辈与我师祖同辈’这句话说的响亮无比,后面几句讨饶的话却是越说越轻,但只那头一句,却已让天一一时无法下手,要知他此时对那仙道盟主之位志在必得,却又哪里肯落个欺凌后辈的名声,只得看着他在那自顾自挽着袖子、提着裤子,做出一副要好好准备的样子。 周道儿在那絮絮叨叨,台下朱雀位,沈仙轻轻的吸了口气,摇头道:“这宝贝也不知是哪位上仙所修炼,收的仙灵也是如此噬血的种类,这哪里还是仙器……比之魔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身旁,怒火问道:“掌门徒儿,你可去查过这仙器的来历?” 沈仙摇了摇头道:“师傅,那蓝玉的身份你也知晓,许多手段用之不上,而天子宫也不是我们能擅入之地,故此却无头绪……” 抱朴在一旁轻声说道:“虽然不知这仙器究竟是何人售出,但它的来历我却有所知晓……” 沈仙与怒火素知这抱朴在三人之中最为博文广记,对这些杂道比那百晓还要来得熟悉些,此时听他一说,一同扭头而视,却看见抱朴抚了抚胸口的美髯,笑道:“你们都通晓仙道典故,可知有个齐天圣将?” 怒火道:“仙魔战时,此人乃是仙界主将,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传世书籍中多有记载,怎会不知……” 抱朴点头道:“正是此人,但你们只怕不知,此人原本却非我族类,乃是妖道魔猴所化……” 怒火与沈仙均是一怔,却听抱朴接着说道:“这魔猴当年曾独闯天庭,将十万天兵天将杀的落花流水,玉帝无奈,只得请出五大神器,经过一番苦战,终将其制服。” “原本这等妖类自然是罪不容诛,但玉帝仁慈,念在它修行不易,终是放了其一条生路,它倒也算感恩,后来便叛依了仙道,成了仙将……而这转瞬千年,便是这魔猴当年所用的法宝之一,最是凶残可怕,后来它入了仙道之后,又重加练化,便成了如今这仙不仙魔不魔的模样了……当年仙魔战后,齐天圣将不知所踪,而这‘转瞬千年’也随之消匿,却不知为何落到了天子宫手中……” 他们几个均不知这些法宝的真正主人,却一直当做是蓝玉之物,那天子宫乃是真正的‘富甲天下’,又有皇室撑腰,千余年来,收集了再多的法宝也不奇怪,故此却也无人会起疑虑之心。 沈仙闻言,面色却变了变,道:“这仙器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那可有制它之法?”此次比试论道,原先他乃是第一热门,但此时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件仙器,却又将局势搅乱了许多。 抱朴摇头道:“此物据说乃是那魔猴聚万千兽灵练化而成,原本乃是魔器的时候,便已极难对付,后来又用仙法再加炼制……要制住它……除非二人修为实在相差太多,或者有同级数之上的法宝方可啊……” 说道此时,抱朴却与怒火相视了一眼,虽然二人已然肯定此次的盟主非陆静修莫数,但却也不愿让沈仙未战先怯,陆静修手中有那神器水之母之事,至今只有他俩知晓。 沈仙‘唔’了一声,不再多言,往台上看去,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好似有些担心,又好似有些终遇敌手的兴奋。 台上,周道儿忙乎了半天,总算准备妥当,却也不急着进攻,而是又在那喃喃有声的念叨起来,在台下一片嘲讽讥笑声中,周道儿半天才将那咒语念完,手指一弹,一个金色的符咒在空中一闪,一道金光敛过,化成一五爪金龙的模样,在他吞云吐雾,张牙舞爪,双眼头顶更是射出道道红光,将周道儿笼罩在内。 此乃万胜金龙符,当年在紫竹谷中,周道儿见这符咒拿来唬人甚为好用,便自苏尹那学了过来,此时符咒一出,周道儿忽然一长身,大喝了一声:“临!” 这一声,就有如天际闪过了一道霹雳,轰然间,带起了滚滚雷声。 雷声隆隆中,周道儿身边金龙缠绕,整个人沐浴在一片金光、红芒交错的光幕之中,就好似天神临世,气势不凡。 他此时已是帝王身份,又得了金帝与狐王的万年阅历,虽然此时化出的皮囊相貌上略次了些,但此时借万胜金龙符之力,运足了灵力一喝之下,威势顿时狂涨,那一声巨喝,让天一都不由得心中一颤,灵力一松。 高手相争,却又怎能又半点的分神,周道儿见他一露破绽,立马低叱了一声:“疾~”袖口中,一道褐色的光芒一闪,顷刻之间便已掠过数丈的距离,划出丈许的厉芒,将空气劈的嘶嘶作响,朝着天一劈头盖去。 那褐芒速度极快,刹那间便已到了天一头顶,眼见便要劈个正着,台下太乙观门人面色都是一变,天一却面不改色,也不用那仙器,只是双手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头顶一圈圈金光顿时如涟漪般荡开,就这般迎了过去。 他已修成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寻常法宝已伤他不得,此时周道儿所用的,虽然乃是不可多得的灵器,但毕竟修为有限,以天一的眼光,自然知道自己绝对可以轻易接下,故此着意卖弄,以立声威。 他却未曾注意,褐芒身后,几点豌豆大的黑影连成一串,藏身与褐芒的光辉之中,尾随而去 第八十七章(中) 褐芒直劈而下,朝着天一头顶的金光破入,‘嗤’的一声轻响,就有如一块织的密密实实的绸缎被割裂了开来。 台下一阵惊呼,却看见那道道金光一阵摇曳,被那褐芒劈开后却不消散,反而有如波浪一般又转身涌上。 那褐芒入内之后,顷刻间便被围了起来,去势却是越来越无力,终是在离天一尚有半尺多的距离外被挡了下来,微微的一跳之后,便化出了原形,却是一二尺来长的飞剑。 看这飞剑先前的气势,也乃是件极好的法宝,却被天一徒手接下,台下顿时掌声如雷,天一面露得色,方想拱手致意,却听见头顶处传来一声声霹雳炸响,顿时火光大作,一股巨力随着滚滚热浪涌来,顿时震的他气血翻涌。 天一暗叫一声不好,已是运起全身的灵力,头顶金芒大作,将他整个人都护了起来,但那力量就好似一座小山正从头顶压下一般,重若万斤,己不是人力所能抗,饶是他十二重金光衡天界厉害,却也难以支撑,重压之下,金光未散,但身上的骨架却发出了啪啦啪啦的声响…… 台上,顷刻间便烟雾弥漫,一声声如雷般的巨响还不断的自那烟雾中传来,其中,还有点点金芒闪动,周道儿早已跳到了远处,捂起了耳朵笑嘻嘻的看着。 许久之后,烟雾才慢慢平息下来,无人知晓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只见那巨大的石坪上此时已出现了一个数丈宽的大坑,一道道尺宽的裂痕自坑边蜿蜒而出,将那石台分割的有如龟甲一般。 此时坑内仍是烟雾弥漫、尘土飞扬,却也看不出那坑究竟有多深,但台上,除了那得意洋洋站在一旁的周道儿外,天一竟然已踪影全无。 周道儿颇为不满的看了看面前的大坑,用脚跺了跺地面,嘴里嘀咕着:“还道玄心宗与那得意门搞出来的玩意总是童叟无欺、质量保证,却没竟然是这样的豆腐渣……” 远处清风观坐处,渺空同赤峰子一起大大的松了口气,满脸的担忧顿时化做了一幅立马便要欢呼雀跃起来的神情。 而那些原本还在那为天一鼓掌叫好的太乙观门人此时却个个哑了葫。只是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堪置信的神情…… 就在此时,台上又生异变。 那台中央的深坑内,忽然烟气翻腾,滚滚尘烟中,一道七彩毫光冉冉升起,毫光背后,天一慢慢的钻了出来,但见他,发髻披散,衣衫褴缕,原本洁白如玉的英俊面容此时烟熏火燎满脸是灰,整个人就好似跌到了火场中一般,狼狈不堪。 周道儿也好似吃了一惊,蹭蹭蹭的连退了几步,待看清楚天一的模样,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很快便敛起了笑容,换成了一副崇拜的神色:“前辈真是厉害……连我这霹雳霹雳霹雳都奈何不得您……” 天一脸上顿时泛起一阵潮红,但他修为高深,养气功夫也是极好,顷刻间便按耐住了怒色,冷笑道:“渺空门下果然英才辈出,好手段……看在你师祖面上,我已让你一招,如无其他手段,便尝尝我这‘转瞬千年’吧……” 方才被周道儿用暗器偷袭,天一一时不察,险些便出了糗,幸好天一所修的太乙护身经原本便是防御极强的道法,到了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之后,寻常外力已不可伤,加上那暗器虽然威力刚猛,但效用却并不持久,这才安然无恙。 太乙观原先虽无法宝,却依旧能在仙道之中历经千年,依旧威名赫赫、长盛不衰,大半靠的便是这仙道中可称一流的道法。 但就算如此,那暗器所发的高温却是防之不住,天一自己,虽然灵力、修为半点无损,但皮肉上的苦处却仍是吃了不少,更别提那一身衣裳了…… 原本想老来俏一把……现在只怕是成了老来疯了……饶是天一修心功夫了得,面色不改,但心中却早已怒火炽狂,狠不得将对面这小子一把抓来掐死才好…… 此时却哪里再会托大,一声说罢,手心中那团七彩毫光顿时飞跃而起,在空中光芒大作,这仙器果然不凡,顷刻之间,周道儿面前数丈之地,皆被彩光所耀,一团雾茫茫的毫光之中,一点黑色急旋而出,初时只有半尺来宽,片刻之后便已涨到半丈有余,就有如一张巨兽张开了大口一般,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啸声,朝周道儿猛扑而去。 周道儿面色一紧,身子一晃,已掠出数丈开外,这石坪宽达五十余丈,原本二人站在正中,离那台子边缘尚有二十余丈远,但他如意渡身法了得,眨眼之间,已然掠出十余丈,到了台边不远处。 天一面色一讶,周道儿上台之时已显摆过身法,但仙道诸派身法,那些姿态曼妙的却大多并不实用,就如那东海碧乐岛所使的一般,光是好看,对敌之时却不堪大用,但周道儿此时一动,却立马让他看出了不同来,方才这一掠,只怕有三瞬之速,已抵得上一件上好飞剑的速度…… 此时,天一已完全收起轻敌之心,虽然仗着仙器,自诩必胜,但却也打起了十足精神来,手指微微一抬,灵力到处,那‘转瞬千年’如影随形,紧跟周道儿而去,飞舞之中,那团彩芒更是不住膨胀,越发庞大,彩芒中央的黑光也已有丈许来宽。 一时间,北蛮温暖中还带着些炽烈的阳光都被这彩芒夺去了光泽,众人眼中皆是这五颜六色的光芒在飞舞跃动,直到此时,方能看清,彩芒中央那黑色光芒其实乃是极深的蓝色,正如巨蟒般探体而出率先朝着周道儿飞扑而去。 黑芒扑的极快,周道儿却也不慢,一追一逃之间,已到了石坪边缘,天一心中却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照比试的规矩,只要一方被逼下台去,此方便告认输,此时周道儿已被逼入绝地,除了与自己的仙器正面一博之外,再无转圜余地,然若真个正面对上,这奸猾取巧的小子又怎会是自己与仙器之敌?此轮比赛便能轻松拿下。 忧的是,这小子的身法快到如此地步,竟然和自己仙器相比也不逊色,此时已到了石坪边缘,只要他往下一跳,认输之后,自己便不可继续追杀,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却又找谁出气去? 点点浮彩霞光中,周道儿已然避无可避,那‘转瞬千年’所化毫光铺天盖地涌上,当中那‘巨蟒’般的黑光已然迫近至面前,就算在台下,都能看清那黑光中央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裂痕,转瞬之间便露出了腥红的颜色,裂痕一起,四处的空间好似被撕裂了一般,四周空气都泛起了一道道奇异的波纹。 那道弯弯的裂痕,就有如一抹诡秘的微笑,让人心生寒意,这仙器,也真的有如活物一般,如此狰狞可怖…… 周道儿回身一看,似乎被吓傻了一般,眼见那黑光已扑到他面前,依旧愣愣的站那不动。 天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已用足灵力将这‘转瞬千年’之威提到最大,只要这黑光一触,刹那间,面前这可恶的小子便会被蚀精腐骨,化成一堆空荡荡的烂皮囊。 第八十七章(下) 黑光终究将周道儿整个的吞噬了进去,以此为中心,随后跟至的七彩毫光更将附近的空间全数笼罩了起来。 此处离石坪边缘已是极近,那毫光慢慢探出了台去,悬浮在空中不住膨胀,就好似一团蛮荒的密林毒瘴一般,同样的美丽,也同样的令人恐惧。 等到那毫光探出台外数丈之后,终于与那由诸位仙道高手所设的护障触到了一起,只见一阵青青的光芒泛起,一道道龟裂的痕迹便出现在了空中,石坪与看台之间就好像隔了一块不堪重负、马上就要碎开的水晶,随时随地便会迸裂开来。离台边近的,已然纷纷躲避,一时间,台下乱作一团。 但幸好这融合了数十位高手之力所设的屏障还算结实,摇摇欲坠中却一直巍然不倒。 天一可知道自己法宝的威力,如若真个将那屏障击破,只怕台下便是血流成河的局面了,无妄招敌,可非好事,此时见势不妙,再看看周道儿已然被自己的法宝团团困住,也终于放下了心来,手一扬,那团七彩毫光便往后敛去,随着来时的轨迹越收越小,片刻间便已收回到了身前。 在这‘转瞬千年’之中,任何活物也无法逃脱被吸噬一空的命运,天一似乎已然可以看见,当法宝全部收起之后,那掉落在地的残余躯壳的丑样。 “这便是得罪仙道未来盟主的后果罢……“想到此处,再看看台下诸人畏惧的神色,天一不由得轻声笑了一声,扭头往玄心宗所在瞟了一眼,数百年来,太乙观一直被玄心宗死死压制,此次,终于等来了清算翻盘的机会,沈仙,却不知你能在‘转瞬千年’下支撑多久…… 就在此时,一点艳红的光芒自那七彩毫光迸射而出,那光芒是如此耀眼,虽然天一此时并未直视,但眼睛的余光一触,仍是一阵刺痛,一瞬间,眼中好似皆是红茫茫的一片,再无他色。 天一大骇,要知他已是地仙中阶的修为,就算闭目不观,也自有灵力可通过额中的天眼将身旁的一切了然与心,但此时,无论是用眼用心或用灵力,看出去的,除了红色还是红色,整个人就好似堕入了一个熔岩地狱。 再过了片刻,又发现一样可怕之处,这‘地狱’竟然是寂静无比,只是那方才的一瞬间,台下那喧闹嘈杂的人声、四周树林那熙熙沙沙的树枝摇摆声、头顶那呼啸而过的风声,竟然都已再不可闻,而自己的心跳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越发响亮了起来…… 大占上风时,却忽然落入了如此一种境地之中,天一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怪事,正在彷徨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前辈……这神域内的风景如何?” “神域?”天一喃喃自语了一声,忽然,心中顿时有如闪过了一道惊雷,身体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神域? 上古有神器,上阶的神器能自创空间,称之为神域,但这些均是传说中的事物,自神魔大战后,便已无人见过神器的模样,更别说神域了。 但此时,自己所在的,难道便是这传说中的神秘空间吗? “正是神域,天一掌教,这神域已有万年未曾临世,却让你尝了个鲜……哈哈……” 那声音飘飘荡荡却不知从何而来,但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轻佻,天一此时已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便分辨出这声音便是方才与己对阵的那小子的,心中更是惊讶,要知‘转瞬千年’下,从无能全身而退之人,这小子却是怎样脱了身的? 但心中虽然仍是彷徨不定,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却又宽心了不少,到了此时,慌张过后,心中却又多了几分疑虑。 想那神器乃是上古至宝,大多都是由天地造化而成,故此往往性格倨傲,极难收服认主,看那小子的修为,又哪里象是个掌有神器之人? 想到此处,越发肯定自己乃是中了什么幻术,再也按耐不住,运起全身灵力,暗自催动那‘转瞬千年’,但连输了几道灵力过去,却都好似石沉大海一般,自己那得意仙器仍是一动不动。 周道儿好似早知他的动作,冷笑道:“道长不必了多费心机了……神域之内,区区仙器又怎敢妄动?道长如若不信,尽管使出全身解数试试,不过如若被神器反噬,却也休怪我没有提早提醒了……” 他三句话中,对天一的称谓自前辈到掌教再到道长,语气是越来越不客气,天一此时额头直冒冷汗,哪里还有心情去追究,原本想运起十二重金光衡天界一博,但却又被周道儿这句话给吓了回去,神器,已然不是人力所能抗之物,如若此时自己真的在神域之中,只怕还是真的老实点好……他能身居高位,自然也是聪明人,此时听听周道儿所言,也不似要伤害自己性命的模样,二下相较,又何苦真个去冒险拼命? 略微沉默了会,天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贫道修行百余年,今日得见神器之威,也算没有白来世上一场,此轮比试,在下认负便是,不过阁下既然有神器相助,只怕不是那小小清风观所能容得下的人物,何不将真身告知,也好让天一输的心服口服?” 他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萧索之意,此次得了仙器,原以为定能扬眉吐气,自此一统仙道,却没料到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对手,心中着实有些个失落,他与渺空也乃是旧识,深知清风观绝对出不了这样的高手,不由得便探起了底来。 周道儿轻笑一声,道:“我确实便是清风观门下,至于这神器从何而来,却也不必告知了吧?有时,知道的太多却也并非好事,道长乃是聪明人,这般浅显的道理,自然不会不知……” 他抵死不认,话语中又已带上了一丝威胁之意,天一心中一冷,心中暗骂了自己二句再不追问,点头道:“即是如此,就算贫道多言了……嗯,阁下将我引入这神域之中,不知有何指教?天一既然技不如人,自当受教。” 周道儿哈哈一笑:“与道长这般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嗯,我只是想问道长,那玄心宗领袖仙道数百年之久,不知道长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天一身子一震,却不知他所言何意,片刻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答道:“玄心宗道法高深,宗主沈仙道兄更是仙道奇才……” 话尚未说完,却被周道儿打断了下来:“天一掌教,你我皆是明事之人,又何苦说这些个虚言?我既然如此问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呃,如若你真个对玄心宗如此崇敬,那我另找人合作便是……对了,在这神域之中,时间相对静止,外部也绝听不见看不见我们所言所为,道长尽管放心直言……” 天一愣了一愣,心中盘算了一下利弊,咬了咬牙,苦笑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妨直言,玄心宗行事骄横跋扈,仙道之中许多人都早已看他们不惯,只是碍着他们势大,才敢怒不敢言而已,天一不才,也是一般的不中用,虽有抗争之意,但却总是顾虑丛丛……” 周道儿冷笑了一声,道:“玄心宗素来如此,这几年据说广收门徒,声势越来越大,再过几年时光,只怕连朝廷都未必放在他们眼里了……” 天一心头一亮,脱口而出:“阁下难道是天子宫……” 周道儿忽然安静了一下,许久之后才答道:“……嗯,不知天一掌教可有兴趣和我合作一把?” 周道儿不置可否,天一却是越发肯定,这世上,如问哪个门派最有实力拥有神器,还真是非天子宫莫属,原先见天子宫派出那蓝玉来,虽然实力还算上流,但也只是走个过场、凑凑热闹而已,但此时看来,却是暗藏玄机,另有所图。 听到周道儿如此一问,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喜的是如若能与这有着莫大靠山的门派拉上关系,想要一统仙道绝非难事,惊的是,这从不问江湖事的门派难道也要染指仙道?如若如此,那所谓的合作便只是个幌子,最多拿自己当傀儡而已,岂非更无出头之日? 他在那犹豫不言,周道儿虽然不催,心中却是已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奇^书 ^网][q i].[s h u][9 9].[co m ] 他能将这天一引进这神域之中,仗的不外是那‘转瞬千年’上的漏洞,趁天一灵力与这仙器相通之时,借力布下了神域,其实,这神域其实也是徒有其表而已,如若天一真的运功相抗,就算那‘转瞬千年’他召之不动,光凭他那十二重的金光衡天界,也已能冲破。 况且,就算这神域只是一副空架子,凭周道儿自己的本事和那神器现在的三成功效,想要维持却也是极为吃力的事情,再拖下去,只怕不用多少时间便要露馅 第八十八章(上) 片刻之后,天一终于抬起了头,沉声答道:“太乙观上下人等皆愿听从阁下差遣!” 他平日里也是行事果断之人,一旦决定,立马下了破釜沉舟之心,此时虽然只是自己一人所言,话语中,却将自己整个门派都投了进去。 周道儿心中一定,淡淡说道:“如此甚好,有了天一掌教相助,我们却又多了几分把握。”他暗自高兴,语气中却是丝毫不露。 天一连忙谦道:“不敢当……”而后又踌躇了一下,问道:“但不知阁下准备如何行事?又需要在下做些什么?还望能尽早相告,我也能提早准备,以被不测……” 周道儿呵呵一笑,道:“说起来,你也不必出什么气力,只是玄心宗倒台之后,仙道却也不能群龙无首,总要树一个领袖才好,我看现在仙道虽然人多势众,但真个成器又明白事理的却也不多,故此便找上了掌教你啊……” 说到此处,忽然看见天一的脸色变了一变,周道儿乃是继承了金帝与狐王千年记忆之人,又怎会揣摩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笑道:“呵呵,我们绝无染指仙道之意,天一盟主尽管放心便是……”既然已经谈拢,周道儿立马态度大变,已然称起了盟主来。 说罢,瞧着天一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又道:“嗯,我也不瞒盟主,彼上的师尊中有数位均是……出身的高手,故此此次玄心宗大张旗鼓的召集仙道人马前来‘屠魔’……哼哼……却是犯了彼上的大忌了……否则,这俗世修道之事,我们还是懒得答理……” 他说到出身前二字却是含糊带过,但天一也乃是聪明人,又素知那天子宫向来便是仙魔合流之处,却又怎会推测不到,当下便一拍大腿叫道:“怪不得……我想贵派从不涉足修道之事,此次怎会派了这许多高手前来,原来如此啊……” 周道儿正色道:“仙道魔道,虽不同流,但思其渊源,仍是同出汉土,当年佛道昌盛之时,二道也联手以抗,终是将它逐出汉土。此时汉土之外,异教对汉土窥伺之心不死,称得上是强敌林立,如若真个灭了魔道,日后只怕有敌来犯之时,反而少了个帮手,仙道此举却为不智啊……” 天一暗想:“数百年前佛道被逐之后,汉土已是二道天下,近年来,仙道昌盛,声势更是远超从前,此时佛道重来,光凭仙道之力便能克之,而除去佛道之外,汉土左近哪里又有强敌了……这小子只怕是虚言恐吓而已。”,但他此时已从初始的惊惶中解脱了出来,回答的也甚是知趣,道:“这天下修道本是一家,却又何苦闹得这般势不两立,嗯,我原本便有此意,只可惜当时位低言卑,却也无人答理……” 周道儿算算时间,只怕已维持不了多久,当下也长话短说,道:“即是如此,那便甚好,嗯,此次论道,我志在必得,故此也不谦让了……” 说道此处,见到天一面色一变,却又淡淡说道:“但我毕竟在仙道中籍籍无名,只怕仙道众人多有不服,就算得了盟主虚位,说话也未必管用,但希望天一盟主能大力协助,等事了之后,我会奏请鄙上,封你为国师,到时你再出面掌管仙道也就师出有名了。” 天一大喜,心道:“除了那位,还有谁能加封国师之位,你终究还是认了自己的身份……”要知如得了国师之位可比这仙道自封的盟主有用的多,想到日后的风光,再想想太乙观自此也能与那天子宫一样获得超然地位,原先因为得不到盟主之位的一丝不快之意顿时烟消云散,喜滋滋道谢不已,更是说道:“天一虽然不才,但在仙道之中也有些人脉,到时只要阁下有用得着的地方,自然鼎立相助!” 太乙观乃是道胎流派的领袖,天一此言却也非虚,周道儿哈哈一声大笑,天一面前的红光顿时消散无踪,已然回到石坪之上,手中的‘转瞬千年’仍是散发着七彩毫光灿烂夺目,周道儿则是笑吟吟的站与面前,就好似刚才一切皆是梦境一般,此时见周道儿正抱拳行礼道:“天一前辈……承让了!” 台下众人一愣之下,顿时大哗,方才只见一阵七彩光华中,周道儿便已无影无踪,显然是天一已然获胜,但刹那间那七彩光芒便又敛去,这小道士却又毫发无损的站在了台上,听他此言,却是他又胜了一局。 天一却毫不动容,朝着周道儿回了一礼道:“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渺空道兄调教有方,天一输的心服口服……”说罢,将那‘转瞬千年’收起,便飘然下台而去。 众人中,只有修为到了沈仙那般地步的有数几人才看到,方才天一将周道儿摄入‘转瞬千年’之后,那团七彩毫光内曾有红光一闪,此时这些高手面色都已大变,凭他们的修为,怎会感觉不出那红光散发出来的威势,再想想连仙器都压制不住的法宝……就算沈仙也一时没了信心。 陆静修一人静静的坐在一旁,眼中却散发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他与那水之母心意相通,方才那红光闪动之时,水之母忽然有了一丝骚动,心中顿时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看向周道儿的目光中顿时也多了几分凝重。 周道儿下台之后却并未回到清风观所在之处,而是往蓝玉方向走去,这场再胜,他此时在别人眼中身份已然大不相同,虽然看台上人头躜动,挤得满满当当,但他一至,便有人自动让出了道来,周道儿一路抱拳行礼,笑眯眯的穿过人群而入,坐到了蓝玉身边。 蓝玉见他又莫名其妙的胜了一场,也替他高兴,但想想刚才的光景,心中却又着实奇怪,等他到了,拉着他的手便要发问,周道儿往四周看了看,随口敷衍了几句,蓝玉警觉,立马住口不言,二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对面看台之上,天一微微点了点头,他素知蓝玉的来头,此时见周道儿与他这般亲热,对周道儿的身份也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来。 蓝玉却不知,无意中,他却成了周道儿的道具。 余下的比赛虽然一样进行的紧张激烈,却再无如此之大的冷门爆出,这一轮,沈仙、陆静修,八哭上人,飞羽道长,迟不暮等人也皆轻松过关,五人均是实力超强之辈,道术法宝个个都使的精彩绝伦,对手虽然也是实力不俗,却仍是被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想起那孙耀阁在他们身上压的巨注,蓝玉却有些心中忐忑,等到散场之后,便将周道儿拉到了他的豪华巨帐之中。 第八十八章(下) “今日石兄大展神威,顿时扬名仙道,来~先干了这一杯!算是兄弟我为你庆贺之礼!”刚回到帐篷之内,蓝玉便迫不及待的将周道儿拉到了桌旁,满满的斟了二杯。 见周道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蓝玉笑道:“原本今日你对上天一,我心中实在是担心了半响,想那老小子修为高深,手头又有你那‘转瞬千年’相助,我自己也吃过苦头,实在不好对付,但却没料到会在石兄你手下栽了跟斗。可算是帮我出了口气了……哈哈……” 周道儿端起桌上的酒壶又斟了一杯,慢慢的品了起来,心中早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却只是笑而不言,果然,蓝玉赞完,却又堆起了一脸好奇的神色,问道:“石兄啊,咱们弟兄俩也算是一见如故,彼此之间都是信得过的,你与那天一对手之时用的却是什么法宝……不如拿出来与我瞧瞧如何啊?” 蓝玉自己修为也是不低,自然能看出周道儿与天一之间的优劣来,要说周道儿凭着自己的道法取胜,那是打死他也不信的,想来想去,定然是周道儿藏了什么比那‘转瞬千年’更为厉害的法宝了,顿时心痒难挠。 周道儿将那酒杯放下,笑嘻嘻的说道:“只怕是那天一发了羊巅疯……这才让我占了便宜,哪有什么法宝啊……” 蓝玉眉头一皱:“我又不抢了你的,你又何苦如此隐瞒,快拿出来瞧瞧~否则,哼哼……”说着便把桌上的酒壶一把拢到了怀里,再将小菜也端到了一边,一副你不说就甭想碰的样子。 他自小学的便是帝王之术,其实也是心机深沉之辈,但不知为何在周道儿面前却总感到说不出的轻松随意,此时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孩子气,一副赌气耍赖的模样。 周道儿哈哈大笑,也颇觉得这胖子可爱,心中寻思着是否要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知与他,但想了想却还是决定别冒这险,至于那神器,有了金帝与狐王下的禁制之后,虽然尚未认主,但别人却也抢夺不去,给他看看倒也无妨,于是便笑道:“罢了罢了……我只是怕给你看了惊着你而已……”说笑间,手一摊,手心中一点明亮如星,赤红似火的光芒便缓缓升了起来,就好似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那跳跃不休。 这神器火之母原形乃是一镶嵌在水晶中的奇怪火焰,但自被金之母激活之后,每次现出的形状都不相同,此时看上去,就好似是一只火红的小小精灵一般,在掌心中飞跃起舞,可爱之极。 但蓝玉却是大惊失色,只是那么一点光芒,却将整个帐篷映的通红似血,这小小的火焰一出,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威势便迎面扑来,仿佛在面前的,乃是一座巍峨千丈的火山一般,恍惚中,竟然有一种想要投身与内的感觉。 “此……此乃何物……”周道儿故意将神器之威全力散发,蓝玉的修为比之渺空又是相差甚远,在神器的威压之下,说话都已有些不利索了。 周道儿微微一笑,手腕一转,那一点光芒便收敛不见,又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这才淡淡说道:“这便是上古五神器中的火之母了……倒也不是兄弟我故意隐瞒,只是这神器乃是有着大神通的宝贝,兄弟我修为浅薄,却也不能随意控制,故此不便拿出来而已……否则只怕一个操控不当,便酿大祸啊……” “火之母……”蓝玉听得这第一句便是身如电噬,对周道儿后面的言语恍若未闻,愣愣的坐在那喃喃自语了起来。 “蓝兄……”见他已然是一副痴呆模样,周道儿轻咳了二声,轻轻唤道。 蓝玉如梦初醒,将桌上的酒壶一把提起,大口大口的灌了半壶,这才缓过了神来,他毕竟也乃是个超卓的人物,此时一冷静下来,立马便已恢复平常模样,笑道:“好好好……兄弟有如此宝物相助,这次盟主之位定然非你莫属了……这下子,只怕那些仙道的蠢材便要输脱了裤子了……哈哈哈……”想起那孙耀阁押的重注,心中更是欢喜,不由得大声欢笑了起来。 周道儿呵呵一笑,却又摇头:“不然不然,这神器我得之日短,至今发挥不出它一层功效,今日全靠了那天一不防,这才侥幸得胜,但此次既已露宝,只怕下面对上高手,他们便会刻意防范,比之他们,兄弟我修为尚有差距,何言必胜啊……” 蓝玉愣了一愣,看周道儿的神色却也不似作伪,心中顿时又犯起了愁来,今日一轮比试,那孙耀阁押的五位均告获胜,而且显露出来的修为法宝均极了得,如若真如周道儿所说,那无论其中哪位最后得胜,自己都将要赔上一笔血本,这可怎生是好…… 周道儿在一旁却是暗自偷笑,他前面所言倒也非虚,除了那天一使得是自己‘卖’出去的仙器,故此取胜乃是意料之中外,其余几个自己注意中的高手,还真是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后面还有数轮比试,只要一个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故此才又从红月手中拿回了那笔巨金,定下了此计,此时眼见这蓝玉便要入套,心中怎不得意,但嘴上却是一副关切的语气,问道:“蓝兄……你这又是怎了?” 蓝玉叹了口气,将那孙耀阁押注之事说了一遍,而后苦着脸说道:“如若这五人中有一人最后夺魁,我们便要赔个血本无归……真不知道那兔崽子哪里来的那般好眼光,押的如此准法……” 周道儿面色一变,叹道:“我原本叫你受注一日便可,那时参试者尚多,又有许多人碍与师门面子,赌注自然分散,只要算好赔率,便是稳赚不赔的局面,却没料到你第二日又再受注,但见你已然摆出了摊位,我却又不便多言,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摊博彩的买卖,周道儿也是股东,此时眼见要连累着他一同赔本,蓝玉却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我原本以为那拍卖之后,仙道在此之人均已无多少余财,故此再开一天却也无碍,却没料到会蹦出来这么一位,唉……这都怪我贪财,如若真个赔了本,我一人来担便是……” 周道儿脸一板,怒道:“蓝兄将我看成什么人了!做买卖便会有风险,就算赔本也是我等一起,却又怎能让你一人来担,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蓝玉闻言不由得有些感动,却也不再反驳,闷闷的喝了二口酒,想起那上百万两金子,却依然感觉难以释怀,沉默了半天,忽然将酒杯往地上一摔,狠狠的说道:“不行……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总得想个辙才好……” 周道儿陪他喝了一杯,一样是愁眉苦脸的坐了半天,半响才抬起头来,说道:“小弟倒有个办法,也不知可行与否……” 蓝玉一愣,忙问道:“有何办法?石兄你快快说来!” 周道儿脸上挂起了一丝奸笑,站起身来将头凑到了蓝玉耳边,轻声的说了起来。 等到说完,蓝玉皱起眉头沉思了半天,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如若那东西真有石兄说的这般功效,那便依你所言……” 周道儿呵呵一笑:“蓝兄尽管放心便是……” 蓝玉这才了舒展了眉头,二人互相拍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九章(上) 周道儿走后没多久,自玄心宗沈仙开始,黄山灵妙道观的八哭上人,西玄山洞隐士飞羽道长,青田山迟不暮和庐山陆静修都接到了蓝玉的请柬,他行事小心,除了这五人之外,连另外几个看上去有几分手段的各派高手也一并邀请了过来。 拍卖之后,他的身份此时已是众人皆知,又有谁敢不卖他面子,没多久,那豪华巨帐之内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蓝玉请客,自然是出手不凡,他自小便是锦衣玉食,来这蛮荒之地前便已准备妥当,带来美酒佳酿无数,各类风干的珍禽异兽也是数不胜数,几个宫里随来的御厨的手艺更是非凡,不一会,一桌丰盛之极的酒菜便摆了上来。 桌上菜香四溢,美酒熏熏,旁边丝竹声声,美女环伺,直把几人伺候的美不自胜。 虽然享受,但沈仙等人却不知他忽然摆下此宴所为何事,心中着实纳闷,一众人等自夕阳西下之时喝到半夜,废话说了无数,但蓝玉不开口,却也不好多问,等到酒足饭饱、曲终人散,一众人等晃悠着一肚子酒水,抱着满腹疑惑各自回去不提…… 第二日,比试再始。 周道儿此时已成了热门人物,连带着清风观也沾了光,渺空一路走去,路上无论熟张冷脸,个个都热情招呼,好似每个都乃是多年深交一般,赤峰子等人也感觉倍有面子,跟在渺空后面,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虎虎生风. 自然,无论如何,旁人的焦点总是周道儿,许多火辣辣的眼光中,他却是满不在乎,笑嘻嘻的哼着小调,晃晃悠悠的拉在最后,一面走一面还东张西望的看着美女,不时还啧啧的低声评价一番. 到了比试场入口,却无巧不巧的与太乙观之人撞在了一起,天一比试输了之后,观内的一众老道均没了兴致,今日来的,却都是些晚辈. 周道儿朝他们扫了二眼,立马看见了那黄衣女子,她身后,苍龙小山似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甚是突兀,周道儿心里忽然一乐,此次那天一已算是被自己拿捏在了手里,想来帮苍龙做个大媒当已不是难事,当下贼兮兮的瞟了那女子二眼,自顾自扬长而去. 修道之人六识灵敏,周道儿眼神刚转到那女子身上,便已为她所觉,抬头一看,却是那昨日击败了本派掌门的小子,看看那眼神,却分明有些个不怀好意,方想喝骂,但想起自己师尊都败与他手,终是鼓不起勇气,只能狠狠的瞪了他背影一眼,气鼓鼓的往自己座位而去. 此日抽签,周道儿却又是走运了一把,几个强敌均未遇上,抽到的,乃是一南荒来的修道散人,此人虽然也有地仙下阶的修为,但无奈手头的法宝却只是一宝器而已,周道儿也不必用出神器,一件灵器,几张神符,加上一场面激烈实则轻松的比拼,便已搞定。 此时他已不算冷门,却也没有惹起多少惊叹来,但此一轮参试者已然不多,终是有重头戏上场了. “庐山陆静修对玄心宗沈仙。” 随着主持比试的老道一声号响,二道人影在台下电射而出,刹那间便已立定在场,这二人一出,台下顿时一片赞叹,人人都提起了精神,瞪大了眼珠。 二人一人乃仙道第一派的宗主,一人也乃是道上数得着的有名人物,但陆静修毕竟已有数十年未曾在仙道露面,庐山一派又是人丁单薄,在声势上却是差了些,众多玄心宗弟子一鼓捣,台下皆是给沈仙加油鼓劲之声。 这二人皆是周道儿假想中的大敌,此时一见二人上场,周道儿也顿时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盯着台上不放,却听见渺空在身边问道:“师弟啊……这二人之间,你瞧谁会获胜? 周道儿笑而不答,反问道:“依师兄所见又是如何?” 渺空捻了捻胡须,笑道:“二人都已有地仙中阶之上的水准,光看修为,实在伯仲之间,但沈仙那二件法宝却是厉害,祝融戟主攻,鸿钧之袍主防,二件的效用加起来,绝不次与任何一件仙器。而那陆静修嘛,虽然成名已久,又有那号称古今第一符咒的‘人鸟山形图’,但从未见过他使出过什么好的法宝,故此依我来看,还是沈仙胜算大些……” 周道儿点头不语,虽然知道渺空所言有理,但当年在玄心宗后山,那陆静修的本事也乃是亲眼所见,加上对玄心宗素来讨厌,故此心里却是更偏向陆静修一些。 二人说话间,台上已然有了动静。 沈仙对着陆静修行了个后辈之礼,也不多话,便起手而攻。 不知为何,抱朴与怒火从未与沈仙提过陆静修怀有神器之事,但就算如此,他也知陆静修乃是强敌,一出手二件灵器便已运起,一道土黄色的光芒盘旋护身,正是那鸿钧之袍,手中,另外一道尺长的红芒跃起,刹那间便化成了一把一丈来长、通体火红的长枪,却是祝融戟。 比试至今,沈仙还从未同时使出过二件法宝,此时一出手,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陆静修却不晃不忙,遥遥而立,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一点白影便在空中幻出,化做一点乳白色的光珠,投入了额顶天眼处,身体四周顿时幻出一点点五彩奇光,那光影闪动,如花、如草、如鸟、如兽、如山、如海、如云、如雾……竟然在刹那间变幻出了世间自然种种美态,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天地合一,他整个人已全然隐匿在那天地之间的古怪感觉…… 渺空轻轻赞了一句:“‘人鸟山形图’……能将符咒用到这般地步,只怕连那巫山派也是不如了...” 周道儿也是识货之人,这陆静修用符已到符随心动的地步也还罢了,但那人鸟山形图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要知符咒之术,在仙道之中被称之为旁杂之术,虽然门门皆修,但除了巫山派外,极少有门派拿其作为本派立身之术。 而世间流传的符咒,虽然也有些效用不凡的,但就算是一品的,也大多是些小巧的法术,最多威力大些而已,但这人鸟山形图一出,便给人一种气势磅礴之感,绝对已是一品之上的水准,就算比之九神符也已相差不远。 台上,沈仙又朝着陆静修微微一鞠躬,道:“师叔神符不凡,恕晚辈放肆先攻了……” 陆静修微微一笑,一手虚引,摆出个‘你尽管过来’的姿势。 沈仙心中却有些恼怒,要知虽然陆静修与他师傅怒火乃是平辈之交,故此以师叔称之,但要比起在仙道之中的地位来,沈仙却要高过陆静修许多,此时见他摆出如此轻慢的模样,却是真个拿了客气当福气了,暗道一句:“这可是你自找的……”手一扬,那祝融戟顿时光芒大作,化做一道火龙,直扑而上。 第八十九章(下) 祝融戟去势汹汹,陆静修也收起了轻慢的神色,十指交缠,双手互握,往下一按,身旁的人鸟山形图顿时翻起一阵波涛,滚滚而出,刹那间,便隔在了他与沈仙之间,短短十数丈的光景,好似小池掬水、近在眼前,却又好似汪洋一片、远在天边…… 人鸟山形图,世间万千自然皆可化之。 沈仙轻啸一声,祝融戟陡然加快了去势,竟然在那水波中分出了一道半丈来宽的甬道,甬道边,波涛翻滚,但只要往里一进,便嗤的一声化为了袅袅水雾。 水虽克火,但却也因势而定,火势强,则水无。 一时间,石台之上嗤嗤之声不绝,秋日光辉映照,水雾结出了道道绚丽的彩虹,纵横交错,将这原该凶险的场面装点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片刻之后,那祝融戟便已破水而入,攻到了陆静修身前,见那水波阻之不住,陆静修却不惊慌,只见他十指一松,而后猛然紧握成拳,往下一顿,呼的一声,一道黑影掠过,在他身前已多了一块一丈来高的巨石,正挡着祝融戟的来路。 “破烂石头便想挡住我这法宝嘛?”沈仙冷笑一声,灵力一催,祝融戟戟身一颤,二旁顿时吐出半丈来长的火红焰尾,就好似龙生双翼,舞动中,去势更急。 片刻间,已然触个正着,先是片刻的静寂,而后‘咣’的一声巨响过后,迸射出漫天火星,这火龙一般的法宝与那巨石之间的撞击,发出的竟然是金铁交戈之声…… 沈仙也是一讶,这才知道,那看似寻常的巨石,竟然乃是顽铁所成。 然而虽然已将祝融戟挡下,陆静修却也不好过,灵器飞射而至,所带来的巨大力量将他连带着那块巨大的顽铁足足撞出了三丈有余,而那祝融戟却去势未绝,折射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电射而回,又落在了沈仙手中,戟身旁的火焰反而更为炽烈了些。 就算不识货的,也已知这一回合乃是沈仙占了上风,一众玄心宗弟子顿时喝彩不迭,只有抱朴与怒火互视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就算是他们出手,与用上了人鸟山形图的陆静修也最多是个平手的局面,此时看来,沈仙的修为看来已不在二人之下,但如此一来,只怕那水之母顷刻之间便会出现,祝融戟虽然厉害,却又怎会是神器之敌? 沈仙却不知二人所想,此时一招得手却不饶人,默念咒语,手中的祝融戟光芒又是一盛,凌空而起,在空中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戟身四周,狂烈的火焰顿时席卷而开,将数丈方圆的空间全数笼罩了进去,火焰中一道道数尺长的焰舌吞吐不休。 片刻之后,焰舌忽然炸裂了开来,空中,顿时掠过无数道红芒,就好似一张火焰织成的巨网一般,呼啸着朝陆静修扑去,以石台之大,竟然也无可躲避之地。 陆静修眼中掠过一道异芒,他与抱朴、怒火二人相识已久,对二人的修为早已了然与心,原来料想这沈仙只是二人徒辈,就算天纵奇才,修为也最多与二人五五之间,却未曾想到竟然厉害至此。 方才一击,直让他胸口隐隐发闷,此时却也已顾不得留手,手一扬,一道清亮的白光凭空而起。 白光中,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小飞剑翩翩飞舞,一道道水波似的光芒自那飞剑上悠然荡开,光芒到处,空中皆是啪啦啪啦的声响,刹那间,一颗颗细小如尘的冰珠便已结成,空气也好似被凝固了一般,一道道由那冰珠结成的碧绿暗芒在他头顶浮动,层层叠叠,就好似一条条蜿蜒的冰河,纠结缠绕,将他护得严严实实,暗芒中,偶尔闪烁着点点光芒,远远看去,真疑似银河倒悬,美丽之极。 但这终是神器,水之母一出,那股难言的威势便已笼罩全场,台边,修为较次的,已然被那水之母带来的彻骨寒意冻的瑟瑟发抖。 空中,祝融戟的光芒也顿时一黯,沈仙浑身猛的一缩,瞳孔已然收紧,以他的眼光却又怎能看不出这是何物?但此时箭在弦上又岂能不发,牙一咬,十指弹动,空中那道道火芒依旧直扑而下…… 神器在手,陆静修顿时豪气大壮,长笑一声,头顶那碧绿冰河一道道四散而开,刹那间便化成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龙,朝着道道火芒迎面而上。 ‘嗤’‘嗤’‘嗤’……一阵疾雨落叶般密集的声响过后,空中火芒全消,祝融戟低鸣了一声,化成原形,却是一只黑黑的尺长短辊,而后噹的一声跌落在地。 二人中央,极寒与炙热之间的交错,将空气搅成一柱柱狂龙似的旋风,旋风中央,水之母微微一闪,无数冰锥有如利箭般直射而去,那凌厉的破空声,就好似将空气也撕开了一般…… 沈仙面色惨白,这神器一出,他便已知今日终究难逃一败,但却没料到自己的得意法宝在神器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其实就算领悟至此,他还是太自信了些。 要知五神器乃是天地神物,功能开天辟地,又岂止这些个本领?就算是天仙一流遇上,只怕也讨不到好去,又岂是他所能抗? 但陆静修与这神器之间的关系却也有些奇妙,一来神器并非认主与他,二来也不似周道儿那般是靠他人的封印驱使,而是另有玄机,虽然比之封印好些,毕竟比不上认主之后的功效,此时这水之母能发挥出的,也最多只是五成之威而已。 但此时那万千冰锥已然袭至身前,却也由不得沈仙多想,一运灵力,身上鸿钧之袍顿时黄芒大作,轰隆隆的声响中,脚下那石坪顿时龟裂了开来,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块腾空而起,在他身前舞了个水泄不通。 阳光下,支支冰锥折射出点点晶芒,只见那晶芒到处,一块块巨石顿时便被染上了一层层的寒霜,而后是一阵啪哒啪哒的炸响,块块巨石刹那便化成了团团粉霁,扬起漫天尘埃,尘埃后,仍有无数冰锥如潮水般涌去,无尽无休…… 台下,怒火与抱朴面色大变,这陆静修分明已下杀手,又哪里是比试前所说的自有分寸? 沈仙似乎已能感觉到神器所带来的杀意,方想往后疾退,但却又叹了口气凝身不动。 他修为虽高,但法宝与主人血脉相通,方才那祝融戟被水之母击散之时,他已受重创,此时再强运这鸿钧之袍,更是雪上加霜,灵力几近枯竭,以现时的情况,又如何逃得过神器之袭…… 与其如此,不如殊死一博! 第九十章 冰锥飞舞,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亮,有如漫天而洒的点点星光,但那美丽中暗藏的杀机却连远在台下之人都能感受得到. 一口血水自沈仙口中喷出,刹那间,便化成一片浓浓的血色雾气,在空中弥漫了开来,越来越淡,终是化为无形。 空中,那一块块原本在神器所发冰锥下不堪一击的石块与那血雾一触,顿时一同泛起了淡淡的血色光芒,好似坚硬了许多,一时间,竟与那冰锥斗了个旗鼓相当,将它阻在沈仙身外,不得寸进。 随着那血雾喷出,沈仙身边,那鸿钧之袍也随之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光芒闪烁中,数丈内的石坪全部粉碎,露出了黑黝黝的泥土,无数碎石呼啸而起,在空中互相撞击,擦出了点点火花。 石坪上已露出了一个近十丈方圆的深坑,深坑内,大地颤动起伏着,带起了一阵阵的泥浪,就好似有什么东西,硬要从那探出头来一般。 沈仙张臂而立,虽是面如金纸,洁白的道袍上血迹斑斑,看上去甚是狼狈,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反比方才强烈了许多,一股股强烈的罡风在他身边刮起,身上的道袍也被吹的膨胀了起来,看上去,他的身躯也好似庞大了许多。 而后是霹雳一声断喝,一股数丈粗的泥流自地底猛的窜了起来,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暗褐色的光芒直冲天际,眨眼间已然盘旋在百丈高空,顿时将阳光都遮掩了下来。 随着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响起,顿时场内一片静寂,那昂然数十丈、身批鳞甲,在空中张牙舞爪,婉转游动的庞然巨物,竟是一条巨龙。 巨龙飞舞,带起的阵阵狂风,自空中掠来,将旁边的树木刮的东倒西歪…… 这绝非幻物,那沈仙竟借鸿钧之袍之力,唤出了这上古神物……短暂的宁静之后,惊呼声,赞叹声顿时此起彼伏,再难平息…… 众人中,只有周道儿仍是若无其事,他手下的化蛇早已化做五彩神龙之身,乃是龙族之中最尊贵的品类,比较起来,这条地龙虽然庞大得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生畏惧,但也只是沾了修行日久、年岁大点的光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却不知,仙道之中也有召唤之法,但往往只能唤出的一些低级的兽类,而象龙这般的神物,则只有已达天仙境界的高手方能召唤,至于周道儿,他手下的化蛇乃是自愿跟随与他,却又不同。 此时沈仙露了这一手,已然表明他已进入天仙境界,若真如此,凡间已无敌手! 一众人中,最为吃惊的却是抱朴与怒火二人,他们修道数百年,修为一直在地仙中阶附近晃荡,此时看见自己的徒辈竟已踏入天仙境界,真不知是该为他庆贺好呢还是为自己悲哀才是。 然而,此时的沈仙却是有苦自知,他所使的秘术是他自一仙道古籍中自参而来,乃一种与魔道所谓裂身化魔大法类似的法术,此法一出,能将自身灵力激化数倍,但使过之后,则会凭空折损百年修为。 行了此法之后,他此时的灵力已与天仙境界有的一拼,但在修心上却无寸进,如此逆行之法,一个不巧便会招来天劫,原本不该使用,但他乃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时眼见便要落败,却怎舍得让自己一世威名毁于一旦?终是按耐不住,知险而为了。 风急云卷,空中,刹那间便堆起了一片片乌云,沈仙已将灵力提到了极至,头顶,道髻已然散开,长发直立而起,发端,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银色光芒直射而去,却恰好与那巨龙连为了一体。 猛然间,那银光一颤,巨龙随之而动,咆哮了一声,探身而下,那庞大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沉,已然到了石坪上方十余丈处,就有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顷刻间便将石坪遮的严严实实,而后巨爪一探,朝着陆静修猛扑而去。 陆静修脸上古井无波,低吟一声,身旁的空气顿时荡起了层层涟漪,一道道光芒如小溪归流一般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往他手中的水之母流去,那水之母嗡嗡一鸣,光芒大作,盘旋而起,化做一道细小的银光,飞射而出。 巨龙身躯庞大无匹,如若将其比喻成一片汪洋,这一点光芒就好似是一滴水珠,其势优劣,一眼可辨。 但似乎那巨龙却有些畏惧,水之母一出,那已探出的巨爪立马收了回去,口一张,一团黄蒙蒙的球状雾气便迎了上去。 银光投入,片刻之后,那一团黄雾中闪起了千万道银芒,往四处直射而出,一声声‘扑扑扑’的沉闷声响传来,黄雾顿时千疮百孔,瘪了下去,刹那间便已烟消云散,银芒也随之散去,只余下水之母依旧拖曳着一道光焰,直飞而去……瞧那去势,正对着巨龙双眼之间。 巨龙似被激怒,猛一摆尾,顿时天地变色,雷声如鼓,那乌云越来越低,黑压压的就好似要塌下来一般,而后,支支闪电如箭般劈下,旁边的树林中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炸裂声,一团团火焰就那样冒了起来,将四周映的通红。 这闪电未长眼睛,对落脚之处倒也不甚讲究,旁边树木遭殃,这看台之上也是一片慌乱,幸好仙道之人个个都有几分本事,躲闪及时,这才未曾酿出大祸来,但饶是如此,仍有不少被烧焦了衣裳,电直了头发,有些胆小的仙道门人已被惊的脸色雪白,心中早已将那引出巨龙来的沈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就是这些许时候,水之母已然迫近其身,见那巨龙不闪不避,陆静修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就算你乃神物,肉身也难挡神器之威。 就在此时,巨龙头一昂,头顶二支龙角顿时笼罩上了一层淡褐色的光芒,空中那纷乱而下的闪电忽然好似找到了方向,全数朝那龙角处涌了过去,千百支闪电劈上,龙角丝毫无损,只是二支龙角当中确多出了一团耀眼的光芒,光呈白色,四周有淡蓝色的电光闪动,就好似有数百条张牙舞爪的小龙盘踞其上,其势惊人…… 水之母夷然不惧,依旧直射而去,那光球在二角之中摇曳了一下,飞舞而起,旁边一支支的电光瞬间便化做了一道道数丈长的电鞭,恶狠狠的抽了下去。 嗤嗤嗤的轻响过后,升起了一团十数丈方圆的水雾,而后是霹雳一声巨响,台下之人还未看清那空中的变化,便见那陆静修身子猛的一震,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水雾散去,那团光芒已散去,水之母却也止住了去势,静静的凝滞在了空中,它身前,巨龙也忽然完全静止不动,空间好似被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但却又好似已然日月变幻,时光流逝,在这古怪的感觉中,一点……一点……一点的水珠般光芒自水之母身上慢慢滴落了下来……而后是嗡嗡的一声低鸣,一道银光闪过,那水之母所在之处,已然空空荡荡,毫无一物。 巨龙也在此时动弹了起来,身子一抖,空中忽然飘起了淋漓细雨,等那雨水滴落在地,竟然汇聚成一道道血色的小溪…… 再看那巨龙,忽然间缩小了数倍,此时已然只有数丈长短,一声悲吟后,疾冲而下,刹那间便被钻入了翻滚的泥土之中。 这一场,神兽与神器竟是二败俱伤…… 第九十一章(上) 风停雷歇,乌云在刹那间便已散去,只有旁边树林里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树木不住发出着啪啪的爆裂声。 一滴滴鲜血洒在这已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石坪之上,就有如朵朵艳红的花朵绽开,“哒……哒……哒……”一片静寂中,那细微的轻响竟然奇迹般的回荡在众人耳边,清晰可辨。 看起来,二人已然都无再战之力。 周道儿呆呆的看着那水之母消失之处,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这次却不需渺空多言,这件宝贝散发出来的威势绝不在周道儿二件神器之下,再看那模样,大有可能便是那五神器中的‘水之母’,不过如今这神器这般不值钱了吗?前几日方才见到‘木之母’,今日竟然又见一件…… 有这神器在,只怕自己设下的计策也已无用,原先二人之中周道儿倒是觉得这陆静修好对付些,但现在却只盼那沈仙争气,能将他打个半身不遂、精神崩溃,大小便失常……当然,如若来个二败俱伤都翘了鞭子那才最妙。 此时台下却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扭头看去,却是出自宋山宗处,此时几个宋山宗门人皆是一脸惊慌,围着那曾与周道儿比试过的蚩魂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道儿运起灵力,但相隔实在太远,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几句。 “怎会莫名……不……了……” “方才还……” “再……看……” “会不会拉……” 正奇怪时,却听见渺空在身边喃喃说道:“好似是什么东西丢了的样子……”心中忽然一亮,抬头往空中看去。 一番天翻地覆之后,碧蓝的天际挂着一丝丝柳絮似的浮云,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安详,那巨龙、神器早已踪影全无。 场内,陆静修与沈仙二人都已被人搀扶下场,过了一会,便有一老道上台,宣布此场比试不分胜负,以和而论,二人均晋级下轮。 台下顿时哗然,但碍与玄心宗的威势,却也无人敢真个出头,周道儿却已顾不得这些,拖着渺空匆匆离去。 “东?” “嗯,应该是东方……” 密林之中,周道儿与渺空正凑在一起低语着,二人之间,一点金色光芒和一点红色光芒闪烁不休。 周道儿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抬头往东面看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远处是一幢幢淡淡的山影,一道在阳光下散发着点点白光的雪线将它们分成二截,就好似一个个穿着盛装的巨人,在蓝天下肃穆的耸立着…… 玄心宗营地之中,此时一片忙乱,沈仙强运秘术,受伤极重,就算他修为了得,也已是元气大伤,此时满脸灰败之色,盘坐在帐内榻上,几个玄心宗的长老正在为他输气疗伤。 玄心宗的功法也真是了得,不多时,沈仙脸上便有了一丝血色,而后几颗丹药下去,额头天眼出散出了点点白雾,化做一道白色气线,由鼻进,自耳出,如此循环反复了几周,精神顿时好了许多,看来已无性命之忧。 众人皆松了口气,但看看沈仙现在这副模样,只怕明日比试已然不能上场,玄心宗这仙道盟主之位看来即将不保,却又个个叹息不已,只有怒火与抱朴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在那神器之下,沈仙竟然还能与陆静修拼了个二败俱伤,虽然并非真个突破了天仙境界,但也已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道家有‘破而后立’之说,既然沈仙并未因此丧命,那等他复原之后,修为定能再上一楼,那盟主之位就算失去,日后也并非就无再夺之机。 玄心宗驻地左侧远处,一个青色的帐篷孤零零的竖立在一片青竹之中,旁边最近的帐篷离它也有数十丈距离。 帐内,一张薄毯之上,陆静修盘膝而坐,双手拇指食指微触,搁与双腿之上,面前,一道绿茫茫的光雾翻腾不休,隐约可以看见,光雾中,有一张画着道道符咒的符纸,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光雾正是由此而发。 陆静修所处庐山一派人丁稀薄,独来独往惯了,此次仙道大会,也是只身前来,此时帐篷内一片静寂,灯火全无,只有那光雾旁边半丈左右的空间有些光亮,绿色的光芒就有如磷火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片刻之后,光雾缓缓朝着陆静修移去,到了他额头处,光芒一闪,便没了进去,陆静修身子一震,双眼一开一合,眼中分明有一道绿芒闪过,而后鼻前出现了二条长长的蜒息,吞吐几循之后,缓缓收去,不多时,陆静修已然站了起来,只见他神采奕奕,双目之中神光湛然,哪里又有受伤的模样了。 这枯木逢春符乃是天下最玄妙的疗伤符术,只是制符之时所需之材极为难觅,特别是其中的一味‘万年血藤’,乃是世间罕有之物,陆静修修道数百年,却也只制成了这么一张,这场比试,陆静修受伤并不算重,只要有上几个月时间便能恢复如常,如若不是对这盟主之位志在必得,而明日便又要上场,绝不舍得就此动用。 在帐内缓缓走了几个来回,陆静修单手一扬,手心中一点白光一闪而没,半响之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讶色,再过一会,神色越发焦急了起来,沉吟了会,往外急奔而去,穿过帐外的竹林,见无人注意自己,身形一展,片刻之后,便没入了茂密的林海之中。 北蛮天池旁 三双雪白粉嫩的秀足荡在碧波之中,一阵阵的娇笑随风传来,上次周道儿回来过后,三姐妹总算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这几天都过的舒心无比。 不远处的树林中,黄流与赤布礼满脸凝重走了过去,周道儿走时曾有吩咐,凡事由苏尹决断,虽然苏尹天性不喜管事,故此平时大小事情还是均由他们二个做主,但遇到大事,仍是需要告知。 苏尹、宝宝与思思修为也都不低,黄流等人尚在数十丈开外,三人便已觉察,见三人回头,黄流止住了脚步,与赤布礼一同行礼说道:“苏姑娘,二位公主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苏尹一怔,看看二人的神色便知有大事发生,心中顿时一紧,急急问道:“可是道儿他……” 黄流忙摇头道:“不是不是……陛下并未有音讯传来,据影狐回报,这几日仙道之中风平浪静,应当无碍……但幻幻处却有个消息,属下不敢擅做判断,故此前来禀报。” 苏尹三人顿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自湖水中缩回了脚丫,就那样赤着双足走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下) 随着黄流低声说来,宝宝与思思的面色也逐渐凝重了起来,只有苏尹仍是神态如常,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波动。 周道儿临走前,曾让幻幻化成上官仇,后又让他自请入天狐洞闭关,原本入了天狐洞百年内便不得出关,上官仇也就此消失,此事便了,但由于上官仇与仙道素有来往,故此将另外五个长老迁走之后,在上官仇原居的小院中又留下了幻幻,以接仙道来迅。 但却没料到,仙道之人未曾等来,昨夜却等来了佛道密使,并传来一个重要讯息‘佛道即将卷土重来!’。 说到此处,黄流狠狠的呸了一口:“这老狐狸,吃里扒外不算,还沾上了那些番外之徒,真是该杀的紧!” 苏尹忽然一笑:“黄天工,你这话在我们几个前说说也就罢了,遇到灸臣相,可说不得……” 黄流一讶,这和灸卫壶又有何关系了?正纳闷时,却看见苏尹小手有意无意的朝着思思指了一指,心中顿时恍然,在这狐族之地,骂别人老狐狸……似乎是不太稳当…… 被苏尹这么一打岔,众人顿时轻松了许多,周道儿不在,苏尹却是众人之主,黄流问道:“此事紧急,却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苏尹微微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信使还有何言?” 黄流答道:“他并未多言,只是让上官仇准备接应而已,究竟如何接应法却也没说,幻幻怕露了破绽也不敢多问……” 苏尹眉头一皱,道:“佛道实力不俗,但数百年前被仙魔二道联手所逐之后一直苟安与天竺之地,上次与仙山、天主教一同前来时也并未出动多少人手,此次如若真个再来,却也不知其所为何图,先让幻幻这几日小心戒备,看看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消息,而后影狐将此事通知了道儿再说吧……” 北蛮密林中 周道儿与渺空正在阴暗的林地中飞速纵跃着,就有如二道暗色的闪电一般,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宋山宗失了宝贝,此时也正到处胡找,周道儿俩人也不愿多惹是非,片刻之后,感觉离仙道营地已远,这才手一扬,亮出了飞剑,身旁渺空也召出了逐浪,与他一起驾着飞剑划空而去。 不多时,远处的山麓已清晰可见,夕阳下,峰顶的皑皑白雪辉映着梦幻似的霞光,就好似披着一层飘逸的红纱,配上山下那郁郁葱葱的树木,绿、白、红三色辉映,美伦美幻,但二人均无欣赏这美景的心情,只是急匆匆的在一座座山峰内闯来闯去,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飞了半响,飞剑光辉一敛,二人已落下地去,立足之处却是一灌木丛生的巨大山谷,二边绵延千丈,看上去比那紫竹秘谷还要大上几分,三面皆是陡峭的山壁,只有西方有一个豁口,此时夕阳正自那豁口处缓缓落下,谷内低洼的地方已是一片黑暗。 周道儿伸出手去,低头看了看,手掌中金之母与火之母已化成小小的二点光芒,不住的欢快跳动着,而后说道:“应该便是此处了……” 渺空嗯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激动,这神器平常修道之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个,此时加上周道儿手中的二件,却有四件在这山谷之内,就算自己无缘得到,但能窥其真相已然是福分了。 说着话,周道儿缓缓朝山谷中央走去,每走一步,手心中的光芒便好似又亮了一分。 如若推断无差,谷中的乃是水之母与木之母,五行中,金生水,木生火,这五神器之间的奇妙联系引起的感应却正好能帮周道儿寻出方向。 谷底地势凹凸不平,但周道儿与渺空修为了得,走起来却是如履平地,不一会便行到了山谷中央,此时周道儿手心中的二神器已然放射出了耀眼的光芒,金光和红光浮在了手心上方半尺来高的地方,不住颤动,好似很激动的样子。 周道儿知道神器必然已在眼前,但奇怪的是,前面数丈外是重重灌木,半点神器的气息都不见有,压抑中心中的好奇,慢慢拨开了面前的枝叶,定神看去,却是吃了一惊。 面前是一个方圆百丈的巨大天坑,深凹入地,坑内烟雾缭绕,也不知究竟深达几许,虽然北蛮之地这般奇异的天然景象甚多,但烟雾外,却又露出了一截截巨木的枝干,上面枝叶茂盛,这却有些奇了。 一般草木均需阳光灌耀方可长的高大粗壮,故此在北蛮密林之中,在底下的均是低矮的灌木,但这天坑看上去极深,里面黑黝黝的一片,就算白天,坑底也定然非常阴暗,乃是阳光难至之处,却不知这些树木是如何在这天坑中生长起来的。 “那神器只怕便在这天坑之下了……”渺空指着坑底说道,想想神器就在眼前,顿时一脸兴奋,召出法宝便要往下冲去。 周道儿一把将他拉住,皱着眉头说道:“慢……这些烟雾只怕有些古怪……” 渺空一愣,要知凭他们二个的修为,就算那烟雾乃是毒瘴,也并不能伤他们分毫,但看周道儿神色凝重,仍是止住了去势,趴在坑旁仔细的看了几眼,这才讶道:“果然……这些烟雾怎好像是活物一般……” 天坑中,那烟雾层层叠叠缭绕密布,但奇怪的是,那烟雾都是直上直下竖列着的,就好似一条条张牙吐杏的毒蛇一般,弯弯曲曲的往上盘旋升起,烟雾与烟雾之间泾渭分明,一缕缕的绝不互相纠葛,互相离的近了,便会自动分开些许,留出半寸左右的缝隙。 周道儿‘嗯’了一声,从旁边的灌木上折下一段枝桠,轻轻的抛了下去,与那烟雾一触,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便已化的无影无踪,连渣滓都未曾留下一点,再拣起一块石头扔下,也是如此…… 渺空在一旁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周道儿却未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捏在手中一晃,符纸顿时燃了起来,手一松,便晃晃悠悠的飘了下去,飘到那烟雾上方,符纸所燃起的一点点火焰忽然‘轰’的一声炸裂了开来,小小一张符纸顿时化成了丈宽的熊熊烈火,直坠了下去…… 渺空正要叫好,却看见天坑之中的烟雾翻滚如潮,一涨一吞,一股寒意扑面而来,顷刻间,那火焰便灭了下去。 周道儿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道:“事情只怕难办了……谷底有幽冥冰蚕在……” 第九十二章(上) 幽冥冰蚕,髅首蚕身,体长数丈,尾有翼肋生百足,出自地底深处极寒之地,传说其所在之处便为幽冥地府之门,故称幽冥冰蚕,此物呵气成毒,毒性极烈,可融金断玉。 听着周道儿一句句的将这《大道百草纲》上的记载慢慢念来,渺空的脸色难看了许多,半响方才说道:“这幽冥地府乃是虚无缥缈的所在,只怕这传说也当不得准,但这毒却是麻烦,一般毒物确实伤我们不得,但这可融金断玉的毒却不是我们这寻常肉体可以消受的……” 周道儿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这幽冥冰蚕可称是世间毒物之首,据说有一味名曰‘噬神’的毒药便是以它所生之气为主材,连神都可噬,我们这些凡间之辈又怎抵挡得住……” 渺空皱紧了眉头往那天坑底下又张望了几眼,摇头叹道:“那二件神器倒是找的好地方……” 周道儿呵呵一笑道:“陆静修与沈仙比斗之时,那水之母看来确实也受创不轻,这些神器均是有灵之物,要为己疗伤,当然要选个最安全的所在了。” 渺空再叹了口气,眼见那二神器就在眼前,却无福得见,想了想,仍是不死心,问道:“师弟啊,你既然识得此物,可有破解之法?” 周道儿答道:“那幽冥冰蚕之毒虽不可破,但只要别让那毒气沾身便可无碍,我手头的紫罗天星和天禅雷衣均是护身的法宝,只要化出结界,一时半会之内,还能护得我们周全,但这天坑也不知深有几许,万一还未下到下到谷底便支持不住,我们师兄弟俩便要成了那幽冥冰蚕的腹中之物了……” 渺空想了想,一咬牙,道:“拼了拼了,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时那水之母受创,乃是降服它的良机,却又怎能错过?” 周道儿点了点头,一运灵力,身上泛起淡淡的银光,银光中,一个个怒目金刚像浮现了出来,却是天禅雷衣已然启动,胸口则有一点紫色光芒朝着渺空投去,片刻间便化成一个泛着淡淡星光的紫色屏障,围着渺空缓缓旋转起来。 要说起来,纯按防御来说,这二件宝贝中,天禅雷衣要比紫罗天星厉害许多,这性命交关之时,自然不能谦让…… 周道儿看了看那毒雾中露出的树杆,心中有些奇怪,这些巨木在这幽冥冰蚕的剧毒下却安然无恙,大为古怪,难道那树木能抗毒不成,想了想,身批银霞率先朝着那树杆冲了下去,渺空在后紧紧跟上。 二件法宝果然不俗,所到之处,那些毒雾却浓近不得身,嗤嗤声响中,二人已延着那树杆滑去。 等再行几步,二人却叫起了苦来,方才挨近那巨木,猛然间,树杆便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吐出了一蓬蓬碧绿的汁液,和着那些毒雾与二件法宝化出的屏障一触,二人身旁便结出了一层雪白中带着点青色的冰霜,那冰霜正慢慢的往内侵蚀着,只是一会便已入内半尺光景。 “他娘的,这些破烂木头也不是什么好货,怪不得能在这里存活……”周道儿暗自诅咒了一声,运足了灵力往下冲去,但二件法宝好似对那毒液也没多大办法,被腐蚀的极快,方才下去数十丈,那毒霜已然贴近了二人身旁,再往下看看,却仍是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这天坑何时才能落到尽头。 周道儿暗暗叫苦,自辟空袋中取出了几颗防毒解毒的丹药,也不管有用没用,一古脑的吞了下去,渺空苦着脸看着他,但二人之间皆是毒雾,却也递不过去,只得作罢。 再下去数丈,毒霜终于突破了屏障的防御,法宝有灵,见实在对这毒霜无可奈何,光芒一闪,已贴着二人的肌肤收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嗤嗤的声响中,露在外头的衣衫已然化成了灰烬。 周道儿看看光溜溜的身子,越发紧张起来,还未见到那幽冥冰蚕便已如此狼狈,心中已然后悔不迭,明知有险,不该如此冲动的便冲了下来。 就在此时,天坑底下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那一丝丝毒雾顿时倒卷而下,顷刻之间便散的干干净净,毒雾一去,那一株株巨木立刻便枯萎了下来,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原来郁郁葱葱,枝叶茂盛的树木便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焦黄、干枯的朽木…… 毒雾散后,周道儿与渺空眼前也是一亮,低头看去,只见数百丈外,一道暗暗的白光正在扭动不休,发出一声声‘沙沙’的低鸣,白光上方,则有一点几近透明的光亮浮在半空,如若不是二人目力了得,几不得见。 那二点光亮一现,周道儿手心中,金之母与火之母嗡嗡的二声欢鸣,自动盘旋而起,周道儿忽然感觉有些不妙,这二神器竟然隐有脱控的迹象,忙运了二道灵力过去,二神器外,一点点细小的符咒一闪一灭,神器顿时一颤,在空中定住不动,却是靠封印之力强压了下去。 周道儿松了口气,皱着眉头往下仔细打望了几眼,方想回头和渺空商量,却听见他欢呼了一声,已然自顾自冲了下去,看他那满脸兴奋的样子,显然是被神器迷昏了头,已将方才的险况忘了个光,无奈之下,只得自辟空袋中摸出了几样法宝,先护住了身子再说。 数件法宝的光芒照耀下,周道儿浑身上下就有如一只大彩蛋一般,小心翼翼的跟了下去,至于手头的二神器看来情况不太稳妥,还是收进辟空袋的好…… 没了那毒霜纠缠,二人的法宝速度快了许多,刹那间便已接近了坑底,已能看清,那一道白光乃是一通体透明的巨大虫子,而那透明的光亮则正是那陆静修所使的小剑,只是此时却没了比试时的威势,显得黯淡无光。 此时那小剑正发出一道道拇指粗细的光芒,射在了虫子身上,那些光芒中,有一丝丝乳白的液体正向上涌动,地上,一根根儿臂粗细的藤蔓将那虫子捆的严严实实,虫子在这藤蔓织成的罗网中无处逃遁,只得扭动着肥大的身躯,拍打着尾部一对洁白的双翼,发出沙沙的哀号声,虫子身旁还残余着一丝丝的毒雾,正往它身子内钻去。 “原来还是这神器救了我们一命……”离地十数丈处,渺空已止住了身形,驾着逐浪悬在半空之中,朝着周道儿说道,他说话声音极轻,好似怕打扰了那神器一般。 周道儿点了点头,方才应该正是二神器制住了幽冥冰蚕,幽冥冰蚕这才召回毒雾护身,这才让二人逃过了一劫,不过看这模样,却也不知那水之母在干吗,低声的问了一声,渺空低吟了会,答道:“那幽冥化蛇五行属水,水之母看来是在吸它的精气疗伤……” 等毒雾全数被幽冥冰蚕吸入之后,冰蚕的身子开始慢慢缩水,一会儿便从丈许缩成了尺长大小,水之母身上的光芒稍稍亮了些,但仍显得很是黯淡。 “那沈仙召出的究竟是何东西,那般厉害……看来这水之母受创不轻啊……”渺空瞥了一眼,满脸惊讶之色。 周道儿轻轻嗯了一声,也不搭话,心中却极速盘算了开来,瞧这水之母的模样,此时乃是收服它的最好时机,但再想想,这神器只要还有它原来的一成威力,就远非自己所能对付的了,当然如若用上金之母和火之母,应该能有胜算,但瞧那二神器方才的模样,只怕见了‘老朋友’便会丢下自己这个新主人,到时未免偷鸡不成蚀把米……更何况,如若自己所料无差,方才那缠住幽冥冰蚕的藤蔓恐怕就是木之母所化,此时虽然真身未现,但想来定在附近…… 此时就有如饿鬼面前摆放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偏偏那酒菜又明知有毒,口水滴答,却看得吃不得,这可怎生是好? 第九十二章(下) 周道儿在那踌躇不前,渺空却已耐不住性子,一催逐浪,一道道暗蓝色的光影便划空而出,。朝着水之母袭去。 这逐浪乃是仙器,渺空修为了得,使起来威力着实了得,一时间天坑之内宛如怒海生涛,水光四溅,潮声呼啸。 周道儿制止不及,心中却是纳闷,这老头今日怎如此冲动…… 正奇怪时,却见逐浪所化光影一至水之母面前,顿时化做一个上圆下尖的巨大漩涡,刹那间便被水之母吸了个一干二净,水之母发出嗡嗡的轻响,身上光芒又是一阵闪动,虽然仍是一副怏怏的模样,但却又比方才亮了些许。 周道儿这才恍然,那逐浪五行属水,对上这水行法宝的祖宗,发出的攻击就有如给它挠痒一般,渺空也是老狐狸一个,又怎会不知这结局?他现在所为,乃是刻意讨好这神器,助它疗伤呢…… 果然,渺空这一出手,那水之母却不见怒,反而昂起剑首,朝着渺空微微点了点,好似在感谢他似的,这神器灵性之足,一至如斯,周道儿不由得心中暗赞,心中更起了收服之心。 正在那想着法子,渺空挨近了周道儿身旁,得意洋洋的笑道:“神器有灵,只属有缘之人,看这水之母似乎对我颇有好感,嘿嘿,说不定师兄我今日便能拣个大便宜了……” 周道儿横了他一眼,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这水之母分明乃是陆静修之物,已认主之宝,就算对你再好,你也不过是个姘头,如不能强行收服,回头正主来了,只怕就会将你这老姘头一脚踹开了,又有何用? 渺空却不以为意,摇头道:“非也非也……这水之母要真个已认陆静修为主,沈仙就算真有天仙的本领也绝非其敌,以我看来,陆静修与这神器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古怪,我虽不知究竟,但绝非认主,机会还是大把的……哈哈……” 周道儿心中也是一动,这神器如若真个认主,对主人便是不离不弃,如要强收,只怕只能靠封印之法,但此法之难,绝非自己所能,故此在一旁犹豫了半天却也不敢下手,此时听渺空这么一说,却感觉有些希望,金、火二神器都已在自己身边,谁敢说这水之母便与自己无缘了? 周道儿却未想到,那金、火二神器也皆用的封印之法,说是缘分,还不如说是‘强奸’了神器意志来得更妥当些…… 就在此时,天坑底下,那幽冥冰蚕已然缩小至拇指般大小,身上的藤蔓纷纷散开,绿光闪动,一枝表面如老树枯藤般布满细微裂痕的木棒已然浮上了半空,挨在水之母身旁,缓缓转动飞舞。 “木之母果然在此……”渺空低声欢呼了一声,周道儿心里却是苦笑不迭,那水之母已然不好对付,这木之母一现,想要强来,已不可能。 再看看谷底那宛如玉指般的幽冥冰蚕,心中却是一动,这幽冥冰蚕也乃是世间罕见之物,那融金断玉的剧毒更是极佳的炼丹至宝,此时如此虚弱,正是最好的机会,看这二神器对自己二人也并无敌意,应该能博上一博。 念及此,再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半掌大小的翡翠玉瓶,手一扬,那玉瓶悬空而起,飞射而下,到了那幽冥冰蚕上空,瓶口散发出一道毫光,将它往里吸去,那幽冥冰蚕果然已无还手之力,轻轻易易的便被收进去。 这壶中乾坤乃是在天池所得宝物中的一件,虽然不是什么仙器,但与那辟空袋一般却是一件极好的储物之宝,但却另有一番好处,便是能储活物。 周道儿也曾与黄流师徒俩研究过此宝,最后断论,此宝之内应该另有一个有如九缘所留之处一般的洞天,但只可惜此宝内空间却是不大,连只野兔也盛之不下,但放下这已然缩水的幽冥冰蚕却仍是绰绰有余。 说来话长,其实这几下动作只是瞬间之事,那二神器果然如周道儿所料一般,毫不干涉,周道儿大喜,将壶中乾坤召回,入手之处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冰寒,手指立马麻木起来,这幽冥冰蚕竟然阴寒至此,一惊之下,连忙抛入了辟空袋中。 虽然所料极准,周道儿心中却更是奇怪起来,这些神器均‘心高气傲’,水神器受创不轻也就罢了,木神器此时脾气也如此之好,其中定有古怪…… 将心中所想与渺空一说,渺空摇了摇头,说道:“五神器之间相生相克,乃是一个完美的循环,水生木,如若水神器受损,木神器也定受影响,故此心不在此而已……” 周道儿噢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而后又朝二神器看了看,摇头道:“我瞧这水神器忙乎了半响也没多大起色啊……” 渺空抚须笑道:“我原先便和你说过,五神器中任何一件受损,只有它相生的那件方可救助,否则便要倚靠天地最精纯的五行元气方可复原,虽然世间万物无不由五行化成,但五行元气是五行之本,极为难觅,只能慢慢吸纳,这水之母受创不轻,只怕没有百余年时光是难以痊愈的……” 周道儿点头赞道:“师兄果然见识不凡,小弟明白了……” “那是那是……想当年你师兄我可有个外号叫百事通啊……”渺空得意洋洋,捻着胡子直乐。 “百事通……”周道儿一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碧云斋主,又从碧云斋主想到了至今仍留在紫竹秘谷中的任杰,他与任杰自小交好,但二人修道之后际遇却各有不同,相逢之后也再不能象小时那般交心,此时想起,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怪从何来…… 将这突如其来的杂念排了出去,定了定神,周道儿终于拿定了主意,手一挥,已将金之母自那辟空袋中放了出来。 金光一现,水之母顿时剑身一颤,划空而至,那嗡嗡的低鸣声也急促了起来。 此时水之母已近在眼前,透明的剑身有如碧蓝的水晶雕成,上面闪现着一个个精美绝伦的云雾图案,剑身四周散发着淡淡的烟气,越远越淡,但偏又清晰可见,肉眼看去,好似空中正有无数细小的水珠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金之母的金光照耀中,那烟气旁边镶起了一道绚烂的金边,随着水之母的颤动,那烟气也随之涌动起来,不一会,水雾弥漫中,一道道小巧玲珑的彩虹悄然架起…… 这神器竟然美丽如斯…… 周道儿已然看的痴了,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往那水之母抚去,还未碰到,一声声尖锐的啸声响起,水之母已然与那金之母紧紧挨在了一起,金之母顿时光芒大作,身上的符咒也一同剧烈的闪动起来,一个个由明转暗,最后化为虚无…… 周道儿顿时清醒过来,拉着渺空退后几步,看着面前的异景,心中大叫老天保佑…… 他将这金之母召出,原本便是想博上一博,这些神器均已有如活物一般有了意识,自己救了它,总该有些好处才是,但此时见金之母已然冲破了封印,却又想起,如若神器真个有灵,这金之母被封印那许多年,这口气却又向谁撒去? 周道儿此时已不知事情是否会按自己所想那般发展,心中实在紧张之极。 第九十三章(上) 蓝色和金色交织,化做一团艳丽而又奢华的光芒,光芒中,一点点阴影滑过,不断变幻出奇异的形状,有如熔岩喷薄,有如大海惊涛,又有如高山巍峨湖水涟涟…… 二件神器只是一触便分,但在周道儿眼中,那刹那的光阴却又好似极为漫长,不经意间,天眼处传来一阵奇妙的感觉,忽凉忽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往内钻入。 周道儿一惊,双目一合,运起灵力内窥,却发现识海内多了二道奇异的东西,一道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另外一道则是半透明的蓝色,正随着灵力缓缓的在识海中流转。 睁开眼,二件神器已经分开,水之母身上的光芒亮了许多,那一个个精妙的云雾图案此时已经凸现了出来,光芒折射而出,在空中洒开,远远看去,就好似真的有一朵朵浮云正在一波碧水之上荡漾一般。金之母与木之母则静静的悬浮在旁,此时金之母封印已解,身上的金光也强盛了许多。 三神器在前,天禅雷衣与紫罗天心光芒顿时一黯,就连渺空的逐浪都收敛了自己的光芒,神器之威,究竟不是这些灵器、仙器所能抗衡的。 渺空二眼放光,一副眼馋的模样,但素知神器厉害,却也不敢造次。 周道儿看了金之母与水之母二眼,心中却奇怪的泛起了一阵亲切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挨了上去,手一伸,二神器竟然‘嗡’的一声,围绕着他飞舞起来,不但摩肩擦背,偶尔还轻轻挨近他的脸庞,一触即开,亲近之极,就有如二个顽皮的孩子在向父母撒娇一般…… 飞舞了一会,水之母回头飞回了木之母身旁,引着它也飞了过来,光芒一闪,周道儿天眼处又是一动,内窥一看,又多了一道绿色的东西,周道儿大奇,再看去,只见三神器结伴在他身边飞舞了一会,忽然一同耀起一道闪芒,而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周道儿大急,左顾右盼了会,哭丧着脸说道:“师兄啊……这次可是做了赊本买卖了……连我那金之母也被它老姘头给勾走了……” 渺空瞪着眼睛在旁边看着这奇景,半响才回过神来,听见周道儿抱怨,摇了摇头道:“我见这三神器对你颇有好感……还以为便要认你为主了……怎忽然就不见了呢……奇怪奇怪……” 周道儿摸了摸怀中的辟空袋答道:“还好我未将那火之母也放出来,否则今天是真个血本无归了……” 渺空叹了口气,宽慰道:“师弟也不必太过着急了,这些神器原本便是有缘者得之,今日之别,也可能是上天注定,要让你多加磨练,毕竟神器之主,总不能……总不能……” 他吞吞吐吐半响也没将话说全,周道儿却怎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苦笑道:“总不能如我这般,只有半吊子修为是不……唉,这些个神器也是个势利眼啊……” 周道儿又暗自叹了口气,想起识海里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三道怪东西,又刻意去研究了一下,但那三道东西只是随着灵力慢慢流转,却也叫之不理、催之不动,也不知究竟何用,只得无奈放弃,见已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二人均是垂头丧气,一副吃瘪的模样,说着话儿,换上周道儿从辟空袋中拿出来的衣裳,驾着飞剑便起身而归。 北蛮密林 陆静修飞跃与巨木密藤之中,时不时的停下,闭目捏符感应一番,而后再起身而驰,走了半响,再次停下感应之后,睁开双眼,忽然脸上露出一丝讶意,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他极为奇怪的事情,好似未能找到方向,在原地踌躇了会,终是延着原来的去路奔了下去。 走了一会,空中忽然闪过二道毫光,陆静修束身一停,从头顶树木的缝隙中看去,只见二道剑光疾驰而过,刹那间便到了远处,就算他眼力了得,却也未曾看清,往前看看,再往那飞剑去处看了几眼,一咬牙,回头而去。 那飞剑虽然极速,但飞了一断距离便落了下来,陆静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足尖一点,脚下腾起了一阵白光,奔行速度又快了几分,到了那飞剑落下的近处,这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在离仙道营地数十里开外,周道儿与渺空便落了下来,此时却不再着急,周道儿甚至还抽空猎了一只肥肥的斑鸠,用地上的枯藤一捆,耷在背后,晃晃悠悠的往回走着。 渺空也失了来时的兴致,不时得长吁短叹,反是周道儿不时的宽慰起他来,最后没辙,只得拍着胸脯保证,日后定然帮他找一上品仙器,老头这才喜逐颜开,看着老头那张透着奸猾的笑脸,周道儿顿时感觉似乎又被他摆了一道似的…… 二人均有些心不在焉,混没发现,在身后百丈开外,有一条淡淡的人影正在幽暗的密林中忽隐忽现…… 走到离营地十余里处,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二人忽视了一眼,却也不闪不避,径直往前而去,方才接近,就听见一声大喝:“前方何人?给我站住了!”言语中充满了火气,态度极为恶劣。 渺空长眉一竖,瞪着眼睛便要喝骂,却被周道儿止住,二人站在当地,几条人影飞掠而来,等到了近处一看,却是宋山宗之人。 那木之母所化的枫木乃是宋山宗的镇派之宝,却在比试之时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见,宋山宗上上下下顿时乱做一团,且不说当时坐在他们左近的人倒霉,被骚扰的片刻不得安宁,就连那比试场外的密林也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之下,只得抱着侥幸之心,慢慢将寻找的范围延伸了开来,却没料到在此撞上了周道儿二人。 周道儿看清来人,却是一笑,朝着当中一人抱拳笑道:“原来是蚩魂道兄啊……却不知叫住我们有何指教?” 当中那人正是曾败与周道儿手下的蚩魂,此时也看清了面前二人,见是周道儿,脸上却是一红,方向开口说话,身边一个身着麻衣、腰间密密麻麻缠满了麻绳的老头却抢着喝道:“你们二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在此做甚?”听那声音却是方才出言喝住二人之人。 周道儿面色一冷,哼了一声也不答理他,依旧朝着蚩魂问道:“蚩魂道兄,这大呼小叫的朋友却是哪位啊?” 他言辞举止颇为无礼,那老头顿时满脸怒色,蚩魂面露一丝为难之色,往身旁看了看,说道:“我身边这位乃是本宗九绳长老蚩婴蚩长老……” 周道儿往那老头腰间看了看,果然见他腰间的麻绳正好九根,想来便是这宋山宗用来区分身份之物了,听蚩魂的口气,这九绳长老似乎在宗内地位甚高,但周道儿此时心中不爽,却又哪里会鸟他,噢了一声,说道:“原来是长老啊,嗯,也不知这位长老前辈这半夜三更的带着这许多人手在此鬼鬼祟祟的干吗啊……” 说着,提起身后背着的猎物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一脸戒备之色,指着蚩婴惊道:“难道你们知道今日我与我师祖猎了些好东西……想要拦路抢劫不成……哎呀呀,我瞧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如此为老不尊,就算你日日吃素,但生理需要,实在扛之不住,于是乎铤而走险,老不要脸,做出这等下贱的勾当,但却也不要带坏了门下弟子啊……要知我们汉土之地可是有王法的啊……唉,看在蚩魂道兄的面上,我也不愿让你沉沦至此,不如我救你一把,你随我同去自首可好……” 周道儿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那蚩婴老脸憋的通红,可偏又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已是怒发蓬张,浑身都打起颤来,枫木失踪之后,宋山宗上下人等个个都憋了一肚子火,这老头的脾气在宗内又是出了名的暴躁,此时被周道儿如此调侃,哪里还按耐得住,大喝一声,便扑了上去 第九十三章(下) 老头看上去修为不低,一起身,数丈的距离瞬间便至,喝声未觉,那乌黑枯瘦的手指已然伸到了周道儿面前,周道儿却未曾将他放在眼里,神器未曾得手还倒赔了一件,他原本心中便也极为不爽,此时也是故意找事,见老头已至面前,轻笑一声,身上金光一闪,天禅雷衣已然化出。 蚩婴虽怒,却也是识货之人,天禅雷衣外的金刚像方才浮起,便知厉害,连忙抽身而退,站与蚩魂身旁却也不知是该进该退,周道儿却不放过他,嗤的一声便笑了出来:“蚩魂长老,难得是抢劫失手,想要灭口吗?不过这来来去去的,却不知是什么功夫,你年老力衰的,还是悠着点好啊……” 蚩婴一张黑黝黝的脸顿时涨的紫红,往身旁蚩魂处看了看,怒喝道:“还不快点下令,把这二个混蛋给我抓了!” 蚩魂踌躇了一下,面露无奈之色,手一挥,身旁几个宋山宗门人皆亮出了法宝,一同缓步而上。 渺空虽然从未出手过,但蚩魂曾栽在周道儿手下,对他戒备极深,此时无奈出手,却是用足了十分的灵力,一步步走去,稳健无比。 周道儿原本看了看几人手中的法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意,但等他们围上几步,却感觉有股压力迎面而来,几个人的脚步整齐合一,咚咚的踩下,竟然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声响,让他心头微颤。 周道儿一讶,耳边已传来渺空的传音:“此乃宋山天师七星阵法,不可小窥……” “宋山天道七星阵法?”周道儿虽然对阵法一流一窍不通,但却也曾见过五神兽所使那五行归一阵的威力,此时一听,顿时双眼一亮,一副颇感兴趣的神色。 渺空微微一侧身,已从周道儿身后闪了出来,周道儿不识,他却对这宋山宗的阵势有所耳闻。 天师七星阵法,据传由仙道奇人天师上人所创,七人为阵,乃拟天罡七星而布,能借星辰之力,入夜不可力敌。 此阵法原本早已失传,却不知为何阵图落入宋山宗手中,被宋山宗第四十九代宗主参悟之后,孰成其宗门绝学,当年那些闯宋山的仙道之辈,十有八九便是栽在这天师七星阵之下。 此时已是夜深时分,正是这天师七星阵法威力最大之时,渺空虽然对自己修为极有信心,又新得了仙器,却也不敢托大,将逐浪召出,将它化成一团蓝盈盈的光芒护与二人前,满脸凝重神色。 此时蚩魂等人已在二人丈许开外站定,蚩魂在中,另外六人分列二旁,前后交错而站,每个人手中的法宝均是一块一模一样的黑色铁盘,周道儿每日在法宝堆里打滚,眼光毒辣的紧,一眼便知那最多只是样凡宝而已,但此时握在他们手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七人走路同起同落,此时站定了更是浑然一体,让人感觉无处下手。 渺空也是暗暗叫苦,这七人显然是久经操练配合已久,起步之时阵势便已天成,竟然连抢攻都不可得。 蚩魂却似成竹在胸,还不慌不忙的向周道儿轻声告了个礼,道:“得罪了……”言罢,这将手中那铁盘往上一抛,他起手时,身旁六人也皆将那圆盘抛起,时间分毫不差,只见七个黑点浮起,在黑夜衬托之下毫不起眼,但这些个铁盘一起,空中,一丝丝浅银色的光芒便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刹那间,那七个黑点顿时化成了七点耀眼的银芒,再以那银芒为中央,一道道银光交织散开,瞬间便布满了周道儿与渺空四周,好似一张巨大的渔网一般,将二人罩在了当中。 俗世素有日热星凉一说,这星辰之力果然极为阴寒,此时阵势一起,一股股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数丈的空间内,地面上顿时结起了一层薄霜,空中月色朦胧,四周银光闪动,光芒辉映下,就好似铺上了一层银沙一般。 看了看身旁渺空那一脸戒备的神色,周道儿忽然将手一抬,蚩魂素知他的厉害,以为他又要放出那秘密的法宝,顿时一紧张,却只见他将手抬到嘴边,搓了搓,哈了口气,叹道:“蚩魂道兄,你们这阵法倒是不错,要是在大热天的,你们这么摆一个,真有够凉快的……” 渺空愕然,蚩魂差点气晕过去,喘了口气却仍是劝道:“这位兄弟,此乃我们宋山宗的镇派之阵,就连天仙一流,入了阵想要出来也得费上一番功夫,我瞧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真个动起手来,万一伤着了可不太好……” 这家伙心眼倒是不赖,周道儿笑吟吟的看了他几眼,对着他招了招手道:“无妨无妨,我身边这位,乃是我的祖师爷大人,修为自然是一等一的高,你这小小阵势,只怕还难不倒他,不信的话尽管试试便是……” 蚩魂朝渺空看了看,只见这老头须眉皆白,除了穿得破烂了些倒确实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中那蓝光闪闪的飞剑看上去也不是凡物,心中倒是信了几分,他为人朴实,虽然碍着那蚩婴之命,只能动手,但心中却着实不愿伤着二人,此时听了周道儿之言,却也稍稍放下了心来,手一扬,便要下令攻击。 就在此时,却看见周道儿手指间忽然滴下了一滴银色的水珠,而后腰间闪起了一点火红的光芒。 随着那光芒一起,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一众人等不由自主的便运起了灵力驱寒,方才暖和了些,那光芒又是一变自那火红慢慢转淡变成了粉色,光芒变幻,闪烁不休,就有如朵朵鲜花时开时谢,而后鼻中也传来一股淡淡的花香,寒意潮水般退却,随之而来的乃是一种春日般的暖暖感觉。 顿时,整个人就有如身处阳春三月,靠在一薄绒似的草地之上,舒适之极,懒洋洋的丝毫不想动弹,再往那光芒看了几眼,蚩魂眼神忽然游离起来,一股子睡意直冲识海,蚩魂心中大叫不妙,但眼皮却不听使唤,直往下垂,手指都已动弹不得,终于克制不住,身子一软便倒地酣睡起来。 见众人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周道儿哈哈一笑,将腰间的婆罗花灯收了起来,他自与那蚩婴说话开始便已在偷偷念咒,夹七夹八的胡说了一通,总算将这婆罗花灯那又臭又长的咒语念完,心中却有些感谢那蚩魂,如若他上来便打,只怕就要糟糕。 除了主人之外,这法宝却不分敌我,便连渺空都又着了道,周道儿使了个寒冰咒将他唤醒,赞道:“师兄那分心二用之法果然妙极……” 渺空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而后苦笑道:“师弟啊……以后你使这法宝之前能否打一招呼,好让师兄我把眼睛闭上……省得每次都上你这当,着实难看了些……” 周道儿嘿嘿笑道:“如此一来,只怕敌人便也有了防备之心,嗯……那七块铁饼只怕有些古怪……” 他生怕渺空恼羞成怒,说了一句就将话题扯了开来,渺空果然被他将注意力引了过去,跑过去将那没了主人指挥,已然掉落在地的七块铁盘拣了起来,看了几眼,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叫道:“师弟快来看看……” 周道儿跑过去一看,只见那些黑色铁盘之上每个都镌满了古怪的花纹,好像是图画又好像是些奇怪的文字,正揣摩着,听见渺空说道:“此乃上古篆文,与我们现在所用的符文有些相似,这七块铁盘只怕便是天师上人记载阵法所用的了……” 周道儿心中也是一喜,从渺空手中将那七块铁盘取了过来,左右翻看了几眼,便老实不客气的收入了辟空袋中,也不管渺空在耳边的唠叨,走过去往那蚩婴脸上‘砰’的便是一脚,而后拉着渺空便施然而去。 没了那木之母所化的法宝,又没了这阵法相助,日后这宋山宗的几个醒来是否会寻仇上门已丝毫不在周道儿的考虑之中。 拳头大的便有理,无论仙道魔道皆是如此。 但二人却依旧未曾发现,等他们离开后不久,便有一条人影从密林中闪了出来,月色下,那白衣飘飘的,可不正是陆静修 第九十四章(上) “起风了,只怕快下雨了……”一阵凉风袭来,周道儿缩了缩脖子,嘟哝了一句,加紧步子往林外奔去。 只是一会,原本还晴朗的秋夜忽然刮起了阵阵寒风,一堆堆厚重的乌云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将皎洁的月色全部遮挡了起来。 渺空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周道儿背后的哪只斑鸠,心中已然开始垂涎起等会往篝火上一烤之后的滋味了,却也未曾注意天色已变,此时听到周道儿之言,这才回神来,抬头看了看天,掐指一算,奇道:“不该啊,这几日应该皆是好天气才是……” “切,看这天,傻子都知道大雨将临,还有什么该不该的……快走吧,否则等会一下雨,篝火一灭,可就烤不成这野味了……”周道儿晃了晃脑袋,已运足了灵力,一展如意渡身法,飞奔而去。 “啊……对对对……快点快点……”渺空一听此言,顿时也着了急,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此时离仙道营地还有数里路的光景,远远听去,虽然已然入夜,但营地之中仍是人声鼎沸,热闹的紧,似乎都已能看见那篝火的点点红光、闻到松木燃烧的清香。 二人一直奔出林外这才将脚步放缓,但雨势来的极快,终究是慢了一步,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劈里啪啦得落了下来,营地之中顿时一片忙乱,片刻之后,原本坐在篝火旁大声说笑着的仙道之人便已都缩回了帐篷之中,那一堆堆篝火‘嗤嗤’的冒着轻烟,很快便灭了下去。 渺空大急,大呼小叫的奔到近前,但已然不及,哭丧着脸回过头去,却看见周道儿已不慌不忙的提着斑鸠朝一巨帐走了过去…… 清风观穷的叮当作响,全观十几号人挤在一小小的帐篷之内,想要生火自不可能,但蓝玉的帐篷极大,几个手下忙碌了会,很快,旺旺的火苗便窜了起来。 周道儿显示了一把原来烤鱼的手艺,几下便将斑鸠收拾干净,而后找蓝玉要了些作料,出去找了几张野芭蕉的叶子,将斑鸠包了起来,而后外面在糊上泥巴,就那样扔入了火堆之中。 渺空与蓝玉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已有蓝玉手下温了壶酒送了上来,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等到周道儿将那泥团从火中取出,剥开芭蕉叶,一股夹杂着树叶清香又带着淡淡焦味的诱人香气顿时扑鼻而来,渺空顿时住嘴不言,嘴边的口水已然差点滴了下来。 周道儿看着他这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好笑,这老头实在有些古怪,这段时间交往下来,发现他虽然在仙道之中名气一般,但见识广博,身手也着实了得,如若只按自身修为来论,应不在沈仙等名门大派的高手之下,最难得的是,这老头还有一份赤子之心,可爱的紧。 心中想着,手上已将那斑鸠撕开,选了一肥大的后腿递了过去,渺空大喜,将手上杯酒一饮而尽,杯子随手一扔,搓了搓手便要去接,但就在此时,帐门之外传来一声轻笑:“三位好雅兴,加上老道一个如何啊?”外面雷电交加,雨声如鼓,但却被这轻轻的声音奇异的盖过,一句话说出,三人都清晰可闻。 蓝玉与周道儿交换了一眼神,起身笑道:“哪位高人来访?外面风大雨大,还请进来便是……” 门外之人哈哈一笑,已然掀帘而入,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微微一晃,已然站在三人面前,他从雨中走来,但浑身上下却未曾沾到半点雨水,就连一双道履也是洁白如新,未沾一丝尘埃。 蓝玉眼中露出一丝讶色,抱拳道:“原来是陆前辈,恕蓝某人未能远迎……” 陆静修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是陆某莽撞了才是,嗯,远远闻得这里奇香扑鼻,陆某不由得食指大动,实在按耐不住,又念小王爷好客,想来不会怪罪,便前来打扰了……,哈哈……” 前几日蓝玉宴客,陆静修也在宾客之列,二人也算熟识,但蓝玉身份只有仙道少数几个人得知,此时他却毫不顾忌的以王爷称呼,蓝玉一怔,立马用余光瞥了周道儿与渺空一眼,却见二人仍是自顾自的分着面前的斑鸠,没有露出一丝讶色,当下笑道:“呵呵,陆前辈客气了,在下也乃是道中之人,这小王爷的称谓还是免了罢……” 二人客套了几句,陆静修在周道儿身边坐了下来,也不客气,伸手便从面前的斑鸠上撕了一大块肉下来,一面大嚼一面说道:“这二位便是清风观的渺空道兄和石空子道兄吧……” 渺空啃着手中的斑鸠,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周道儿行礼道:“不敢不敢,您是前辈,叫我石空子便好……” 陆静修努力的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而后就了一口酒,将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笑道:“这几日比试,道兄你大发神威,我又岂敢托大?” 渺空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道:“石空子乃是我徒孙,你与他平辈论交,我岂不是便大占便宜了?” 陆静修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笑道:“这又有何不可?”起身便朝渺空行了一礼,称道:“晚辈见过师祖……” 渺空一时乱了手脚,瞪着眼睛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 周道儿也是吃了一惊,就算他对仙道门派不熟,但他与陆静修也是老相识了,知道这老头在仙道的辈分极高,此时见他竟然如此折辈下交,心中顿时大起疑云,在玄心宗后山,这些个老道便对自己礼遇有加,不知怀何居心,此时换了个身份又是如此,难道自己真的那般有用,而且已然被识破了原身不成?但想了想,自己这万幻兜连那观天镜也识之不破,却又稍稍安了下心。 陆静修却不知他所想,给渺空行了一礼后又坐了下来,将腿一伸,又舒舒服服的自顾自喝酒吃肉了起来。 蓝玉看了看三人,颇有些奇怪,但又不知该如何相问,只得也按耐住了好奇之心,笑吟吟的大行待客之道,帮三人添起酒来。 一时间,帐篷之内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除了一声声咀嚼之声与那篝火燃烧时的劈啪响声外外再无半点声息…… 四人夺食之下,那一只肥大的斑鸠片刻之后便只剩了一副骨架,四个家伙都是身怀异术之人,出手如电,准头极好,那骨架干干净净,半点肉渣都未曾留下,陆静修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然找不到一丝肉片,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伸袖抹了抹嘴边的油腻,赞道:“这是谁的手艺,真是美味啊……” 蓝玉含笑朝周道儿指了一指,周道儿笑道:“自小学的一些粗陋伎俩,倒让前辈见笑了……” 陆静修摇头道:“不然不然,古话曰‘民以食为天’,可见这吃乃是与天一般重大之事,又怎会是粗陋伎俩呢……况且世间万物万事皆含天道至理,当年有丹霞子前辈以画入道,修得仙身,列班仙界,真可谓是‘红尘内外皆可修,世间何事不是道’,石空子道兄你以食入道,日后也未必会逊色与他了……哈哈……” 陆静修所指丹霞子乃是仙道一奇人,自小便喜画画,又是天赋奇才,十四岁时已然名动天下,一幅《千山万水图》被称之为古今罕见的旷世之作,此人一辈子以画为命,画到九十七岁,一夜悟道,抛下俗世之名,飘然入道成仙,据说在三百九十六岁之时证得天仙之身,飞升仙界。 陆静修平平淡淡的说来,周道儿心中却有如划过了一道闪电,他自小便好吃懒做,入道之后,对那枯燥无味的修炼之途更是避之不及,故此空有苏尹所传仙道妙法,又有大把大把的灵丹妙药,但修为却一直不上不下,惭愧的紧,此时听到陆静修所言,却犹如在黑夜之中看见了一点荧光,顿时有了些方向。 第九十四章(下) 帐篷外,雨势已越来越大. 一条条游蛇似的闪电将墨染似的天空割裂,片刻之后,‘轰隆隆…轰隆隆….’一个个滚雷炸响,那巨响惊彻天地,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伴随着雷电而来的,是一阵阵更为密集的雨点,哗啦啦的洒下,此时已然分不出雨点大小,就好似天空中有一巨大的湖泊被倾翻,水便那样倒了下来一般。 蓝玉这帐篷有着音障,但帐篷之内,雷声、雨声也仍能清晰可闻。 周道儿被陆静修一袭话说的陷入了沉思之中,余下三人顿时也沉默了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渺空忽然叹道:“不该有雨时却倾盆如注,这只怕是天变了吧……今日这雨一下,只怕低洼之处顷刻成河,又不知有多少生灵将要丧命了……” 蓝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未曾说话,陆静修接上了话茬,说道:“贫道今日也曾算过,北蛮气候干燥,秋日里更是如此,原本是不该下这么大雨的,说起来也算是贫道之过,原本不该动用那神器的……” “神器?”蓝玉与渺空一同惊呼。 蓝玉已在比试场内见过陆静修法宝之威,但却不知那是神器,此时一听,顿时二眼放光来了兴致,追问道:“陆前辈所言何意?” 渺空在一旁也面露惊诧之意,显出毫不知情的模样,看着陆静修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陆静修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在比试之时所用的法宝便乃是上古五神器中的‘水之母’……” 蓝玉顿时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之不拢。 渺空却摇头道:“陆兄休得诓我,如那是神器,怎又会与沈仙打了个二败俱伤?你神器在手,就算二个沈仙也未必是你之敌啊……”陆静修虽然前面称他为师祖,但渺空知道那也只是一时戏言,仍是与他兄弟相称。 陆静修苦笑道:“这水之母乃是贫道师尊传下,而我师尊又是从本门先祖那得来,但这水之母已然通灵,就算贫道师尊也无法收服与它,故此一直未能认主,只有靠一些密咒方能召唤与它,但使了这密咒之后,神器的功效却只能发挥出五成,这才差点栽在沈仙手下……” 渺空恍然,他是见过周道儿手中的二神器的,心中知晓,陆静修所称的密咒,只怕与那金之母、火之母身上的封印是同一种东西。 金之母、火之母身上的封印乃是金帝与狐王自前人所下的封印改进而来,以便与让周道儿驱使,而水之母身上的,只怕便是那封印的原身了,但却不知那给这些神器下了封印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了得…… 陆静修继续说道:“今日一战,沈仙召出的土龙已是神兽之身,威力了得,加之土克水,水之母这次只怕受伤不轻,这些神器都是有灵之物,自会觅地疗伤,而且神器受伤之后,只有汲取天地元气方可恢复,唉……这方圆百里的水系元气一动,便引起了这场天变了……” 上古五神器均是传说中的事物,蓝玉听的心驰神往,不由得叹道:“如此有灵性的宝物……已然不能算做是法宝了,简直便是一活生生的活物、生灵了……” 陆静修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水之母平日里踪影难觅,但只要贫道用密咒一呼,便能瞬间出现,实在是神秘莫测,说它是活物,一点也不为过……” 蓝玉回想着那水之母在比试时候的威势,口中说道:“即是如此……不知……不知陆前辈可否将这神器唤来,再让吾等开开眼界啊……” “对啊对啊……如此宝物,当时我怎没多看几眼呢……”却是周道儿不知何时已回过神来,在旁边叫嚷了起来,蓝玉听他附和,更是来劲,催促着陆静修,便要他现现宝物。 陆静修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叹了口气道:“原本这也是小事……但……但……” 蓝玉神色一变,道:“难道是陆前辈看不起本王,觉得我还不够资格见这宝物不成?”他前面还和和气气,没有半点架子,此时心急之下却终于用起了皇家的称谓,一发起怒来却是凌然有威,自有一番气势。 陆静修摆手道:“不敢不敢……贫道并无此意,只是自那水之母受创之后,贫道也曾试着用密咒召唤,但却无济于事,神器至今也仍未出现……” 渺空奇道:“这是怎一回事?” 陆静修扭头朝他看了看,忽然微笑道:“贫道也不知为何如此,正想问问前辈您呢……” 渺空一愣,皱眉说道:“你自己的宝物不见了……怎来问我?” 蓝玉在一旁也是愕然,却不知为何陆静修忽出此言。 陆静修冷笑了一声道:“那水之母随我日久,虽然此次已不能奉召,但我却也有法可以探知它的方位,我想问问渺空前辈与石空子道兄,不知二位半夜三更之时,去那密林深处做甚?为何二位归来之时,却正好又是我与神器之间感应全断之时?” 渺空这才知自己与周道儿的行踪已经暴露,但却不知陆静修究竟看见了多少,一时间却也无法作答,周道儿见形势不对,立马接口道:“这也算是奇事了,如无我与师尊这半夜三更的一顿闲逛,你又哪来的这美味享用?我们出去打猎,难道还要向你通报不成?至于你与神器之间所谓的感应,却又管我们屁事?” 周道儿心中料想,这陆静修也最多便是在自己二人回程之时看见了二人,这才心存怀疑,此时只不过是出言试探而已,故此一开口便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方才陆静修所言‘红尘内外皆可修,世间何事不是道’对周道儿触动颇大,静想一会之后,便感觉自己已有所得,加上当年在玄心宗后山之时,陆静修对他也颇为照顾,对这老道还算有些好感,故此说话还算客气,否则早已破口大骂以饰心虚,但说到最后却仍是带出了脏字。 陆静修却丝毫不以为意,见周道儿插嘴,又缓缓将眼神移了过去,看了他半响,悠悠说道:“周道兄……当年玄心宗一别,已有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九十五章(上) 周道儿心中一紧,微微一怔,立马便回过神来,面色丝毫不变,只是颇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陆静修,一副‘你在叫谁?’的神色。 蓝玉也是一讶,但他对周道儿的身份早已有所怀疑,要知清风观那样的门派却又怎出得了周道儿这般的人物,先前他与周道儿二人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故此只是朝着周道儿看了看,并未做声。 只有渺空面露惊异之色,指着陆静修说道:“这乃是我门下的弟子石空子,什么周道兄……陆道长这是何意?” 陆静修笑吟吟的看了看周道儿,周道儿虽然镇定,但那一刹那的失神却早已被他尽收眼底,此时自己就有如身处一牌局,但对家的牌底自己已经明了,局面已是有胜无败,故意的沉吟了一下,而后淡淡笑道:“呵呵,渺空道长莫急,贫道只是见石空子道兄身形气质与我一故友极为相似,一时间恍惚,认错了人而已……莫怪莫怪……” 胸有成竹之后,他此时却连前辈都免了,直接喊起了道长来。 渺空却未曾注意这细小的差别,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至此,一开始的融洽气氛已荡然无存,四个人尴尬的对峙了会,陆静修起身,朝着周道儿、渺空拱手说道:“方才那神器之事,看来也是贫道误会了二位,贫道在此向二位致欠了……此时天色已晚,也不多打扰诸位了,就此别过……” 说罢,又朝蓝玉行了一礼,转身便走,到了门口,也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便那样走入了水帘之中,身影渐行渐远,片刻之后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周道儿看着他走远,回身伸了个懒腰,朝着蓝玉笑道:“原本挺好的场面,却被这不识趣的老头给毁了,罢了罢了,我也困了,嗯,师祖,我们也回去歇息吧……”最后一句却是朝渺空说的。 渺空识相的点了点头,手却伸出去将蓝玉面前一把晶莹剔透的玉壶给提了起来,晃了晃,笑道:“老道清早有个爱好,喜欢喝口回魂酒,这个……” 蓝玉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挥手道:“些许小玩意,前辈喜欢拿去便是……” 渺空‘嘿嘿’一笑,老实不客气的将酒壶往怀中一揣,拉着周道儿便走。 雨,依旧铺天盖地的下着,夜色中,北蛮那青翠中带着点翡色的秋意在这暴雨中化成了一片黑漆漆的朦胧水墨,就好似是一个画者随意的涂鸦一般,挂在了天地之间。 蓝玉的帐篷地势极高,门外竹林里的青石路上没有积水,有的只是那雨点打落飞溅而起的片片水花。 但走出竹林之后,抬眼望去,却发现整个仙山营地已是汪洋一片,只有一个个建在高处的帐篷依旧露在外头,但也已均是岌岌可危、随时就要被大水淹没的样子。 这营地盖在盆地之中,原本北蛮秋季干燥,却也不用考虑排水事宜,但此时突逢骤雨,雨水无处可去,顿时便将整个营地都没入了水中。 “糟糕,我那些宝贝……却也不知那些小家伙们帮我收好了没……”渺空啊的一声大叫,他喜好看书,平时大半积蓄都花在了收购古籍之上,此次前来却也随身带了不少,此时一看发了大水,顿时着了急,也不和周道儿打招呼,划了一个避水诀,拔腿便往自家的帐篷冲去。 周道儿在后却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徜徉在水中,也不作法,不时还用手划弄着那几可及膝的水面,让雨点及雨点溅起的水花尽数打落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浇了个浑身湿透。 陆静修临走之时虽然自称认错,但以他这般的人物,却又怎会无的放矢?只怕心中早已认定了周道儿的真实身份,但周道儿思来想去,却又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心中自然有些惶惶,原本是着急着想拉着渺空去商量对策,但此时不知为何,这水汪汪的世界却让周道儿有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方才被陆静修一言惊动的心情也在片刻之间便平复了下来。 便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忽然,周道儿识海中轰然一响,三道异光起了变化,其中那道淡蓝色的光芒不再随着灵力而动,而是缓缓的朝着天眼处游去,而后微微一旋,便如同当时潜入之时一样,周道儿天眼处一凉,那蓝光看来已钻了出去。 顿时,周道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直感觉这天地都起了变化,瓢泼的大雨再也阻挡不住他的视线,每一滴雨点都好似成了他的眼线,放眼望去,却哪里还有明暗之分? 雨水到处,万物皆入眼帘,那一滴,正落在一颗半吐半闭的野花之上,化做了花蕊里的露珠,这一滴,却是将一片碧绿的树叶洗刷的更为青葱…… 再看去,那一丝丝倾盆而下的雨点划出的水线扭曲起来,在空中结成了一幅美丽而又生动的图画,一道道奇异之极的淡蓝雾气正在这图画中穿梭,慢慢的朝着自己汇聚而来,一丝丝、一丝丝的被天眼处的蓝光同化,而后又钻入了天眼之中…… 冰凉的感觉一至,周道儿心中顿时一醒,忽然间便已知道,那神器终究是给了自己一封厚礼,那蓝光吸来的不是别的,而是天地之间最精纯的水系元气啊…… 然而一醒之后,那异象便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周道儿内窥一看,那蓝光已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珠子,此刻正在识海中缓缓旋转着,原本在识海中循环游转的灵力此时已改变了方向,开始围绕着这珠子转动起来,珠子上,一丝丝淡到透明的光亮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开,与灵力连接在了一起,而自己的灵力也比原来充沛了一倍有余…… 一看之下,周道儿心中却是惊喜与后悔交加。 惊喜的是,这些天地元气乃是至精至纯的宝物,只是一点便可抵得过旁人百年修为,平常修道之人一辈子都别想吸纳半点,自己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后悔的是,此时自己的灵力只怕已到了地仙中阶的境界,只要再在修心之上再加磨练、领悟便能正式晋阶,但如果自己再晚醒片刻,却不知还能多得多少好处…… 一时间,已将陆静修之事抛在了一旁,一会傻笑,一会却又痛心疾首、嚎啕大骂,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往前走着 第九十五章(下) 清风观所在的帐篷内此时正一片忙乱。 他们这样的小门派分到的驻处位置自然一般,从整个盆地的地势来看,恰好处在最深处,也是最低洼的地方之一,此时,暴雨积起的大水已然淹到了半腰之处,这觉自然是没得睡了,渺空未归,又不能到处乱跑,只得一个个苦着脸顶着自己的行李站在了水中。 见渺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众人均松了口气,七嘴八舌的叫着师傅、师祖,渺空却未答理他们,涉着水在帐篷内翻找了半天,终于在赤峰子头顶看见了自己的柳条箱子,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赤峰子的肩膀,赞道:“不错不错,还记得将师傅我的东西收好!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赤峰子被他这么一拍,手一抖,差点没把头顶垒的高高的行礼给翻了下来,连忙调整了一下重心,这才稳住,虽然忙乱了一阵,但听见师傅表扬,心中却是大喜,只可惜嘴里还叼着几件没处搁的衣裳,却不能继续大拍马屁。 自从看见那石空子用上了渺空所‘传’的秘密法宝在比试之中大出风头之后,清风观众人顿时个个精神一震,原本感觉自己门派没什么前途的,此时也已信心百倍,对这‘深藏不露’的师尊自然也更是尊敬有加起来。 渺空很舒坦的感受了一下弟子们崇拜的眼神,良久之后,才一挥手,道:“此处已不宜居住,我们迁往树林中去罢……” 众弟子大声应诺,但外面暴雨如注,如何不让行李受潮却又是一脑筋的事情,最后只得让渺空往一人头顶使了一避水咒,虽然由于人数太多,这咒语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但此处离盆地之上的密林也不算远,应该能支持得到。 几个空着手的弟子七手八脚的将帐篷收了起来,一群人一起呐喊了一声,起身往盆地旁的密林冲去。 见暴雨似乎短时间内是消停不下来了,许多仙道之人也已纷纷从自己的帐篷内涌了出来,都在拆着帐篷,准备搬家,一时间,整个仙道营地乱作一团,茫茫大水中,到处都是躜动的人头…… 周道儿此时已清醒了过来,远远看见清风观众人的身影,喊了一声,急匆匆追了过去,一面走着,一面看着身旁一片混乱的情形,隐隐中又感觉总有些不对,往四周看了看,却又未曾发现什么,只能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此时却看出门派的贫富差距来了,所有门派之中,反是清风观这样穷的叮当作响的小门派动作最快,那些有些身家的,都是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半天方才动身,周道儿还未行到水少之处,渺空带头,一众人等已冲进盆地边的树林中,而那盆地的大水中,大部分仙道之人还仍在进行着他们的‘打包’工作。 只是一会,大水又上涨了不少,周道儿看看已快齐胸的水面,此时却有些担心,想那天池之地也是四面群山环绕,这一场暴雨下来,也不知天池的水位如何,想着想着,在水中犹豫了一下,却又将脚步慢了下来,决定还是先趁着混乱之机,回去看看罢了。 念头方起,忽然眼前白光大作,就好似黑夜中升起了一轮近在眼前的巨日,顿时眼睛都被耀的一阵刺痛,而后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抬头看去,黝黑的天空中一道粗大到无与伦比的闪电正划破天际当空劈下…… “被这闪电劈到那还了得……”周道儿心中一惊,方想腾身而起,但却发现,到了半空之中,那闪电忽然炸裂了开来,化做无数耀眼的光球摇曳而下,整个盆地似乎都被它们笼罩了进去,几乎避无可避。 空中,好似耀起了无数个太阳,将夜色全部打散,白光中,丝丝雨线折射着奇异的光芒,编织出一张巨网,将天地都围了进去,那洒落的雨滴中已带着丝丝电力,发出‘啪啪’的轻响,落到身上,激起一阵阵细微而又酥麻的感觉。 周道儿顿感不妙,一运灵力,天禅雷衣立刻现形,银色光芒之外,雨水纷纷弹开,但只得意了一会,却又叫起了苦来…… 天禅雷衣虽然是用奇物所织但也乃属金,此时一运,一团团光芒四射的雷球顿时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周道儿惨叫一声,将天禅雷衣一收,一猫腰便钻进了水里。 世间修道之人最怕之事莫过与天劫,除了那些号称因果报应的劫数之外,一般修道之人,在跨越地仙境界升阶天仙之时,都要遇到九天雷劫,就算那些修行一生的仙道高手,却仍有许多捱之不过。 此时那闪电一至,仙道众人也早已感觉到了危险,纷纷扔下了手中的物事,做逃命状,盆地之中顿时炸开了锅,一道道五颜六色的法宝光华四处飞射,而后又被一个个雷球击个正着,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周道儿埋在水中,耳边也能听到那一记记惨叫,心中直骂笨蛋,要知一般的法宝大部分均是用金铁所制,正是引电之物,当年在紫竹谷中,周道儿便曾用引雷粉摆过来袭的无涯子等人一道,当时也曾奇怪,为何那些闪电劈的那般准法,直到后来才知此理,此时所见的雷电,比那时的更要厉害许多,冒冒然驾起法宝,可不是找死吗? 那些雷球落的极快,片刻之后便已落到了水面之上,没有料想之中的轰然巨响,‘嗞嗞’的声响中,一道道粗如儿臂的电蛇自它们落水处蔓延开来,顷刻之间便已笼罩了整个水面。 那狂暴的电流在瞬间便将盆地中那些正惶惶四窜的仙道之人吞噬了进去,一阵阵难闻的焦臭味顿时弥漫了开来,只是这一道闪电,便不知屠戮了多少生命…… 周道儿在水中也是浑身一麻,一惊之下,识海中,那浅蓝色的光球已散发出一道道细小的光芒,浑身的灵力顿时随之极速运转起来,手一抬,一圈圈绚丽的光环自手心飞射而出、层层套在了身边。 他此时已修为大进,一个个护身的符咒使出,威力比原来更要大了不少,心中刚刚安定了些,却发现身旁传来一窜窜耀眼的光芒,无数肉眼可见的电流从水中飞射而来,那一层层的护身光障竟然阻之不住,眼睁睁看着那电流破其而入,一时间,全身的皮肤就好似燃烧了起来一样…… 周道儿暗叹了一声,虽然原先便知这水也是能引电之物,却万万没想到这一记闪电如此厉害,将数里方圆的大水都化成了地狱,更未想到在它面前自己的道法符咒竟然丝毫无用,此时却连嘴角都已麻木,想要苦笑也是不能,随着那水中的电流从四面八方席卷入身,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上) 以那一个个雷球为中心,一道道电光如灵蛇一般往四面八方射去,瞬间便将整个盆地都笼罩了起来。 此时,那瓢泼的大雨倒渐渐收敛了落势,从盆地边的密林处往下看去,黑夜里,那波涛起伏的水面上密布了一层蓝莹莹的光亮,如若不是那一具具焦黑的尸体破坏了景致,还真有着一种诡异的美丽。 “被戮者以千计啊……” 沈仙默默的站在盆地边缘,低头下望,他重伤刚愈,此时脸色还略显苍白,但双目之中却仍是神光炯炯,丝毫不见疲态。 原本仙道之中便有呼风唤雨之法,但这种法术也不过是用咒引起天地元气共鸣,而后顺势而为的法子而已。 然而想要止雨却等若要有逆天之力,却比唤雨更要难上几分,非得有极高的修为方可,加之平素无用,也无人肯去修炼,虽然如沈仙这般的高手都略之一二,但这雨下的大了,最多搬一地方而已,却也无人愿意白费灵力去做此苦功,等到巨雷落下,却也已是悔之不及, 这一天变,玄心宗也是损失不小,虽然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们都无恙逃脱,但门下那些低阶弟子却有近百人丧命与斯。 但沈仙脸上除了凝重,却不见悲哀,看了半响,沉声说道:“此乃天雷,绝非是暴雨所引……” 平日下雨时的闪电都是最普通的雨雷,一般有点修为的修道者就算挨上,也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但在受劫之时所落的天雷却非人力所能抵抗,往往那些快至天仙境界的高手也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他身后,一个胖乎乎的老道立刻拍马道:“宗主法眼无虚,所言极是,唉……也不知是哪个混蛋造了大孽,引来如此厉害的天劫,他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却害苦了别人了……” 沈仙回头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可曾听说过有谁能招惹来如此巨大的天雷的么?造孽?只怕你把汉土之人屠戮一空了也造不出这么大的孽来……” 要知人生在世,人人都有孽障,而天劫便是应孽而生,浅白了说,便是修道之人飞升之前还俗世之债,故此你在俗世的为人便是因,天劫的大小便是果,造孽越多,天劫便来的越为猛烈。 那老道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唯唯诺诺了半天也不做声。 怒火在一旁轻咳一声,说道:“此时再说这个也是无用,倒不如看看该如何安抚那些仙道同仁才是……” 玄心宗执掌仙道盟主之位已久,此次虽然提出这比试之议,但在比试结束推出新任盟主之前,却仍是仙道之首,此时遇此大灾,自然应该挺身而出表表姿态才是。 沈仙心中虽然窝火,却不敢对他假以颜色,点头道:“师尊所言甚是,不过此时形势混乱,却也不便,等大雨停了,下面的大水想来也很快便会退去,到时再将人召集起来,一起商量对策吧。” 就在此时,众人头顶忽然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亮,一抬头,却只见乌云背后,一轮金日露出了头来,原本雨歇云开之后,这也只是寻常的光景,但在此时此地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 几乎所有的声音都在一刹那静寂了下来,所有人都昂头看着那轮绝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太阳。 一阵狂风涌来,空中的乌云翻滚涌动,但却遮不去那异日的光芒,异芒到处,一片片乌云被撕裂、湮灭,等到乌云全部散去,那异日也在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雨已停,墨蓝色的天空好似水洗过一般洁净,深处,无数星光慢慢的浮现了出来,片刻之后便已纷纷扰扰的密布其上,星光点缀下,夜空就有如一块嵌满了钻石的巨大丝绒布,安宁的平卧在众人面前,宁静而又美丽。 许久之后,众人才从这瞬间的异变中惊醒了过来,低头看去,盆地里,水面上的电光已消失不见,自近处可见,大水已缓缓泄去,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漩涡密布其上,幽暗之中,偶尔传来几声劫后余生者的嘶喊…… 巨雷落下之时,几乎每个门派都有人在此劫中失踪,虽然那些躲避不及仍在水中的大多已九死无生,但却总抱着一丝侥幸,此时听见了那些幸存者的呼喊,却还哪里顾得上追究那异象的由来,只听见呯呯乓乓的落水声不绝与耳,仙道之人纷纷下水打捞起来。 谁都未曾发现,夜空中,三道极淡的光芒正飞射而去,片刻之后,在极远处,天际边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后一阵隆隆的闷响滚滚传来,只是到了近处,这声音已微弱的几不可闻…… 渺空率着门人从水中拖起一具具尸体,越到后来越是心寒,脸色已极为难看。 清风观之人动身较早,一众人等均逃过一劫,而后又生异变,等到一切平息之后,才发现石空子失踪不见,但此时捞了半天,却未曾见到一个活人,只要旁边有人喊出‘活着‘二字,总有人跑过去仔细探望,但每每失望而归。 许久之后 渺空颓然的坐在泥地里,白发白须都已被泥浆染成了土黄色,长长的胡须上还不住的往下滴落着泥水。 仙道虽然死伤众多,但劫后余生者仍重,一夜之间,数万人把这长宽皆有数里的盆地翻了个便,几乎所有的尸体和幸存者皆已被找了出来,但一直忙乎到东方破晓,大水已几乎全数退去,水底的泥泞已历历在目,周道儿却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与周道儿虽然相识不久,但一来身为同门兄弟,二来兴趣相投,三来周道儿法宝多多兼之出手大方,短短时日便已交情深厚,此时周道儿生死不知,可把这老头给急出了火来,正在那哀叹着,却听见远处有人大声疾呼者:“渺空前辈……快来快来……” 渺空随着话声看去,却只见蓝玉正远远的朝着他奔来,一张圆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沾满了泥浆,心头倒是一热,虽不知自己那小师弟究竟是用了何法与这皇室子弟勾搭上的,但自听说周道儿失踪之后,整整一夜,这娇贵的王子竟然也随着手下在泥水中摸爬滚打、苦苦搜寻,丝毫不闲疲累,可见其心之诚。 此时听他的喊叫,想来是有所发现,渺空顿时精神一振,急匆匆往蓝玉处迎去,蓝玉也不多话,一把拉着他便往盆地旁边奔去,面上的神情却有些古怪。 到了地头,看见一群人正远远得围着一物事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但个个脸上都露着一丝惧意,却无人向前,几个清风观门人和蓝玉的手下站在最里面,也是满脸骇然的神色,挤进去一看,顿时心中一颤 第九十六章(下) 人群之中,临近那盆地的边缘,有一堆厚厚的淤泥,淤泥里,一个人探出了身子,正在那甩着身上的泥水,想来昨夜大水来袭之时,此人被埋在了盆地边缘那些被洪水冲刷倒下的泥土之下,故此直到此时才被人发觉。 但就算是渺空这般见过世面的人,也从未想到人竟然会变的如此可怕。 如果说,那些所谓的鬼怪在这些修道之人眼中已算不得什么的话,那面前这怪人却比鬼怪更要可怕几分。 那还是人吗?可能称之为一块炭木来得更合适些…… 他浑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一块块深紫色的血斑挂满了全身,焦炭化的皮肤比原来缩紧了些,恰好皮肤上裂开了一个个口子,浑身的肌肉就鼓鼓的凸出在外,于是乌黑的肤色下便多出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肌肉颤动着,好似有无数魔鬼正要从那里挣扎而出一般。 任谁受伤如此都已绝不可能再有生机,但那好似是头部的圆形物体上闪烁的二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无比。 那东西在地上翻滚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姿势,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渺空走去。 ‘呼啦’一下,渺空身边之人顿时一起散开,只余下蓝玉依旧站在他身旁,不过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惧意。 “师祖……我这是怎么了……”声音嘶哑无比,就好似是二块石头摩擦发出的声响一般。 渺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石空子……” 那炭人点了点头,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又道:“我怎会变成这样……” 渺空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回头叫道:“还不快过来,将石空子搀扶回去!” 旁边一众清风观的门人顿时如梦初醒,赤峰子率先扑了上来,此时知道这怪人原来是自家人,却也已顾不上害怕,七手八脚的将周道儿抬起,手一搭上去,好似是摸到了硬物一般,硬邦邦的毫无一般肉体的柔软,顿时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把那感觉‘脆生生’的手脚给拗断了。 方想起步,忽然之间又想起,昨夜暴雨之后,帐篷已被拆掉,却又不知该送他回去哪好。 蓝玉在旁说道:“先送去我那吧……”身后有人出来引路,一众人等急匆匆的去了。 皇室贵族果然非同一般,虽然蓝玉手下损失也是不小,但一夜之间,一个与原先同样大小只是稍微简陋点帐篷已在密林之中矗立了起来。 帐篷颇大,一群人闹哄哄的挤了进去却也不见狭隘,在蓝玉指点下,众人将周道儿扶到了正中的睡榻之上。 渺空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与蓝玉二人盘膝在周道儿面前坐下,脸上皆是一副关切之情。 周道儿早已看见身上的伤势,但奇怪的是,浑身上下却无半点痛意。 他昨夜被那天雷击晕,而后便人事不知,刚清醒之后,看见自己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但内窥检查了一下,感觉浑身上下并无异样,只是识海之中,那道金光也化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与那蓝珠一起,处于识海中央,天雷属金,自己至今未曾丧命,看来就是这金珠之效了。 灵力却又是强大了不少,此时却连周道儿自己都不知道已到了什么境界,如若不是浑身上下落得这般惨样,还真应该高兴才对,但就算如此,只要那万幻兜在手,这皮相如何却也并无所谓,想要化回原形也是顷刻之事。 可再想想,靠法宝化出的模样,就算是自己的相貌,可究竟还算不算本相?自己那最要紧的玩意此时也已如一只烧焦的小鸟,也不知道那万幻兜化出来的还不能使……心中又不由得有些忐忑,但看了看渺空与蓝玉的神情,却仍是安慰道:“师祖与蓝兄不必牵挂,我也算大难不死,乃是有福之人,呵呵……” 周道儿未曾与渺空说过已与蓝玉结拜之事,故此在他面前仍是以蓝兄称呼。 渺空与蓝玉互视了一眼,脸上都强堆出一丝笑意,周道儿伤成这样,虽不知为何他能活命至今,但只怕大罗天仙都已救他不得,此时精神虽好,又怎知不是回光返照之故。 周道儿努力咧出一个微笑,在那黑炭似的脸上一副牙齿倒还是雪白,看上去就象一个煤球上镶了一块白玉一般,渺空二人一看他那张脸,顿时又是一声叹息。 “师祖……我真没事,不信,你来看看……”周道儿无奈,抬了抬手,示意渺空靠近些。 渺空一愣,往周道儿身边挪了挪,伸出手指往他脉门一搭,过了一会,脸色大变,就好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惊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一探之下,周道儿脉搏有力,再用灵力一试,顿时有一股比他自己充沛十倍的巨力传来,生生把他传入的灵力给逼了回来。 要知渺空虽然未曾和沈仙等人交过手,但自信自己的修为比之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所逊只是少一件称手的法宝而已,但此时在周道儿身上感应到的灵力,却比他自己还要充沛许多,又怎能不惊? 周道儿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能说是因祸得福吧……反正我看来死是死不掉了……只是这一身皮囊……还有这……唉……”说罢,往下身看了看,唏嘘不已。 蓝玉在旁也颇为吃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渺空如此惊诧,但看二人的表情便知周道儿已然无事,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只要性命无忧便好……兄弟你尽管放心,京城之中颇多名医,此间事了之后,我带兄弟去,把那些老头儿一个个拉出来……实在不行,我门内还有许多天材地宝,其中有不少乃是世间奇物,定然能将你治好……” 听到天材地宝四字,渺空与周道儿二人眼睛同时一亮,不约而同的冒出四个字‘万年芝兰’,而后二人均是一愣,互相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蓝玉不知何事,但对这万年芝兰却也是早有耳闻,一听之下顿时喜形于色:“那万年芝兰不仅是修道至宝,更能生死人而肉白骨,有这好东西在,石兄定然无碍了……” 渺空微笑道:“东西是不错,但现在还不在我们手中……此物乃是句曲派镇派之宝,却不知别人肯不肯拿出来呢……” 蓝玉恍然道:“哈哈……原来如此,嗯,为了石兄,肯也得肯不肯可得肯,不过如此有趣之事,算上我一个可好?” 渺空往他看了看,知道这胖子虽然貌不惊人,但实力却也不弱,加之身份特殊,万一失手,拿到做挡箭牌却也不错,当下点头应允道:“那我们便往那句曲洞天走上一遭罢……不过……” 他说着话,眼神却往周道儿瞧去,周道儿自然明白,微微一笑,身上一道毫光敛起,已然化回石空子的模样,伸了伸腿脚,而后道:“我没事,只是从此处前往句曲洞天,就算用上法宝也要二天时间,不知那比试之事如何?” 渺空笑道:“昨夜之事一出,善后之事也得磨蹭几天,这比试只怕也得等上几天了,我们快去快回,应该赶的上。”他前面已试过周道儿的修为,此时见他真个无碍,心中把握又大了几分。 第九十七章(上) 头顶碧天如洗,脚下白云如驹,再往下,那一层层翡翠般的绿色层层叠叠拥簇在一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湖泊如串串圆润的明珠点缀其中,汇成一张极美丽的画卷,静静的躺在平坦的地面上。 三人驾着法宝疾驰,看着如斯美景,一时间,不由得都有些心驰神漾,略有醉意。 此时离那北蛮已远,已不见那些高耸入云的群山,万里荒漠的高原,一副江南景色,这里气候湿润,虽然已经入秋,但却仍是一片郁郁葱葱。 “前头便是句曲山脉了,而后在往内数十里便是洞天所在。”渺空当年游历汉土之时也曾来过此处,此次算是故地重游,指点了起来。 周道儿与蓝玉一同抬头远眺,果然看见天际有一抹淡淡的青影,虽比之那北蛮的群山来并不算高,但矗立在这平原之上,甚显突兀。 周道儿点头说道:“嗯……那我们等会便找个地方落下去吧,离的太近,被人发现了未免打草惊蛇。” 用法宝赶路虽然快捷,在极高之处飞驰,寻常百姓也看之不到,但那空中除了偶尔飘过的云朵外无遮无挡,在一些修道高手眼里却难以遁形。 渺空和蓝玉一起应了一声,再行了一段路,三人便落了下来。 句曲山脉西面和东面各有一个不小的城镇,但从北面过去却是荒无人烟,三人在草丛、树林中向前奔去,幸好这里仍是平原,倒也不算难走。 一个多时辰之后,那连绵的山脉已清晰可见,等到入山之后,三人一同赞叹了一声,这里风光与北蛮大不一样,一坐坐山峦小巧玲珑,就好似一座座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盆景,奇松异石、飞瀑流水处处可见。 虽是秋天,自山脚下顺坡而长的松木群仍是青翠欲滴,山腰上,一片片枫木已红,树木草丛间,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更是盛开的灿烂无比,姹紫嫣红,更是为着青翠的山峰平添了几分颜色。 渺空往四处看了看,吟道:“衣卷青萝染翠苔,相逢齿发未全衰;记从甫里先生语,曾访龙泓处士来;句曲洞天原福地,稚川家世本仙才;华阳我亦渊源在,松下吹笙日几回……洞天福地,果然处处是好地方啊……” 周道儿笑道:“师祖喜欢,日后仙魔会时抢他一处便是……”嘴上说笑着,心中微微有了一些担忧。 他有那吃书虫子相助,渺空一开口便已知这诗句的来历。 此诗乃是参寥所作,此人乃是一仙道散人,与句曲派的第八代掌门方翰之为方外友,二均为仙道有名的人物。诗意则为参寥访方翰之所居,翰之赠以青萝衣,归遇鲁望,故此作诗。 那鲁望也乃句曲派的高手,一身修为据说在当时罕逢敌手,更是在方翰之之前便参悟天仙之道,飞升了仙界,一年之后,方翰之也随之而去。 仙道之中,一派之内能有二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同晋天仙之境的极为罕见,句曲派的实力可见一斑。 原本虽也知句曲派乃是仙道大派,但自见那枯木被玄心宗的二个老道羞辱之后,周道儿心中已起了一丝轻视之心,此时听了此诗,立马收起了这一分怠慢。 比试之时,已见过沈仙与陆静修等人的手段,这些仙道名人修为之高都远超自己预计,句曲派成名已久,又岂知没有什么暗藏的杀手锏或是高手存在? 万万轻敌不得啊…… 句曲派 枯木在丹房之内来回踱步,面露焦急之色,不住的往丹房中央一四尺来高的三脚丹炉处看着。 旁边,三个道僮手持玉扇,使劲的往那丹炉下方三个巴掌大小的窟窿扇着风,透过那窟窿,可以看见一柱柱天蓝色的火焰笔直的往上窜起,丝毫不被那玉扇带起的风势影响。 自从那仙道之会回来之后,枯木一直有些烦躁,这次自己无故而走,又和玄心宗结下了仇怨,只怕更是难了。 句曲派乃属道胎流派,法宝虽不是他们强项,但极注重自身的修为,枯木乃一派之主,此时的已至地仙低阶的境界,派内更有几位传说中已然飞升的长老已然健在,但要和玄心宗这样的大派抗衡仍无异于以卵击石。 况且那万年芝兰之事一泄露,只怕日后句曲洞天更是难有安宁了,又怎知不会有其他强敌上门? 幸好算算日子,那芝兰这几日便要结果,只要自己能服下芝兰果,得了那千年修为却又还惧谁来? 可那芝兰果却也不好摘…… 万年芝兰喜好长在阴暗之处,句曲派后山的秘洞中有一块万年地底寒石,寒石之上,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凹槽,便是其生长之地。 但那万年地底寒石也乃是集天地灵气的宝物,它化出的寒气名为‘阚氲’,一般人等只要靠近其十丈之内,便会被这‘阚氲’冻成冰柱,就算是那些有了地仙境界修道之人,也绝捱不了多少时间。 那寒石已在那秘洞中数万年之久,洞中‘阚氲’早已密布,从洞口至芝兰生长之处尤有数十丈距离,枯木自问并无那本事能冲到芝兰面前摘果而返…… 要说派中比他修为更高者并非没有,那些平日里从不出现的长老中便有几个已是地仙高阶的境界,但异宝当前,枯木怎又放心假以他手? 句曲派先人曾传下一昧丹药,名为‘火焰丹’,服食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体内阳气倍增,专为对付那‘阚氲’所用,虽然不能说服了这丹药之后便万无一失,但总能多添几分把握,枯木思来想去,却也只能行险一博,于是便开炉炼丹,希望能凭这‘火焰丹’来助自己涉险过关。 但不知怎搞的,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心绪不宁,这炼制起来原不算难的丹药却总也炼不出来,每次一到开炉之时便出总总纰漏,不是开炉之时的符咒念错,便是原本便少放了一味药材,算来算去,这已是第四炉了,眼看芝兰结果之日已在眼前,要知那芝兰果每次结出,只有一个时辰可供采摘,而后便会熟透坠地,化做虚无,这一炉已是最后的机会,枯木却又怎能不急? 丹炉内,那火焰忽然由蓝转红,而后又由红转蓝,如此变幻数次,最终慢慢熄灭了下去,枯木一见,立马大步跨至丹炉之前,右手伸出,左手在脉门上轻轻一割,几滴鲜血便滴在了炉鼎之上。 丹炉顶上,那三只鼎耳顿时闪起了暗红色的光芒,鼎盖上一个个符咒同时闪亮起来,嗤的一声,一道劲流自那缓缓掀开的鼎盖缝隙中冲出,一股热力顿时迎面而来,枯木身旁白芒一闪,化出一个屏障将那热流挡住,几个道僮却没他的本事,个个被烧的须眉皆焦,但看枯木那一脸凝重的神色,却无人敢呼痛,一声不吭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丹房之中传来枯木呵呵的笑声,而后便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火红的瓷瓶,走了出来。 这一炉‘火焰丹’终是练成了 第九十七章(下) 句曲洞天位处于句曲山脉的中央,说是洞天其实是个泛指,如果按句曲派所在来划分,就是三座连绵齐头的山峰。 这三座山峰与周围的群山相比,无论高低、风景均无什么突出之地,但一到山脚下,便能让人感到有一种隐隐的仙气。 周道儿三人静悄悄的藏身与山脚下一条小涧旁的竹林里,抬头上望。 到了这里,云雾都似乎低了许多,百余丈上便缠绕着皑皑白雾,就好似给这山头披上了一层薄纱,又好似是给它们插上了一副洁白的羽翼一般,烟雾缭绕中,任凭三人目力了得,也看不清山顶的状况。 “只怕有些古怪……”蓝玉看了二眼低声说道,他瞧了半天却未曾看见有上山的道路,虽然三人总不能大摇大摆的上山,这路却也用之不着,但偌大一门派总不能让弟子们个个都从野地里爬上山去,必然有些不为外人知的秘密所在。 渺空却未做声,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许久,方才道:“看来是有个迷踪阵了,却不知哪里是阵眼……如若不能悄无声息的破去,却只有打上山去了……” 迷踪阵势大多是因地制宜而设,故此就算渺空博学,却也看之不透。 周道儿在一旁摇了摇头道:“这却不必……嗯,你们瞧,那块黑石是不是有些碍眼?” 他们面前的溪涧顺着竹林蜿蜒而去,涧水清如无物且极浅,水底密布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偶尔还能看见指长的小鱼在内欢快游动,渺空与蓝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却看见在数十丈外,有一块顶部露出水面的黑石,但与旁边的鹅卵石比起来,却也没多大的异样,不由得一起又回头看了看周道儿,眼神中皆是不解之意。 周道儿微微一笑说道:“若我所料无差,那块石头便是阵眼所在了。” 周道儿陪苏尹那几年,虽然修为没涨了多少,但仙家的道书、咒语及阵势却是学了不少,后来又得了吃书虫子,在玄心宗时吃的沈丹那数万古籍中也有不少阵势方面的著作典籍,肚中货色着实不少。 要知人力有穷,就算活上个数百年,也不可能将这数万本书全部看完,却又怎能和吃书虫子相比,有他相助,虽然如五行归一阵这般的仙家阵法在一般的书籍上没有记载,但凡间的普通阵势已可称得上是无所不通,怎么也可算是世间第一阵势大家了,此时面前的阵法却又怎能难得了他? 三人又警觉的往附近观察了会,渺空更是运起灵力将方圆百丈都细细搜查了一遍,直到确信无人在旁窥探,才一起躬着身子往那黑石处摸去。 “果然无差……这便是阵眼了……这迷踪阵的阵眼一般都设在阵外,因地而异,阵眼之处乃是固定的,无法改变,但如若是高手,通常都会在阵眼之处再布一阵作为掩饰,不过这设阵之人的水平只怕还称不上高手二字……嘿嘿……”周道儿指着那黑石没在水面下的部位,得意洋洋的说道。 渺空与蓝玉仔细看去,果然在黑黝黝的石身上看见了几个小巧精致的符咒,一时间都叹服不已。 蓝玉早知周道儿与渺空的关系绝非师祖、徒孙那般简单,此时见到徒孙的本事反而大些倒也不觉得奇怪,看了二眼便问道:“这阵眼是找到了,可如何能将这迷踪阵破去,可又不惊动句曲派之人呢?” 周道儿笑吟吟的说道:“找到了阵眼便有办法……看我的……”说罢,拉着二人回到了竹林之中。 不多时,三人便又从竹林中冒出了头来,只是周道儿背后多了一只麋鹿。 将麋鹿从背后放下,在它腿弯处用一块圆石硬生生的砸了一伤口,而后轻轻一拍它的臀部,麋鹿一惊,撒开蹄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跑去,在灵力控制之下,笔直的冲向了那黑石所在之地,一蹄踩了下去,黑石又光又滑,加之原本又受了伤,顿时闪了蹄,悲鸣一声便倒了下去,恰好将那黑石压在了身下。 麋鹿腿弯的伤口处,一丝丝的鲜血流了出来,在黑石旁化开,与那血水一触,黑石顿时光芒一闪,旁边的景色立马朦胧起来,瞬间,三人面前的山头也似乎晃了一晃,景色大变,一条石径从山脚下蜿蜒而上,山腰上的白雾也顷刻散去,山顶,层层叠叠的道观立马显露无疑。 几乎同时,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山顶之上,一条条人影飞掠而下,到了近处,却是一群身着各色道袍的道士。 其中有一年长的,往那麋鹿看了看,而后仔细的看了看麋鹿腿弯处的伤口,而后皱着眉头往四周打量了会,见无异样,这才说道:“看来是这孽畜惹的事了,都回去吧……不过这几日还得小心看守才是……” 说着,将那麋鹿提起,交给了身边一人,潺潺流动的溪水一会便将麋鹿留下的血水冲刷干净,众人身后的山头景色也恢复成了原样,一群人又飞奔而回。 周道儿等三人早已躲到了百丈之外的树丛里,众人走了之后,蓝玉方想起身,却被周道儿一把按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过了许久,离那阵眼所在几丈开外的草丛内发出瑟瑟的轻响,钻出二个道士来,往旁边看了看,嘟哝了一句:“师叔也太过小心了些……”这才起身而去。 蓝玉虽然人也极为聪明,但毕竟平日里不在江湖走动,经验不足,而周道儿得了金帝与狐王的传心,处事何等老道,此时一比便看出了差距来。 蓝玉心中更是服了,不由得朝周道儿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这次却不再动,再过一会,等周道儿示意起身之后,这才一同钻了出去。 三人记性极好,方才那些句曲派的道士来回之时,早已将他们所在记清,虽然面前有虚像阻隔,却也难他们不倒,三人展起身法,宛如三条游蛇一般,在树林、草丛中毫无声息的滑动而上,不多时,便已过了那云雾所在,已能看见头顶的道观了。 到了这里,离那些值勤的道士所在已是极近,三人更是小心起来,幸好句曲派在外值勤的大多是些低阶弟子,凭三人的修为想要避开他们耳目也不是难事,片刻之后,便已掩入了道观之中。 第九十八章(上) 句曲派主峰乃是派中首脑的居处,也是平时议事的地方,旁边二个山头东面一个是那些低阶弟子的修炼、居住场所,西面一个乃是派中的禁地,平素无掌门之命,不得擅入。 三个山头之间有索道相连,那长达百丈的索道在云雾中穿行而过,底下乃是深深悬崖,旁边无遮无栏,乃是句曲派训练派中弟子胆量的好地方。 主峰之上,整个道观以‘之’字型排列,依山势而建,白墙红瓦,称着旁边那刀削般的山岩,气势磅礴。 枯木有些洁癖,自他当了掌门之后,派中的建筑每年都要用白灰抹上一遍,屋顶的红瓦也有专人维护,故此虽然这道观乃是有年数的古物,但那用方方正正的青石垒起的房屋却依旧完整如新。 周道儿自一弧门外将头探了出去,张望了几眼,里面是庭院,庭院正中有一座三丈来高的假山,一片片颜色各异的奇花异草从假山脚下往外铺开,争奇斗艳,将这小小的庭院装点的甚是美丽。 这里便是枯木的药圃了,里面所栽的皆是枯木苦心收集而来的珍贵药材,要知道胎流派对那些能固本培元增进修为的丹药很是看重,故此这些炼丹的原材皆是他的心头肉,但周道儿也算在那宝仙洞天之中见过了世面,连那些正宗的仙界花草都不知道拔了多少,又怎会将这些俗世之物放在眼里。 窥看了几眼,周道儿往后挥了挥手,渺空与蓝玉就好似鬼魅一般,自门外的竹林中飘了出来,立与其身后,看见药圃中无人,三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渺空与蓝玉还好,走路之时还避开着点,周道儿却是专找那些看上去格外珍贵些的药草落脚…… 三个人身上都闪着一种奇怪的光芒,那光芒不断变幻,总和身边的景物保持同色。 在这光芒笼罩之下,三人的身形也变的模糊起来,就算站在空地之上,不注意去看却也难以发觉。 周道儿平日里喜欢将自己常用的符咒藏与怀中,反正那些符咒上都已灌注了灵力,平常水火伤之不得,但没想到却抵不住那天雷之威,连那仙隐符都被尽数毁去,九神符所用的材料皆是难得之物,一时间却也制不出来,此时用的却是渺空的幻身符,虽然效用上差了许多,但总好过没有。 他们三人不知这句曲派将那芝兰藏在何处,到处乱窜去寻又怕露了踪迹,于是便找了一句曲派的弟子给了记闷棍,但拷问半天却一无所获,想来那芝兰之事就算在句曲派中也是极密,应该只有派中少数几个长老和掌门才知晓,长老什么的三人无人认识,担心找错了人白费周折,但那枯木周道儿却是见过,于是便问明了他住处,直接便摸了上来。 三人前后而行,那庭院四周皆是粉刷的雪白的墙壁,从周道儿所进那弧门往内,只有正面有一扇朱红色的紫檀木门,二个黑色的大字‘观’‘心’分列二旁。 周道儿一路前行,心中却有些奇怪,这药圃中所栽的药草虽然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在一般修道之人来看却件件是宝,就算是在自己派中,也总该有人有专人看管才是,这里却怎会防范全无,半个人影都不见?难道那枯木看起来虽有几分能干,实则是个大大咧咧的草包不成? 其实周道儿这却是冤枉与他了。 这药圃乃是枯木的性命,平日里有三个心腹弟子轮流看管,寻常门人绝不可接近半步,乃是片刻也不放松的,只是今日他恰好要炼那‘火焰丹’,需有三人为其执扇旺火,故此才临时将三人调入了丹房之中充作药僮,却被周道儿等人钻了空子。 三人走到那木门面前,蓝玉方想伸手出去,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周道儿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渺空与周道儿均知他毫无江湖经验,故此上来之时,已三令五申,叫他绝不可妄动,只要跟在二人屁股后面就好,但蓝玉平时乃是做主惯了的人,却还有些不太习惯,幸好反应算快,每每‘悬崖勒马’,倒也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周道儿往那门上仔细的看了看,却没用手去推,而是走到了旁边,往那二个大字处又端详了半响,伸手出去往那‘观’字左面的‘又’字旁下方一按,再走过去对着那‘心’字最右面的一点同样一按,这才走回来对着二人说道:“门上果然有个禁制,已被我解了。”他说的轻松自在,好似只是帮那二字拂去了一抹尘埃一般,渺空却是自叹弗如,蓝玉更是只余下点头的份。 周道儿说着,方想将那木门推开点缝隙,以便看看里面的情形,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呵呵的笑声,顿时又将手缩了回来。 那声音有些熟悉,应该便是枯木所发,只听见旁边还有人说道:“恭喜师傅,这一炉‘火焰丹’终是成了……” 周道儿心中一动,那‘火焰丹’的功效他自然知晓,而据《大道百草纲》所载,那万年芝兰喜阴,往往与奇寒之物同处,一般人难以近身,这枯木炼这‘火焰丹’,难道是想去摘果不成? 这却是件喜事,要知那万年芝兰虽然原本便是一味奇药,但它结出的果子却更是集天地灵气的珍物。 只是这万年芝兰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每次还只有一个时辰可供采摘,虽然当时那百晓曾言万年芝兰结果在即,但以千年的时光来算,一年二年的误差再所难觅,故此周道儿对这万年芝兰果却未曾抱着太大的希望,反正自己的伤势有万年芝兰便成,况且周道儿又句曲派之人,将那芝兰连根拔起也不心疼,混不怕暴轸天物…… 此时已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听那去势却是朝着这木门而来,连忙一拉身旁二人,三人迅速的溜了出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收敛了气息潜伏了起来。 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枯木在前,手中拿着一火红的瓷瓶,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神情,大步往外走去,身后,三个弟子跟随在后,一同去了。 周道儿暗道侥幸,方才时间仓促,那解开的禁制也未回复,幸好那禁制似乎只有由外往内才起功效,枯木又看似有急事要办,未曾回去掩门,这才未曾发觉。 等枯木去得远了,周道儿这才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朝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在路旁的草丛里钻来钻去,远远的坠在了后面。 第九十八章(下) 三人来时,已将句曲派上下大致的探了一遍,此时随着枯木一路行去,走了一会便知方向,却是朝着那西峰而去。 周道儿原本便怀疑那西峰的禁地便是万年芝兰的所在,只是那西峰上下数百丈,面积颇大,又不知上面有何布置,不敢擅闯,这才动起了枯木的主意,此时见他如此,心中更是确信。 但等远远看见了那索道,却又暗自叫苦,那索道只是在二根笔直的铁索上铺了木板而已,四周光溜溜的毫无遮掩,再仔细看看索道旁边,明显可见有人潜伏在旁,警备颇为严密的样子,此时手头没有仙隐符,万幻兜也只能供一个人化身所用,三人想要同时过去看来只有硬闯了。 渺空眼睛之毒丝毫不下与周道儿,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观察了半响,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周道儿说道:“看来那万年芝兰便是在那西峰之上了,嗯……要不我先动手,将人引开,而后你与蓝兄弟再伺机而动?” 周道儿却未答话,而是抬头往枯木看去,此时他已没入了索道边的云雾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背影,他身后所带的弟子却并未跟过去,而是留在了索道的这端,心中一横,说道:“这却也不必,我自有办法可以过去,师祖,你们二个留在此处接应便好。” 渺空朝他看了看,忽然醒悟,说道:“我却忘记你还有那件宝贝了……”但说着,却又有些担心,又道:“那禁地之中也不知有什么凶险,你一人前往,没个照应只怕不妥。” 周道儿指了指枯木那三个弟子,说道:“瞧这光景,那禁地寻常门人均不得入内,其中只怕并未安排什么人手,最多有些禁制而已,却难不倒我。” 对周道儿这方面的本事,渺空却是放心的,当下便点头应允,周道儿默念咒语,身旁微光一闪,已化做一只山林中最常见褐嘴麻雀,扑愣愣飞了出去。 渺空早知那万幻兜的神妙,蓝玉却未见过这般的宝物,顿时又张大了嘴,暗赞不已,但心中却已渐渐明了――那石空子的身份只怕也是这般而来…… 随着枯木过了索道之后,周道儿便落了下来,用万幻兜化成了禽兽之后便不可动用法术,前方也不知那句曲派有何布置,莫名其妙的撞上去可是自寻死路。 等枯木走远,周道儿歪着鸟脖左看右看确认无人之后,便化回了人形,猫着身子继续跟在了后面。 西峰四面均是平滑的峭壁,只有峰顶地势还算平坦,但也是奇石林立,到处都是丈许来高、几人合围的石柱,却为周道儿的跟踪提供了不少便利。 此时他已看出这石林乃是一天然的阵势,这种天然而成的阵势却是任何古籍上都罕有记载的,也不知触动之后会有何反应,周道儿却也没那个兴趣研究一番,只是一步步随着枯木所踏的脚印走去,丝毫不敢偏差,幸好他眼神极好,记性也是不差,倒也未出纰漏。 他所料无差,这禁地之内果然空无一人,随着枯木走了半天,也未曾发现人影,枯木在石林之中左绕右拐了半响,方才在一根大石柱前停了下来,而后伸手在那石柱上左拍拍右拍拍鼓捣了半响,那石柱底部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悄无声息的滑了开来,枯木闪身而入,石柱又滑回去恢复了原状。 等枯木走进,周道儿也到了石柱边,他却不知石柱内是什么光景,也不知这石柱打开之后,是否便会与枯木来了鼻对鼻脸对脸的亲密接触,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外面等了一会,估摸着如果里面是个通路,枯木应该已经走远,这才按照方才所记的开门之法,按着顺序,往那石柱上拍打了起来。 过不多时,石柱又再滑开,周道儿往内一看,暗叫一声侥幸,里面乃是一长长的通道,枯木已不知走到了哪里,但仍能依稀听见脚步声。 周道儿再不犹豫,立马起身而入,石柱又滑上之后,里面却丝毫不见幽暗,往二边看看才知,那石壁之上暗暗透着一股黄色光芒,虽不耀眼,但已足够照明所用,但奇怪的是,却不知那光源在哪,而那摸上去普普通通的石头又是如何让光亮映过来的。 此时枯木的脚步声越发微弱,显然已走到了远处,周道儿没时间去研究这石壁,拔腿便追了下去。 那通道虽平坦,但仍能明显感觉到走势向下,一路行去,周道儿不由得暗暗咋舌,数百丈路上,大大小小的机关、禁制竟有数十个,另外,行得几丈,便有一个岔口,虽不知通往何处,但想来总不是妙地。 幸好有枯木带路,他过后,有许多机关、禁制也未曾来得及启动,周道儿这才顺顺当当的跟了下去。 但在这通道里,周道儿的身法再好,想要收敛身形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微微思索了一下,片刻之后,一只微若尘埃的小飞虫已停在了枯木的发髻之上。 周道儿扑扇了几下翅膀,心中暗骂,这飞虫太小,数十丈的距离追起来着实吃力,飞到这里已是浑身无力,原本想跟在枯木后头,但此时却也只能落在他身上了,不过幸好枯木未曾用道法护身,否则只怕糟糕。 又往前了数百丈,到了一扇暗青色的石门前,枯木停住了脚步。 句曲派所在的三个山峰也就数百丈高低,此时加上前面所行的距离,已行了千余丈,周道儿估摸了一下,虽然这通道并非笔直向下,但此时也应该已在山峰腹地,接近地底了。 枯木在门前犹豫了会,从怀中将那火红的瓷瓶掏出,倒出一颗同样火红的丹药来,一口服下,周道儿顿时感觉身旁漾起一股暖意,这火焰丹果有奇效,刹那间,连枯木的头发都热了起来。 枯木服下丹药后,又攥了一颗在手心,这才将瓷瓶收回了怀中,将手缓缓伸了出去…… 那青色的石门横宽均有一丈,看上去厚重无比,但只是轻轻一推,便无声无息的滑了开来,周道儿刚在那赞叹这机关的巧妙,就感到一阵冷风席卷而出,刹那间,空气中都已结起了丝丝肉眼可见的冰霜。 他一只小小蚊虫却怎又经受得起这能将人也冻成冰棍的寒意,寒风卷来,顿时连一对薄薄的翅膀都被冰的裂了开来,幸好反应还算快,万幻兜光芒一闪,已化回人形。 石空子那张脸已可算是仙道名人,此时周道儿化出的乃是自己的本相,落地之后,身子一滑,已将枯木去路挡住。 枯木眼前一花,一个被冻得脸色铁青偏还笑眯眯一脸贼意的少年已站在了面前。 第九十九章(上) 此时在此出现的定然是敌非友,枯木虽然惊诧,但反应仍是极快,轻喝一声,手腕一转,掌心中一蓬青色烟云瞬间腾起,指间顿时划出道道残影,幻成一团宛如鲜花绽开般的光芒,带着凌厉的啸声朝着周道儿涌了过去。 周道儿却不闪不避,他近来连逢奇遇,灵力大涨,此时的修为已和原来不可同日而语,方才没下手只是想让枯木引路而已,此时四下无人,单打独斗却又怎会惧他?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团光芒还未触到周道儿身上,只见他身旁银光一闪,一个个怒目金刚像已然浮起,周道儿灵力大进之后,这天雷禅衣的威力也见增加,化出的金刚比原先要大了几圈,光芒也浓烈了许多。 枯木却也不是吃素的,他手指结出的,乃是句曲派的绝学‘万花幻咒’,光团一近身,万千花朵顿时飞射而出,每一朵的花蕊中,都射出了一束极为细小的青色光芒,狠狠的往那天禅雷衣的光幕上扎去。 “大老爷们的怎么出手尽是花花草草的……娘娘腔啊……”周道儿怪腔怪调的叫唤了一声,身子一抖,就好似要抖落一身的尘埃似的,天禅雷衣的光芒也是一颤,那一朵朵原本极为灿烂的光花顿时泯灭无踪。 他身上的天禅雷衣乃是佛道至宝,防御之力天下有数,周道儿此时修为又已胜过枯木许多,虽然不闪不避,但接起招来却仍是毫不费力。 一招下来,枯木顿时脸色大变,刹那之间便慌了神,要知这万花幻咒乃采数万草木精元所炼,是句曲派掌门的护身之咒,端是厉害无比,但炼制也是极难,如若不是此时身在本派重地,心牵万年芝兰,枯木绝不舍得使用,却没料到连对方的身子都沾不到半点。 高手面前,却又怎能分神? 下一个刹那,枯木只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等到那剧烈的刺痛传来,浑身的气力已被一抽而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周道儿伸手,一半透明的元婴已被他握在手中,心中却是一颤,方才只是想将枯木制住便罢,但出手之时心底却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暴虐之意,终是取了他性命。 但此时即已出手,便不能再有仁念,这元婴却也留之不得,一用力,手心中光芒一闪,那小小的元婴已灰飞烟灭, 暗运灵力,将这一丝烦躁压了下去,从枯木怀中掏出那瓷瓶,倒出一颗丹药便服了下去,顿时,丹田一股热流涌起,顿时寒意一扫而光,往那门内微微张望了一眼,便大步走了进去。 只是踏入了一步,周道儿已在手足被冻僵之前迅速服下了第二颗丹药。 同样是寒冷,一门之隔的境界竟然会如此不同。 如果说门内是寒冬的话,那门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酷暑时分。 微微晃了晃身子,似乎身边的空气都已被冻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而此时,那一片片宛如烟雾的寒霜还远在十丈开外。 周道儿不由得有些佩服那枯木,此处已是如此,那寒霜之内该是怎样的情形? 这老头还真是有胆…… 但这一切对周道儿却是半点无碍。 灵力宛如灵蛇般四处散开,数十丈的空间内顿时无物可遁,那寒霜深处,有一块半丈来长的褐色石条,石条上,一条三尺长的凹槽内,一点隐约的绿色正无风自摆,顶端,一枚枚小巧的黄色花朵时开时谢。 周道儿一喜,这正是万年芝兰结果的前兆,九开九谢之后,便是芝兰果结出之时。 果然,片刻之后,那些花朵同时凋零,却再不开放,嫩嫩的枝头,已多了一个个宛如玉指般的乳黄色果实。 就是此时了!周道儿口中低吟一声,一点火红的光芒在身前闪起,宛如一条火龙般直冲而去,一股热浪随之而来,那一层层寒霜顿时破开,露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这寒石所化出的‘阚氲’虽是天下极寒之物,但终是敌不过神器之威。 周道儿身形一晃,已跟着火之母往那寒石冲去,人未至,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已悬在身前,手一撸,那数颗万年芝兰果已被全数收起,落入了壶中乾坤之内。 周道儿略一犹豫,手再一抬,将那万年芝兰连根拔起,也收了进去,那寒石太大,却只能收入辟空袋中了。 刚将壶中乾坤奈入怀中,脚底隐隐传来一阵震动,隆隆的声响中,旁边的石壁上,一道道细细的裂痕蜿蜒而开。 周道儿暗叫一声不好,这寒石与万年芝兰看来乃是句曲洞天的灵气之源,此时全被自己收了,灵气一泄,这洞天只怕大事不妙…… 连忙驾起飞剑,电射而出,急惶惶逃命之时,却也来不及一个个破解那些机关禁制,幸好此时修为大进,加之面前有神器开路,身上有天雷禅衣护身,又是由里而外,许多机关都未发动,虽费了一些周折,但除了冒了点虚汗,再沾了一脸石灰,倒也无甚大碍。 出得洞外,再次化成飞鸟,延着来路往石林外飞去,到了索道边,却又是一惊,山峰脚下,已然升起了滚滚的烟尘,宛如一条条灰色的巨龙一般蒸腾而起,半座山峰已被笼罩其内,从上往下看去,整座山峰就好似被托了起来一样,正在剧烈的摇摆中准备离地飞起。 再看看对过,主峰上更是乱哄哄闹做一团,对面的索道旁,也已聚起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个个面带惧意,往西峰方向看着,不时还有道道身影自东峰方向射来。 见到如此情形,周道儿暗暗叫苦,渺空与蓝玉还躲藏在那索道之旁,不知可脱身了没。 正着急时,却看见对过空中一道黄影凭空出现,微微一晃,便已立在众人之前,却是一黄衣老道, 那老道穿着一身黄色道袍,身材中等,黑发白眉,长长的眉梢垂至胸前,看起来在句曲派中地位甚高,他一出现,顷刻间,那闹哄哄的场面便安静了下来。 周道儿也起了一丝戒备之心,就算以他的眼神,却也未曾看清他究竟是怎样出现的,光以身法而论,这老头的修为应在沈仙等人之上,就连周道儿自己的如意渡只怕也是比之不及。 那老道背着手往西峰看去,他站的最前,故此脸上露出的古怪神色却只有周道儿看得到,那是一种夹杂着怒意却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老道眼神扫过,到了周道儿所在之处微微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的移了开去。 但只是那么一眼,周道儿顿时泛起了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似乎伪装已被识穿,浑身上下被赤裸裸的看了个透,心中大骇。 要知枯木在他面前已无还手之力,周道儿此时的修为只怕已至地仙高阶,但面对这老道却仍生惧意,难道这老道已然是天仙一流不成? 这句曲派又怎会有这样的高手?如是天仙,却又怎会盘桓凡世却不飞升 第九十九章(下) 幸好,那老道似乎并没什么恶意,只是看了看,便转过身去说了几句。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周道儿化身为禽,用不得灵力,西峰脚下又不住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却也没能听清他说些什么,只见老道又挥了挥手,那些句曲派的门人便纷纷散去,想来是方才是在安抚众人。 等众人散尽,那老道却又回身看了一眼,周道儿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喝:“虽有天佑,但也莫贪……” 周道儿被吓的鸟毛直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见那老道身旁泛起微微黄芒,等那黄芒散去,人已无影无踪,这才松了口气,但随之,却又是一阵迷惑,自己上门夺宝,这老道却好似没事人似的,分明是有意放纵。 脚下,西峰恢复了平静,轰隆隆的声响已然不闻,只有山脚那烟尘仍在不断翻腾,但与中峰相比,却明显已矮了一截,背后的石林乱七八糟的倒做一堆,那一根通道口的石柱也已不知被埋在了何处,周道儿又朝那老道离去之处看了看,暗道:“如若你知道那枯木已被我喀嚓了……不知是否还会对我这般客气……” 想到此处,更生去念,在确认那老道已然离去之后,赶快飞过了二峰之间的断崖,渺空与蓝玉二人缩在草丛里躲的倒是极安稳,周道儿化回人形,三人鬼鬼祟祟的摸下山去,到了僻静无人处,召出法宝,飞遁而去。 飞出数百里地去,在一荒僻的湖畔落了下来,周道儿心中虽有不安,但却不便与面前二人述说,召出壶中乾坤,将那万年芝兰果取了出来。 渺空与蓝玉顿时来了精神,脖子伸的老长,只见那玉指般的小小果实上流转着氲氲烟气,一股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幽幽传来,浑身顿时一阵舒坦。 点了点共有七颗,周道儿倒也大方,每人二颗,直将渺空与蓝玉喜的双眼发光。 不找个万无一失的安静之地,这种宝物却不能随便服用,否则无法消纳这万年芝兰果所给的好处不算,万一行功之时被人撞到,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修为大进之后,周道儿对那盟主之位此时已是信心十足,蓝玉也惦记着那些赌注,三人商量了会,仍是决定先回北蛮再说了。 三人当时启程,连夜飞驰,第二天清早便已又看见了北蛮的皑皑群山。 但就算三人修为了得,这连日奔波,又全用法宝行路,灵力仍是耗费了不少,周道儿与渺空还就罢了,蓝玉却已累的够呛,一到营地,二话不说便找到自己的帐篷,一头钻入,倒头便睡。 离开二日,仙道又已全部安顿完毕,在那盆地之中吃过了苦头,此时却将营地全搬到了岸上,一块数里见方的树林被砍伐一空用作了宿营之地,与旁边的林地相比,此处乃是地势最高之处 周道儿与渺空若无其事的在营地中晃悠了会,回到了清风观所居之处,此时周道儿连闯数关,清风观的地位也已与来时大不相同,所居之处搬到了正中,紧挨着玄心宗等名门大派。 二人走时已和观中之人打过招呼,故此二天未回却也无人惊讶,周道儿惦记着比试之事,一问才知,原来渺空所料果然无差,前日玄心宗便传下话来,比试之事延期再议。 得了消息,总算是放了心,二人刚歇息了会,却听见门外闹哄哄的传来一阵喧哗声,渺空方想唤个弟子出去看看,却听见门外有人喊到:“渺空道兄与石空子道兄可回来否?” 周道儿与渺空均是满脸讶色,这声音熟悉的很,分明便是那玄心宗的沈仙。 出得帐外,渺空更是吃惊,帐篷外竟然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当头的果是沈仙,身后的也皆是道中有名之人,再仔细看看,除了周道儿之外,那进入最后十八强的高手个个皆在,陆静修也在其中。 沈仙上前一步,抱拳笑道:“昨日便曾来拜访,但听说二位已出去散心,贫道与诸道友等足了一夜,二位可算回来了……” 渺空与周道儿互视了一眼,心中纳闷,这许多人找自己做甚?但二人皆是见过风浪之人,脸上却毫无讶色,渺空笑呵呵的回了一礼道:“却劳诸位久等了……” 他即不解释二人为何彻夜未归,也不问沈仙等人有何事相寻,只说了一句便住口不言。 沈仙一笑,道:“无妨无妨……”说着,往身后指了指,解释道:“此次我仙道突逢大难,看似天灾,其中却有些蹊跷,故此将大家召起,想协商一下。在此处者,皆是仙道翘楚,此次比试,渺空道兄的清风观连战连胜,已成仙道佳话,是万万不可怠慢的,故此只能等二位回来再议了……” 渺空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往身旁的周道儿看了看,点头道:“原来如此啊……呵呵,不过我这徒孙能蒙混至今,纯是运气使然,沈宗主不必如此看重的……” 沈仙笑而不答,伸手引了引道:“此处说话不便,二位请……” 行了没多远,便是一个黑色的大帐,沈仙带头,率着众人入内,帐篷之内装饰很是简单,杵的极为严实的泥地上摆放了数十张木椅,延着边缘围成一圈,其余便无他物,几个道僮来回奔忙,斟茶倒水,等众人坐定,这才退了下去。 沈仙此时面色却已沉重了许多,坐下之后,却也再不客套,往众人微微扫视了一眼,便道:“昨日之事,除了渺空道兄与石空子道兄之外,诸位已人人得知,今日请诸位来此,却是为了此事了。” 渺空一愣,昨日他与周道儿二人尚在那句曲洞天,此处之事自然是半点不知,难道一夜之间,仙道之中又生事端了不成?但既然沈仙未提,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便多问,想来等会便知。 周道儿在一旁也是默不作声,自从那句曲洞天遇到那老道之后,他心中便一直有些疑惑。 此次仙道盛会打的是伐魔屠妖的招牌,声势浩大,到了北蛮之后,凭仙道此时之力,全力出击,拿下狐族应是易事,但却偏又在临阵前搞了个什么比试,难道就不怕日久生变不成? 就算比试之时清风观也算小露一脸,但毕竟在仙道之中还并没有什么份量,如若昨日真个有了什么变故,又何必非等他俩不可?但沈仙却偏要如此,岂不怪哉? 再想想当年在玄心宗,那陆静修等人对己也是客气万分,当时处世不深却也不觉奇怪,但此时周道儿已有了金帝与狐王万年历练,再想起来却觉得份外可疑。 还有那句曲派的老道…… 这许多事原各不相及,但每件却都与自己有关,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周道儿越想越是心惊,忽然感觉自己好似落入了一个圈套一般,再往那沈仙看了看,直感觉他的每个神情都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第一百章(上) 周道儿心中有些忐忑,沈仙好似知道他所想一般,有意无意的朝他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继续说道:“今日在此的诸位均是我们仙道的栋梁,其中更有数位乃是此次仙道盛会的起事之人……”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帐内众人之中,有几个人微微颔首示意,周道儿左右略微看了几眼,已将这些人记与心中,那边沈仙再道:“但仍有几位对此次仙道之会的真正目的尚不知晓……” 周道儿一讶,此时方知为何仙道并未急着攻打天池,原来惩妖伐魔只是幌子,暗地里却另有目的,闻言算是解了一惑,连忙竖起耳朵专心听了起来,但沈仙却将话题一转,问道:“不知各位对那异域佛道可算熟悉?” 当年仙魔联手将佛道逐出汉土之时,此间之人均未入道,这许多年后,佛道在汉土已无余支,故此已被渐渐淡忘,这许多人中,虽然个个都对佛道略知一二,但却还真没几个人敢称熟悉二字,沈仙一问,见无人回话,于是便又娓娓道来。 “佛道起与天竺之地,以大日如来为尊,据说有教徒百万,实力不可轻侮,此次仙道之会,便是为这佛道而来。” “当年佛道也曾传入汉土,兴盛一时,后由仙魔二道联手,方才将他们逐出,但半年之前。我们得讯,佛道将卷土重来,要知汉土乃我仙道根本之地,又岂容外道窥视?但此时魔道凋零,只有我们仙道一力支撑,故此绝不可轻敌。故此我玄心宗便与几位道中前辈联系,以讨伐妖魔为表,将同道中人均聚了起来。” 听到此处,周道儿忍不住问道:“沈宗主,如若为此,我们只要联络好同道便是,又何苦跑来这荒蛮之地……” 沈仙颇有耐心,和言瑞色的解释道:“一来,我们不知那消息是真是假,如若未得证实便大加宣扬,只怕反而误事,如若佛道不来,我们便真个将天池那些妖狐灭了便是,也不算白跑一躺。二来,修道之间如起战火,定然会惊天动地,我们汉土乃是开化之地,到时难觅会误伤百姓。佛道若真个来袭,北蛮乃是必经之地,与其在中原开战,还不如御敌与外来得更好些。” 周道儿唔了一声,他虽然感觉仍有些个不对,但却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便不再说话。 沈仙继续道:“到了此处之后,我们便派出了门下弟子前往萨拉沙漠旁潜伏戒备,昨日终得来讯。嗯……除了渺空道兄与石空子道兄二人,诸位都已见到了那位传讯的弟子,昨夜,我又派人前去查探了一番,已然确认,佛道已在离此数百里外的梵音寺扎下了阵营,不日便要来犯,而前日的天变之灾,只怕也是他们所为……” 周道儿一面听一面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那天变如若真是人力所为,这里绝无人可以挡下,但此时每个人脸上都不见忧色,其中必然有鬼。 他原本并未将这些仙道人物放在心上,但日久之后,却发现他们远非自己先前想的那样简单,以他如此机灵之人,有心之下却又怎会观察不出其中的古怪? 料想这些人如有所图,就算自己不问也自然会自露端倪,故此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果然,沈仙将那佛道的情况略略介绍了一遍后,很快话题又是一转,说到了正题。 “玄心宗执掌天心令已有多年,虽然无功但也无过,说起来也未辱了盟主之位。但近来仙道之中能人辈出,已非当时可比,我却也不敢虚占其位。” “故此此次仙道之会,虽然目的与原先有些不同,但那比试却是货真价实。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盟主之位还是早做决断的好啊……” 沈仙微笑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诚恳无比。 “但此时外敌已然近在身前,再行比试夺位只怕不及,故此我才将大家召起,商议此事。” 众人纷纷应是,沈仙左手,有一红衣老道点头说道:“沈宗主所言甚是,嗯……依我来看,此时在场的,有一十八位同道乃是有望夺魁之人,这盟主之位便从他们之间选出,我瞧比试也不必了,直接推荐便是,在场的每个门派均有一张选票,已得票多者为胜,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老道乃是括苍洞天的玄绛真人,在仙道中也是大有名气之人,况且他并未参与比试,那十八人中也无他门派之人在内,故此他出头说话,却也无人反对。 其实那日陆静修与沈仙一战之后,余下诸强,大多已知自己必然无望,想想除了抓阄而定自己尚有一线希望外,无论用何方法,都已无关紧要。 周道儿心中却是暗骂,玄心宗在仙道之中威望最高,那日比试之时沈仙露出的法术更是惊人,而唯一能在修为上与他一争短长的陆静修又是孤家寡人,势力无法与他相比,如若按这老道所言,那宗主之位定然还是落到沈仙手中,这老小子奸猾无比,只怕是早有准备了,方才那大义凛然的说辞,只是演戏而已。 想着,往那陆静修看了看,却发现他坐在一旁微笑不语,显然对这提议很是赞同,心中一动,难道这陆老头也已早有布置不成? 想想那日与他在蓝玉帐中饮酒,一句周道兄叫的自己心惊胆战,感觉这老道实在莫测高深的很,一时间却有预感,只怕这次沈仙未必便能轻易得利了。 见众人均无异议,沈仙起身笑道:“既然如此,便按玄绛前辈所言,直接推荐吧。”玄绛与怒火、抱朴乃是同辈,故此沈仙称之为前辈。 说话间,便有道僮送上了一张张制符用的黄纸,一众高手人手一张,这些人修为高深,却也不需笔墨,只是沉思片刻,便伸出手去,用手一划,一道淡淡的光芒过后,那黄纸便自动卷了起来,握入掌中,就算坐在身边之人,也绝看不见他们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周道儿却不一样,他将那黄纸从渺空手上要了过来,东张西望了半天,看到大多数人都已将那黄纸收起,这才叫道:“……哎呀,这没笔没墨的,可叫我怎往上涂字啊!” 沈仙也不说话,微微一笑,手一招,便有道僮奉上了笔墨,周道儿一把抓住毛笔,嘴上嘟哝着:“沈宗主你修为高深,为人又好,这盟主之位自然是选你为佳……但陆前辈却也不错,说起本领也不逊了沈宗主你多少,唉,这可如何是好呢……”说着话,一滴浓浓的墨汁已然滴在了那黄纸之上,周道儿哎呀了一声,用手一擦,顿时将一张大好的符纸搞成了乌黑的一团。 于是只能换纸…… 如此耽误了会,其余人等都已将那黄纸收起叠好,那出主意的玄绛道人做了主持之人,一个个收了过来,唯有周道儿却仍是踌躇未定。 片刻之后,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笔一扔,嚷道:“罢了罢了,与其左右为难,还不如弃权算了……嗯……玄绛前辈,弃权可以吧?” 玄绛微笑点头,周道儿心中却痛骂不停,他方才故意拖延,好用灵力探查,却发现那符纸都用道法处理过,绝无可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窥看,原本想随大流,也好拍一下未来盟主的马屁,此时看来已告无望。 玄绛将那黄纸收齐,此时在场的共有四十余人,其中有三十来个门派,三十余张黄纸在他手心中整整齐齐的摞成一叠,毕竟是修道中人,这唱票的手段却也不同,只见他低喝一声,手掌往上轻轻一抬,那三十余张黄纸便自动飞起,在空中展了开来,一张张竖立的整整齐齐,还缓缓转动着方向,以便让众人都能看清。 周道儿心中不爽,但仍是强笑着抬头看去,等到看清,一张大嘴却再也合之不上。 那一张张选票上,竟有大半写着‘石空子’三个大字…… **************************************** 不一样的竞技类小说《天才少年GOAL冠军教练》39784 第一百章(下) 北蛮梵音寺 仙山与佛道、天主教的联军退去之后,此处便又成了荒芜之地,但这几日,却又变了模样。 这里原本是荒漠中的绿丘,就算山麓上如何生机勃勃,却也掩饰不了四周的黄沙漫漫。 但此时,自梵音寺所在的山头开始,旁边数十里地被的荒漠都已被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覆盖了起来。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一层层薄雾将四周的景色掩罩的有些朦胧,薄雾中,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地上盛开,偶尔有一只只喜食花蜜的小昆虫在草丛、花堆里盘旋来去,泥土里,还有片片嫩芽正破土而出…… 梵音寺,那一片按佛字结构所建的庙宇也已变了模样,象牙色的外墙和金色的屋顶在上次帝江来此时便已翻新过,方才过去没多久,却也不必再动,但此时,每个房屋上的尖顶上都多了一颗光芒四射的金色明珠,一道道金光自屋顶摇曳而出,洒满了整座庙宇,远远看去,金光浮动中,那镶嵌在青翠的山峰上的巨大的佛字好似活了起来一般,不住流转。 一缕缕似有似无的檀香从寺内飘出,虽然极淡,但无论风吹雾洗却弥久不散,远远的荡了开去,香味到处,一切生物都似乎更有了生机,便连那刚从泥土中露出来的嫩芽都忽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起来。 梵音寺中,最当中的大殿前有一个百余丈长宽的石坪,此时原本石坪上摆放的香炉等物事都已被搬走,一个个身批大红袈裟的僧侣端坐在上,将偌大的地方挤了个满满当当,这些僧侣每个人都摆着同样的姿势,一手置于膝上,另一手四指直立中指弯曲竖与鼻前。 这能将元气聚与一点的会心咒正是佛道身密中的秘术之一。 他们面前,一个巨大的金色莲台悬空而立,莲台上,一个身着金衣的老僧盘膝而坐,老僧双手高举向天,上方,则有一点淡淡的金色在他双手间不断浮动。 一声声禅唱响起,千余人发出的声音宛如一阵阵波浪滚滚而开,片刻间,便充斥了整个天地。 场中僧侣的天眼处都有一点金光浮起,到了空中,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河流向前涌去,老僧双手之间忽然泛起了一道道波纹,形成一个个光圈将那河流接引了进去,而后往内一敛,那一点淡淡的金色顿时光芒大作,化做一轮金日,没入了老僧的掌心之中。 一切平息之后,场内的僧侣却已个个疲惫不堪,再也维持不住方才整齐的坐势,更有几个已晕倒在地,不多时,旁边又涌出了一批人来,将他们搀扶了下去。 金衣老僧脸上毫无表情,身下的莲台轻轻一转,金光一闪,整个人忽然消匿不见,瞬间便已出现在身后的大殿之中。 老僧的莲台出现之处乃是大殿正中,旁边一银色莲台上,银莲正肃容而坐,往下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莲台有数十个,每个之上都端坐着一个僧人,个个面带忧色,见老僧进来,一起合十为礼,但却无人说话,就算外人也可看出,此时大殿之上气氛压抑的很。 金衣老僧往四周看了看,轻声说道:“大日金轮已经修复……”此话一出,一群僧人这才个个都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银莲率先颂道:“金莲尊者法力高强,真乃我们佛道幸事。” 金莲却摇了摇头,道:“那千名弟子修为大损,已是用之不上,这次虽然给仙道来了个下马威,但我们自己的损失也是不小啊……”说着,朝银莲看了看,问道:“那三件法宝究竟是何物?竟能与大日金轮相抗……如若乃是仙道之宝,只怕这次我们未必便能轻松取胜了……” 银莲竖掌轻诵了一声佛号,而后回道:“属下也曾查过,但它们一击之后便告远遁,却也找不到什么头绪。能与大日金轮一较长短的定然乃是神器,但仙魔战后,仙道还从未听说过有神器出世……”说到此处,略微顿了一顿,而后继续说道:“但也不可不防,我已得训,天主教的三大教皇此次已联袂而来,数日之内便能到达,再等几位师叔到后,就算仙道也有神器相助,我们也无惧了。” 他当年被陆静修用水之母击败,一直深以为耻,从未向人说起,此时想了一想,却仍是隐瞒了下来。 金莲低吟道:“汉土之地素为各界所重,这次又有那人之事参杂其中,天主教之人虽是强助,但也不可不防……” 银莲点头道:“尊者所言甚是,但此次我们纠集了全道之力,虽然那三大教皇修为不低,又有几件神器在手,然来人不过数百,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况且天主教此次前来也并非我们所邀,纯是为上次铩羽而归之事报仇而已,如若听话,我们便与他们一起行事,等大局定后,给他们一些甜头打发了便是……如若不听,便让他们自己先打头阵,等他们与仙道来个二败俱伤之后,却又怕他们何来……”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旁边众人一起称是,金莲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点头不语。 仙道营地 此时周道儿却处于一头雾水之中。 原本以为那沈仙一番做派却还是为了贪那盟主之位,却未料到,莫名其妙的反是自己得利。 看着那些仙道老头一个个笑眯眯的神情,周道儿背后便寒毛直竖,虽然早知事有蹊跷,也早有了戒备之心,但如此的变化却仍让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推脱,这些心怀诡意的家伙却也不会放过自己,此时周道儿已然确认陆静修所言,自己的身份也早已被识穿,他们如此行事却绝非看在这‘石空子’的面上,只怕图的还是周道儿三字。 虽不知那万幻兜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也不知这些仙道高手为何非要一次次的讨好自己,但却知道他们必然有求与己,既然如此,在还用得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便绝无危险。 想通这点,周道儿却也并不矫情,连惊讶一下、假惺惺的推脱一下这般的例行步骤也都免了,痛痛快快的便从沈仙手中接过了天心令,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那沈仙让出、正中的座位之上。 至于这些仙道之人究竟所图何事,此时却也不必多想,反正腿生在自己身上,只要不是日日被这许多人围着,想要跑路的机会大把大把。 对这逃命的功夫,周道儿却是向来自信的很地。 此时,反是不知内情的渺空瞪大了眼珠,满脸都写着迷糊二字。 **************************************** 不一样的竞技类小说《天才少年GOAL冠军教练》39784 第一百零一章(上) 还未到响午,睡的迷迷糊糊的蓝玉便被一声清脆的钟响惊醒了过来。 那日暴雨加落雷已将他原先所用的帐篷毁去,此时新建的这个,虽然大小如一,里面的奢华程度也并无减退,但在细微之处仍是逊色了不少,至少没了那音障之后,隔音效果便已差了许多。 好梦被扰,气的蓝玉差点没将颈下的枕头砸了出去,方想唤几个手下来出气,却听见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这才想起那钟声乃是仙道召集众人的讯号,却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批上衣裳便赶了出去。 此时秋日当空,营地附近树木早被砍伐一空,暖洋洋的阳光毫无阻隔的洒下,让人心生倦意,蓝玉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伸了个懒腰往四周看去。 那比试场也已被大水冲毁,此时仙道之人都聚在左侧的一块空地之上,蓝玉远远看去,却发现那空地中央不知何时已垒起了一个高台,上面也站了不少人。 到了近处仔细一看,却是一惊,沈仙、陆静修等人悉数到场,但站于最前的却是周道儿。 “难道这小子露馅被俘,现在要公审不成……”蓝玉越看越是心惊,他原本就对周道儿的身份很有怀疑,那般奸猾的头脑,就算说他是魔道的奸细也不奇怪,此时看见这场面,心中更是确认,使劲往人群中挤了挤,已然下了决定,万一真是周道儿有难,定要想尽办法救他一救――就算他是奸细,但总也是自己的兄弟。 片刻之后,那‘铛铛’的钟声再响,台上众人中,沈仙离群而出,双手轻轻往下虚按,场内顿时一片寂静。 周道儿站众人之前冷眼下望,脸上的笑容却比那秋日还要温暖几分,沈仙已是一副尊重他的模样,此时向前说话,但却仍是落后他半个身子。 周道儿也未用心去听他那些唠唠叨叨的废话,在片刻之后,台下这数万仙道弟子便将成为自己的手下,虽然周道儿已然料定这些仙道的家伙必然未曾安着什么好心,但心中却仍有一丝激动。 仙道富庶无双,身后的老头哪个不是富甲一方的人物?无论如何,做了这盟主,总会有些好处可捞的吧? 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为了去买几颗麦牙糖而偷了母亲的几个大钱,屁股都差点没被打烂的往事,再想想前些日子赚到的那些金票银票,周道儿便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嘴里禁不住嘟哝起来。 “等老子日后回去,非得把那李四的铺子买下来不可!” 那李四便是卖麦牙糖的杂货店老板,当年周道儿袋无余钱时,却是半块也不肯赊的。 数万人前,周道儿竟然便魂飞天外的做起了白日梦来,忽然听见台下传来一阵惊呼,周道儿猛的一醒,往旁边看去,却看见沈仙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正朝自己引着。 周道儿脸上一红,运起灵力细听了一下,台下纷纷扰扰的喧哗声顿时尽收耳底,一句句分辨甚清。 “他便是新任盟主……” “此人便是击败天一的那位吧,嗯,修为确实不错的……” “那只是侥幸而已,未必便有真材实料了!” “清风观,怎从未听说过……” “这是怎回事?” “……” 周道儿这才知道,沈仙已将自己引荐了出来,虽然自己在那比试之时也曾出过不少风头,但毕竟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台下的仙道门人中却还有不少根本都不记得自己的。 旁边沈仙见他发愣,连忙轻咳了二声,周道儿朝着他呵呵一笑,转身前行了二步,到了台沿边这才停了下来,却不说话,而是不住的往下扫视着。 他却无沈仙那般的威势,虽然明知他便要说话,台下依旧是闹哄哄乱作一团,浑没将他这新鲜火辣刚上台的盟主当一回事。 周道儿却也丝毫不恼,依旧是笑吟吟的站在台上,一言不发。 此时却连沈仙都有些急了,在一旁轻咳了二声方想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肃静!” 这一记,就有如闷雷炸响,轰的一声便将台下台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离的近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前几日刚吃过那巨雷的苦头,反应快些的已然抬头上望,幸好天空却仍是阳光明媚。 周道儿嘴边,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闪而没,再看着台下那些仙道之人的惊骇神色,心中得意洋洋。 来时便知会有这场面,早已做了准备。 这问渺空讨来的‘狮啸符’果然好用,虽然未必你吼的响了别人便会服你,但有些时候,嗓门大却也有嗓门大的好处。 果然,等到台下众人在惊乱中回过神来,却已安静了许多,周道儿这才慢条斯里的说道:“嗯……你,刚才是否在说‘这小子凭什么能当这盟主!’,别往旁边看了,说的就是你……” 周道儿说着便蹲下了身子,手臂伸得长长的探在台外,往台下一人指去。 那人顿时慌了手脚,往旁边看了看,却发现身旁诸人都已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些。 周道儿冷笑了一声,挽了挽袖子,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又道:“你看来对我颇为不服,来来来,让我试试你的斤两,如若赢了我,这盟主之位让給你便是……” 说着,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知道诸位不服,还有哪位想上台试试的,也尽管报上名来,等我收拾了这小子,而后一一接下便是!……你……上来!” 最后三字却是对着先前那人所言,他说话时已用上了灵力,虽然比不上那狮啸符的功效,但也一样震人耳聩,说到最后二字,更是运足了灵力对着那倒霉蛋喷去,顿时,二人之间连空气都似乎被他震的扭曲起来,泛起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 周道儿此时的灵力只怕比沈仙等人还要充沛些,那人在仙道之中也只不过是个中游的角色,却又怎挡得住,听到你字,已是浑身一颤,等到那来字落地,顿时身子一软,竟然便被周道儿一喝震晕。 周道儿冷笑一声,昂身而立,不知何时,那火之母已然从辟空袋中跳出,光芒一闪,一道道细细的火龙在周道儿身旁盘旋而起,龙嘴张合之间,一片暗红色的火焰弥漫而开,化出一片赤红的光芒将他整个笼罩了进去。 神器一出,那无形的威压,顿时弥漫了每个角落,火光中,就连‘石空子’那原本平凡的外表此时也变得格外高大了起来,一时间,台下鸦雀无声。 周道儿身后,沈仙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身子微微一晃,已在不动声色中退后了几步,就算他修为了得,看见神器却仍是忌惮,但一张老脸平静无波,却丝毫未见突遇神器应有的讶色。 周道儿此时已将笑容敛起,缓缓朝着台下扫视而去,目光到处,竟无人敢与其对视,也无人敢发出一丝声息…… ***************************************************************** 友情推荐:李伟鸿的《昨日重现》,一本需要细细品位的书32940 第一百零一章(下) 黄沙漫漫,头顶的烈日几乎能将人烤出油来,如果有人端出一盆水往下倒去,保证那水还未曾接触地上的沙土便已化做袅袅烟雾,顷刻间便会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无论什么季节,萨拉沙漠的中午永远是如此的炎热,导致那几匹极为抗旱的骆驼都有气无力起来,每次踏出一步都要犹豫一会,好似生怕那灼热的沙粒会将那厚厚的驼掌烧焦一样。 “啊,赞美主,能让我们能在这地狱中拥有甘甜的水……”一个身着红色神袍的男子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而后将罩在脸上的面罩揭开了一道缝隙,从身旁的驼峰上解下了一个水囊,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满足的叹了口气,转身又问道:“尊敬的教皇陛下,虽然我们有主的眷顾,不会渴死在这里,但如果用上瞬移的魔法,这几百里的沙漠片刻之间便可穿越……又何必这么受罪呢,难道……这也是修行的一种途径吗?” 从那面罩上的缝隙看去,里面的人鹰鼻凹目,一双有着蓝色瞳孔的眼睛闪闪发光,正是当年曾与帝江等一起攻打狐族的罗丹,只是此时他那原本略显松弛的皮肤已经变的平滑如玉,面容看上去反而年轻了许多。 他身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在这沙漠里蜿蜒而行,在这酷暑之下,人人都没了说话的力气,大部分人都带着厚厚的面罩,只是默不作声的走着,仿佛一开口,那些灼热的空气便会卷入口中,将人由内而外的烤成肉干一般。 只有离他最近的地方有三人有些与众不同。 三人都披着一身纯白的神袍,并排而行,走路时步骤惊人的一致,每一步的距离绝无半寸差异。 那白色神袍的二襟上各绣着一只金色的羽翼,在中央相合,成为一双,无论三人用何种姿势行路,行过那高低不平的沙丘时,也无论是上坡下坡,那一双羽翼都绝无半点移动,看上去,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双羽翼根本不是绣在神袍之上,而是单独存在的一般。 三人头上也没有与其他人一样戴着厚厚的面罩,似乎毫不在意那能将人晒脱皮的烈日,三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绝无半滴汗水,仔细看去,则能看见有一层极淡的白色光芒笼罩着他们全身,就好似是阳光对着那白色神袍的反射一般。 他们便是天主教的三大教皇,比尔、卡耐、西蒙。 自有天主教以来,在凡间,教皇便是神的代言人,也是最接近神的人,但在天主教历史上,一般新教皇诞生后,便是老教皇蒙主召唤的时候,除了数百年前天主教与血族战争最为激烈的时候,曾有四位教皇同时在世之外,有三位教皇同在的时期也极少,但也正因为同时拥有三位强者,如今的天主教,实力正值巅峰。 听到罗丹的抱怨,离他最近的西蒙教皇侧过头来微微一笑:“蒙主恩慈,我们只要牢记主的教诲就能时时刻刻的沐浴在主的荣光之下,修行在于自心,和环境无关。” 上次在北蛮铩羽而归之后,罗丹的修为反而大有长进,在天主教内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越发稳固,三教皇也对他另眼看待,非但没有因为损失了人手而责罪与他,反而更为重用了起来。 当然,对于一个为了报讯,而在无数嗜血的魔鬼手中挣扎求生、最后又大义凛然的断去双手,最后得以在镣铐中逃脱的信徒,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他该有的奖励的。 至于那些因为被血族埋伏而在归途中全军覆没的教徒,想来也不会再有机会和罗丹去争辩了,那断去的双手,在最擅长光明魔法的西蒙教皇的手中,也并非便是不可治愈的创伤。 持宠生骄这样的情绪,一般只出现在儿童和女人身上,但看来,就算对罗丹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家伙来说,这种情绪也是一个无法克服的劣根。 自从得到了圣.约翰的《光明圣典》之后,罗丹的精神力有了极大的飞越,就算对三教皇,也失去了应有的敬意。 有时候,实力倍增后自信满满的罗丹甚至忍不住有杀人的欲望。 如果这三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忽然暴毙,想来也并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可惜,每个教皇在进阶时都要沐浴梵帝城主教堂的圣光,而那圣光中得到的圣力又实在强大的让人恐惧,同时面对三个拥有圣力的教皇,罗丹究竟还是没这个胆量。 虽然《光明圣典》能掩饰住他被初拥后的黑暗气息,但却压抑不住他心底那黑暗的萌芽。 况且光明的背后本就是黑暗,天主教的历史上,诸如此类的阴谋也并非从未出现过,而只要成功,主神却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将他的神迹显现,圣力的继承也绝不是问题。 可能信仰和强大,主神选择的是后者吧……也只有更强者,才能将主的荣光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而主的力量,据说是根据信仰者的多少增减的,所以每一任的教皇,都不遗余力的开脱着疆土。 只可惜与血族那数千年的纠葛却将天主教的脚步停滞了下来,但现在,血族已经很久没有大的行动,看来实力已被压制到了最低点,天主教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进行荣耀的传播了。 此次面向东方的行动,虽然冠上了寻找失落神器的名头,但无疑也是其中的步骤之一。 想到这里,罗丹冷笑着:“愚蠢的老头,等到你们从东方回去,只怕大食国已经是我们血族的天下了。” 连罗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何时,他已经将自己完全的融入了血族的身份之中,看来沉迷黑暗毕竟要比信仰光明容易的多啊。 此时面对着比尔教皇这样等若没有的回答,罗丹就很不满意,但还没等他再发问,比尔教皇已经指着前方说道:“还有半天路程,我们就能到达天竺异教的据地,嗯……我们一共为这段痛苦的旅途多浪费了三天时间,在此期间,如果他们和那些汉土的异教徒起了摩擦并因此造成了一些损失的话,我想,我们也并不会为此而感到难过的……毕竟,大规模的瞬移魔法需要的精神力太过巨大,而我们已经老了……罗丹,我们老了……” “狡猾的老东西。”看着比尔脸上那一丝微笑,罗丹心里暗骂了一声,圣.约翰给他的任务是‘要用一切办法消耗天主教的实力’,当然这其中,这三个老头是关照的重点。 虽然那位英俊的主人并未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但罗丹知道,只要他们中间任何一个能安全的回到大食,而因此破坏了圣.约翰的安排的话,等待自己的绝对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希望那些天竺的光头们不要那么愚蠢,也希望东方的异教徒们不要让自己失望吧,毕竟上次的东方之行,罗丹也算见识过他们的实力了。 罗丹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 远处,梵音寺的金顶已隐约可见,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闻到淡淡的檀香…… 第一百零二章(上) “唔,你再说说,佛教还有什么人物来着?” 自从得了那盟主之位后,周道儿就老实不客气的将玄心宗那最大一帐篷给占了,此时在那帐篷内,他模样倒很端正,手托着下巴,斜靠在一张靠椅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面前,三个道士面带难色,正坐在哪苦苦思索着什么。 想了半天,一个额头光亮看似智慧多多的中年道士说道:““根据当年仙魔二道联手驱逐佛道之时留下的记载来看,大概就是这些了……” “那法宝呢?还有什么厉害玩意没有?” “根据当年仙魔二道联手驱逐佛道之时留下的记载来看……” “行了行了……”周道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怎么都是这些陈年烂谷子的记载……你说的那些人,我估计还活着的用手指都能掰过来,法宝,光知道名字和模样又有屁用……” 那中年道士无奈道:“佛道与我仙道原有仇隙,素无来往,当年退去后,这数百年来二道之间也并无纠葛,故此资料是少了些……” 周道儿面前这三道士均是有名的博学之人,此时已被周道儿责骂了半天,确实有些委屈。 周道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三人告罪退去。 过了一会,帐篷口,沈仙乐呵呵的钻了进来,朝周道儿行了一礼说道:“盟主不用着急,等碧云斋主他老人家来了,这些资料定然会有。” 周道儿心中冷笑,这些牛鼻子还真当自己是傻子,既然半年前便知佛道即将来袭,此时又搞出了如此大的阵仗,怎可能不做准备?但怎么说自己此时也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这些敌人的资料又何必向自己隐瞒呢? 周道儿盘算了半天,感觉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次佛道来势汹汹,实力太强,他们怕把自己给吓跑了,故此才刻意隐瞒。 如此看来,那日突如其来的暴雨巨雷看来定是佛道所为了…… 周道儿摇了摇头,将这些先抛在一边,瞪起眼睛朝着沈仙说道:“我说吧……找几个年轻点的去多好,百晓老头都老成那模样了,做事定然拖沓,都三天了,连碧云的影子还没看见……” 沈仙陪着笑道:“百晓长老与碧云斋主素有深交,还可一试,由其他人出面,只怕更叫之不动啊……” 周道儿奇道:“传个迅去让他来便是了,难道他还会不尊号令不成?” 沈仙苦笑道:“碧云斋主虽是我们仙道之人,但身份特殊,原来便不尊天心令号令……不过这确实不该,是我原先太过放纵了。嗯,这次您新执盟主之位,待他来了,可给他立立规矩……” “靠,你做好人,倒让我去得罪人?”周道儿心中大骂,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派出去的眼线可有回报没有?” 沈仙点头道:“我来找盟主便是为了此事,今日得报,在那梵音寺,除了佛道之人来,又来了一群怪人……” “怪人?怎生怪法?”周道儿也来了兴致,急匆匆的问道。 沈仙皱着眉头说道:“佛道守备深严,我们的眼线也不敢离的太近,远远看去,那些人个个身材高大,兼之皮肤、须眉之色与我们汉土之人大异……” 周道儿身子一挺,坐的更端正了些,急急问道:“可是皮肤甚白,须眉皆金?” 沈仙讶道:“确实如此,盟主怎知……” “那是大食国的天主教之人,果然来了……”周道儿轻轻答了一句,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隐忧。 这佛道卷土重来之事,苏尹等人从幻幻处早已知迅,当时便料定那天主教也可能与佛道联手二来,此时终于确认。 天主教的法宝、法术对上仙道众人还不知效果如何,但周道儿自己手下非魔即妖,却着实忌惮,虽然得了圣.约翰的《光明圣典》,但毕竟修行日短,还不知效果如何。 更何况听圣约翰的介绍,那天主教中还有三大教皇,实力几乎可与天仙比肩,此次来人中如若有他们在,还真是麻烦的事情。 不过眼睛又瞟到了沈仙那充满了崇拜神色的老脸之上,周道儿却是越来越看不懂这老家伙的心思了。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虽然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如若神器在手,仙道之中还真没几个是自己的对手的,但无论如何表面看来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又何必如此逢迎,甚至将盟主之位也拱手送上呢? 光是佛道,凭现在仙道的这些实力,想要胜之,绝非易事,但这几日,却感觉这些仙道的老家伙们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紧张,但其实个个都是自信满满…… 那天主教虽然离汉土极远,但以沈仙的见识,却也绝不可能真的对他们一无所知,但沈仙却仍是毫不在意,这其中又有何故? 这事情他已揣摩了很久,直到此时方才灵光一闪…… 能让他们如此有信心,必然是有所倚仗,二军交锋,除去谋略,自然是实力至上,佛道远道而来,除了自身的法宝高手之外还联络了天主教这般的后援,而仙道之中,也定留有后手。 想起在句曲洞天所见那老道,周道儿更是确信,只怕还真有天仙级别的人物隐与暗处…… 想通这点,一切迎刃而解,自己处处受到优待,也必然是有比沈仙等人地位更高的强者在后指示,而万幻兜,只怕在天仙级别的高手眼底也无处遁形。 周道儿顿时感觉面前的迷雾散去了不少,心头一阵轻松,用手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又与沈仙寒暄了几句,忽然漫不经意的问道:“嗯……这几日上头可有什么指示没有?” 沈仙顿时一怔,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即立马又做出一副茫然的神色,问道:“什么上头……盟主这是何意?”但那刹那间的失神,却又怎能逃得出周道儿法眼…… 周道儿哈哈一笑,打了个茬,正想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门外却传来了警迅。 二人相视一看,一同起身,往帐外而去。 远处天边,一道道金光正急射而来…… ****************************************************************** 2005.12.2日凌晨--我也来个流水帐日记 前夜通宵写到昨天早上8:40,而后昨日陪女朋友去龙华医院看专家门诊。 从排队挂号--排队等候--排队拿中药,一共花了六个多小时,小道家住的远,再挤公车,直到晚上8点多才到家,人全身就好像散了架一样。 近30小时未曾睡觉,又奔波了一天,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点,前面在医院,和女朋友开玩笑‘我们二人站一起,保证别人都以为是我在看病’,女朋友点头,笑。 老妈看见,却又是絮叨了半天,从不好好工作开始一直到日夜颠倒,从没有收入如何养活自己开始一直到自己身体迟早跨掉,虽然了解母亲的好意,但烦躁之中,仍是顶了几句。 闷闷不乐的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却也不困了,而后写书,但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了,往往是写上二百字,就删掉重来,一直到12点多,WORD上还是一片空白。 于是知道今天是来不及更新了,连忙上网留言和弟兄们打个招呼。 新书其实我手中并无存稿,但在前夜到昨天,30个小时,写了45000多字,自己感觉效率还行。 说实话,新书要比中华好写多了,至少在谴词用句上,由于是纯现代文法的白话,不用费那么多脑筋,所以比较能体现我的速度。 有时候写中华的时候真是苦恼,一句话,自己念起来也是怎么念怎么别扭,但要下手改,却又找不到好辞…… 唉,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二天未合眼了,可能我处在一种特殊的亢奋之中吧…… 嗯,和弟兄们打个招呼,新书礼拜天晚上12点正式出场了,大家记得一定要去捧场的说,有票就暂时砸新书那吧,小道要在第一时间就冲新书潜力榜第一去。 第一百零二章(下) 此时正是响午,秋天的北蛮份外晴朗,称得上是天高云淡,蓝天如碧。 那一道道金光,就好像给天际添上了缕缕流苏,又好似烟花四射,看上去却也美丽。 周道儿和沈仙眼力均是不俗,一眼看去,神色已经凝重起来。 仙山营地之中,也是一片喧闹,自从那日暴雨天灾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对警迅敏感起来,只是片刻功夫,一条条人流已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起来。 几个仙道大派的掌门、宿老更是动作迅速,一会,周道儿与沈仙身边已围上了一大群人。 虽然佛道来袭之事,至今仍是只有那些仙道高手得知,但要知此时仙道的人马,大半都已聚集在此,故此这空中而来的,定然不会是自己人了,故此大部分人都神色紧张,抬头望着天际,却不知来者何物。 “我们迎上去看看吧……”沈仙在周道儿身边轻声说道。 周道儿朝天边看了几眼,忽然大声说道:“不知是何方妖孽,胆敢如此猖狂,诸位仙道弟兄,请随我前去一观!” 他声音高昂,顷刻间便将全场的声息都压了下去,而后也不等众人回复,足底已升起一灿烂的银光,驾着他冉冉飞起。 他身旁,沈仙一挥手,率先跟上,其他仙道高手也纷纷亮出法宝。 一时间,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纵横交错,飞跃而起,在空中织成一张绚丽的光网,声势惊人。 周道儿率先而去,但在空中却微微控制了去势,与沈仙等人落了个齐头并进,闲暇之余,还点了点身边的人手,此时随他同去的,共有五百余人,都已是仙道精英中的精英。 那些金光来势极快,不一会功夫已能看清其貌,那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莲台,每个莲台四周都有金光缠绕,莲台正中,一个个身披各色袈裟的僧人合十端坐,数了数,竟有千余人之多。 “我佛道不告而来,已是失礼,还劳诸位施主远迎,实在罪过罪过!” 一声洪钟般的巨声响起,那一个个莲台在空中微微一转,都停下了来势,在离道众人千余丈外悬浮在空,一个红袍老僧驾一银色莲台离群而出,笑吟吟的朝着众人打了个揖。 周道儿心中却打了个突,这老家伙长眉白须,笑容满面,可不正是那银莲,算起来可算是老熟人了,却不知自己那万幻兜能否瞒过他……心想还是离远些好,一挥手,仙道之人也均停了下来,周道儿朝着身边的沈仙说道:“沈宗主,这种场面我却不会应付,今日就交于你主持罢,嗯,定要铩铩这些秃驴的威风才好!” 沈仙也不推让,点了点头便驾着法宝独自飞了出去,到了银莲面前也不客气,只是稍微拱了拱手便道:“仙佛二道素无交情,这位大师却也不必多礼,此处乃是我汉土之界,却不知诸位所为何来?” 银莲却不着恼,依旧笑吟吟的说道:“普天之下,均为佛土,为何来不得?” 沈仙脸色一变,寒声说道:“千年之前,贵道也有如此一说,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滚回了老家,却没料到,诸位记性如此之差,今日又来骚扰,难道就不怕来得回不得吗?” 银莲摇头道:“当年只是我们慈悲为怀,不愿多造杀孽而已。但没了佛光普照之后,汉土怨气日重,佛祖慈悲,此次派吾等前来,便是要在汉土之上重宣佛法,以救苍生。” 沈仙哈哈笑道:“可笑可笑,佛道在那天竺蛮荒之地传教,我仙道从未染指分毫。汉土的苍生,却也用不着你一异域邪道拯救。如若识机,尔等便速速退去,否则只怕连那慈悲佛祖也救你们不得了……” 银莲脸上露出一丝煞气,言语之间也不客气起来:“我佛道一片好心,这位道长却处处咄咄逼人,竟还以邪道相称,难道是觉得我们好欺不成?真要如此,那就请划下道来,让老僧看看你有何本事,能让我来得回不得!” 他有意在身后那些佛道弟子前卖弄,最后一个‘得’字方才落地,一结法印,身旁已涌起道道金光,一个丈宽的法轮便映在了身后。 沈仙尚未说话,仙道众人之中便传来一声郎笑:“手下败将,还敢在此言勇?”一人驾着一道青色剑芒离群而出,却正是那陆静修,到了沈仙面前,微一拱手,笑道:“沈宗主,这一阵让与我可好?” 沈仙微笑点头,扭头而归。 银莲却是脸色一变。 此次佛道大举进军,原本想给汉土修道来个措手不及,但未曾想到,刚至北蛮便发现仙道云集在此,显然是自己的行动已然曝露。 佛道之人行事素来小心,此时感觉对方已有准备,加上金莲放出的佛道至宝‘大日金轮’也被不明来历的法宝击伤,更是谨慎备至。 原本想在梵音寺等那天主教之人来后再一同行事,但等候多日总也不见他们到来,当年在汉土之上,他们又已吃过仙魔二道的苦头,生怕日久生变,又闹出个二道联手来,故此无奈之下,只得派出银莲,带了一众高手先来试探。 银莲这几年在佛道之中地位日高,等金莲飞升极乐之后,其位大多便要落在他手中,故此也急于露上一手以立声威,却没料到立威未成,却先招出了陆静修来,当年在那玄心宗后山,他可是吃过那‘水之母’苦头的,此时见他前来应战,心中却着实有些忐忑。 但此时大话已说出口,就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冷笑了一声说道:“当年陆道兄仗着神器之力偷袭在下,银莲时刻铭记在心,此时如肯指教,那是再好不过。不过我已曾领教过陆道兄手中的法宝,却不知仙道高人的法术如何,如若陆道兄有胆,我们弃了法宝,空手玩玩如何?” 他终究是忌惮陆静修手头的水之母,想想自己得意的法宝‘天地混沌’和‘小般若莲台’均非这神器之敌,故此便想用话挤兑住他,光凭法术相搏,想来佛道有身密、声密、手密之术,绝不会落在下风。 他却不知,陆静修那水之母已不在身边,这提议却正落其下怀,当下便长笑一声,应道:“尔等虽然来自蛮荒之地不懂礼数,但我汉土却是礼仪之邦,嗯,你们远来是客,我让让你也无不可,就依你意,空手玩玩便是。” 银莲心中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哼了一声,手一指,空中顿时传来“唵……”的一声炸响,已是用上了声密之力,呼出了六字真言的起势。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据说是佛道之“根本真言”。 “唵”字为起势,表示佛部心,谓念此字时,自己的身体要应于佛身,口要应于佛口,意要应于佛意,所谓身、口、意与佛成一体,无坚不摧。 此时银莲“唵”字一出,身旁佛光乍现,一道金光从其指间射出,贯空而至,到了陆静修面前,已化做一柄丈宽的无锋巨剑,狠狠砸了下去。 ******************************************** 小道有点发烧,这一章写的有些粗,也未曾如往常一样修改,如果有BUG和错别字,大家莫怪,指出之后小道自会修改……唉,后天新书就要上传了,本来想多积点稿子,下个礼拜好好冲榜的,现在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精神写了。 第一百零三章(全) 银莲不愧为佛道有数的高手,一出手便声势惊人,仙道这边,不由得响起了几声惊呼。 在仙道之中,陆静修以符咒闻名,手中的人鸟山形图已至人家符咒之术的巅峰,这次仙道比试之时,则是他那水之母更出风头,故此却也有许多人都忘了,庐山一派原本就属道胎之流,道法之上的造诣也是极深。 陆静修口中念念有词,剑指一竖,划出一道赤色的光芒,在空中虚空而舞,刹那间,一个斗大的古篆字便浮在了空中……而后又是一个…… 他速度极快,银莲那佛部真言所化的巨剑还未落下,七个古篆已浮在了空中,在空中一合,化做一片耀眼的赤芒,赤芒中,无数状如飞鸟的红光震翅而起,迎着那巨剑而去。 人鸟山形图中的鸟字符,竟被他不借任何外物,虚空划出…… 金色光剑在空中一颤,嗡的一声长嘶,竟被那无数飞鸟状的光芒硬生生的抬在了半空之中。 仙道之中顿时传来一片叫好声,就连沈仙也是微微点头,赞许不已,这种凌空画符的本事,他也并非没有,但最多只能画出一些低级的符咒而已,比起来,显然是陆静修这招要更胜一筹。 陆静修也是得理不饶人,长笑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且接我这山形符。” 声声咒语中,剑指再出,又是数个古篆凌空而出,此次的声势却又不同,一片褐芒之中,一块数十丈高的巨石凭空出现,带着‘唆唆’的呼啸声,朝着银莲当头砸下。 银莲虽未得手,却也不惧,手结莲花印,一声悠长的梵语再次响起。 ‘叭……咪……’六字莲花部,护体真言。 真言一落,一朵巨大的莲花在他头顶盘旋而起,那一片片洁白的花瓣纷繁而绽,好似无穷无尽,那一块重达千均的巨石被它稳稳的托起,竟然再落不下半分。 转眼之间,二人便已各出绝招,但却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试探了一下对手的实力之后,二人的脸色都严峻了起来,几乎同时,二声大喝炸响。 “人鸟山……无量破形……疾疾如律令……” “哞……” 陆静修面前浮起了一团混沌般的暗色光芒,黄、赤、褐三色的篆字漫天飞舞,而后赤色在上,黄色居中,褐色在下,化做三道彩光,凌空一搅,集成一道儿臂粗细的彩色厉芒,划空而出。 人鸟山形合一之咒,以鸟为天,以山为地,暗合天地人合一之力,破除一切冤障。 银莲面前也划出了一层层金芒,金芒中,一个个金刚像矗立而起,形态各不相同,挥舞着手中形形色色的法器,朝着那彩色厉芒迎去。 金刚部心,以佛心召十八金刚之力,成就一切。 高手相争,只争一线,二人都已拼尽全力,胜败只在这一招之中。 陆静修身后,周道儿与沈仙脸上都露出一丝关切之意,光看人数,此时佛道在此的高手比仙道这边多出一倍有余,原本形势便不见好,此又乃此次仙佛之争的首局,胜败影响重大,若胜,则士气大振,尚可一斗,但若败,接下来,却有可能会一败涂地。 刹那间,那彩色厉芒已冲入了金刚像之中,一声声清脆的破裂声中,首当其冲的数个金刚顿时泯灭,但还未等仙道这边欢呼出声,那厉芒的去势只是稍缓,余下十来个金刚一起挥舞着法器便砸了下去,一团团五彩斑斓的光芒顿时四溅而开,等到光芒敛去,那陆静修召出的彩色厉芒已缩水了一半,而那十来个金刚却也只余下了九个…… 这般徒手作法,全凭二人的灵力维持,一点元神全系在法术之上,前面互相试探还罢了,但此时全力出手,已无余力护卫自身,法术被破也等同身受,几乎同时,陆静修与银莲口中都‘扑’的一声喷出了口鲜血,空中那厉芒与金刚像同时一暗,这一回合,却又是二败俱伤。 周道儿暗自摇了摇头,这陆静修修为虽高,但对敌之时只懂硬撼,脑子却也不灵光,一招出手,尽然不留点余力加以控制去势。 他那厉芒乃是直射而去,而银莲的金刚像却是结阵前行,相比之下速度已占优势,只要不去正面交锋,而是想法绕过,互不设防之下,那些金刚像还在半途之中时,恐怕就已能将银莲一招拿下了。 此时二人都已伤了元气,虽还有再战之力,但却并未再行出手,而是退入各自阵中坐下调息起来。 这一场斗法虽然只有片刻时光,又以平局收场,但陆静修与银莲体现出来的实力却都极为不凡,一帮识货的老道们已在一旁赞了起来。 周道儿却感觉很不过瘾,这般空手相对、纯道术法术之间的比拼远没法宝相斗来的精彩,眼珠转了一转,瞥见了身边的沈仙,顿时心里一动,那日沈仙与陆静修比试之时显出的能耐远远出乎了周道儿的意料之外,却不知他还藏了什么压箱底的本事没有,方想开口让他上去叫阵,身后却传来一声道喧:“无量寿佛,盟主、沈宗主,下一阵让于贫道可好?” 那声音离的颇远,周道儿一愣,方想回头,身边已有一阵微风掠过,一个葛衣老道已站在二人面前,笑吟吟的单手执了个礼。 此人脸上层层叠叠满是皱纹,老的一双眼睛都已快睁不开,但开合之间却有神光闪动,足下踩了一把拂尘,但那尘丝却只有半尺来长,看上去倒好像是一支大毛笔似的。 周道儿左看右看都觉面生,却又不好跑到人群中将渺空扯出来加以询问,只得纳闷的点了点头,朝着沈仙看去。 沈仙开头也是一怔,等看清了这老道的面貌这才笑道:“原来是狗尾道长啊……嗯,您老人家肯出手,自然再好不过了……” 周道儿琢磨了半天,却也不知这狗尾道长究竟乃是何人,但沈仙既已应允,自己却也不好反驳,只得看着这老道驾着法宝、晃晃悠悠的离群而出,在数十丈开外站定了下来,漫不经意的挥了挥拂尘,已叫起了阵来。 “嗯,尔等谁有胆量出来陪道爷我过上几招?” 他话音刚落,对面阵中便有一道金光闪起,一朵金莲冉冉升起,原先还在远方,但那莲瓣‘唿’的一转,刹那间便已到了众人眼前,却是一面色红润,看上去比那银莲还要年轻几分的僧人。 他整个人好似是从空中跳跃而来,任凭仙道之中高手众多,却也无人能看清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沈仙瞳孔一缩,这法术似乎与仙道的‘缩地成寸’有些相象,但这僧人座下却还有一朵丈宽的金莲,行法之时却要难上许多。 狗尾却不在意,仍是眯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洋洋的说道:“就是你吗?” 那僧人手捏念珠,单手执礼,道:“贫僧波若,请施主指教……”他说话声音温柔动听,但一字一字却吐的极慢,片刻之后,这空旷的天际间竟然响起了滚滚回声。 “……指……指……指……教……教……教……”宛如擂响了一具洪钟,一字一字的砸在了众人心头,让人气血翻涌。 说话之时,他竟已出手…… 一道道奇异的波纹从波若口中扩散开来,那漫天遍野遍野纷沓而来的异声竟似源源不绝,一浪一浪的撞击着众人的心房。 周道儿心头也是一闷,方想运起灵力护住识海,身上的天禅雷衣便自动的浮了出来,一个个金刚像在身外一转,顿时烦闷之意全消,正奇怪时,却感到一道目光扫来,抬头一看,却正是那波若和尚。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周道儿便感到心中忽然一跳,好似浑身上下都被他看了个精光一样。 周道儿哪里肯吃这亏,运足了灵力便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波若嘴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挪开。 直到此时,那异声才消停了下来。 周道儿往身后看了看,一众仙道之人中,有许多脸色微变,显然是受到了这老僧所发之声的影响,心中对这老和尚顿时起了几分戒备之心,要知他方才所用的,虽然也是与银莲一样的声密之术,但银莲还需要借六字真言这样的法咒方能行事,而这老和尚随口呼来威力便如此之大,修为之高,已远在银莲之上了。 周道儿不由得感觉有些头疼,仙道那犹还未知的实力暂且不谈,这佛道之中却先冒出来了个老妖怪,据说佛道尊者之上便是罗汉,这老和尚难道会是个罗汉不成? 与旁人比起来,狗尾则要悠闲的多,此时他已将那拂尘拿在了手上,就那样悬空浮在了空中,对着波若招了招手,说道:“鬼叫完了吗?还不快来!” 波若眼中也浮现了一丝异色,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方才这一喝,旁人只不过是受到波及而已,实则其中的声密之力全聚在对面这老道身上,存心是想一招制敌。波若在佛道中身份特殊,虽未飞升极乐成就罗汉金身,但实力却已不在正牌罗汉之下,就连金莲、银莲都未必是他这一喝之敌,但对这老道竟然无功。 狗尾呼喝了二声,见波若并无动作,他却先不耐烦起来,大喝了一声,手中那拂尘上尘丝一阵颤动,手腕一抖,刷刷刷便在空中写了一个大字‘道’,而后又是一个…… 他摇头晃脑,凌空而写,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便已连写了十来遍,周道儿等眼力好的却能看出,他虽然状似癫狂,一笔一划绝无半点差异,原本只是虚写而已,但划到之处竟然隐现墨色,一遍遍写来,那原本淡淡的颜色也就一层一层的贴在了一起,等到收手,一个笔力苍劲的黑色大字便已活生生的矗立在半空之中…… 字一写完,狗尾哈哈一笑,瞥着眼左看右看端详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才从腰间解下了一个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指着波若挥手笑道:“嗯……你这小和尚倒也老实,没趁老道我写字的时候偷袭一下,想来是已经看出我的厉害了,既然如此,就让你少吃些苦头吧……嗯,速速退去,我便放你一马……” 波若微微一笑,合十说道:“施主说笑了,我等信仰大日如来,又怎能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不过即来此,总要讨教几招,却又怎能不战而去,施主尽管出手便是。”他自持身份,料想仙道之中无人能敌,却又怎肯在身后那些后辈面前做偷袭之举。 狗尾摇头笑道:“好好好……老道我也有数百年未曾打过架了,今日便与你玩玩,希望能玩的痛快些才好!”言罢,手一招,那空中的黑色道字迎风而涨,片刻之间便化做了数丈见方的一团黑气,在空中朝着波若漂浮而去,到了半途,竟然一点、一捺、一横的分解了开来,而后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众人正惊讶间,波若身底忽然闪起一阵黑光,那道字竟在他足底的空中又浮了起来,只是比划间相隔甚远,一个个松松垮垮的布在了四周,比划与比划之间,乳白色的云雾翻滚,就好似一个阵势一般,将波若困在了中央。 波若一捏法印,身下那金色莲花座光芒一闪,一团若有若无的气雾便在身旁弥漫了开来,将他连人带那莲台护在了其中。 那边,狗尾左手执着葫芦,右手将那拂尘一挥,吟道:“无离,无无离;无行,无无行;无观,无无观;无空,无无空;无真,无无真……咄!真道寂灭,灭无所灭!” 只见一道毫光自那拂尘顶端一闪而没,随即,波若身旁的巨大道字便缓缓转动起来,愈转愈快,刹那间便化做了一堆黑白相间的光影,慢慢的一个巨大的阴阳鱼便浮了出来。 波若手捏法印端坐不动,脸上枯井无波,但心中却是一紧,他足下的金莲虽然不是神器,但也是佛道有名的法宝之一,可谓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此时在这老道所书大字布出怪阵之下却遁之不出,而且那阴阳鱼中央的黑白分界之处已传来隐隐吸力,直欲将自己吸纳而入。 但他毕竟修为极高,虽因一时托大落入险境,却仍是不晃不忙,右手结法轮金印,左手往空中一引,晴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声霹雳,一道丈宽的金光从天而降,直挺挺的轰在了那阴阳鱼上。 霹雳一声,一记巨响顿时响彻天地,就连旁边的峦峦青山都似乎颤了一颤,二旁佛道、仙道阵营之中,更有几个修为稍低的,差点没控制住足底的法宝,几乎栽了下去。 等那金光敛去,波若仍好端端的坐在莲台中央,背后多了一个怒目而立的巨大四臂金刚佛像,四个手中分别执着佛珠、法轮、禅杖、木鱼四样法器,而他身下的阴阳鱼阵却已黯淡了许多。 俗身引佛,召除魔金刚法力,无障不破。 狗尾也是身子一晃,眼中露出一丝讶意,但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大笑道:“好好好……有点意思啊……” 笑声中,左手一扬,那葫芦脱手飞出,在空中一倾,一道乳白色的光芒顿时如水波一样荡漾了开来…… 周道儿在旁边看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二人一出手,他便已看出二人的修为深浅,原先感觉自己灵力大进,在仙道之中也可算是顶尖高手,但此时与面前这二人比起来,却仍有些差距。 当然,如若用上手中的神器,凭他现在的修为也不惧其中任何一个,但光凭灵力来说,只怕只有等服下那万年芝兰果之后方有可能与他们一拼了。 无论仙道佛道,这样的高手原本早该飞升天界才是,出现一个便已是奇事,此时却一下冒出二个,这事情显得更为古怪了起来。 隐隐觉得那狗尾老道方才所念的无字咒语有些耳熟,但却仍旧想不起来,方想唤醒吃书虫子问个究竟,耳边却听见沈仙叹道:“无根之水……狗尾道长算是动了真怒了……” 脑海中顿时轰然一声,看着那狗尾老道再也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他! ※※※※※※※※※※※※※※※※※※※※※※※※※※※※※※※※※※※※※※※ 【小道新作《大忽悠》今日打榜,各位弟兄请点击下面的链接前去支持一下,每一个收藏和推荐对小道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新书打榜期间,如果各位没有多余的推荐票,就暂时都投在《大忽悠》上吧,谢谢各位了!】 第一百零四章(上) 【小道新作《大忽悠》打榜,各位弟兄请点击最下面的链接或者作者名前去支持一下,每一个收藏和推荐对小道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这期间,如果各位没有多余的推荐票,就暂时都投在《大忽悠》上吧,谢谢各位了!】 ***************************************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尊天道阴阳之理,握其机宜,修身炼行以成圣人……’ 这是当年二个仙道散人所著的阴阳诀,讲究顺应天道,随时应物,天人合一,曾经流传一时,为道胎流派所重,二人也因此被称作阴阳散人,而真正的道号却甚少有人提起。 狗尾、续貂,此二人乃是千年前仙道中久负盛名之人,一身修为据说在当时无人能出左右,只是二人并无开宗立派,也无后人,故此千年之后声名不显而已。 而狗尾所用法宝便是一无根葫芦,无根葫芦中装有无根水,一滴可化千顷湖水,一壶可比汪洋,乃是一奇异的法宝。 此时沈仙一提无根水,周道儿便想了起来,只是这千年前的人物忽然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有狗尾必然就有续貂,只是身后那许多仙道之人,却不知哪个是而已,此时却也不必着急去想。 知道了狗尾的身份,看了看身前百丈开外正在对峙的二人,周道儿心中安定了许多。虽然对仙道也无好感,但比起那来之异域的佛道来,还是情愿仙道占些上风,毕竟自己好歹也挂着仙道盟主的名头,这初执大权便折上一阵却也不是个好兆头。 这狗尾在千年前便传说已然飞升,此时虽然知道传说有误,但一身修为摆在面前却非虚假,虽然还未曾见他用出全力,但只怕天仙境界是逃不了的,念及此,周道儿愈发奇怪起来。 一般修道之人,只要到了天仙境界,又挨过了天劫,便能收到仙界接引,飞升仙境。 当然不去仙界也并非不行,但盘连人间的话每百年都会再有一次天劫,愈到后来天劫愈发厉害,就算是天仙也未必能挨得过。 况且仙界灵气充足,又何止胜过凡间百倍,在仙界修行,远比凡间容易的多,故此自有仙道之来,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天仙流连人间的。 但面前这狗尾却是为何?再想想那句曲洞天所遇的老头,也不知仙道究竟还隐藏了多少这样的好手,周道儿忽然心中一寒……原本还想凭着天池的人手与仙道一博,此时看来给别人塞牙缝都不够,这佛道倾全道之力来犯,只怕也要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此时狗尾那边已生变化。 那乳白色的光芒已在片刻之间弥漫开来,他与波若之间数百丈的空间内顿时卷起了一阵光潮,无穷无尽的水流从那葫芦里冲出,越流越急,竟然在空中化成了惊涛骇浪,宛如忽然在空中出现了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湖一般。 波若身旁已尽是湍急的水流,那丈宽的莲台在这广达数百丈的洪水之中宛如一片落叶一般沉浮不定。 片刻之后,一个个高达数丈的巨浪已在水面上升起,带着轰轰的呼啸声,朝着莲台卷去,速度极快,青色的浪涛刹那间便已到了莲台上空,狠狠的压了下去,看那声势,让人怀疑就算面前是块坚石,也会被它们粉碎。 他身后的四臂金刚像怒目一睁,举起禅杖便是狠狠一击,一道乌光闪过,当头一个巨浪顿时水花四溅粉碎泯灭,然而,那巨浪一个接着一个,却无穷尽,那金刚像将一禅杖挥舞的有如风车一般,但也防不胜防,仍有大半重重的砸在了莲台外那金色的护罩之上。 轰隆隆的响声中,只是一会,那护罩便黯淡了许多,在其中的波若面色也愈发沉重了起来,以他的修为,再加上法宝护身,寻常的些许浪潮又怎能伤得了他,就算徒身过海,远度重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这老道召出的水流之中却隐隐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竟能将自己的护身屏障击的摇摇欲坠,实在奇怪。 他却不知,狗尾手中的无根葫芦乃是能召五行水元的法宝,与那神器水之母又异曲同工之妙,这无根水中混杂了水行之本元,又怎能以寻常相论。 波若修为极高,就算狗尾再是了得,也绝不会几招过后便落下风,但此时被这无根水所化之水围的水泄不通,形势危急,却也不是他托大之故,佛道讲究后发制人,所以用的法宝,除了几件神器之外,大多都是护身强与攻击,此时自身的法宝一抵挡不住,形势便大大不妙了。 ‘咄……’一声脆鸣响起,却是他背后的四臂金刚又敲起了手中的木鱼,肉眼可见的音波顿时化做一道道圆形的波纹四散而开,在莲台之外,又化出了一道屏障。 而后金刚手中的念珠也‘唿’的飞起,在空中散开,化成一个个拳头大的黑球,布成一个梵文阵势,霹雳一声,一道道电光自上而下,朝着狗尾划空而去。 四臂罗汉手中四宝,至此已动用了三样。 狗尾不慌不忙,指间一点,一团蓝色的火光便已护在身前,道家三昧真火。 ‘嘶’的一声,电光与火光纠缠在了一起,三昧真火一出,狗尾便不管不顾,只是催动着无根巨浪继续发起一阵阵惊涛般的攻势。 然而他毕竟也是托大了,波若乃是已近罗汉之人,修为也绝不在他之下,那四臂金刚更是由佛道行嗔罗汉咒所召,乃是佛道极乐天中的护道金刚之一,手中的四件法宝更是佛道至宝,虽然召化出来的只是虚像,但威力也已远在一般宝物之上。 ‘嘶嘶’又是几声轻响,三昧真火中央已被撕开了一条裂痕,电光从那裂痕中宛如游蛇般钻出,刹那间便已轰到了狗尾面前。 狗尾措手不及,但反应仍是极快,飞速后遁,却犹有不及,手中的拂尘一挥,根根尘丝顿时扬的笔直,一道道电光顺着那尘丝盘旋而下,瞬间便已传到他身上,老道虽然已用灵力护身,但仍被电的浑身直颤。 幸好这电光与那三味真火交锋之后已然弱了许多,又有拂尘法宝缓了一缓,落到身上已无大碍,但这一分神,那无根水所化的浪涛顿时一顿,一片金光闪过,波若已脱身而出。 狗尾苦笑,他们这级别的人物,想要分出胜负虽然不难,但在二方皆有准备之下,想要重创对方,就非得有神器那般的法宝相助了,原先那波若有些轻敌,被自己的无根水困住,乃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只要将那莲台所布的护身屏障击破,狗尾只有其他招数对付,势必要让他吃个大亏,也好扬扬仙道之威。 但却没料到,自己一时不备,却错失大好机会,此时,波若既然已脱困而出,再想要重新困住他只怕却是休想了。 波若也已无再打下去的兴趣,正如狗尾所想,二人之间要分出胜负虽易,但真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纵然获胜,代价也是不小,这次只是来打探虚实而已,又何苦拼命,亏本买卖,波若也不愿做。 几乎同时,二人皆发出一阵大笑,拱手而退,倒让旁人看傻了眼。 就在此时,一声洪钟般的巨声远远荡来。 第一百零四章(下) 【小道新作《大忽悠》今日打榜,各位弟兄请点击最下面的链接前去支持一下,每一个收藏和推荐对小道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新书打榜期间,如果各位没有多余的推荐票,就暂时都投在《大忽悠》上吧,谢谢各位了!】 ※※※※※※※※※※※※※※※※※※※※※※※※※※※※※※※※※※※※※※※ ‘南无阿弥陀佛……无妄无动,止戈消孽……’ 声音原本极响,但自远方远远荡来后落在众人耳中后,一会竟化做了轻轻叹息声,偏仍是清晰无比,好似那出声之人就在身边附耳低语一般。 波若微微一怔,此乃金莲的声音,也出来前便约好的退兵暗号,说明情况有变,算算日子,只怕是那天主教之人到了。 他虽然在佛道之中身份特殊,但轮在凡间的职位却在金莲之下,此时又对那狗尾有了忌惮之心,早有去意,此时正可以顺坡下驴,于是双掌合什朝仙道众人行了一礼,道:“贵道高手果然不凡,今日就此作罢,改日再来拜访。” 言罢,一挥袖,身后的佛道弟子已络绎退去,波若正想催起莲台,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秃驴,你想走便走吗?还得问问小爷我答应不答应呢!” 波若愕然转身,他对仙道也算有所了解,至少知道仙道中人表面上总还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忽然听见这粗鲁的叫骂,心中倒是奇怪大与生气。 周道儿驾着飞剑离群而出,刹那间便已落在了波若面前,一脸寻衅讨打的神色。 “看什么看?叫的就是你这老秃驴!” 周道儿撸了撸袖子,指着波若的鼻子骂道。 就算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波若方想发火,等看清了来人,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答理,座下莲台光芒一闪,人影已无。 周道儿身后传来一阵叫好声。 “盟主果然少年英勇!胆量了得!” “厉害厉害!那老和尚……不……老秃驴本事不小,要我可没这胆子!” “……” 周道儿原本想趁他与狗尾战后灵力耗损的机会用神器占点便宜,却也没料到波若走的这般干脆,但仍是得意洋洋,转身朝中人拱了拱手,昂着脑袋缓缓而归,看那模样倒好似是打了一大胜仗的将军一般…… 佛道已退,众人也就往回而去,周道儿挨近了沈仙,低声问道:“这些和尚怎么就忽然走了?” 沈仙朝佛道众人退去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只怕是得到那天主教来的消息了罢……” 周道儿奇道:“我们这里都得已得讯,他们怎会不知?” 沈仙微笑道:“我们的探子乃是埋伏在那梵音寺外,一有讯息则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即刻回传,方才我去找盟主时,这消息也不过传回来半刻而已,从这里到梵音寺有数百里路程,那时这些和尚只怕已在路上了,故此可能不知。” 周道儿恍然,左右看了看,忽然又问道:“那狗尾前辈呢?怎不见人了?” 沈仙脸上也露出一丝茫然神色,道:“方才盟主上去喝骂之时,狗尾道长便已不见,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啊……” 周道儿呵呵一笑,朝他看了看,道:“如此前辈高手,怎沈宗主也不早点为我引见引见,也好让我听听他们的教诲。” 沈仙摊了摊手,苦笑道:“狗尾道长是早上方到,我也是方才知晓,还未来得及禀报盟主便传来警迅,盟主勿怪,佛道未退,想必他也不会离去,自有相见之时……唉……这些仙道前辈行事古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周道儿知他必然不肯说实话,却也不追问,二人说话间,众人已回到营地之中,方才斗法之时动静颇大,一众仙道门人还在那翘首等待,沈仙对着周道儿笑了一笑,朝着众人举手说道:“诸位安心,方才我们石盟主大发神威,那些佛道异类已被吓的狼狈鼠窜了,大家散去便好,不过这几日还是得加紧防范,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前来偷袭!” 他言语之间将陆静修与那狗尾的功劳一起抹杀,那狗尾不在,陆静修也受伤在前,已去调息,周道儿自己,自然是绝不推辞,含笑收下。 众人听沈仙说的有趣轰然大笑起来,顿时个个神色一松,在各自门派长辈带领下,三三俩俩的散去不提。 带着几个仙道中坚之人,周道儿与沈仙往那大帐而去,还未到门口,却听见帐内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新盟主果然好威风啊,不错不错……” 帐帘一揭,一个老道走了出来,他身后,百晓含笑而立。 沈仙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赶上二步,行礼道:“原来是碧云斋主前辈到了……”而后想起周道儿尚在身后,赶紧往旁边退了退,引见道:“这位便是我们新任门主,清风观的石空子道长……嗯,石盟主,这位乃是仙道之中鼎鼎有名的碧云斋主前辈,呵呵,方才我们还念叨来着……” “你奶奶的,装的还真象……”周道儿暗骂了一句,含笑上前作了一揖,道:“前辈乃是我仙道鼎石,您一来此,我这心中可就安定多了……这几日为这佛道之事,小子是寝食难安啊,这下可好,有前辈做主,我便可轻松度日了……哈哈……” 碧云斋主眼中精光一闪,朝着周道儿看了一眼,含笑摇头,道:“盟主虽然年轻,但我听百晓说,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沈宗主怎肯将盟主之位传你?碧云虽然比盟主稍大几岁,但却也是仙道之人,自该听盟主使唤才是,这做主之人,自然非盟主你莫属了,唉……只是平日我一直云游在外,故此来晚了几日,还望盟主莫怪才是啊……” 客套之中,众人已都让进了帐篷之中,在碧云坚推不辞之下,仍是周道儿坐了首席,众人将方才对阵之事说了一说,周道儿朝碧云斋主问道:“前辈大才,想来对那佛道之事也甚多了解,还望与我们说上一说,也好让在座知己知彼。” 碧云含笑点头道:“大才不敢当,略知一二而已,嗯……佛道的来历大家想必都已清楚,我却也不必多言,倒是那波若,不知大家可知他的来头否?” 沈仙在一旁皱眉道:“佛道之中,那银莲身处金莲之下,修为应该比他也低不了多少,陆道兄与银莲乃是伯仲之间,以此推算,金莲的修为最多也就比我与陆道兄高上一筹而已,而我俩的修为与狗尾前辈相比,则是天差地远,那波若能与狗尾前辈打一平手,想必修为已远在佛道之主金莲之上……佛道之中,哪里又来的这般的高手了?” 碧云摇头道:“我仙道之中,有狗尾前辈这样的高人相护,佛道乃是天竺大教,又怎会不留下些暗手?依我来看,只怕这波若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佛道暗中隐藏的高手远不仅此一人……” 沈仙脸色一变,道:“斋主的意思是?” 那些高手究竟从何而来?周道儿也是疑虑至今,直到此时,方才从碧云嘴里露出点真相,立马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碧云挥了挥手,道:“沈宗主莫急,要说清楚此事却要慢慢道来,嗯,这里许多道友只怕也不清楚当中的玄机,我便从头说起吧。” 他口中说着‘许多道友’眼睛却只盯着周道儿一个,周道儿倒也坦然,点头示意了一下,也不说话。 碧云微微一笑,将视线挪了开去,在帐内环视了一周,这才说道娓娓说道:“自仙魔大战之后,仙道魔道均元气大伤,当年佛道趁机入主汉土,便是借了这一良机,幸好当时仙道之外汉土尚有魔道,二道联手压制之下,终将佛道逐出了中原。但如若各自为战,仙道也未必有稳胜的把握,如若让佛道在汉土站稳了脚跟,那日后谁胜谁败还真不可知。” “佛道被逐之后,汉土已无外患,仙魔二道之间的争执也越发激烈,但毕竟我们仙道乃是正流,可谓民心所向,在二道之争中,渐占上风,这数百年来,更是已将魔道打压的无处容身。” 说到此处,碧云去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才继续说了下去:“但也正因此,从整体实力上来说,整个汉土修道却是大不如如前,毕竟仙魔二道道法各有所长,魔道之中原本也有许多英才,说句难听些的话,在当年与佛道之战中,其实魔道才是主力……” 旁边众人顿时传来一阵嗡嗡的低语声,要知仙魔二道争执已久,此时魔道式微,仙道中人也早已不将他们放在眼中,此时听碧云这么一说,颇有扬魔贬仙之意,大部分人颇为不满,只是碍着碧云的身份,加上沈仙等人也未做声,故此才按耐不发而已。 碧云却好似未见,仍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要知魔道的道法虽于我们仙道颇有不同,但从根本来说,也无外乎都是一些借天地之力以强自身的法术而已。只是他们修行之途往往另走偏门,有些手段不甚光明,故此才有魔字一说。但由于他们行事不拘,也无道德二字可言,所以有着许多速成之法,故此,同样是修行,魔道反而要比我们仙道快的多,在仙魔之战时,魔道的高手也因此要比仙道多上一些。” 众人皆知,碧云所言乃是事实。 仙道有天劫一说,杀生越多罪孽越多,在飞升之时所引来的天劫就越为厉害,所以许多有干天和的偷巧招数是用不得的,这也是仙道至少表面上看上去貌似正派的原因之一,实在是非不想为乃不能为也。 但魔道却是不同,虽然也有飞升魔界之说,但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魔道高手死与飞升之时的天劫之下的,所以他们修炼之时肆无忌惮,许多法门均是损人利己的玩意,用这些法门修炼,自然速度要比仙道那种按部就班的法子快得多。 想想碧云所言有理,此时那嗡嗡之声才停了下来,碧云继续说道:“但魔道毕竟名声不佳,只能私下活动,故此择徒之时也较为困难,而我们仙道乃煌煌正派,信徒广众,久而久之,魔道式微也在情理之中。” “自魔道一蹶不振之后,汉土修道便由仙道一力支撑,但那时,仙道前辈高人便已料到佛道之辈绝不会善罢甘休,生怕失了魔道之力后,到时制约不住佛道之人,于是便有许多前辈突破天仙之界之后却情愿挨那百年一劫之苦,也硬撑着留在了凡间。” 此时在场之人,除了沈仙等人之外,仍有许多并不知此事,前头看见狗尾出手,就算认得他的,也只以为那是特例而已,碧云此话一说,顿时有不少人面露惊喜之色, 周道儿听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虽然感觉碧云之言中仍有些不尽之处,但总算也是解了心头一惑,心中也是一凛,以此看来,如狗尾这样的仙道高手,仙道仍有许多。 “但我们仙道如此,佛道却也不傻,如我所料无差,佛道之中也有许多已至罗汉境的高手仍在凡间,而那波若,只是其中一人而已,其数量只怕还远远超过仙道。故此虽然我们有不少仙道前辈相助,但这一场仙佛之争,胜败犹未可知啊!” 众人脸色均是一变,今天那波若的修为,众人皆是亲眼得见,如若这样的高手佛道仍有许多的话,这一场仙佛之战,还真危矣。 众人各有心思,帐内顿时一片寂静。 碧云看了看众人,微笑道:“不过诸位也不必担忧,如要稳胜,却也并非无法可想……以我来看,不要说仙佛二道,连魔道都有不少高手仍在暗处活动,如若这场仙佛之争,能变为异域之教与汉土修道之争,我们的把握便能更大一些,但想要如此,诸位便得暂且放下仙魔之怨方可啊!” 碧云此话一出,却又好似是在平静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块巨石,众皆哗然,要知仙魔二道纠缠千年,仇怨极深,虽然魔道处于下风,但在座众人,几乎个个都有丧生在魔道手中的同门或者前辈,突然要和魔道交好,乃是难以想像之事。 众人议论纷纷中,沈仙开口说道:“贫道认为斋主前辈所言可为,既然千年之前,吾等前辈可与魔道联手抗敌,为何今日便不可以?仙道与魔道之间,虽然乃是正邪之争,但好歹同出汉土,乃是内斗,而佛道乃是异域之教,却是外人。如今之事,乃是汉土修道之事,要真被佛道入主,我们仙道还去何处容身?诸位可考量一下……” 玄心宗在仙道之中威名赫赫,沈仙此言,顿时让帐内又安静了不少,片刻之后,已有数个门派举手赞成,有些犹豫不定的,见众势所向,最后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形势突然变化至此,周道儿颇有些目瞪口呆,他手下非妖即魔,知道了仙道暗藏的杀手之后,周道儿早无与仙道拼个死活之心,心中考量的却是如何能在强敌环伺之下率众人脱身,如若真个要仙魔二道联手,对他却也是有利之事,无论等佛道退去之后如何,至少现下来说,天池之地安全可保。 周道儿尚在惊讶之中,沈仙已朝着碧云问道:“前辈,却不知您所言那些魔道高手何在?如何才能联络上他们,也不知他们是否愿与我们联手抗佛?” 碧云‘呵呵’一笑,道:“魔道之人,都有许多千奇百怪的联络之法,碧云不才,却也略之一二,来时已联络了几位,想来不久之后便会到来,既然诸位已对此事无异,希望回去之后还要约束门下弟子,别到时闹出事来才好啊!” 沈仙率众人应是,周道儿在一旁却是冷笑了几声,他们二个一搭一挡演的倒是逼真,但如若不是说好,碧云又怎会在来之前便已早早联络了起来? 只是那些倨傲不逊的魔道中人怎会这般好说话,当中却不知有什么交易在内。 正在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话语:“周小友,等会与我找个地方细谈可好?” 周道儿一惊,抬起头来,却看见碧云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46325 第一百零六章(全) 【小道新作《大忽悠》已改名为《玩转天下》,各位弟兄请点击书名下面的作者名,选择《玩转天下》前去支持一下,每一个收藏和推荐对小道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新书打榜期间,如果各位没有多余的推荐票,就暂时都投在《大忽悠》上吧,谢谢各位了!】 另,今日更新全章,表示感谢! ※※※※※※※※※※※※※※※※※※※※※※※※※※※※※※※※※※※※※※※ 众人散后,二人便离帐而出,碧云功夫了得,晃晃悠悠的走在前头,看来却也不快,但周道儿用尽全力却也追之不上。 片刻之后,已到了数十里开外的一座雪山脚下,碧云也未停下,纵身而上,不久之后,二人便站在了山顶高处,周道儿往四周看去,头顶千云齐卷,面前皑皑白雪,脚下远处却是青翠欲滴的无边密林,却也别有一番情趣。 碧云在前,引着周道儿再前行了几步,终于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停了下来,拂袖一扫,石头上的积雪立刻飞扬一空,笑吟吟的回身对周道儿说道:“周小友,就这里好了。” 周道儿往左右看了看,这块大石立在山崖边上,又在极高之地,往任何角度看去,一切都尽在眼底,绝无障眼之处,以他和碧云的修为,就算是天仙驾临,只要接近,也不可能逃脱二人之目,绝对是最安全的谈话之处。 但心中却有些疑惑,他究竟要和自己谈些什么?如此谨慎。 碧云却似乎知道他所想,笑了笑,先盘膝坐了下来,道:“此处风光无限,我们促膝谈心,绝无他人会来打扰,正是妙地啊!” 周道儿微一点头,也不说话,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碧云捻须朝着周道儿看了半天,这才摇头叹道:“以我观人之术,周小友已至地仙高阶境界,唉……当年在玄心宗一别,已有数年光景,周小友修为突飞猛进至此,实让碧云惊叹啊……” 周道儿却不领情,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前辈眼力高明,小子佩服,只是不知有何事要吩咐在下?” 碧云呵呵一笑,道:“嗯,你与我那劣徒乃是至交好友,说起来咱们也是自家人了……有些话,碧云不得不说啊……” 周道儿想起任杰,心中也是一暖,说话也和气了许多:“前辈是杰少的师傅,便也是我长辈,叫我道儿便好。” 碧云微笑点头,而后盯着周道儿含笑问道:“此次佛道来袭,你乃仙道盟主,却不知有何打算啊?” 周道儿脸皮极厚,但在碧云那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却仍是忍不住脸红了一下,笑道:“我这身份如何而来,前辈只怕也早已知晓,故此这盟主是作不得数的,一切还要靠沈宗主他们主持,我有无打算却也无妨。” 碧云摇头道:“非也非也,你这身份虽是假冒,但沈仙他们却是早知,让你登上盟主之位,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何作不得数?” 周道儿微微踌躇了一下,终是下定了决心,问道:“小子有一事不明,前辈可否为我解惑?” 碧云含笑点头,道:“你但说无妨。” 周道儿道:“我用的这‘万幻兜’虽不是什么仙器一流的法宝,但据说也是当年万圣石猴用来七十二变的法宝,传说中,那万圣石猴用此物纵横天界,一众天仙都看之不透,可为何在我身上却是无用,先不说前辈您了,就连沈仙、陆静修等人也轻易识破……” 碧云往他看了看,摇头笑道:“这却并非是这法宝之故,根源乃是出在你自己身上……” 周道儿大奇,问道:“为何有此一说?” 碧云沉吟了片刻,道:“许多因果,也已到了让你知晓的时候了,你先莫急,听我慢慢说来。” 他表情诚恳,周道儿不知为何忽然对他多了几分亲切和信任,多日疑惑,今日看来便能解开,心中也是高兴,当下便点了点头,用心听了起来。 碧云斟酌了一下,先问道:“道儿,这世间万物,朗朗乾坤,究竟从何而来,你可知晓?” 周道儿一愣,答道:“略有所知,据说世间初始之时,乃是一圆球,称为混沌,圆球之中有创世大神盘古,等盘古长成,便将这圆球分为二半,其中混沌之中轻的那些慢慢上浮成了天空,而重的那些则下坠积成了陆地,而后宇宙万物开始生长繁衍,也就出现了人类。” 碧云点头道:“所言不差,那世间修道又从何而来呢?” 修道的由来在世间典籍虽然也有种种传说记载与世,但众说纷纭、却无统一说法,周道儿苦思冥想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 碧云笑道:“在混沌初始之时,当中还有许多份量居中的就漂浮在半空之中,成了另外的世界。” “人类乃是由盘古大神所创,故此就算凡人,体内也多多少少有着一些大神留下的神力,有些人天赋奇才,对自身能力的挖掘和探索远超同人,逐渐学会了使用这些神力的法子,并发现了那些另外的世界。” “但人有百变,这些人所用的法子也各不相同,于是便有了修魔、修仙、修佛等等之分,而他们各自发现的世界便也因此冠上了仙界、魔界、佛界等等的称谓,而这些人也便成了凡人眼中的神明、仙人。” 说到此处,碧云叹了口气,又道:“但由于这些神明、仙人,其实也是由凡人所化,所以凡间的人类乃是各道派发展的根本所在,哪种信仰在凡间占得上风,所修者众,哪种道派得道飞升的人便越多,实力便越强。故此各种流派在凡间的势力争斗日益频繁。” “其中却是仙道与魔道之争最为激烈,比起地大人少的西方,东方汉土之地人口众多,重要性不言而喻,仙魔二道都是以此作为自己的根据之地,数万年来,仙魔之争无一日停歇。数万年前的仙魔之争就是因此而起,结果是二界俱毁,许久之后方才由那些侥幸逃脱大难之人重建了起来。” 这仙魔之战,在典籍中多有记载,周道儿也是熟知,但这原因却是头一次听说,当下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碧云捻须笑道:“仙道虽然讲究道心淡泊,但功利之心与那魔道也无甚区别,照我来看,一真一假,反是魔道之人更为率直些呢……” 周道儿眼中光芒一闪,看着碧云说道:“前辈此言甚是,魔道之人虽然行事乖张,手段毒辣,心地也称不上良善,但其中大多倒却是赤诚之辈,坏也坏在明处,比那些仙道之人却要可爱些……” 他听碧云所言,对他的身份已有所怀疑,故此特地在‘那些’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想看他反应如何。 碧云却不置可否,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孰是孰非,自有公论,魔道之中也有大奸大滑的恶小人,仙道之中也有赤诚坦荡的真君子,却莫轻下定论了。” 周道儿细想,连妖道之中也有上官那般的狡猾家伙,此言却也不错,当下点头应是,碧云却已继续说了下去:“凡间的传说只限于仙魔一战之上,却不知那历时八百余年的战役之中,还有另外一段故事,只是此是为仙魔二道所忌,这才没有写在记载之中。” “其中还有故事?”周道儿面露奇色,静待其言。 “前头说过,凡人学会了利用体内的神力,发现了那些在盘古开天之时留下的其他世界,而后便有了仙界、佛界、魔界之分,但这许多道界之外,却又有着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那就是冥界。” “冥界与这许多道界不同,不知出自何时,也无人知道处在何地,如果说凡间与那许多修界为光,那冥界便可称之为暗。” “冥界之主称之为冥王,据说具有与盘古大神相同的神力,称之为冥界死息,也有人说,他便是盘古大神的一个分身。仙魔之乱初起之时,世界大乱,就连凡间也因这场天劫而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就在那时,冥界之主出现,想以一己之力平息战乱。” “这一场战役据说也打了有百年之久,仙魔二道想尽办法,甚至暂时联手,一时也无奈他何,但毕竟冥王势单,最后仍是被仙魔二道逼到了绝路,法宝使尽、连坐骑也被砍死,终是落败……” 周道儿露出一丝崇敬的神色,叹道:“以一己之力敌二道联手,虽败犹荣,那冥王真乃英雄也……” 碧云点头道:“确实如此,但仙魔二道也并未讨到好处,冥王战败之时,用冥界死息化出结界,将凡间护与其内,就连其他修界也受株连。” “至此之后,修道之人虽然飞升无碍,但若想从修界回到凡间,却只能用化身神游之法,就算到了凡间,修为也只有真身的十之一二而已。但也因此,只要那一界寻到破解这结界之法,那此界之力便可全力下凡,统一世间修道指日可待。” “传说中,冥王战败之后,已无余力回归冥界,一身冥界死息均留在了凡间,只要聚起冥王五成之力,便能打破结界,所以千万年来,修界一直在寻找这拥有冥王之力的途径。” 周道儿忽然想起腹中那冥龙珠,心头一亮,还未说话,却见碧云眼中精芒一闪,盯着自己缓缓说道:“而你,便是拥有那冥王死息的钥匙……” 虽然已有所悟,但碧云此言一出,周道儿仍是如被电噬,愣了半天方才说道:“前辈何出此言?” 碧云眼中神光闪闪,微笑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所谓命运也。修为高深之人,往往有预见之力,便是因此。我虽修为尚浅,不知你前世如何,今身走的原本又是何途,但自从你得了那冥龙珠后,你的命运便已与此事密切相关。” “你此时身上的冥王死息已不光只有那冥龙珠所带来的一种,应该另有奇遇,只是你不懂利用,故此仍在沉眠之中。凡间虽然无人可以识破你的幻身,但修界之人,对冥界死息极为敏感,无论你如何变化,却逃脱不了他们之眼,沈仙等人皆与仙界有所联系,却又怎会看不透你的本身?” 周道儿这才知道,原来毛病不是出在那‘万幻兜’,而是出在腹中的冥龙珠之上,听到碧云所言的‘另有奇遇’,忽然想起当年在魔炼门宝库之中,自己那异变,心中若有所悟,看来那块手帕也是一件来自冥界的宝物,回去却要好好研究研究…… 但思来想去,心中却仍有不明之事,想了想,又问道:“前辈,如若真如你所说,那些修界之人只要派出手下,将我抓去便是,又何必那么麻烦?” 碧云摇头道:“不然不然,你身上的冥界死息已认你为主,想要提取,需得你心甘情愿才行。而也正由于这死息已与你交融一体,如若离你而去,那你全身修为便要尽废,能否保住性命也是难説,想要你心甘情愿奉上,不去讨好你,却又怎行?” 周道儿闻言顿时大怒,骂道:“他奶奶的,原来讨好我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去送命啊!” 说着话,眼珠却是一转,朝着碧云看了看,问道:“前辈与我说这些,却又是何意?嘿嘿……前辈并非是仙道之人吧?嗯,魔道、佛道却也不象,不知前辈究竟从何而来呢?” 碧云微微一笑,手指青天,道:“身在凡尘,却不入五界,虽为修道,但却只顾自身。老头子我只是一神魔不收的孤魂野鬼而已,就算如此,却也逍遥自在。但如那结界一破,无论何界,那些高人一下凡间,老头我这好日子便到了头了……嘿嘿,故此有些私心而已,不知道儿可愿帮我?” 周道儿心念一转,脸上顿露笑容,伸出手去,与他一握,二人相视大笑。 ※※※※※※※※※※※※※※※※※※※※※※※※※※※※※※※※※※※※※※※ 新作者互助本日好书推荐: 《激情接触》33705 《黑暗-王座》地址:46959 《凶兽足球》42564 第一百零七章(上) “离一切相、离一切行、离一切观、离一切智,离空有心,离真实际;” 那日周道儿与渺空寻找神器时所发现的天坑此时已被一层薄薄的金光所笼罩,天坑深处,周道儿盘膝而坐,碧云坐在他身前缓缓吟道。 “何谓离?” “离便是弃,若你能将本相本心全弃之,且由此而进,便能达到无离,无无离;无行,无无行;无观,无无观;无空,无无空;无真,无无真的境界,最后便是所谓的真道寂灭,灭无所灭之境了。” 周道儿皱了皱眉头:“听起来似乎满难的啊……” 碧云笑道:“呵呵,要做到真道寂灭,灭无所灭自然需要长期修炼才行,但此时你只要先做到第一步就好,平时你入定之时,呼吸还在维持你本相所用,识海尚在保护你本心清明,要做到离和弃,就得将全身上下一切生机全部断绝,只有这样,冥龙珠上的冥界死息才会真个与你融为一体,真个为你所用。” 周道儿吓了一跳:“生机全部断绝……那岂不就是死人了?” 碧云微笑点头:“所以此功法只适合你来修炼,你可放心,你腹中有冥龙珠在,绝对不会有事,只是假死而已,这第一步原来也需得修炼良久,但此时有我在此,却可助你一臂之力。” 周道儿想了想,终是决定一博,点头允了,按碧云所言,方才端正坐好,耳边便传来一声大喝:“咄,夺魂去魄,三魂七魄离位!” 忽然感觉四面天旋地转,万物无光,宛如跌入了一个黑洞之中,一股莫大的吸力传来,一点灵识悠悠荡荡的去了,刹那间,人便失去了知觉。 周道儿身后,碧云闭目端坐,双手放在他太阳穴处,二手之间隐隐有乌光如雾,但此时脸上却没了笑容,眉头大皱,好似忽然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片刻之后,周道儿身子缓缓软倒,就在同时,他小腹处有一点黑雾腾起,刹那间便弥漫到了全身,碧云双目一睁,又是‘咄’的一声大喝,眼中神光凛然,手一探,黑雾朝他手心敛去,一颗乌黑发亮的圆珠已入其掌,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碧云双掌一合已将那圆珠拢在手心之中,顷刻之后,手心中竟然竟然隐隐起了风雷之声,五指之间,有一道道乌光逸出,往周道儿天眼投去,但还未至,周道儿天眼处便闪起了三道彩芒,结成一道异光闪闪的屏障护在了那里,乌光顿时被阻住了去路,竟不得寸进。 碧云口唇嚅动,一声声咒语在那小小的天坑底部回荡起来,嗤啦一声裂响,一头花白的头发顿时散开,老头的脸色也变的赤红如朱,额头,一点血珠缓缓渗出,往他双手之间滴落,一点红光一闪,顺着那乌光直射而去,红光到处,那屏障顿被击散,三道彩芒也往周道儿天眼处敛去,乌光没了阻挡,趁机一涌而入,片刻之间便已散尽,碧云松了口气,双掌一分,手心中已空无一物…… “这小子,真不知是好命还是歹命了……” 碧云闭目调息了会,睁开眼,却是先叹了口气。 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周道儿识海之中还有三神器留下的异力,仙道神器与那冥龙珠所带的冥界死息自然水火不容,差点因此而功亏一篑,最后只能不得已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将三神器的异力抵消了少许,这才让冥界死息得机而入,但如若周道儿本身的灵力不够,压制不了它们的话,二方一经争斗,那苦楚却非常人所能经受的。 但此时一切已成定局,却只能看周道儿的造化了,碧云伸手往他天灵盖一拍,周道儿呻吟了一声,幽幽醒来。 “唔,完了?”周道儿自失去知觉到醒来,感觉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动了动手脚,也并无感觉到什么异样了。 碧云脸色却有些难看,低低的嗯了一声,便道:“你且内窥看看。” 周道儿点了点头,重新摆了个入定的姿势,将灵力往识海探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识海中央此时已完全变了模样,一大片黑沉沉的云雾状的东西占住了四边,正宛如星云一般缓缓转动着,当中则是那三道神器所化的彩芒,而自己的灵力却被它们挤的几乎无处容身,只能在它们之间的缝隙之中穿插而行,却恰好将它们分隔了开来。 睁开眼,将自己所见与碧云一说,碧云沉吟良久,叹道:“世事皆有天数,看你的造化了……” 他这话口气却不太好,周道儿一惊,急急问道:“前辈,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碧云点头道:“原本那冥界死息应当和你自身的灵力完全融合才是,但由于你识海中有那神器异力在内,事情却有了变化……此时冥界死息如若再和你的灵力融合,便要和那神器异力正面交锋,你这识海就会成了它们的战场,没有天仙之身,只怕是捱不过那苦楚的啊……” “啊……那可怎生是好……”周道儿顿时大惊失色。 碧云又道:“但你也算命好,三处的力量却又真好在你识海中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故此你暂时还无大碍。但日后,除非你的灵力可以充沛到将神器异力与冥界死息全部压制,而后将它们一起吞噬同化,否则你便不能再动用一丝灵力……” 周道儿苦着脸道:“那得修炼多久啊……” 碧云摇头道:“此时你动不得半点灵力,想要修炼只怕也难……” 周道儿脑袋嗡的一声,涩声道:“难不成我便这么废了?”想想都是这老头干的好事,直恨的牙齿都痒痒起来,说着话直勾勾的瞪着碧云,准备等他一点头,便扑上去咬他几口以解愤恨。 碧云看了看他,却没给他这机会,而是安慰道:“短短几年功夫,你便能修成如此的本领,说明你乃是吉人天相之命,你也不必太愁,提升灵力也未必要自己修炼,还有他法可想,我这便帮你去觅些灵药异宝便是……只是我不在时,你却不能擅离此地,此时你的死息已被唤醒,如无我布下的阻仙阵,顷刻之间便会被人发现……切记啊。” 周道儿一身灵力大多不是磕药便是走了狗屎运得来的,碧云一说倒也相信,再想想,心中忽然一亮,将那壶中乾坤掏了出来,问道:“灵药我这里却有一些……不知这万年芝兰可何用否?” ※※※※※※※※※※※※※※※※※※※※※※※※※※※※※※※※※※※※※※※ 小道有些苦衷,和弟兄们打个招呼,大家也知道,新书是为了让中华可以不上架,而小道又能混口饭吃而开的。 但很可惜,至今为止,虽然在新书潜力榜上位居前列,但其实大部分都是看中华的那些老弟兄的功劳,成绩实在不怎么样,这点从很低的点推比和不令人满意的收藏数上就能看出来。 可能是小道水平有限,但形势所迫,又不得不写,否则没饭吃了也不是件好事。 所以,小道决定再试一次,花一个礼拜时间对新书进行大幅度的修改,如果还是不行,就老老实实回来写中华,而后再去找个工作了,在这一礼拜内,可能会影响中华的更新,希望弟兄们谅解,毕竟你们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和支柱! 第一百零七章(下) 梵音寺左侧偏殿 “仫~~~”一声声细微而又声调单一的禅唱在殿中回响,就宛如一阵阵春风般,拂过了整座殿堂,弥久不散…… 偏殿正中,银莲跌伽而坐,垂眉低目,拈花成指,头顶隐隐有佛光笼罩。 他与陆静修一战之后受伤颇重,虽然性命无碍,但这般损了元气的伤势,却要慢慢调养方能痊愈,此时所结,便是观音净水养生咒,功能聚补元气,助培损基。 片刻之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银莲双目顿时一睁,这偏殿已被划给他疗伤所用,等闲之人不得擅入,而派中高手,平日就算不扶莲而行,走路之时也是细走绵步,以合缓行而缓心的佛家之理,步子又怎会如此沉重? 幸好在那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话语,让他顿时又放下了心来。 “阿弥陀佛,三位教皇阁下,这边请……”乃是金莲的声音。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一缕阳光自缝隙中倾泻而入,瞧这模样,正是响午,已入定一天多了么?银莲微微眯了眯眼睛,往门口看去。 金莲带头,后面跟着三个鹰鼻凹目、模样古怪的白袍老头,银莲暗自调息了一下,便起身而迎,昨日他虽然因为受伤,故此未能与金莲等人一起迎接,但这三教皇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上帝保佑,银莲尊者阁下,您身体不适,不必客气……”三人当中的一位,朝银莲划了一十字,微笑着说道。 银莲虽然知道天主教的三大教皇名为比尔、卡耐和西蒙,但却分辨不出哪位是哪位来,只得含笑合十,躬身为礼,道:“三位教皇大驾光临,昨日银莲恰好身体有恙未能迎接,实在失礼,今日又让三位移趾亲来,更是罪过……” 老头含笑不语,金莲在旁笑道:“师弟,这位西蒙教皇精通天主圣教光明魔法,在疗伤之上乃有奇效,听说师弟受伤,便要前来助你一臂之力,我说你受伤非重,只要稍加调息便好,但西蒙教皇却是其心殷殷,说师弟乃是我方重力,伤势如能早点痊愈,也乃是我方之福,我久阻不得,也只好失礼带三位前来了,呵呵……” 银莲脸上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朝着三教皇深深行了一礼道:“三位教皇如此抬爱,银莲愧不敢当……” 西蒙呵呵一笑,单手抚胸,回了一礼,道:“尊者不必客气,我们是盟友,自该互助才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如何?” 银莲朝金莲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见金莲点头应允,这才按着西蒙的要求,仰面向天,直立偏殿中央,另外二教皇悄悄的退到了一边,只留下西蒙与银莲相面而对,金莲也对这天主教的异术很是好奇,随着二教皇静站在了旁边,拭目以待。 西蒙又往胸口划一个十字,而后握拳在胸,缓缓的将眼睛闭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身上便闪起了一层乳白的光芒,一丝一丝的往空中飘去,在头顶数丈外忽然又隐匿不见,但那白光源源不绝,到最后竟然化做了一条光带,就那样升起、泯灭,泯灭、升起,就好似一条流动的溪河一般,流向了一个未知的尽头。 一阵悠扬的乐声忽然在殿内响了起来,与禅唱不同,这乐声好似是女子所发,其味悠远缠绵,柔腻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甜美。 随之,大殿上方耀起一团刺眼的光芒,光芒中一对对洁白的羽翼悄然展开,将整个殿顶都遮盖了起来,中央,一个身批轻纱,浑身洋溢着一种圣洁光芒的女子悄然出现,手一扬,一道粗可数抱的白光徐徐降下,将银莲笼罩了起来。 “十四对羽翼……西蒙教皇的光天使礼赞又升格了……我教史上,除了二世比格教皇之外,已经没人能超过他了,真是天才啊……”金莲身旁,卡耐轻轻的赞道。 “西蒙教皇神技惊人,金莲佩服啊!”金莲虽然不懂什么光天使礼赞,但对天主教用羽翼来划分力量等级的天使还是略有所闻,据说最高阶的主神天使也只有十六对羽翼,这西蒙召出的光天使已经有十四对,想来也是厉害无比的了,当下点头同赞了一句。 在绵绵的天使赞歌声中,白光逐渐黯淡了下来,殿顶那女子和一对对羽翼在歌声中化做了漫天星状的光芒,渐渐隐去,西蒙含笑而立,握拳在胸的手也松了开来,轻轻说道:“银莲尊者阁下,您的信仰和我们圣教一眼都是光明的,所以我主对您也格外的恩惠,竟然派下了十四翼神天使……” 他身后,金莲脸色却是稍稍变了变,前头一时疏忽,却忘记了这天主教毕竟和自己分属二界,要他天主教的神灵来救治佛道信徒,似乎对佛主有大不敬啊…… 银莲默默运起灵力窥探了一下,果然发现伤势已经痊愈,元气似乎比原先还要充沛一些,但他何等精明,眼角早已瞟见金莲那一刹那的色变,暗自一笑,金莲所虑,他却是早已考虑到了,故此方才才故意目询了金莲一下,这才接受西蒙救治,要知佛主乃有无事不知的大神通,如因此事降罚,也定然是金莲承受了,心中笑着,脸上却是一副感激之色,道:“虽然我佛道也有疗伤妙法,但绝不能使得如教皇这般美妙,今日得见神技,方知天主教‘光明圣教’之名非虚啊……” 他只赞西蒙那光天使礼赞美妙,却绝不夸他效用,却又是留了一个心眼。 “呵呵,承蒙西蒙教皇相助,师弟既然已经痊愈,我们不如便去大殿稍坐,我将几位师叔邀来,大家一起协商一下,看看如何行事可好?” 银莲言中的端倪,金莲自然也听得明白,已不愿在此事上纠葛,立马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之上,三大教皇却先是一愣,互相看了二眼,这才点头应允,随着金莲朝大殿行去。 西蒙等人来此之后,银莲等一众前去探明仙道深浅的僧人还未曾归来,等知道佛道吃了点小亏之后,心中也是暗喜。 以他们的眼光,自然知道金莲、银莲的修为均在自己之下,虽还不知佛道手中有何法宝相助,但此次三人远行汉土,却已将天主教的几大神器悉数带在了身旁,料来比法宝也占上风,自古有实力者居长,此次与佛道联盟,如由天主教执牛耳,那么事成之后好处自然也就多的多,故此西蒙才又显了一手,一来乘机示好,二来也是示威之意。 但此时听金莲所言,在他们之上尚有长辈在此,心中顿时犹疑不定了起来。 正殿之中,一支支粗如儿臂的香烛密布四周,当中有一个巨大的金色莲台,那原本是金莲所坐之处,但此时他却未曾上座,而是带着三人,到莲台左侧的客位安坐,而后才和银莲退至了门口,肃容道:“恭请师叔法驾……” 声音宛如夕鼓晨钟,远远荡开,梵音寺中,顿时声声法器同鸣,一片肃然,一道金光自殿门外铺开,直射远处,竟然好似看不见尽头,金光灿烂中,数十个神态端重,头顶法轮的僧侣漫步而来…… 三教皇心中一惊,这些人如果都是金莲、银莲的师叔辈,佛道将有何等的实力? 第一百零八章(上) 一服下万年芝兰果,一丝丝带着寒气的力量立刻从丹田处缓缓升起,只是刹那之间,便已密布全身。 周道儿似乎都能用肉眼看见,一根根经脉顿时好似吹了气般的膨胀起来,原先猩红的血管,无论粗细都在这一刻化做了一种微带着粉色的白,那一丝丝寒冷而又强大的力量在里面疯狂的冲击着,一阵剧痛随之而来,周道儿不由得呻吟了一声,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长着锋利牙齿的小虫同时扎入了身体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被它们撕裂了开来一样。 “弃身忘体,紧守识海。”碧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周道儿一凛,连忙抱守归一,将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识海之上,肉体的痛楚立马减轻了不少。 而后二道炽热的灵力从他紧贴在周道儿肩胛处的双手传了过来,在它们的抚慰下,经脉慢慢恢复了正常,那道寒冷的力量也放慢了冲击的速度,围着全身的经脉流动了起来,最后化做一丝丝银白的灵力,归入了识海之中。 许久之后,碧云将双掌移开,轻轻松了口气,道:“解了万幻兜之术看看吧。”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道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原本被那巨雷祸害的宛如枯树般的皮肤已经平滑如初,但此时却有一层淡淡的烟气笼罩其上,就好像一只刚出笼的白玉猪爪…… “这是你服用了万年芝兰果之故,这样的天材地宝中积累的天地元气,又岂是片刻之间便能吸收的光的,这些烟气便是你那些未能化成灵力收归己用的元气外泄之象。” 周道儿唔了一声,内窥一看,识海中属于自己的灵力果然已经旺盛了许多,如果原本象是一条小溪,那现在就已是一条奔腾的河流,在冥界死息与神器之力间游荡着,隐隐已有与它们分庭抗礼之势,心中大喜,朝着碧云说道:“前辈,我这里还有二颗,一起服了,岂不是便能压制住它们了?” 碧云摇了摇头,道:“只怕还不能。” 周道儿心中一凉,问道:“为何?” 碧云道:“这万年芝兰果虽好,但再服一颗所增的元气,就算化成了灵力,也非你现在所能容下的。”看周道儿还似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碧云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好比你的识海便是一水缸,水盛满之后,再添水进去,那水就会溢出来。” 周道儿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那我岂不是还用不得法术,可怎生是好?” 碧云笑了笑,道:“你也不必担心,此时你的灵力已足够阻隔它们,只要你不去故意引动,冥界死息与那神器之力还是蛮安稳的,只是想要吞噬和同化仍需要一断时间的修炼而已,也不会太久,吸收了万年芝兰果的元气之后,你的识海和经脉会慢慢扩充的。而且只凭你现在的灵力,加上那神器火之母,与那些天仙一博,已然不落下风。” 等到二人回到营地,已是第二天响午,此时营地之中却是一片忙碌景象,附近一里左右的树木已被砍伐一空,营地中央堆着一堆堆巨木青石, 周道儿左看右看,却不明白他们在干嘛,碧云在他身旁说道:“看来是符右师到了,却不知这次他所布何阵。” 符右师,仙道散人,八百年前,曾在洞庭妙地布下八合聚涛阵,邀天下修道人士赴阵,并出狂言,世间无人入阵可自归,据说当时修道之中,共有数十位绝代高手连诀而拜,但用尽法宝仙术却仍是被困而不得出,自此,符右师被称为仙道第一阵师,风头一时无俩,传在六百年前飞升,却没料到尚在凡间。 周道儿这几日也算长了见识了,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往四周看去。 营地已变成了一个五角型的模样,在五个角上,分别筑着一个高台,分赤、青、黄、黑、蓝五色,营地正中,则有一个圆形的水池,四周挖出了道道小渠连通着五角。 “五行归一阵?”周道儿心里吃了一惊,低呼了一声,当年仙山来袭时,五神兽使的便是此阵,据说乃是仙道上古奇阵,这符右师竟然能布此阵,看来确实了得。 碧云闻言一讶:“道儿认得此阵?” 周道儿却摇头道:“看着眼熟而已……” 修炼了光明圣典之后,五神兽的修为不知道怎样了,要是它们能完整的使出这五行归一阵来,那可是天仙也抗拒不了的护身法宝啊,周道儿又怎会泄露? “不知都有谁来了,我们先去寻沈仙他们问问吧。”碧云呵呵一笑,也不追问,拉着他便往营地中央而去。 周道儿却停下了脚步,笑道:“前辈先去便是,我还有些琐事,等会再去寻你。” 碧云朝他看了看,点头应是。 周道儿一人往营地外而去,这营地周围一里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那正牌石空子藏身之地也在附近,却不知如何了。 他给那石空子服的辟谷丹足能让他在休眠的状态下维持一年的生机,但要那藏身的大树被伐倒了,在他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会出什么事情,那就不好说了,原本别人的死活,周道儿也并不太在意,但一来,此时和那清风观已有了感情,二来,渺空的面子不得不看,三来,自己这模样是按着石空子变化的,要忽然冒出个正本来,传开来倒也是桩头痛的事情。 树林一被砍伐,原来做的记好便已无用,周道儿一面估摸着地方,一面大步行去,不时还和那些忙碌着的仙道门人打着招呼,算算快到地头了,周道儿却苦了脸,几个手头有着飞剑一类法宝的仙道之人,正在熟练的砍伐着。 用这些法宝做这些事情,着实有点大材小用,但却也极为方便,光芒一闪,便是一棵倒地,伐得十来棵之后,便换一人,一声声轰轰的声响中,大树一棵棵倒下,片刻之间便已清出数十丈宽的一片空地来,周道儿也来不及喝止,只能无奈的看着四周,却也不知石空子藏身的那棵在不在内,那小子有没有倒霉到正好被那些法宝砍成二截…… 服了辟谷丹之后,生机暂时断绝,就连灵力也被休眠,周道儿却也感应不到那石空子的所在了,仔细看了看,那些被砍到的大树中并无什么血迹流出,心里稍宽了些,正想随便找一理由那身旁那些仙道之人退去,却感觉背后有人接近,一侧身,往后看去,却是渺空笑眯眯的在背后向自己招着手。 “啊,一日多不见,师弟的修为怎又……”到了僻静无人处,渺空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周道儿,一脸惊讶的样子,而后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我怎忘了……师弟你已经服了万年芝兰果了吧?” 周道儿点了点头:“昨日无事,又恰好找到个安静的地方,就服了算了,眼看就要与那佛道相斗,多点本事总是好的。” 渺空点头道:“确实确实,不过这万年芝兰果中蕴含的元气实在太过充沛,我可不敢贸然服用,最好是回去练成丹药,分而服之,效用才是最高啊……” “难道我不知道吗,可不是来不及吗……”周道儿嘟哝了一句,想起了那石空子的事情,指了指那片还在被砍伐的树林,道:“石兄啊,你那徒孙现现在情况不妙啊……你不去找找他吗?” 渺空呵呵一笑:“昨夜我就帮他换了个地方了,虽然没咱俩这么亲密,但好歹也是我徒孙不是……” 他说着话,还对着周道儿挤眉弄眼的,一张老脸上尽是媚羡之意。 周道儿却好似被蜂扎了一下似的,立马跳开了几步,满怀戒意的问道:“师兄,你不会又是看中我哪件法宝了吧?” 渺空面色一沉,一脸不快的样子:“你……你师兄我是这种人吗?不就是拿了你二件法宝吗?你要舍不得还你就是……”一边做生气状,一边将手伸入了怀里,掏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啥东西来。 周道儿苦笑道:“行了行了……师兄啊,有事就说好了……” 渺空哼了一声,往身边看了看,凑到周道儿耳边说道:“昨日是不是碧云斋主来了啊?” 周道儿不知他问这个干嘛,但碧云来此之事也没必要瞒他,故此仍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啊……” 渺空皱着眉头说道:“果然是他……为何昨日他见了我却又似一副陌生的样子……” 周道儿奇道:“怎了,师兄和他是老相识?” 渺空点头道:“我与他交往已有数十年,我那清风观虽然破旧了些,但观后有潭古泉,无论酿酒泡茶均是上上之选,故此每年他都要去我那蹭上几回的……” 周道儿瞳孔顿时微微收缩了一下。 第一百零八章(下) 北蛮天池 狍鸮站在湖中央的巨石上,坦着肚子,露出了一身的黑毛,几日不见,他的身躯又庞大了许多,一块块虬结的肌肉好似坚石一般,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狍鸮身旁,化蛇闭目盘膝,一道道五彩的毫光宛如云气一般悬浮在他面前,随着他的呼吸一吐一收。 另外三神兽也均在场,橐蜚的金发已垂到腰间,笑吟吟的看着狍鸮,一双勾魂的媚眼中也是神光闪闪,峧和獾则懒懒的倚在巨石的凸起之处,睡眼朦胧的样子,但看他们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势,也都是一副修为大进的模样。 “老一,你说主人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出去啊?闷死我了……”狍鸮仰着脑袋看着天空,粗大的手指挠着下巴,一副无聊模样。 化蛇将面前的毫光缓缓的吸入了口中,这才睁开了眼睛,木衲的脸上毫无表情,干巴巴的说道:“主人要我们去时自然会通知的,这天池之地灵气充足,你们几个怎不抓紧修炼,连那小鸟都……” “臭长虫,你说谁是小鸟呢?”他话还没说完,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一个红影从远处掠来,轻轻一晃便已站在五人面前,却是一个笑颜如花的美丽女子,正是那乌姬。 自她凤凰涅磐之后,修为不减反增,再加上那《光明圣典》和周道儿赐予的无数丹药相助,重塑肉身之后,此时一身本事已不在化蛇之下。 “开饭了开饭了!” 化蛇尚未说话,湖边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一个巨人扛着一把巨剑大步而来,每走一步地面就是一晃,连湖水都被他震的起了阵阵涟漪。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死家伙,每次都好似要把地上踩出个窟窿来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力气大啊!”乌姬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做了个怪相。 力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嘿嘿傻笑了几声。 在修炼《光明圣典》的几人之中,力神得益最深,他乃上古巨人之后,天生异赋,只要启蒙,便是修道的天才,加之心地纯洁身旁又有充溢着圣力的‘切斯缇缇之剑’相伴,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一日苦修抵挡别人数年,这次出关之后,就连五神兽都已不敢小窥与他,只是毕竟初练,神力大涨之后却不懂得如何收敛,这些时日来,也不知已经压坏了几张凳椅、踩坏了多少铺路的青石了。 “开饭了?”几个人里却是峧第一个反应过来,欢呼了一声,便化做一道灰芒窜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已坐在原来金帝所居的大殿之中,苏尹正和宝宝、思思一起将一盘盘菜肴摆放到正中的巨大圆桌上,圆桌旁,黄流、赤布礼、血影、杀神等人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遇到开饭这种重大的事情,另外几个却也不慢,不一会,连那一贯慢吞吞的化蛇都已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桌边。 酒足饭饱之后,狍鸮打了个饱嗝,随便找了根鱼刺便剔起了牙齿来,一边剔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黄天工,那些小家伙们都走了吗?好端端的,走什么啊,搞得这里空荡荡的,闷的紧啊……”黄流虽然已被周道儿封为丞相,但一众紫竹谷出来的老人还是习惯的称他为天工。 黄流一笑,道:“陛下有令,外头形势看来有些变化,仙道与那佛道之力远胜我们所估,虽然暂时还波及不到此处,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他们这些修为低的在此只会碍事,嗯,此时他们应该已经离此处甚远了吧。” 赤布礼点了点头道:“仙道之人云集在外,一路之上应该畅通无阻,如不走错地方,再过半个月也应该可以到达出云之地了。” 宝宝在一旁一把揪住了他颚下的长须,瞪着眼睛说道:“赤军师老是胡说,有蓝寇儿领路怎会走错……信不信我拔光你的胡子。” 赤布礼吓了一跳,拿这小公主也是没辙,只能赔笑道:“那是那是……有公主手下在,自然是半点岔子都出不了的……” 黄流呵呵一笑,看了看正浅笑着坐在一旁的苏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无奈,道:“苏姑娘,你们三个非要留在此处,到时陛下怪罪起来可怎生是好啊……” 苏尹看了看身旁二女,微笑道:“到时让他找我说便是,况且就算我肯走,也劝不动她们二个啊……” 那日与佛道交战之后,周道儿便找了一空在说好的地方留下了讯息,再经影狐回报,众人都已知外面的形势。 按周道儿的安排,那些修为低的,留在此处也是做炮灰的料,不如由灸卫壶率众人自秘道离开,万一波及到天池,也好减少伤亡,天池之内只要留下五神兽与黄流几个便可, 仙道现在自顾不及,秘道出口虽曾被上官仇泄露,但也早已无人看管,应该安全的很,紫竹谷在汉土腹地,这么多人远征尚有不便,而出云国则是在汉土边荒,加之仙山上次已受重创,一时半会也已顾不上再去骚扰,便成了最好的安置之处。 天池之中虽然都是妖魔之辈,但毕竟狐族与出云的族人个个训练有素,开始在赤布礼等人安排下,还算进行的井井有条,但却没料到苏尹等三个死活不走,周道儿不在,她们三女在众人之中地位超然,黄流等人劝之不动,也只能随她们去了。 狍鸮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无妨无妨,要有谁敢动三位姑娘一根寒毛,我一拳把他们的蛋黄都砸出来!”说着话,将台子捶的砰砰作响,五神兽修为大进,此时颇有些天下老子最大的意思。 “对对对,一拳把……”力神憨笑着也学起了样来,他却不如狍鸮那般还收敛几分力气,砰的一拳下去,那檀木桌子顿时化成了一堆木片,幸好众人个个修为不俗,一见不对便已都飞身而退,但地上已经汤水淋漓,一片狼藉,力神瞠目结舌,后面半句却也说不下去了。 这事情看来也不是初次发生了,众人无奈之下却也没多大惊讶,一个个自己在大殿旁边找了个座坐了下来,苏尹笑着将长袖一拂,一阵毫光过后,地上已然光洁如初。 周道儿并未有新的谕令下来,众人在谷中却也无事可做,化蛇、血流、杀神三个是修炼狂,说了几句便出门而去,另外几人便在大殿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还以为化蛇等人又回来了,也不在意,只有橐蜚脸色一变,比划了一个手势道:“怎有六个人。”她有神观术,耳目最为灵便,众人顿时一起起身,天池中人均已离去,留下之人,只有三人不在此处,哪里又冒出六个人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上) 狍鸮低低的吼叫了一声,一丝旁人感觉不到的音波顿时穿透了大殿厚厚的墙壁,发送了出去,这是五神兽之间的联络方法,几百里内,瞬间便可到达。 化蛇刚在他的屋子内盘膝坐下,立马又跳了起来,化做一道五彩霞光掠了出去,等他赶到,却看见六个怪人已经走入了大殿。 五男一女,个个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当前的是一个青衣男子,一张脸上木无表情,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瞳孔极小,眼睛毫无生气,连带着整张脸也一样的死气沉沉了起来。 此时那青衣男子已经走上前去,朝着苏尹行了一礼道:“副尊主,属下失礼了……” 苏尹身旁,黄流眉头一皱,指着他道:“你是砚官正?” 青衣男子也朝他行了一礼:“正是属下……” 黄流顿时脸色大变,此时他也已认出了另外几人,这几个都是当年他带进谷的魔道之人,说起来修为也算不错,但比起血流等几个服过周道儿所赐丹药又修炼的《光明圣典》的高手来,却还实有不如,可此时他们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魔气却浓厚的让自己也看不透了。 砚官正咧开嘴对他笑了笑,让那木衲的脸看上去更是诡异了一些,而后说道:“黄天工不必担心,我们此次留下只是想助各位一臂之力而已。” 黄流还未说话,砚官正身边,一个身高八尺,豹目金瞳的大汉已经大笑了起来:“瞧你们吓的,嗯,放心,大爷们只会揍那些仙道的兔崽子,自己的人是一个都不会碰的……” 他说话很是无礼,狍鸮顿时脸色一沉,暗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怎么比老子还嚣张……”刚想出手给他个教训,‘轰’一声,黄流身边的力神先站了起来,直挺挺的一拳就轰了上去。 那大汉却毫不在意,嘻嘻笑着随手一拳就迎了上去,嘴里还叫着:“哎哟,现在的小朋友真了不得,脾气比老豹子我还火爆啊……哎哟……” 后面这声哎哟却是叫的货真价实,山丘巨人天生神力,就算没有修炼过,那力量也已能和一个修道高手相提并论,更何况力神这样已经入道的怪物? 一声沉闷的声响中,力神晃了一晃,噔噔噔往后连退了三步,摇了摇手腕,似乎也吃了点苦头的样子,那老豹子却被他一拳击飞了出去,砰一声,将大殿的墙壁都撞了一个大窟窿,他反应也算极快,一开始只出了一成力量,但拳力一碰便知不对,此时去势却有大半是为了减缓力神一拳的冲力,但就算如此,也已被震的头晕眼花,半响才从门外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砚官正朝力神看了看,脸上也露出一丝讶意,再看看旁边,狍鸮等人也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此时却再不敢托大,连忙拱手道:“各位,大家都是魔道一脉,是友非敌,不必伤了和气吧……” 那老豹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抖掉了脑袋上的一蓬灰尘,朝着力神咧嘴一笑,将背后一个朱红色的大酒壶摘了下来,咕咚咕咚的灌了二口,就递了过去,嘴里说道:“好小子,够劲,老豹子我喜欢,来,喝一口!” 力神一愣,收起了戒备之意,接过酒壶灌了一大口下去,而后憨厚的笑了笑,坐了回去。 另外三男一女相视一笑,这老豹子嗜酒如命,现在肯让那小子分享,说明已是极为看重他了,不过想想,世上能和老豹子比拼力气的人已然不多,这小子确实是个角色,再看看屋内几人,除了黄流苏尹等人外,其他几个都有种让人看不出深浅感觉,顿时都收起了一丝轻视之意。 魔道之中强者为尊,这六人都是魔道中的翘楚人物,如若不是魔界有令,早已飞升,故此平日里虽然混在紫竹谷所来的高手之中,但心高气傲之下,从不和外人多打交道,就连五神兽与乌姬也是不识。 黄流轻咳了二声,说道:“虽然老夫可确保诸位乃是魔道同门,但此时天池正值多事之秋,请恕老夫无礼,却不能随意收留各位……诸位的好意嘛,等老夫我禀报鄙上后,再做定夺吧!” 他虽然说的客气,但言下之意,我们和你们不熟,所以很抱歉,这里暂时留不得你们几个,请走。 这六人在魔界之中辈分极高,数百年前便都已是称霸一方的主,虽然感觉这大殿中诸人实力远超自己的预计,但也并未真个放在心上,加上魔道中人几乎人人都有点煞气,脾气也没几个好的,一听此言,除了那已和力神看对眼的老豹子已蹲在力神旁边和他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了酒来,其他五个脸上个个都露出了一丝怒色,如若心中不是惦记着魔界的谕令,只怕便要动手了。 就在此时,五人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化蛇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狍鸮等四人立马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刹那间便已将几人包围在内,他们几个此时修为大进,五行归一阵已然能随手结成,此时一占住了势位,一股充沛而又纯正的天地元气顿时涌了起来。 这种纯正的能量正是魔道功法的克星,六人脸色都是变了变,砚官正摇头道:“我等一番好意,诸位又何必如此,罢了罢了,既然吾等被视作恶客,也无颜在此,嗯,等你们见到主人,将此物交给他,他便知我们来历了,如若他想邀我等兄弟前来,只要捏碎它便可。” 说着,将一块黑色的玉符递了过去。 黄流朝苏尹看了看,见她微笑不语,便伸手接了过来,一入手,那玉符上便有一点紫色的光芒一闪,直感觉有一股强大的魔息在手心中激荡了一下,黄流也是魔道中人,这样的魔息对他甚有益助,顿时感觉一阵舒适,知道此乃宝物,加上感觉这六人身份必然不俗,也收起了怠慢之意,将他们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回到大殿之内,却见橐蜚额头有金光一闪,而后道:“那几个未曾真个离去,只是到了天池对岸便停下了……” 黄流点头道:“这几人虽然来历可疑,但毫无疑问乃是魔道中人,只是不知何时魔道竟然出了这样的高手了,但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才是,他们愿意留下便留下吧,也不必再去招惹他们了,说不定真有事了,也能帮上我们一把呢……嗯,不过这玉佩倒真是件宝物,却也不知有何用,我看还是早日送到天池外给陛下才对。” 一听可以出去,狍鸮立马来了精神,刚想拍胸脯抢下活来,却听苏尹道:“黄天工所言甚是,五神兽与诸位都难以在那观天镜下匿行,反而是力神最为方便些,就让他跑一躺吧,将此物放在陛下指定的联络之处便可,力神你身躯与常人有异,也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力神重重的嗯了一声,接过那玉佩便大步往外而去,狍鸮无奈,只得怏怏不乐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化蛇闷声不响的走了出去,看来是又回去修炼了。 众人却不知,力神这一去,却又惹出了老大一场风波来。 第一百零九章(下) 虽然仍是红日高挂,但北蛮密林中却还是幽暗无比,力神大步走在一株株参天巨树中间,对比之下,他那庞大的身躯也显得渺小起来。 力神从小在荒蛮之地长大,对这样的地方熟悉之极,飞速的在那一簇簇一米来高灌木中穿行着,巨大的身体就好像风一样掠过,灌木上锋利的尖刺对他那坚石般的肉体也造成不了半点伤害。 自从修炼了《光明圣典》之后,力神的身手比原来要灵活了无数倍,起了兴致,抓起身旁那从巨树上垂下的藤蔓就远远的荡了出去,呼啸声尚未停歇,人已到了几十丈开外,而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在密林中走了半天,力神左看右看了几眼,却苦了脸――那主人指定的联络之处在哪啊? 嗯,出谷后西行二千步,而后见溪南行五百步,东行四百步,可见三棵品字而布的巨树,再南行七百步,见一巨石,巨石旁东十步有一灌木丛…… 力神老老实实按着苏尹的吩咐而行,可他却忘了,他一步抵常人二步有余……于是没多少时间,便彻底的迷了路。 “向东四百步……再向南……噫,哪里是南啊……”挠着大脑门,力神嘟嘟嚷嚷的左看右看寻找着方向,可却是越走越迷糊,一生气,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冥思苦想了起来。 “嗯,直接去人多的地方肯定能找到主人。”想了半天,力神忽然来了主意,高兴的从地上蹦了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大步而去。 梵音寺 一道道金光自大殿中飘出,在大殿上空化做了一朵朵金色的祥云,一声声禅唱声中,一切忽然静止了一下,给人一种奇妙的错觉,那是一种时间上的差异,感觉中,那十数个和尚尚在门口合十为礼,但刹那间便已穿越了空间,分布在了大殿四周的金色莲台上。 “三位教皇陛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前辈,仙道在汉土经营万年,实力不容小窥,这次我们倾全道之力远征而来,不容有失,为防不测,故此请了他们前来助阵。”金莲介绍道,那些和尚齐喧了一声佛号,瞬间便能看见空气中多了一道道蓝色的音波,四散而开,震的大殿内嗡嗡作响。 三教皇心中一惊,这些和尚的修为没有一个在金莲之下的,佛道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但毕竟也都是一教之主,脸上却是丝毫不露, 比尔朝另外二教皇看了看,点头微笑道:“贵道实力超群,这次汉土之行肯定旗开得胜,一统汉土修道指日可待,本人代表天主教上下在此先预祝各位了,另外,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寻找几样先辈的遗物,还望贵道到时多多协助,先谢过了……” 他也是极为识相的人,佛道将这么多高手拉了出来,显然是在警告和示威‘这次汉土之事,以我佛道为主’,虽然心中不满,但既然实力不如,那也就没有资格去争夺利益,还不如早点把立场表明了算,至于日后怎样,走着瞧就是。 金莲含笑行了一礼,道:“三教皇远来是客,况且我佛道于圣教又是盟友,圣教的事情便是我们的事情,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那些和尚默不作声的坐在旁边,三教皇又与金莲寒暄了会,西蒙身上忽然有一道乳白色的光芒一闪而没,脸色顿然大变,三教皇精神力超强,早已有了心灵相通之术,顷刻间便都已知道发生了何事,几乎同时站起了身来,朝着金莲告罪道:“尊者阁下,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金莲一愣,但既然对方不说,以他们的身份,却也不便追问,假意挽留了一下便将三人送了出去。 佛寺之内戒酒戒荤,故此一众天主教徒却宿营在外,在离梵音寺数十里的一个山脚下寻了块风沙较小的地方,没多少时间便已经搭起了简易的营地,三教皇一到山脚下,比尔便拿出了一柄古朴的权杖,轻轻念了几句咒语,三人脚下出现了一个绿色的魔法阵,瞬间便在风沙中失去了踪迹,这西方的魔法和汉土以及佛道的法术完全不同,就连在寺中用神念窥看着的金莲也是骇了一跳,顷刻间便已感应不到三人的去向。 几乎同时,数百里外的密林之中,地上一个魔法阵浮现了出来,三道人影从魔法阵中走出,正是三大教皇。 “西蒙,守护者之光指示的方向应该没错吧?” “没有错,按守护者之光的感应,就在附近了。”西蒙手中已托着一团乳白色的光芒,有如一个白色的焰球在掌心缓缓转动。 卡耐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红潮:“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如果能收回‘切斯缇缇之剑’,五大神器在手,就不用担心那些佛道的家伙们了。” 比尔却是一脸凝重:“按罗丹的汇报,‘切斯缇缇之剑’应该是落到了那些古怪的东方人手上了,这些东方人有许多厉害而又诡异的法术,要不然上次的远征教徒们也不会全军覆没了,我们还是要小心点。” 西蒙和卡耐点了点头,西蒙手中,守护者之光的光焰往东方偏转了一些,比尔又召出了一个魔法阵,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密林中 力神握着一把巨剑不耐烦的砍着面前的巨树,轻轻松松的一剑下去,一道白光闪过,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就轰然倒下。 “嗯,这样就再不会走错方向了!”力神得意洋洋的往身后看了看,一排倒的乱七八糟的树木在树林中排成了一道笔直的长廊。 这样无边的密林,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整整二个时辰,力神却还是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兜着圈子,他没有其他人那样御剑飞行的本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用蛮力来解决问题了,至于方向是不是正确,他却没有想过。 算了算也已经走出几千丈了,前面却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深深密林,力神也有点沮丧,扁着嘴又是一剑挥了下去,而后却怔怔的看着前方大树倒下的方向。 那里,一点绿光忽然升了起来,很快,就在地上结出了一个半丈来宽的复杂花纹,花纹里一道光幕升起,三个老头从光幕中走了出来。 “天哪,好纯正的圣力……果然是‘切斯缇缇之剑’啊!”看着力神手上那把散发着一层乳白色光芒的巨剑,西蒙不由得用念力和另外二人交流了起来。 “是的,肯定没错了……这就是我们的‘切斯缇缇之剑’!”卡耐的声音里也流露出了一丝兴奋,‘切斯缇缇之剑’在数百年前便已失踪,就连三教皇都只见过一些教内的记载而没见过实物。 “嗯,那个巨人似乎没多大威胁……但也要注意一下旁边有没有别人,似乎有点太简单了……”比尔还有着一点警觉之心,这传说中的神器竟然如此轻易摆在了面前,总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好的!”西蒙手中的守护者之光化做一道白芒跃起空中,片刻之后又飞了回来,“旁边很安全……” 比尔顿时轻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朝着力神缓步走去,手中的权杖顶端,一道白光慢慢的弥散了开来—— 支持新作,人人有责! 46313一个妖怪的种马故事。 第一百一十章(上) 力神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三个老头,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比尔笑眯眯的走了过去,神之权杖散发出道道洁白圣光,圣光之中充满了欢乐平和的味道。 “唔,我的孩子,主将赐给你荣耀,来,将手中的凶器交给我……你将得到主的恩宠……”比尔的声音里洋溢着诱惑,眼中也闪动起一丝奇异的光芒,天主教的精神异术比起汉土的惑心术来并不逊色,力神眼神顿时迷离起来,手中的巨剑渐渐的垂下。 “来,孩子,慢慢的过来……对,将那凶器给我……”在离力神一丈开外,比尔停住了脚步,声音越来越柔和,力神满脸茫然的往他走去,手中的巨剑又扬了起来…… 比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一只手举着权杖,另外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 “啊!”忽然一声巨喝,原本已递到他面前的巨剑忽然荡了回去,呼啸着就劈了下去,力神狞笑着叫道:“主人说了,不认识你还对着你笑眯眯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老头你笑的这么淫荡,一定得砍死你!” 比尔顿时傻了眼,等反应过来,巨剑已经到了头顶,但他毕竟是三教皇之一,却是毫不慌张,右手一举,刹那间,手中的权杖便发出了一片耀眼的白光,瞬间便迎到了巨剑下方。 卡耐和西蒙没有动弹,这巨人手中的虽然是神器,但显然用的只是蛮力,比尔手中的神之权杖是仅次与神器的圣器,发出的圣光守护足够可以对付了。 就在此时,力神又低低的哼了一声,手臂上忽然也冒出了一丝白光,宛如电流一般游到了剑锋之上,巨剑顿时发出了嗡嗡的低鸣声,剑刃上幻出了一道一尺来宽的白色剑气,嘶嘶的轰了下去。 喀嚓一声脆响,比尔手中的权杖顿时爆裂了开来,老头大骇,眼睁睁的看着巨剑已破开圣光直击而下,西蒙脸色也是一变,手一扬,守护者之光已然飞出,一道白芒过后正撞在巨剑之上,生生的将那巨剑撞歪了少许,擦着比尔的肩膀便落了下去,血光四溅中,已有老大一块皮肉被削了下来。 力神低喝了一声,眼珠瞪的滚圆:“死老头,二个打一个,果然不是好东西!” 说着话,身子一挺,一道白色的光柱顿时围着他庞大的身躯疯狂的弥散了开来,光柱中,兽皮的袍子纷纷撕裂,露出了一块块坚石般的肌肉,‘啪’一声,背后束发的箍带也已裂开,满头的乱发顿时飞扬而起…… “呀呵!”一声宛如雷霆般的长啸中,力神手中的巨剑顿时放射出了夺目的光芒,化出了丈许的剑芒,飓风一般直劈了过去。 《光明圣典》加上山丘巨人的天生神力,顿时让这一剑的威力暴增了十倍。 比尔顿时感觉有一座巨大的山峰正往自己狠狠的压来,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势,直让人心惊胆颤,就算是他,也难敌其锋,无奈之下,只能用尽了全身的本事往旁边闪去。 恐惧往往能激发人的潜能,此时比尔干瘦的身体竟然灵活的好像一只猴子似的,唆的一声就窜到了一丈开外。 也幸好力神似乎不懂什么战斗技巧,一剑劈来直上直下,没有半点花俏,轰的一声,大地都颤抖了一下,烟尘飞扬中,地上出现了一道数十丈长一丈来宽的深深裂痕。 比尔直到此时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天主教的修行主要是在精神力上,他虽然修为了得,但肉身却也只是凡人之体,连皮带肉被砍下这么大一块,顿时差点没疼晕过去,身后的西蒙见势不对,连忙拍了一个治愈术过去,这才让他维持住了清醒,但就算如此,一只手也已经动弹不得。 力神却是得理不饶人,呵呵大笑着,又是一剑砍了过去,西蒙和卡耐再不敢有半点轻视之意,一起低喝了一声,手心之中一个小巧的魔法阵已经闪起,天空中顿时出现了二个漩涡状的光团,光团中央,二个八翼血色天使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划出了二道丈许宽的红光,化成了二面巨盾,护在了三人之前――战天使之盾。 呯呯砰的响声中,巨剑将那二面巨盾劈的连连退后,力神咆哮一声,手臂好似又粗大了几分,又是一剑下去,呲啦一声裂响,一面巨盾中央已出现了一道寸宽的裂痕,而后又是一剑…… 三教皇手中虽然有着四件神器,但力神手中的巨剑也乃是天主教五大神器之‘切斯缇缇之剑’,硬撼之下,任何一神器有些损失均是灾难,故此不得已之下,仍是只能用上召唤之术,束手束脚之下,竟然连连受挫。 西蒙和卡耐也是心惊无比,虽然因为仓促,召出的只是八翼战天使,但合二天使之力,竟然抵不住力神一剑之威,就算他持的是神器,但能将被封印的神器用出这般的威力,也着实太恐怖了些…… 二人互视了一眼,此时却是性命要紧,神器的安危只能放在一边了,西蒙手腕一转,守护者之光顿时发出了灿烂的光芒,宛如流星一般朝着力神投去,卡耐也是低声的念了二句咒语,神袍内,一点金光闪起,刹那间便将他围在了中央,等到金光敛去,身上已多了一套古铜色的盔甲,而后便是一拳击出,一团狮型的金色光芒紧随着守护者之光便涌了过去。 力神身躯虽然庞大,但反应也是极快,双目圆睁,浑身的肌肉一颤,手中的巨剑竟然以一种完全违背规律的动作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而后划了一个半圆,瞬间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守护者之光劈去。 ‘轰’的一声巨响,巨剑与守护者之光中间迸裂出了一团丈许的光芒,在那几乎无可匹敌的巨力之下,就连山丘巨人的神力也抵挡不住,力神就好似被巨锤击中一般,晃了一晃,庞大的身体就被弹了出去,卡耐发出的狮型光芒紧跟其上,又是狠狠的撞了上去,轰然声中,一棵参天古木已被力神的身体生生撞断,喀嚓一声,缓缓倒下…… 这样的重击之下,力神手中的巨剑却仍未离手,过了一会,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嘴角虽然挂着一丝鲜血,但那小山似的身躯却依然站的笔直,摇了摇脑袋,竟然再次扬起了巨剑,哇哇嘶吼着猛冲了过去。 卡耐和西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虽然由于担心那‘切斯缇缇之剑’的完好,前面一击只发挥了神器的二成威力,但那毕竟是神器啊,就连顽石只怕也劈得开了……面前这巨人的身体究竟是什么铸成的?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夺目剑芒,西蒙面色肃然,口中已诵起了咒语:“MerryChristmas!” 空中,守护者之光的光芒已经闪如烈日,卡耐身上的盔甲也同时亮起了森森的厉芒…… 这一击,将再不留手! 第一百一十章(下) 天主教的传说之中,在圣界中除了那些十六翼主神天使外,另外还有许许多多主神级神灵存在,而圣诞老神也是其中之一。 这位专职赐福赐礼与凡间的神灵又被称为执器之神,圣界一切器物均由其管辖,此时西蒙召唤与他,显然是要靠他的执掌圣界万器的神力来夺回‘切斯缇缇之剑’了。 卡耐身上的战神盔甲已经完全启动,手虚空一捏,一个方形的盾牌已握在手,往前一执,一道道金光从盾牌上飞射而出,在三人身前幻出了一个高达十丈的巨大光盾,光盾所到之处,尘土飞扬而起、巨树轰然倒塌,顷刻间便清出了一道十余丈的空地来,力神想要击中三人,就必须得破开这战神之盾。 与前面召唤出的血色战天使不同,神器的威力远过与它,化出的光盾流动中散发着金属的光彩,厚重的宛如实质,力神虽有巨力,但手中的‘切斯缇缇之剑’尚未觉醒,数击之后,战神之盾巍然不动,光盾连颤都不颤一下,反而自己却被震的虎口发麻,只是这几下,高低便已可分。 在战神之盾的护卫下,西蒙安心的念起了召唤咒语,这样主神级的召唤就算有神器相助也不是顷刻就能完成的,随着一声声“MerryChristmas!”的声音在空中荡漾,守护者之光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已让人无法直视…… ‘嗤’的一声,自守护者之光上,有一道白芒直射而上,天空中异景突现,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裂痕,裂痕中,一声声轻灵的歌声缓缓荡下,一道黑影自空中飞速而下,原先只是小小的一点,但眨眼间便已能清晰可见。 那是一驾八匹白鹿拉的雪橇,雪橇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笑容可掬的老头,红红的鼻子,白胡子,穿着一身带着白毛领子的红衣服,扎着黑腰带,模样看上去颇为滑稽。 空中的裂痕一现,西蒙已经拜伏在地,大声诵道:“神啊,请原谅我的冲动,是您的仆人召唤了您,有魔鬼玷污了您赐予我们的神器,神啊,请助我们收回它吧!” “这老头子是来抢我的东西的?也不是好玩意啊!”力神虽然不通世故,但这话还是听得懂的,将手中的巨剑更是捏紧了几分,圣诞老神刚落到离地二丈来高的地方,他一剑就已经劈了上去…… 用召唤术召唤而来的神灵均是分身,也就是神的一部分意识而已,但就算如此,也是最尊贵的存在。 平日里凡间的信徒如若需要,召唤的大多只是些低位的天使而已,上位的神灵们反而无所事事的很,圣诞老神在天主教中地位特殊,虽然名头响亮,但一来并非司职战斗,二来由于掌控了圣界的法宝,在众神之中地位在前十之数,故此一般的信徒是不敢打扰他的,这次忽然收到召唤,有了个机会下来逛逛,心情实在不错的很呢。 此时力神二话不说的举剑就砍,他也不怒,反而捻着胡须呵呵乐了起来,雪橇前的白鹿却一扬蹄,在空中凭空踢出了片片雪花,化出一个冰雪结界,轻轻松松的将剑势挡了下来。 ‘切斯缇缇之剑’也是他原先掌管的圣界神器之一,老头自然也熟悉的很,侧着脑袋看了几眼,忽然噫了一声:“是谁把神器封印了……”手指一划,一道白光闪过,力神双手一震,再也把持不住,巨剑脱手而出,在空中缓缓转动了一周,便停在了老头的雪橇之前。 老头双手连连舞动,一个个精巧的魔法阵飞舞而出,巨剑顿时‘嗡嗡’狂鸣起来,剑身上道道彩光飞射而出,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奇怪啊……不是魔法封印……”老头嘟哝了一句,就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老半天也不出声。 西蒙此时却是暗暗着急,他们几个在此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定然已落到了佛道和仙道的眼里,只怕片刻之后,便会有大队人马赶到,佛道来了也就罢了,毕竟现在还是盟友关系,但如若仙道一至,只怕就麻烦了。 但召唤主神和召唤普通的天使不同,普通的天使只是借力,召唤者可按自己所想来操控它们,但这些主神临世之后都是以自己意识行事的,教皇虽然在圣教之中地位崇高无比,但和主神相比却有如蝼蚁,却又怎敢贸然打扰。 旁边,见主人所赐之物竟然被一老头夺去,力神愣了一愣,顿时暴怒了起来,低喝了一声,便往前冲去,他虽然不懂轻身功夫也不会御物飞行,但身子却灵活无比,双足在地上一弹,便窜起了数丈,一手已握在了巨剑之上,老头似乎还在思索着什么,却并未阻止,让他轻轻松松的又将巨剑拽了回去。 力神此时也已知道空中那滑稽的老头不太好惹,却将怒气都撒在了西蒙几个身上,剑一落手,双手一持,大声呼叫着又是一剑劈去,西蒙依旧拜伏在地,他身旁,卡耐却是眉头一皱,冷笑了一声,手中的盾牌又往前送了送,空中的光盾也随之而上,当中凸出了一个狮头状的光球,朝着力神迎去,看来是纯心要让这野蛮人吃点苦头了。 战神盔甲虽然在天主教五大神器中排名靠后,但对上这被封印的‘切斯缇缇之剑’,卡耐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的。 然而,巨剑还未落下,剑身上就浮起了无数细小的魔法阵,一道道七彩光芒闪动中,似乎连空间都被他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后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强烈的光流从接触点爆发了开来。 宛如闷雷炸响般的滚滚巨声中,近百丈内,所有的树木全被连根拔起,地上,出现了一个数十丈宽的深坑。 三教皇谁都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措手不及之下,顿时被卷飞了出去,就算有战神之盾护佑,但仍是狼狈不堪,等到站定,已是个个衣衫褴缕,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比尔原本已受重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喉咙里咕嘟咕嘟的响了几声,就晕了过去。 西蒙大惊失色,连连拍了几个治愈术,抱着他就闪到了一旁,那野蛮人一击之下,竟然连神器都挡之不住,前面难道是在藏拙不成?召唤来的主神又似乎在开着小差,还是小心点的好。 力神也不好受,但他的身体毕竟强悍无比,飞出数十丈外之后,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只是双手已麻软无力,几乎连那巨剑也举不起来了…… 空中,圣诞老神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袋,道:“哎呀,我忘记收回那些魔法阵了……” 西蒙和卡耐差点没随着比尔一起晕倒……原来是主神的魔法阵啊…… ※※※※※※※※※※※※※※※※※※※※※※※※※※※※※※※※※※※※ 为了连上前一章,再恶搞一下吧,先不说天主教怎么样,至少我们的圣诞老神还是蛮可爱的,暂且留他一条性命先。 第一百一十一章(上) 仙道营地 此时那符右师的五行阵已布成,营地五角,赤、青、黄、黑、蓝五色高台上已燃起了隐隐暗芒,空中一道道肉眼难看的彩光穿梭来去,使得整个营地也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笼罩了起来。 正中的巨帐处已挖出了一个圆形的水池,周道儿又不愿回到清风观那又小又破的帐篷里去,于是便跑到了蓝玉那里,却没料到碧云也在。 帐篷内 蓝玉端着一个紫玉小盏,将它凑在鼻子前面细细的嗅着,不时的还发出几声惊叹:“好酒啊……真是好酒啊……”喊了半天也没看见他喝上一口。 旁边,周道儿叹了口气:“老二啊,你好歹也是皇室贵裔,一杯酒而已,用不着这副模样吧?” 蓝玉瞪了瞪眼睛:“你这就不懂了,这可是用灵石乳酿造的好东西,世间难得一见啊,要不是碧云前辈,我这辈子只怕也喝不到一滴的。” 一激动,手微微一晃,顿时有二滴琥珀色的酒液溅了出来,蓝玉大呼小叫的将空着的手一挥,将酒液接在手上,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碧云笑眯眯的坐在二人身旁,手里拿着一个一寸来长的玉瓶,晃了晃说道:“可惜这次来的匆忙,皇子殿下要是喜欢,下次去我的洞天做客时多喝点便是。” 蓝玉顿时满脸兴奋,点头不迭,周道儿看了看碧云,微笑不语,这老头明显又在拉拢蓝玉,却不知道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渺空那得知了一些事后,对这碧云老头的身份周道儿也有些怀疑了起来,但至少目前为止,他所作所为对自己有恩无害,周道儿却也不愿太过深究,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闲聊了会,碧云与周道儿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起身往外而去,蓝玉修为远低与二人,却是毫无发觉,只是看见二人行动奇怪,这才将手中的酒盏小心翼翼的放下,跟在了后头。 出得帐外,已有不少高手也有所感,正纷纷走出自己的居处,远处天边,好似被什么东西捅破了一般,出现了一道深蓝色的裂痕,有一个黑点,自那处飞掠而下,但离的实在太远,就连碧云和周道儿也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但高手之间,互相总会有些感应,此时,有不少人已经感觉到,在数百里之外,有几股强大的力量升起,那方向,正是对着梵音寺。 沈仙匆匆的走来,满脸忧色,朝周道儿碧云都行了一礼道:“盟主,碧云前辈,似乎有些不对……可会是佛道又有强援来到?而且……” 他说着往远处天边看了看,话虽没说完,二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碧云摇头道:“不会,我们仙道无法打通下凡的通道,佛道也绝无此能,我瞧只怕另有他事,那里传来的力量不止一道,难道是有人和佛道斗起来了不成……” 他往身边看了看,眉头皱了一皱:“魔道之人至今未至,难不成会是他们……”但马上又摇了摇头:“没有魔息……不象不象……” 周道儿在旁边插口道:“碧云前辈,在这里妄自猜测也是无用,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如何?”他此时已观察过,仙道之中已多出了不少新面孔,感觉中有许多人修为绝不在狗尾之下,以这样的力量,就算和佛道正面对上也绝无所碍。 碧云往远方看了看,点了点头,周道儿对那些新来的高手不熟,他却了解的很,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我去邀几位前辈同去吧,沈宗主留在此地主持便是……” 以碧云的身份,还叫出前辈二字,这些人的辈分修为可想而知,有他们护驾,周道儿心中更是大定,巴不得早点去看热闹才好。 沈仙点头应是,碧云匆匆去了,片刻之后,就带着数人走了回来,都是些须眉皆白的老头,看来碧云也很是好奇,故此也不介绍,直接道了一句:“走罢……”便召出法宝,率先而行。 周道儿也召出了飞剑,跟在了后头,众人皆是高手,法宝也均是不凡,风驰电掣之间,已快接近地头,就在此时,前方传来轰然一声巨响,而后是滚滚雷鸣般的声响,只见一片尘土飞扬,一道耀眼的光流炸裂了开来,一株株巨树被抛起、粉碎,前方数百丈的空间顿时被一团烟云笼罩了起来。 那光流还在往外而散,但这些仙道高手毕竟不凡,丝毫不停,身旁均有光芒闪动,就那样冲了过去,那光流竟然半点奈何不了他们。 前面的高手们已将那光流尽数挡住,周道儿轻轻松松的跟在后头,等那烟云散去,顿时吃了一惊,前方出现了一个数百丈的深坑,深坑上空,有一辆奇怪的马车停在那里,只是拉着车的却是几匹麋鹿,车上,有一个红衣老头,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朦朦的白光,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那深坑之内,还有三个鹰鼻凹目、衣衫褴缕的老头,他们对面,有一个巨人手持一柄巨剑正吃力的站起,看那模样,不是力神又是何人? 敌友不分之下,仙道之人也皆停在了空中,周道儿急急的往前窜去,到了碧云身边,指着力神道:“前辈,那是我属下,不知为何与人起了争执,不过看那几个老头的模样,只怕是天主教之人,与佛道乃是一丘之貉……” 碧云朝力神看了看,讶道:“山丘巨人……盟主好手段啊,这样的手下都能收来……”此时人多,他还是以盟主相称。 周道儿指了一指,苦笑了一声:“前辈,如若还不出手救助,只怕我这手下也就没了。” 下方,比尔虽然晕了,但另外二教皇已然发现仙道之人,见神器还未到手却招来了敌人,此时也着了急,那西蒙召来的圣诞老神浑浑噩噩的,看来靠大不住,二人互视了一眼,一同诵起了咒语,守护者之光与战神盔甲顿时一起闪亮了起来,显然是想一招制胜了。 圣诞老神仍在空中愁眉苦脸的揪着胡子,眼睛盯着力神手中的巨剑,嚷嚷着:“奇怪啊奇怪,这究竟是什么封印呢……不是我们圣界的……但也不象是血族那些家伙下的啊……” 和二教皇不同,他对身旁来人毫不在意,毕竟仙道之人虽然几乎个个都有天仙的修为,但如果放在圣界之中,也就是中阶天使的水准而已,圣诞老神在圣界之中低位极高,一般的神天使见他都是毕恭毕敬,却又怎会将他们放在眼中。 一声声咒语吟唱声中,战神盔甲金光大作,金光中出现了一尊小小的巨斧战神像,不断的膨胀着,片刻之后,便已化成了数丈大小的庞然巨物。 守护者之光四周,空间慢慢扭曲起来,似乎涌起了一丝丝纷乱的狂潮,一波一波的往外涌动着,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沉淀成了一个纯白的光团,而后那光团中央,一个半透明的影像漂浮而起,却是一有着一对翅膀的天使,而后随着光芒的汇聚,天使背上的翅膀慢慢挥动起来,每挥动几个个轮回,光芒一闪,便又是一对翅膀凭空化出…… 碧云毕竟识货,脸色一变,朝身边仙道众人高声说道:“此乃佛道同路的天主教之徒,所用的乃是神器!诸位,不可让他们将咒语念完,请速速一同出手!”说罢,手一扬,他那从不离身的青竹杖已然出手,化做一道碧绿的光芒,电射而去。 仙道之人一同应是,均驭起了法宝,一道道五彩斑斓的霞光飞射而下,宛如烟花四射,煞是好看…… ********************** 43453谁没有过青春?谁没有过爱情?谁没有品尝过青春初恋的甜美,谁没有感受过情窦初开的颤栗?《青春艳曲》 第一百一十一章(下) 法宝一出,周道儿顿时心里大定,这些仙道高人几乎个个都有天仙的修为,所用的法宝也件件不俗,十几个人一同出手,威势惊人,看那模样,就算神器也难以抵挡,他也没去凑热闹,直接驾着飞剑就往力神方向射去,就如碧云所说,这傻大个乃是个宝,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了。 刚行出数十丈外,却看见马车上那个古怪红衣老头把头抬了起来,嘴里不知道嘟哝了一句什么,手一扬,一道红影闪过,空中忽然多了个红色的长长布袋,布袋的口有一点点星光闪烁,空中的那些法宝顿时一滞,而后被引偏了方向,朝着那布袋冲去。 仙道之人一起大惊,连忙运起灵力引动自己的法宝,但却毫无作用,眼见着那一件件法宝全部冲入了布袋之中,而后便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迹。 此时,巨斧战神像已经长到了十来丈高低,那半透明的天使也已化出了六对羽翼,圣诞老神将那布袋召回,握在手中晃了一晃,而后往下看了看,嘿嘿一笑:你们瞧,他们二个好歹也算是我的后辈,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们二个可不行,嗯,要不单挑吧……二对二好了……哎呀…… 最后一声哎呀却喊的极响,而后有一声清脆的撕裂声传来,空中数十道彩光又再耀起,而后朝着各自主人投去,而那长长的红色布袋却被撕了个粉碎…… 圣诞老神一个措手不及,顿时被几道彩光穿体而过,周道儿在远处又是一喜,但没料到,那些法宝对他却是无用,晃了一晃,老头的身体又恢复了原状,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手一扬,那已经破破烂烂的红色布袋又回到了手中,完整无缺…… 老头嘟嘟哝哝的将那布袋拿到了身前,仔细看了二眼,拍了拍脑袋叫道:哎哟,我都忘记了…… 周道儿还不知道他忘记了啥,碧云已经喊到:此乃天主教圣界天使的分身灵体,平常法宝对之无用,需用天雷之法袭之!请出六位道友,结血龙天雷大阵! 老头朝他看了看,拍着大腿就笑了起来:哇哈哈,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可不是天使,嗯,就算是十分之一的分身,我也比那些笨笨的天使强的多了啊……天雷……天雷是什么东西啊? 碧云朝二教皇看了看,眼中露出一丝焦虑之意,但这红衣老头挡在面前,想要阻止他们却又需得先过此关,于是冷冷答道:异域妖神休得猖狂,马上你就知道何为天雷了! 手一扬,仙道之中已有六人踏步而出,各捏了一个符印,瞬间便结成了阵势,而后各自咬破了舌尖,一口鲜血喷出,六道紫红色血光自六人符印中升起,在空中一合,化做一条血色巨龙腾空而起,顿时空中风云变色,乌云滚滚之中,血色巨龙口一张,一串发着乌光的雷球便轰然而下。 圣诞老神先挤眉弄眼的往六人的阵势处看了看,满脸不解:噫,这不是魔法阵啊,古怪啊,真古怪。而后手在空中一划,车前八匹白鹿顿时化做八道白光,结成了一个圆盾型的光盾,周围转动着一圈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奇异咒文,朝着那雷球迎去,老头得意洋洋的翘着脚嚷着:我这个可是正宗的圣光魔法结界哟……那个那个什么天雷……哎呀…… 这第二声哎呀比前面一声喊的还要响亮些,但却已无人听见,那散发着乌光的雷球与那圣光魔法结界一触,天地间立马响起了一声惊彻天地的巨响,就连周道儿,一个不防之下,都被这声音震的气血翻腾,差点没一头栽了下去。 此时高低已判,那圣光魔法结界在巨响中四散崩溃,而那乌光雷球却只是小了一圈,依旧直轰而下,那圣诞老神在哎呀一声之后便已中招,灵体被天雷生生震散,连同那马车,化做一点点白光飘然散去…… 他虽是神,但毕竟只是有着十分之一神识的分身,如此托大,又怎挡得住六个天仙用毕生精血所化的大阵?受此一创,只怕在圣界的真身也要再修百年方能复原了。 但经他一搅局,二教皇那里魔法咒语终于念完。 天主教的法宝与仙道、佛道不同,大部分是用来召唤所用,法宝越强,能召唤出来的神灵阶位也就越高,到了神器级别,只要有足够时间念完咒语,便能召唤出主神级别的神灵。 此时,卡耐所召的乃是圣界战神阿瑞斯,而西蒙则由于已然召唤了圣诞老神,此时只召出了一个十四翼光天使。 阿瑞斯,圣界战天使之主,十大主神之一,乃是整个圣界战力最强的神灵,威力与那圣诞老神兄弟不可同日而语,此时一完体,三十多丈的庞大身躯马上缓缓直立而起,双目一睁,神光闪动,他目光所至之处,一股无形的威压顿时在天地之间弥漫了开来,世间竟似无物可挡…… 他身旁,那半透明的十四翼光天使也随之舞空而起,在空中那十四对羽翼越展越大,最后化到了三十余丈长短之后,朝着阿瑞斯而去,光芒闪动中,光天使无影无踪,阿瑞斯背后却多了七对金光闪闪的翅膀…… 天使附身,光天使在圣界又称祝福天使,附身之后,能将人的战斗力提高数倍。 阿瑞斯低吼了一声,庞大的身躯西蒙看去,钢铁所铸般的脸上却分明显露出了一丝怒意。 西蒙身子一抖,连忙跪下:战神啊,这些罪人刚刚玷污了我们的圣诞主神,我只是想驱散罪人们的邪恶、并为您祝福而已…… 他一面虔诚的忏悔着,心中却在苦笑,自天主教有史以来,天使附身到主神身上的还是首次,如若不是见那仙道之人一招之内就将圣诞老神秒杀,却又何必出此下策。 阿瑞斯一出,仙道众人面色已然都凝重了起来,以他们之能,却又怎会看不出这大家伙的实力,虽然也只是个分身,但却比方才那红衣老头强了何止数倍? 此时,在碧云调配下,余下之人已围着那血龙天雷大阵团团站定,每人手心之中,都有一团团颜色各异的光芒冉冉升起,宛如一点点繁星般,朝着空中飘去,去势看似不快,但漂漂浮浮之中却好似又有着穿透空间的异力,刹那间便已腾到了天际,而后,一道粗大数十丈的光柱从空中直射而下,将他们全部笼罩了起来,那光柱自天际而下,沛沛然然无尽无休,气势竟然丝毫不逊与阿瑞斯…… 二方之战一触即发,但就算强如阿瑞斯,也没发现,在他庞大无匹的身躯下方,有一个小如蝼蚁般的身影已忽然隐入了虚空之中,连半点涟漪也未带起…… ※※※※※※※※※※※※※※※※※※※※※※※※※※※※※※※※※※※※ 熬到12点多了,总算写完!哈哈,可以睡觉去了! 前天少更新了一章,弟兄们抱歉哟,再和大家打个招呼,新书下个礼拜要入VIP了,虽然也要靠中华这里已经是VIP的读者弟兄大力支持,但前期总要多多更新,留点新客的,所以如果有耽误中华更新的,大家也要谅解小道哟,小道从2002年写到现在,第一次准备靠写书维持一下生计,也可怜的说… 哈,习惯了和弟兄们聊二句,不过太罗嗦了,弟兄们要有意见了,撤撤撤,呼呼去也!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上) 周道儿的仙隐符原本已用完,但今日喝酒之时,碧云在蓝玉面前吹嘘自己天材地宝多多,结果被周道儿狠宰了一把,恰好其中就有制这仙隐符的主料,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搞上几张的了。 此时他已然潜至三教皇身边,但卡耐的身旁一直有一道乳白的光幕围绕,似乎只要一触动,便能引起他的警觉,再看看头顶阿瑞斯那有如巨岳般的身躯,小山似的巨斧,周道儿估摸了一下,只得悄悄的侯在了卡耐身边,静待良机。 百丈开外,力神昂着脑袋、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似乎很是惊讶怎会有人如此高大,站在阿瑞斯脚下,让他这样的巨人也感觉自己有如蝼蚁一般。 空中,阿瑞斯怒吼一声,宛如雷霆,顿时让在场之人胸口都是一闷,而后只见他手中的巨斧直劈而下,一道数丈宽的长芒撕裂了空间直射而去,金光闪动中,竟然能隐隐看见血色的波纹,他在人间界时原是一名大将,后来才叛依圣教,虽然飞登圣界已久,但招数中的杀伐之意不减反增。 碧云双手一抬,仙道众人皆一起诵起了咒语,那道数十丈宽的光柱往前一挪,无数白光顺着光柱飘然而下,数百丈的范围内,就好似下起了鹅毛大雪一般。 巨斧的长芒转瞬即至,但一冲入那光柱的范围内,去势却缓慢了下来,每一片雪花状的光芒都挡它不住,但似乎每一片又能抵消它的一点威力,数百丈的距离一过,那道长芒已经慢如蜗牛,威力也小了许多,等到触到那光柱之后,嘶了一声,便没了影踪。 此乃仙道的万花化劫阵,虽然有六人因使那血龙天雷大阵伤了些元气,但此时一出,威力却丝毫不逊,这种以柔克刚之法乃是汉土众道的秘法,顿时连阿瑞斯也有些傻眼了。 碧云一见阵势有效,顿时心中大定,长笑一声,道:“吾汉土均是守礼之人,尔等虽然是那蛮邦野人,但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妖神,也接吾等一招罢!道友们,化千宝聚星阵!” 诸仙道高手顿时大笑,咒语一诵,那光柱顿时变幻了颜色,紫黑色的光芒中闪起了点点星光,就连天空也同时暗了下来,一声齐喝之后,一同将手中的法宝扬了出去。 件件奇形怪状、各不相同的法宝汇聚成一道紫色的光芒,化成一把长约百丈、宽达十丈的巨剑,一晃,已经出现在阿瑞斯头顶的天空之中,剑尖向下,悬浮而立,随后就那样垂直的落了下去,从静到动之间似乎根本没有转换,瞬间便到了极速,激荡得旁边的空气都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漩涡,带起了一阵狂啸,声势惊人之极。 阿瑞斯却夷然不惧,双臂一伸,双目圆睁,昂头狂吼了一声,身后的七对羽翼顿时闪亮了起来,十四道金光倾斜向上,形成一道尖锥型的光波,利啸着迎了上去,同时手中的巨斧也冉冉升起,后发先至,在空中化出无数残影,围绕着那把紫色巨剑狂砍不休,每一次斧剑相交都激起道道闪电般的光芒,也将巨剑的落势抵消了不少。 终于,那紫色巨剑与那七对羽翼发出的锥型光波撞击到了一起,霹雳一声炸响,有如闷雷一般的巨声滚过天际,远远荡开。 随着接触之处迸裂出的耀眼光芒,一道高达千丈的龙卷狂风,在空中舞了起来,就好像一条巨龙一般,疯狂的吸纳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离地尚有百丈之远,但只见一棵棵参天巨树纷纷拔地而起,投入其中,而后化做一堆堆粉尘四散逸开,顿时,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就好似弥漫起了大雾一般,雾中,那狂风带起的尖锐啸声拖着长长的尾音渐渐远去,许久那尘雾之后才慢慢消散。 雾散,空中的几道光芒均已不见,阿瑞斯持斧而立,似乎并无损伤,只是刀削般的脸庞上已满是怒色,背后的十四只羽翼已全部折断,耷拉着垂在了一边,不一会便化做了点点莹光,悄然散去。 而仙道众人则均已无笑意,那道紫黑色光柱中的点点星光似乎也黯淡了许多,方才这一击,虽然看似他们险胜一筹,但实际上,阿瑞斯折毁的只是那附身的天使,而仙道这边却有许多法宝受了重创,宝随心动,连带着那几个法宝的主人也一样受伤不浅。 “几个小虫子有点本事啊……”阿瑞斯冷笑了一声,缓缓将手抬起,往外一分,碧蓝的天空好似被他的巨掌撕裂,开始泛起道道波纹,而后是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从那些波纹中闪出,投向他的双手之间,片刻之后,他身体周围就跳跃起了一朵朵金色火焰。 他在圣界之中地位之高,只在圣主圣母之下,此时二招已过竟然收拾不了一群凡间之人,心中已是怒极,这些金色的火焰,便是他在圣界的真身燃烧了自己本身的圣元所强行灌注下来的力量,虽然如此一来,将损折他近千年的修为,但却能将他这分身的能力增幅数倍,而千年,对于时间对他们已无意义的神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一股巨大的威势顿时弥漫在了天地之间,空中,似乎响起了阵阵金戈铁马之声,好似正有千军万马正在交战一般,那是阿瑞斯的记忆,此时,久违万年的杀意已经完全溢满,那一朵朵金色的火焰,给人的不是炽热,而是冰冷而又肃杀的感觉。 碧云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身后,仙道之人的阵势再次化回了万花化劫阵,但似乎所有的气势都已集中在了阿瑞斯身上,那一道巨大的光柱,此时看起来却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奶奶的,似乎不太妙啊……”周道儿在下面偷偷瞥了一眼,也是吃了一惊,眼见那阿瑞斯已将巨斧又举起,赶快又低着头打起了卡耐的主意,他的眼光也算不错,知道空中的巨人乃是这老头用那套盔甲召唤出来的,所以想方设法要把卡耐搞倒再说。 阿瑞斯终于出手,巨斧再次挥动中,一道金色的焰龙冲天而起,此时,他几乎已有真身的一半威力,这一击,那万花化劫阵化出的雪花般光芒再也阻挡不住,只是一触,顿时全部消融不见,焰龙随之盘在了那光柱之上,慢慢的收紧,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仙道高手之中,有些修为稍低的,已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口鼻之中已见丝丝鲜血,光柱也随之微颤,显有崩溃的迹象…… “他奶奶的,拼了!”看着仙道众人的险状和卡耐、西蒙脸上露出的笑容,周道儿已然按耐不住,撤了仙隐符,火之母悄然飞出,神器一出,卡耐一愣,面前的乳白色光芒顿时一荡,他与阿瑞斯此时已是心灵相通,随之,阿瑞斯立马便低下了头来,他在发出攻击之后,竟然还留有余力,手指一弹,几朵金色火焰悄然飘下,只是一闪,便已落到了周道儿眼前。 火之母虽是神器,但封印未解,却也无奈,顿时便被一朵金色火焰缠在了半空,周道儿大惊,方想召出飞剑遁去,但已是不及,那朵朵金色火焰已将四周团团围住,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只得将浑身上下的法宝全部召了出来,一时间,姹紫嫣红,倒也份外好看,但片刻之后,便都被击散。 眼见那朵朵金焰便要缠到周道儿身上,天禅雷衣也自动闪了起来,但也只是稍稍阻隔了一下便告不敌,周道儿正闭目等死,就在此时,白光一闪之后,一团血色的光芒忽然在卡耐背后耀起,刹那间便将他吞噬了进去。 这一团光芒来的毫无征兆,连卡耐身旁的光幕都没有半点反应,就好似一块模糊的血肉一般蠕动着,卡耐已经失去了踪迹…… ※※※※※※※※※※※※※※※※※※※※※※※※※※※※※※※※※※※※ 元旦快乐,总算码了一章,也算给大家一个小礼物了。 这几天由于新书《欲帝》上架,委屈了看《中华》的弟兄们了,小道在此致欠了! 但估计也就会耽误一周左右的更新吧,等《欲帝》满了六万字可以更新公众版了就好,大家耐心等待一下吧! 小道在此鞠躬了!也希望看《中华》的老弟兄们,能在新的一年里快快乐乐就好,因为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势,都没有快乐来的重要! 第一百一十二章(下) 卡耐一倒,战神盔甲马上收敛了光芒,哐嘡一声,便掉落在地,西蒙反应极快,一看形势不对,一个瞬移魔法使出,光芒一闪,连带着他身边的比尔教皇一起都失去了踪迹,在这性命交关的时刻,就连那战神盔甲也来不及带走。 天主教的召唤之法中,那些从天界降临的神灵均需信徒用神器来为其指引方向才能保证所降的神力不至迷失,此时卡耐一去,神器无人操控,空中,阿瑞斯狂吼一声,从足底开始,开始慢慢的化做了虚无。 但他那一击已经发出,那道金色的焰龙却气势不减,就在此时,护着仙道众人的光柱之中,闪起了一片黄蒙蒙的光芒,地面上,无数细小的尘烟飞腾而起,一座巨大的山丘在瞬间矗立在了空中,在地面上看去,似乎整个天空都被它遮挡住了,天色立时就阴暗了下来。 那山丘一出,旋转着就往阿瑞斯撞去,轰然一声,阿瑞斯尚未消散的大半截身体就被撞击得飞退百丈,那山丘还不罢休,飞舞而起,重重的压了下去,烟尘飞扬中,阿瑞斯的身体从几十丈顿时被压到了数丈高低,但身旁那金色的焰火却更明亮了些。 一声朗笑传来,碧云从那光柱里飘然而出,那金色的焰龙闪动而上,但竟然半点困他不住,碧云身影一晃,瞬间便越空而去,只是片刻,便已经到了力神身边,二话不说,一把将那巨剑夺了过去,力神大吼一声,刚想伸手夺回,碧云已经将剑扬起,一道白光飞射而去,正中阿瑞斯的胸膛。 “既然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吧!”在碧云的笑声中,阿瑞斯的身形慢慢的黯淡了下来,最后化做了一道金光,被那巨剑生生的吸了进去,巨剑欢快的鸣叫了一声,剑身二旁升起了一个个古怪的咒文,在空中不断的变幻着,而后一起化为乌有…… 碧云伸手将它召回,放在手中轻抚了几下,又将它交换给了力神,剑一到手,力神马上把它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满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老头,生怕他又将它抢了。 碧云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只是帮你而已,此剑世间只怕也只有你能用了,你福缘不小,那套盔甲估计也是帮你留的……”说着,往卡耐的尸体指了一指,那套战神盔甲悄然而起,落在了力神身旁,碧云手中捏出几个古怪的符咒,力神怀中的巨剑顿时微微颤动了起来…… 阿瑞斯一去,那金色焰龙也随之消散无踪,一众仙道之人个个脸色惨白,也不下来,就那样坐在空中调息了起来。 周道儿逃的大劫,正在恍惚之中,但那血色的光芒只是一耀,暗算了卡耐之后便告消失,却也颇让他摸不着头脑。 等到身旁那战神盔甲被碧云引动而去之后,他才回过了神来,此时,碧云笑眯眯的正和力神说着些什么,空中那座山丘在刹那间便已消失无影,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留下了数千丈已被夷为平地的大片山林。 “好你个老头!自己藏着神器不用,倒让老子来拼命!”以周道儿和神器之间的渊源,却又怎会感觉不出那山丘的来历,将自己的火之母一收,便气冲冲的往碧云冲了过去,心里却在暗喜,如若能把这土之母骗到手里,再找回金、木、水三器,五神器岂不是就齐活了?据说五神器一合,能有毁天灭地之威,那时自己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差之不多矣! 碧云似乎已知道他所想,见周道儿过去,却先摆了摆手道:“莫谈他事,你且先看看你这小友吧,这次却是他得益最多了……” 周道儿一愣,却见力神怀中的巨剑已散出淡淡的金光,须臾之间,那金光已将他全身笼罩了起来,一声声劈啪劈啪的响声过后,力神原本就庞大的身躯更又长高了几分,他脚下,那套战神盔甲似乎也有所应,一件件自动飞起,在空中变化了形状,套在了力神身上,竟然合贴无比,一时间,力神身旁金光和白光缠绕飞舞,道道光芒中,他缓缓坐下,盘腿闭目,竟似突然间便入了定一样。 “勿扰了他!”碧云轻轻说了一句,将周道儿一拉,二人行到了数丈外,周道儿奇道:“怎会如此?” 碧云捻须笑道:“呵呵,山丘巨人据说乃是远古巨人之后,生性纯朴敦厚,正合那圣教心中无邪端正者方能传承神器之说,这次却是被他占了便宜了!而那大天使之剑中,已蕴有阿瑞斯的神力,等他入定醒来,如若能将那神力全部收为己用,再将二神器降服,就算他不会圣教秘法,无能召唤那些天使主神,但实力也将暴增……倒也要恭喜你了,得此干将,实乃大喜啊!” “原来如此,这小子……”周道儿瞥了老头一眼,惊呼点头,大赞力神好命,心中对他所言却是万万不信的。 如若这神器传承只要生性纯朴,那三个天主教的老头看上去个个古怪奸诈,又怎能使得那神器?圣教之人极少履足汉土,但这碧云似乎对那圣教之物甚为熟悉,这却又怎一回事?还有方才他使出那土之母……这老头看起来越发神秘了。 想到此处,又往卡耐尸身处看了看,方才那一团血芒却不知是不是这老头捣的鬼,不过似乎并不太象,感觉中倒好似和那血族之法有点类似,难道那血族也来凑热闹了不成? 周道儿忽然发现,这一场仙佛大战之中牵扯之事太多,就算他自诩多智,又有金帝、狐王万年的见识相助,面前却仍是一片朦胧,好似看透了些什么,但又似什么都还未曾捞着,那种感觉,实在别扭之极。 正在暗自苦恼时,远处忽然又生异变,重重叠叠的山峦之中,有五色光芒冲天而起,他们四周,十八道金光紧随其后,在空中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行归一阵?”碧云也已看见,却先是一愣,而后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奇道:“并非我们仙道所在啊……” “不好……那是天池之地……”周道儿先是一愣,立马明白了过来,马上驾着飞剑腾空而起,一时间,连那土之母之事也来不及问了。 碧云掐指一算,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挥手叫了二个仙道高手下来,让他们护住力神,自己则率着其他人等,一同随着周道儿去了。 按理来说,以碧云的辈份,虽比沈仙等人要高的多,但和这些仙道高手相论,最多乃是平辈,但前头他那神器一出,顿时将他的地位抬高了不少,一众仙道人等自然而然的以视他为首,一顿安排下来,也无人言否。 此时,远处空中已有阵阵雷霆之声传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上) 梵音寺内平静如昔,远处传来的异象没有引起半点骚动,就连大殿内时时散发出来的金光都不见了踪影。 天池内却是热闹异常。 在一潭碧水旁边,乌姬、黄流等人团团而立,将苏尹和宝宝、思思护在了当中,人人都是脸色肃然,有法宝的也皆已将法宝放出,一副戒备深严的模样。 天池之上,一片佛光洒下,金莲以手拈花,悬空跌迦而坐,他身后,银莲静静而立,空中,十六道金光和五色光芒纠缠来去,佛道之力,竟然皆数云集至此。 与汉土之人所识不同,佛道之中原本就只有十六罗汉,以宾头卢突罗奢俗称“坐鹿罗汉”为长,注荼半托迦“看门罗汉”为末,集此十六罗汉之力便能布出佛道三大阵之十六罗汉大阵。 此时,十六个和尚均身现金色佛光,双手变幻无方,空中高处,一个巨如山丘、光芒万丈的佛像缓缓沉下,佛光普照下,一声声的禅喝悠悠荡荡,有如实质般的充斥了整个天空,五神兽所化的彩光竟然慢慢的凝滞了下来。 地上,苏尹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见识广博,自然能识出这十六罗汉大阵的威力,虽然五神兽的‘五行归一阵’也乃是仙道之中最强阵势之一,但一来佛道之阵大多均为伏魔所制,恰好克制住五神兽的妖身,二来十六对五,敌众我寡之下是否支撑得住尚有疑问,况且空中另外那二个和尚,瞧起来也是修为不俗,五神兽一被牵绊,在场诸人之中只怕只有乌姬尚有与他们一战之力,形势实在凶险莫明。 金莲得意洋洋的看着地上的诸人,也不着急,仙道之人已被那天主教的三教皇引去,就算能赢得了他们,但想要来此,只怕还需片刻。 当年佛道对汉土就有所图,天池之地乃是进入汉土的门户,故此在狐族之中也早已布下了密探,虽然上官仇的身份恰巧被周道儿撞破,但那狐族的秘道方位却已落入其手。 想要攻破天池外的阵势并非一时三刻之事,但自那秘道潜伏而入却是轻轻松松,于是便发生了面前之事。 空中,五神兽也已感觉到了压力,但他们均是本性凶残之物,虽得道,但骨子底里暴虐的性格却半点无改,此时在那十六罗汉大阵重压之下,不惧反怒,化蛇率先长啸一声,一条五彩神龙跃空而起,其余四神兽也一个个咆哮着化出了本相。 这些时日,五神兽修那《光明圣典》有成,此时本相一出,又比原先大了不少,五个状如小山般的身躯结成一个圆形,飞速的转动起来,佛光之中,五人身形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五道数十丈长短的彩光。 在极速的旋转中,慢慢的连那五道彩光也已不见,空中浮现的,是一个巨大的、黑白二色组成的阴阳鱼状光斑,鱼眼处,二团灰白色的气雾冉冉升起,只是刹那间便已弥漫了千丈,天空似乎也被遮挡住了,灰蒙蒙的一片之中,那漫天的佛光已然不见,只有遥远的天际高处,那巨大的佛像仍在时隐时现。 如果你仔细看去,却又能发现,在那灰白色的气雾之中,密布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数里之内,山、水、树、土、日似乎都活了过来,无数细小到肉眼难辩的光点从它们身上跃起,朝着那漩涡纷纷投去。 这五行归一阵,当年曾在与帝江一役中使过,但如今,五神兽的修为大涨之下,阵势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原本用的只是自身的灵力,但此时却已能纳天地元气为己用,虽尚未至太初境界,但所差已是不远。 一时间,连那十六罗汉大阵也失了颜色,十六人虽然依旧悬空而立,纹丝不动,但在那灰白色的气雾遮挡下,身影都已模糊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声声真言响起。 “唵……嘛……呢……叭……咪……吽……” 这一记记洪亮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宛如穿透了天地,无处不在,天空中,十六点金光又再闪起,就好似一颗颗顽强的幼芽,伸展着稚嫩的腰肢,一点点的破土而出,那灰白色的气雾中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但马上又被那些天地元气填满,而后又再撕裂,又再填满,如此循环往复,看似无休…… 在此同时,高处,那佛像也在缓缓降下,越是往下,它那浑身蕴绕着的金光就越是闪亮,虽有那灰白色气雾的阻隔,但在地上也已能看的分明,此时,天空似乎也被分为了二半,下面是云雾皑皑,但上空却是金光万丈…… 五神兽此时已都暗暗叫苦,它们虽然都已能借那天地元气维持五行归一阵的运转,自身的灵力耗费不大,但感觉中,头顶的那佛像却传来了一阵阵恐怖的压力,下沉之势也挡之不住……当下之机,只能将那十六个和尚先灭了再说了! 五神兽心灵相通,几乎同时,五颗灿烂夺目的光球便闪现了出来,内丹一出,那灰白色气雾中的小小漩涡顿时膨胀起来,将那十六个和尚团团围住,呼啸着往里挤压而去,刹那间就将他们吞没…… 地上,苏尹等脸上都是一喜,但金莲与银莲却是神色不变,这十六个佛道高手均是罗汉转身,比起修为来,随便哪个都在他俩之上,却又岂会如此轻易就败下阵来? 果然,不多时,空中再起异变,那一团团漩涡中,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飞射而出,化成一件件的法器,那些法器之后,一个个巨大的身影矗立而起,十六罗汉已化出真身…… 坐鹿罗汉一声大喝,身下那头金色的麋鹿一扬蹄,一道金光过后,面前的灰白色气雾顿时消散了一大片,其余的罗汉各自祭起法宝,一道道形状各异的光芒飞舞交织,一时间将天空耀的明亮无比,五神兽似被重创,那五颗内丹的彩光也收敛了不少,只是片刻,五行归一阵已到了破败的边缘。 眼见形势不妙,苏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她身旁,黄流等人纷纷祭起了法宝,四射而出,咄咄有声,乌姬则化成一团烈火直射而上,赤布礼一拉苏尹,低声喝道:“苏姑娘,蛮僧厉害,且带着二位公主先走罢,去陛下处容身……” 苏尹犹自未答,金莲在空中朗笑了一声:“几位女施主也不必去了,贫僧没有恶意,只是想请诸位施主到我那做客而已……”说着话,他手一扬,一团烈日般的光芒当空罩下,天池诸人忽然发现,上天入地,竟似再无可避之处…… 此时,周道儿尚在数十里之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下) 佛道众高手绝招迭出,天池内众人顿时不敌,眼见五神兽被十六罗汉压制,苏尹等人也被金莲法宝所化的金光罩住,脱不得身,忽然间,从四面闪起了一道道异芒,四面八方均有利啸传来…… 利啸声中,天池湖水颤动翻滚,中央,一个额生双角、膀大腰圆、手拿钢叉、浑身黝黑的巨人冉冉升起,嘴一张,一道黑光闪过,整个天池之上顿时覆盖上了一层黑雾,就连那湖水也凝结成了冰陀,金莲法宝所化的金光顿时一滞,被隔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半分。 而后,六个怪人在湖边各处露出了身形,个个身旁黑雾蕴绕,手持各色法宝,口诵咒语。 “砚官正?”黄流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了喜色,这六人均是魔道高手,虽然身份神秘来历不明,但绝对不会和那些和尚同流,此时出现显然是为给己方援手而来。 “妖人!尔等鬼鬼祟祟前来偷袭,又召出这魔界妖物,难道就不怕天谴吗?还是以为佛爷这大日金轮收不了你们?”空中,金莲见好事被搅,怒喝了一声,手中一轮亮如耀日的光芒顿时闪烁不休,那一片金光也随之往下一沉。 “哈哈,你为何来我为何来大家心知肚明,我们六兄弟的召魔大法虽然粗陋,但对付你这假惺惺的和尚却已足够,难道你还敢真个把你那破轮子的杀手使出来不成?嘿嘿,要不怕玉石俱焚,你就来试试好了!” 砚官正平日里沉默寡言,此时说起话来却口齿伶俐,说着,手中一颗鸽蛋大的黑色圆珠翻滚了一下,天池中央那个黑色巨魔顿时咆哮了一声,钢叉一举,又将那金光托起了几分。 金莲冷笑一声,抬头望去,空中,五行归一阵已被那些罗汉祭出的法宝分割的支离破碎,五神兽虽然全立支撑,但已岌岌可危,此时,远处一道火红的光芒飞速掠来,刹那间空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宛如一朵朵火云一般铺天盖地的直扑而去,火云背后,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踏剑而立,脸上皆是怒色,正是周道儿。 虽然周道儿化成了那石空子的模样,但他所使的火之母苏尹却认得,见他赶来,顿露喜色,金莲脸色却突然间尴尬了起来,一咬牙,将大日金轮一收,而后喧了一声佛号,他身旁银莲知机,往前行了数步,笑道:“小友别来无恙啊?”此时没有仙道的人在,他也直言无忌,也不装作不识了。 周道儿却闷声不响,催动着手中的火之母对着那十六罗汉就是一阵好打,那十六罗汉个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竟然也不还手,只是躲避,周道儿一看,更是卖力,双指一竖,一口精血喷上,火之母化出一团团火焰,焰色已由红转蓝,刹那间就将几人围了起来,轰隆隆的就扑了上去。 十六罗汉的修为要比周道儿高上许多,但此时一来不能还手,二来那火之母确实厉害,缠住不放却也讨厌,顿时个个狼狈不堪,一时间想要脱身也是不得。 顿时,空中鸡飞狗跳乱做一团,那十六罗汉大阵也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化做无形,五神兽浑身一松,化回人身,从空中飘落,它们这一战,初始结阵之时尚可借天地元气,本身耗用不多,后来使上了内丹之后,却是极耗精气,此时已然个个疲惫不堪,一落地便坐在了苏尹等人身边调息了起来。 前几日和碧云一谈,许多事情终于恍然而悟,此时见到天池之内这份光景,周道儿哪里还会不知这些和尚想要做些什么?知道他们绝对不敢对自己妄下杀手,故此更是肆无忌惮,放开之下,将自身灵力使的淋漓尽致,火之母的威力也比往常大了许多。 金莲、银莲均是一脸尴尬,他们其实来此确实也无伤人之意,只是见周道儿已与仙道之人混在一起,故此想把苏尹等人‘邀’去,也好让自己手上多点砝码而已。 原本以为,以他们这些高手之力,行此小事必然手到擒来,周道儿与仙道之人均被那天主教三教皇缠住,就算发现赶来,也是定然不及,而这些与周道儿相关的人等,只要到了梵音寺后,好生对待,也定然能消其怒气,日日相伴之下,总能交上点关系,如此一来,与仙道争人之时便也有了人和之力。 但却没料到,一来那三教皇好似不堪一击,没能拖住周道儿多久,二来这天池之内竟然也有不少扎手的人物,一念之差,还未得手之时,正主便已来了,此时这局面却又怎生收场? 正犹豫间,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天池之上,忽然泛起了一片金光,就好似天空之中忽然出了一个巨大的罩子一样,金光之外,一群人踏宝而来,但却不得入。 那是天池之地的禁制,要知佛道之人走的是秘道,周道儿则是从机关而入,故此都未曾触动,但此时有人从空中而来,顷刻之间便发动了起来。 但片刻之后,只见一点灰芒掠起,那金光顿时从四面八方往那收去,片刻之间便已不见,而后点点黑影飞速掠来,当头一个长须飘飘手执竹杖,正是碧云。 周道儿在空中也见此变,见天池的禁制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破去,不由得略微愣了一愣,等看清来人却立马明白了过来。 碧云手中有那土之母在,天池的禁制原本便是借金之母所设,土生金,要破之何其易也? 但金莲与银莲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起来,已他们的眼光又怎会看不出方才碧云使的乃是何种级别的法宝,此时他们一来,虽然佛道也不落下风,但当中有个打不得的周道儿在,却又如何招架? 长叹了一声,金莲驾起座下莲台冉冉飞起,到了空中,将大日金轮唤出,阻住了火之母的攻势,让十六罗汉得已脱身,而后才朝着周道儿行了一礼道:“唉,这位小友,吾等此来并无恶意……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这便告辞了罢……” 一回身,又对着碧云说道:“那位施主,我等所谋均为一事,纠缠来去只怕大家都不可得,三日之后,可愿与我佛道一战否?大家放手一博,如若我佛道输了,自此不再踏足汉土之地,如若仙道败了,也望放手……”说着,眼睛往地上砚官正等人瞥了一瞥:“嗯,尔等也尽可邀些强援……但仙道也乃是正流之道,只盼身边不会均是些偷鸡摸狗之辈便好……”“ 碧云还未说话,地上砚官正已是一声长笑:“要比偷鸡摸狗之术,我们兄弟几个可比不过大和尚你啊……我等之辈均是天池之人,却不知和尚你们为何非请而入?” 金莲脸上一红,也不答话,朝着碧云和周道儿一拱手,驾莲而去,碧云笑吟吟的看着,也不阻拦,周道儿却不罢休,骂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有这般容易法?”单指一竖,催起火之母便往金莲屁股上射去,此时金莲大日金轮已收,火之母化起一溜火影,宛如长虹贯日,声势倒也甚为可观。 但金莲也不知使了何种秘术,身影一晃,而后便淡了下去,片刻之后便已化为无形,须臾之间,那银莲与十六罗汉也告不见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 天池之内 周道儿飘然而落,宝宝与思思前头受了惊吓,撅着小嘴,秀眉轻皱着挨到了他身旁,周道儿轻抚香背细细安慰了她们几句,扭头朝旁边那六个怪人看去。 苏尹却是镇定的多,她从仙入凡,早已将生死看淡,看见了他的眼神,微笑着说道:“这几个可也是你的下属……” “我怎不知手下还有这等强人?”以周道儿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方才金莲所用的乃是神器,这六人能与他相抗一时,修为定然了得,只怕和五神兽比也相差无几了,自己手下又何时多出了这么六个人物? “属下砚官正等六人拜见陛下!” 正在奇怪时,砚官正等已经走上前来,金莲一走,他们唤出的魔神便已隐去,但那黑雾却仍是蕴绕在身,此时他们一靠近,周道儿忽然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觉,看着他们也着实顺眼,不由得笑道:“几位前辈无需多礼……” 砚官正等人却仍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这才起身说道:“我等六人在紫竹谷时便已是陛下的属下,行这一礼理所应当!” “紫竹谷吗?”周道儿好奇的看着面前这六个怪人,却实在想不起来何时曾见过他们。 这也难怪,当年紫竹谷中魔道之人有上千之多,周道儿又是个懒人,平时的琐事都由黄流、赤布礼等人处理,说起来除了血杀等人外,认识的还真不多。 “呵呵,我们六个喜欢独处,十天内倒有九天是在闭关,陛下不认得我们也属正常!”砚官正笑着帮周道儿找了个借口,而后看着黄流说道:“但黄天工还是认得我们的,当年便是他将我们引荐入谷的!” 黄流轻轻点头,道:“确实如此,但却没料到,陕北砚家也能出阁下这般的高手,老夫当时还真是瞎了眼了……” “呵呵,黄天工说笑了,我等六人只是生性孤僻,不愿和人多打交道而已,其实对黄天工并未有半点欺瞒啊……” 黄流想了想,也确实如此,陕北砚家在魔道之中算不得鼎鼎有名的门派,故此当年他招揽这六人时也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下砚官正手中的砚家掌门令牌,而后验了一下他们的魔息,认定确实是魔道之人便告作罢,自己也没去问他们修为如何,倒也真怨不得人家着意欺瞒。 周道儿在旁边笑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自家人,也就不必纠缠这些了,在下先在这里谢过了。”他谢的却是方才砚官正等六人挡住金莲之事,否则只怕不等他出手救援,苏尹等三女早被那老和尚摄去。 仙道众人都已从空中掠下,站在诸人不远处,碧云也就罢了,其余的高手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砚官正等人浑身魔气洋溢,一看就是修道多年的魔头,周道儿却是仙道盟主,这自己人三字,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但毕竟佛道来袭,由碧云提议,仙魔二道又将携手抗敌,周道儿与他们客气,却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只能站在一边闷声不响。 碧云往前走了几步,朝着砚官正看了看,笑道:“老夫前几日已与化骨等几位前辈联系了,但久候不至,还以为吾心不诚请不动魔道高手呢,原来是盟主早有安排啊……哈哈,得几位相助,三日后定要让那些异域妖僧好好吃点苦头才是!” “化骨前辈?还在人间吗?”黄流等人顿时吃了一惊,这化血乃是比赤焰门魔王还要早上一辈的高手,据说早已飞降魔界,但听碧云的口气他却仍在凡间,这倒也是奇事一桩了。 魔道中人与仙道不同,好动嗜杀,极少有按耐得住寂寞的,这化骨更是素有凶名,当年尚在世间出没之时便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但数百年前忽然销声匿迹,魔道中人都说是已经飞降了的。 和仙道所说的飞升不同,魔道中人都称魔界是在天地之下的极乐之处,故此将离凡入界称为飞降。 碧云呵呵一笑,摇头道:“我也只与他有一面之缘,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以友论交,但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他人在何方,我却不知。” 黄流看他的眼神更是古怪了起来,依化骨的脾气,见到仙道之人不剥皮抽筋算是好的了,怎会和他还交起了朋友来?但看碧云那模样却也不象是假的,一时间对这老头倒有些摸不准来路了,赤布礼不由得凑到了周道儿耳边,轻声问道:“这老头却是何人?好大的口气啊!” 周道儿暗笑摇头,也不作答,就连他,此时对这碧云的身份也是捉摸不透,他们与他初见,有这样的感觉实属正常。 听到化骨之名,血杀等人也是一脸的憧憬,砚官正等却是神色不变,周道儿刹那间已将诸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心里早已知道,这六个家伙只怕来头要比碧云提起的化骨还要大上几分,只是一直在刻意隐瞒身份而已,但心中却无愠意,这样的‘手下’自然是越多越好! 自从碧云那得知些缘由之后,周道儿便已有了打算,他生性便无大志,虽然修道之后诸事纷扰,又得金帝狐王所托,有些事情不得不担,但那自由自在的性子却无半点更改,无论仙佛魔三道如何,想要他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性命修为却是休想,但思来想去,现在凡间这些家伙也就罢了,那三界之中可都是了不得的主,就算他们现在个个对自己客客气气,如若真的到时无法可想,只怕还是有强来的法子的。 思来想去,最好是面前这些家伙们来个二败俱伤全部一命呜乎,而有那冥王所化的结界相阻,三界一时间也再派不出什么高手来,自己便能自在逍遥去了。 三界之中,佛道暂且不提,仙道虽然此时看似和周道儿走的最近,但也是另有所图,况且有当年紫竹谷之难在,无论如何,周道儿心中总有芥蒂。 反而魔道之中,黄流等跟随他已久,感觉中动机最纯,此时砚官正等人虽然看起来也是别有他图,但借了黄流他们的光,周道儿却感觉最为亲近些了。 但此时比起来三道之中却是魔道实力最弱,周道儿不由得有了些别样的打算…… 过了一会,仙道之人告辞而去,周道儿却留了下来,见五神兽还在那盘膝调息,便从辟空袋中摸出了一把丹药,每人嘴里都塞上了几颗,他所练的灵丹几乎都是些功效非凡的宝物,五神兽只是前头耗费灵力过多而已,身体却没多少损伤,此时有灵丹相助,没多久便已又生龙活虎起来,不仅如此,前头一番苦战,个个都激发出了潜力,此时暗自试探了一下,感觉修为反而更精进了些,都是大喜。 此时也没了外人,周道儿将众人都唤到了金帝故居的大厅之中,三日之后便是仙佛大战,先不去管他们的胜负,自己这边许多事情还是要先安排一下的,况且这里无论人、妖、魔,但总都是出身汉土,虽然都曾和仙道交恶,但对佛道更是半点好感都无,故此仙道那边帮还是要帮上一把,不过如何个帮法却大有讲究。 第一百一十四章(下) 至今为止,周道儿仍不习惯那‘陛下’的身份,此时召众人一起参议,却还是寻常主随的坐法。 大厅之上,周道儿居中而坐,黄流等人分列二边,砚官正等六人微笑着坐在下手,只有和宝宝拉着思思和苏尹自己搬了三张凳子挤在了周道儿身边。 点了点人头,却发现化蛇和血杀都不在其中了,周道儿大为奇怪,方想发问,嘴刚一动,苏尹已知他所询何事,在旁边笑着说道:“他们二个啊,修炼成癖,估计是刚才吃了亏,心里不忿,又去闭关修行了……” 堂中之人均笑,正如苏尹所说,平日里这二个家伙连吃饭都是难得来的,每日里不是修身就是炼宝,刻苦之极。 此时佛道被退,明眼人又早已看出周道儿在仙道中身份也是不俗,顿时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个个神色都轻松了许多。 周道儿随着众人笑了会,朝着黄流问道:“黄天工,族人退避之事此时可有回报?” 见问到正事,黄流立马肃容而立,回到:“禀告陛下,前几日红月族长已有迅来,一众人等再行几日便能入出云地界,一路之上甚为安宁,并无他事。” 周道儿点了点头,沉吟了会,忽然问道:“此时中原仙道之人均已聚集在此,而仙魔之争也因佛道之事缓和了不少,可否派人去紫竹谷内传个迅,让他们也往出云而去?一来便于照应,二来,也可防仙山万一卷土重来到时人手不及。” 在去出云国的一众人中,狐族虽然人多,但大多精于异术,战斗力却是不强,而出云族人余下的虽都是精兵强将,但人手却闲不足,比较起来,倒是紫竹谷内那一众被周道儿用仙丹妙药养大的妖类战力更强些,二下一合,实力更是猛涨,却也能少让周道儿担了许多心事。 列下诸人之中,黄流与赤布礼乃是智臣,此时二人都低吟了一会,一起点头,赤布礼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据出云弟兄们所言,当年与仙山一战之后,出云国内已成焦土,此时重立,原本就需要大量人手,我瞧就派乌姬前去传令吧……她的脚力应是最快的了。” 乌姬乃是凤凰之身,无需法宝便能日行千里,加上她乃是神兽,也能压制住紫竹谷内那一众妖类,派她去乃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周道儿当下点头应允,忽然想起紫竹谷中还有任杰在,这小兄弟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将他一直关在谷中却也不是回事,但那时几日相处下来,终究感觉已非同路之人,此时碧云已与自己论友,还不如将他唤来交于碧云为好,于是便对乌姬说道:“此去路上小心,紫竹谷中尽是倨傲不训之辈,这数万人一动,须得注意别惊扰了百姓才好,嗯,再給谷中任杰带个迅,让他来此便可。” 乌姬站起应是,而后看了看周道儿,犹豫了一下问道:“主人,我自己可否再回此处……”神兽均自喜斗好胜,此时见这里将有大热闹,却也手痒。 周道儿挥手笑道:“这便去罢,将人带到了出云之地,而后早去早回便是!不过佛道约战乃是三日之后,只怕你是赶不上这场热闹了……” 乌姬一想也是,不由得沮丧了一下,而后抱拳而退,出得门外,红光一闪便已扶空而去。 一说到三日后那佛道约战之事,众人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忧色,黄流道:“陛下,那佛道与仙道之战你如何看法?” 周道儿呵呵一笑,道:“原本他们二家之事,管我屁事,不过那佛道看起来也着实讨厌,须得給他下下绊子才好,但是也不能让仙道太占便宜了,省得到时佛道一退,他们又六亲不认了。” 黄流嗯了一声,说道:“当年仙魔二道联手驱走佛道,那时仙道也是这般与我们交好,可后来还不是翻脸不认人,那些仙道之辈,没一个好人!陛下所言极是,需得防上一防!” 砚官正在下面嘟哝了一句:“是啊,最好让他们二家都拼个死绝,那才最妙!” 周道儿笑道:“我也这般想呢,不过毕竟佛道乃是异域之教,如此欺上门来,却也不能让他们太过嚣张了,我看这次佛道之力胜过仙道甚多,光凭仙道那些人马,只怕扛大不住,故此唤大家在此,也是想商议一下,如何帮上仙道一把,但又要帮的巧妙,让二家都无便宜可占,嗯,不过我们这些人手,只怕也帮不上太多忙就是……” 他说着话,眼睛却往砚官正等人瞟去,砚官正也乃是精明之辈,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当下起身行了一礼道:“魔道之中尚有几位前辈仍在,虽然人手不多,但也能助陛下一臂之力,如若陛下首肯,我这便可传讯,明日便可到来。” 周道儿眼睛一亮,砚官正等六人的实力他方才乃是亲眼所见,在他口中说出前辈二字,来人修为可想而知。如若得了他们帮手,自己这方实力顷刻之间便能猛涨,虽然人手还是不多,但在高手数量上也可与仙魔二道一争短长了。 况且他手中虽然此时也算人才济济,但真正可与那些仙佛二道顶尖高手相博的也只有五神兽和血杀等寥寥几人了,这些许实力,有时想想还真是舍不得轻易动用,否则万一有些短长,折损几个,岂不是悔之晚矣? 他原本担心魔道实力太过薄弱,想要派他们去搅局送死也不可得,此时一听原来还藏着一手,顿时心中大定,当下大笑道:“好好好,有砚前辈鼎立相助,定能成事!” 砚官正微笑坐下,听周道儿的语气已将自己视作自家之人,他明明修的仙法,却与魔道走的极近,此时算起来也已算是半个魔道之人,手头的任务却也算达成了一半,但却不知是否当年那‘魔临天下’阵势之功了,但至今,在他身上那被魔临天下激起的魔气却并不明显,倒也是奇事一件了,难得他所修的仙法却能克制魔气不成? 他却不知,那却是周道儿腹中冥龙珠之效,冥王死息与那魔气同属黑暗之物,但冥王死息却又要比魔气强上百倍,同处一体之时,那魔气又怎能抬得起头来,早被冥龙珠吸食殆尽,而周道儿平时偶尔泛起的嗜杀之意却与那魔气无关,纯是那冥王死息的功劳了。 三日后之事,周道儿腹中大概已有了定稿,但此时砚官正等人在场却也不便多说,然心中仍有件放不下的心事,于是便扭头过去,朝着身边的三女说道:“姐姐,你也见着今日之凶险了,三日之后却还不知究竟会是怎样的状况,你们三人在此,我总有些不太放心,要不,你们随黄天工等一起,去往出云主持大局如何?” 苏尹尚未说话,旁边宝宝却已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你为我们担心,难道我们去了出云就不会为你担心了吗?要走便一起走,否则我死也不去!” 周道儿一脸无奈,但知她倔强,却也不与她多说,只是看着苏尹不语,苏尹扑哧一笑,轻轻抚了抚宝宝的香肩道:“宝宝也别为难道儿了,我们若在此,他还真是束手束脚的,万一因为我们出了什么事情,反而不美……” 宝宝其实心中也是明白,只是舍不得周道儿而已,此时听了苏尹的劝慰,小嘴嘟的老高,却也不再多言了。 周道儿笑道:“宝宝听话,我在这里也就做些小小坏事,绝不会与他们正面对上的,此间事情一了,便去出云陪你们便是。”而后一正色,朝着黄流等人说道:“三日后一战,我方之人贵精不贵多,此处由砚前辈与化蛇等五人留下便好,其余人等护卫二位公主及苏副盟主前往出云,一路之上需得多加小心,如若出了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黄流等人均是明白事理之人,今日见了佛道那几个和尚的威势,也知道凭自己的修为留下也是拖累,周道儿这样的安排其实最为妥当,于是纷纷起身应是。 只有在场的四神兽一脸欢色,他们几个均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今日在那佛道十六罗汉大阵下吃了小亏,非但不惧,反而在盘算着怎么捞回一阵才好,见周道儿将他们留下,顿时个个笑容满面,欢呼出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上) 当夜,黄流等人便护着苏尹等三女离去,那秘道早已为佛道所知,也已非安全之地,但此时周道儿与仙道关系大好,从谷口出入也已无碍,于是便带着五神兽和砚官正等人护着众人一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刚出谷没多久,早已有仙道之人往回通报,碧云、沈仙等人匆匆赶来,周道儿也不瞒他们,将打算说出,碧云知机,立马安排了几个仙道高手,陪着一起送到了数百里开外,算算此地离那佛道所在已经颇远,周道儿才依依不舍率着众人的分手而归,但他已对佛道深为忌惮,临归还不忘让沈仙安排,一路上布下了不少暗哨,以防不测。 第二天一早,周道儿便被狍鸮的大嗓门吵醒了过来。 “老大……老大,快来看啊,不得了啦……” 周道儿迷迷糊糊的披上了衣裳,使了个静心诀清醒了一下,出了门便给狍鸮一把拽住,往天池方向奔去。 到了天池边,周道儿傻了眼,那一年四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知何时结起了厚厚的冰壳,而且看来极厚,就连狍鸮那样庞大沉重的身体在上面又蹦又跳的也毫无所碍。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化蛇,其余三神兽也都在场,见周道儿问来,个个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老大,我们也不知为何如此啊,一早起来,便见这天池已是这般模样了。” 此时谷中除了周道儿与五神兽之外,只有砚官正等人,周道儿正想去找他们问个究竟,却听见一声长笑传来。 “陛下,我等已将几位前辈迎来……” 扭头看去,远处一片竹林之中,砚官正等六人引着几个模样古怪的人物走了出来。 那片竹林后头便是周道儿为砚官正等安排的住宿之处,瞧这模样,另外几人应该早已到达,已在他们房内耽搁了会了。 周道儿心里暗笑了一声,昨日传讯今日到,还到的如此之早,这些魔道之人只怕是早已潜伏在天池左右了吧?这些家伙待自己倒是不薄…… 心中想着,脸上浮起一脸和熙笑容,快步迎去,走到近前,抱拳问道:“砚前辈,这几位……?” 砚官正还了一礼,将手往身旁引去:“陛下,请容我介绍……” “这几位均是我魔道的前辈高人,这位是当年赤焰魔王属下大将虎王虎前辈,这位是当年一人杀戮千里,独灭仙道九大门派的楚狂人楚前辈……” 周道儿满脸堆笑,随着他的介绍一一见礼,脸上不住的露出惊诧、仰慕的神情,让那几个模样古怪的家伙心中大爽。 虎王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身高七尺,胸宽体壮,脸上不知用何物涂出了道道黑纹,身上只穿了一件虎皮坎肩,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还真有几分老虎的威猛。 楚狂人则看上去只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但一双眼睛却大异常人,开合之间红光闪闪,他眼睛根本没有瞳孔,全部是赤红一片,宛如二泓血潭一般。 另外还有二人,一人是个长相娇媚的女子,名为毒姬,咋看上去穿着一身贴身彩衣,将她玲珑的曲线暴露无疑,但仔细看去才发现,她身上的,哪里是衣服,那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细小虫子,爬满了她整个身躯,只将双手、玉足、头部露了出来,看起来在那虫子下面根本不着寸缕。 最后一个则是个束发高冠一身龙袍的老人,据说是魔道之中唯一占据了洞天福地的门派括苍山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名字也取的挺妙,乃是汉土传说中东海龙王的本名――敖广。 在四个人中,他模样最为正常,干干净净,要不是那身龙袍碍眼,和常人并无不同,但周道儿却对他最为注意。 要知道,在这些仙道、魔道的老家伙们未曾出现之前,汉土修道的十大高手中,仙道十居其八,另二位魔道的高手全部出自九天玄曲派,而仙魔二道相争已久,九天玄曲派能在仙道眼皮底下将那括苍山牢牢盘踞,实力可想而知。 在赤焰魔王为仙道所剿之后,九天玄曲派已是魔道第一大派,虽然由于他们一贯明哲保身,对仙魔之争束手旁观,视同道与水深火热之中而从未出手相救,故此在魔道中风评极差,但那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这老头乃是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在魔道之中身份之高已无多少人能出其左右,手头定然有二把刷子。 除了那楚狂人之外,另外三人对周道儿也都客气非常,寒暄了几句之后,周道儿想起了身后天池之变,料想必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于是侧过了身指了指天池的方向问道:“几位前辈,这天池之事……” 那敖广哈哈一笑,说道:“老夫略施雕虫小技,倒让陛下见笑了……” 周道儿眉头一皱,脸上虽然仍是微笑连连,心中却在大骂,要知这天池乃是谷中美景之源,此时被这老头搞成这般模样,就算日后冰消雪融,那湖中的鱼虾水草也必然死绝,尸体一腐,只怕这湖水便再不能回复往日的清澈,这可怎生向狐族交待。 敖广见面识心,知道周道儿心中定有不满之意,却也不怪,轻抚颔下长须,笑道:“陛下莫急,请随我来。” 说罢,将手一引,足下一道彩光闪起,一团蕴蕴如烟的云雾载着他飘然而起,顷刻之间便已到了高处,就连周道儿这般的眼光,都看不出他用的是何宝物,正讶疑间,砚官正在旁笑道:“陛下,敖前辈作为实有深意,不如我们一同随他一观如何?” 周道儿心中虽惊,面上却丝毫不露,含笑点头,他此时修为已深,运起宝物来心头默念咒语便可,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怀中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小巧的飞剑已然飞出,周道儿身子一晃,足尖已点在剑身之上,众人眼前一花,他已在数十丈外,与那敖广并头而立。 他怀中的宝物件件都在灵器之上,这飞剑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也已是世间罕见,这一手玩的着实不赖,那几个魔道之人都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怪,眼光自然毒辣,一眼便看出周道儿修行之日绝不超过百年,但修为之高,已能与他们比肩,不由得也大为赞叹了一把。 “陛下请看!”空中,敖广往下一指,周道儿随他往下看去,却是吃了一惊。 一百一十五章(下) 当夜,黄流等人便护着苏尹等三女离去,那秘道早已为佛道所知,也已非安全之地,但此时周道儿与仙道关系大好,从谷口出入也已无碍,于是便带着五神兽和砚官正等人护着众人一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刚出谷没多久,早已有仙道之人往回通报,碧云、沈仙等人匆匆赶来,周道儿也不瞒他们,将打算说出,碧云知机,立马安排了几个仙道高手,陪着一起送到了数百里开外,算算此地离那佛道所在已经颇远,周道儿才依依不舍率着众人的分手而归,但他已对佛道深为忌惮,临归还不忘让沈仙安排,一路上布下了不少暗哨,以防不测。 第二天一早,周道儿便被狍鸮的大嗓门吵醒了过来。 “老大……老大,快来看啊,不得了啦……” 周道儿迷迷糊糊的披上了衣裳,使了个静心诀清醒了一下,出了门便给狍鸮一把拽住,往天池方向奔去。 到了天池边,周道儿傻了眼,那一年四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知何时结起了厚厚的冰壳,而且看来极厚,就连狍鸮那样庞大沉重的身体在上面又蹦又跳的也毫无所碍。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化蛇,其余三神兽也都在场,见周道儿问来,个个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老大,我们也不知为何如此啊,一早起来,便见这天池已是这般模样了。” 此时谷中除了周道儿与五神兽之外,只有砚官正等人,周道儿正想去找他们问个究竟,却听见一声长笑传来。 “陛下,我等已将几位前辈迎来……” 扭头看去,远处一片竹林之中,砚官正等六人引着几个模样古怪的人物走了出来。 那片竹林后头便是周道儿为砚官正等安排的住宿之处,瞧这模样,另外几人应该早已到达,已在他们房内耽搁了会了。 周道儿心里暗笑了一声,昨日传讯今日到,还到的如此之早,这些魔道之人只怕是早已潜伏在天池左右了吧?这些家伙待自己倒是不薄…… 心中想着,脸上浮起一脸和熙笑容,快步迎去,走到近前,抱拳问道:“砚前辈,这几位……?” 砚官正还了一礼,将手往身旁引去:“陛下,请容我介绍……” “这几位均是我魔道的前辈高人,这位是当年赤焰魔王属下大将虎王虎前辈,这位是当年一人杀戮千里,独灭仙道九大门派的楚狂人楚前辈……” 周道儿满脸堆笑,随着他的介绍一一见礼,脸上不住的露出惊诧、仰慕的神情,让那几个模样古怪的家伙心中大爽。 虎王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身高七尺,胸宽体壮,脸上不知用何物涂出了道道黑纹,身上只穿了一件虎皮坎肩,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还真有几分老虎的威猛。 楚狂人则看上去只是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但一双眼睛却大异常人,开合之间红光闪闪,他眼睛根本没有瞳孔,全部是赤红一片,宛如二泓血潭一般。 另外还有二人,一人是个长相娇媚的女子,名为毒姬,咋看上去穿着一身贴身彩衣,将她玲珑的曲线暴露无疑,但仔细看去才发现,她身上的,哪里是衣服,那是一只只五颜六色的细小虫子,爬满了她整个身躯,只将双手、玉足、头部露了出来,看起来在那虫子下面根本不着寸缕。 最后一个则是个束发高冠一身龙袍的老人,据说是魔道之中唯一占据了洞天福地的门派括苍山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名字也取的挺妙,乃是汉土传说中东海龙王的本名――敖广。 在四个人中,他模样最为正常,干干净净,要不是那身龙袍碍眼,和常人并无不同,但周道儿却对他最为注意。 要知道,在这些仙道、魔道的老家伙们未曾出现之前,汉土修道的十大高手中,仙道十居其八,另二位魔道的高手全部出自九天玄曲派,而仙魔二道相争已久,九天玄曲派能在仙道眼皮底下将那括苍山牢牢盘踞,实力可想而知。 在赤焰魔王为仙道所剿之后,九天玄曲派已是魔道第一大派,虽然由于他们一贯明哲保身,对仙魔之争束手旁观,视同道与水深火热之中而从未出手相救,故此在魔道中风评极差,但那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这老头乃是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在魔道之中身份之高已无多少人能出其左右,手头定然有二把刷子。 除了那楚狂人之外,另外三人对周道儿也都客气非常,寒暄了几句之后,周道儿想起了身后天池之变,料想必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于是侧过了身指了指天池的方向问道:“几位前辈,这天池之事……” 那敖广哈哈一笑,说道:“老夫略施雕虫小技,倒让陛下见笑了……” 周道儿眉头一皱,脸上虽然仍是微笑连连,心中却在大骂,要知这天池乃是谷中美景之源,此时被这老头搞成这般模样,就算日后冰消雪融,那湖中的鱼虾水草也必然死绝,尸体一腐,只怕这湖水便再不能回复往日的清澈,这可怎生向狐族交待。 敖广见面识心,知道周道儿心中定有不满之意,却也不怪,轻抚颔下长须,笑道:“陛下莫急,请随我来。” 说罢,将手一引,足下一道彩光闪起,一团蕴蕴如烟的云雾载着他飘然而起,顷刻之间便已到了高处,就连周道儿这般的眼光,都看不出他用的是何宝物,正讶疑间,砚官正在旁笑道:“陛下,敖前辈作为实有深意,不如我们一同随他一观如何?” 周道儿心中虽惊,面上却丝毫不露,含笑点头,他此时修为已深,运起宝物来心头默念咒语便可,也不见他有何动作,怀中一道银光闪过,一柄小巧的飞剑已然飞出,周道儿身子一晃,足尖已点在剑身之上,众人眼前一花,他已在数十丈外,与那敖广并头而立。 他怀中的宝物件件都在灵器之上,这飞剑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也已是世间罕见,这一手玩的着实不赖,那几个魔道之人都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怪,眼光自然毒辣,一眼便看出周道儿修行之日绝不超过百年,但修为之高,已能与他们比肩,不由得也大为赞叹了一把。 “陛下请看!”空中,敖广往下一指,周道儿随他往下看去,却是吃了一惊。 第一百一十六章(全)出版社版本 只见脚下的天池此时已经发生了变化,那雪白的坚冰已经开始变色,颜色逐渐变的深沉起来,从雪白变成绿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幽绿色。 而天池正中的冰雪却奇怪的融化了,按照一个奇怪的弧形塌陷下去,随之,从池底深处浮上来一抹妖异的光芒,那光芒幽绿中带着一股蓝芒,不时的一闪一现。 当整个光芒浮出冰面的时候,除了早已知晓其中情况的魔道诸人,其他人都是大吃一惊,那光芒分明是一只眼睛,两道弧形的眼敛,两端重合着,眼敛正中是一颗蓝色的眼珠,之前的蓝芒来自次处,仿佛来自九幽的地狱一般,带着一股庞大的震慑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初见的人都感到心底中无端的冒出一丝寒气。 敖广的眼中射出热切的光芒,他不无得意的对众人道:“这天池乃是是满月极阴之地,天生就含有极阴的力量,所谓力之极端,无有超越这自然之力的,只要能发挥出这极阴的力量,对我等将大有裨益。” 周道儿斜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老头狡猾,话说到一半,居然停了下来,分明是在吊人胃口,心中虽如此想法,却也不便表露出来,自从金帝和狐王对他施展传心之术后,原本就玲珑剔透的周道儿,处事上已经老练了许多,早已无复当初懵懂小子的半点影子。 “看来敖前辈一定是对如何发动这天池的极阴力量有了周全的安排,我等洗耳恭听。”天池蕴涵着极阴之力,这一点,他倒还真不知道,心中虽然怀疑,却也知道敖广断不会无的放矢。“其实发动这极阴之力那也简单,关键就在于这魔眼之上,以魔眼为阵眼,以天池周围的地势为依托,加上老夫布下的魇魔杀阵,呵呵,到时候一定可以带给那些佛道秃驴一份大大的厚礼的。至于这魇魔杀阵如何古怪,请陛下恕老夫暂时卖个关子。”敖广欠了欠身,神色间似乎对这魇魔杀阵十分的有信心。 说完,他屈指弹出一道黑芒,黑芒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响声,瞬间击在了蓝色的眼球之上。魔眼开始在空中旋转着,带动了整个天池,看着这只魔眼,众人都有点头晕目眩,似乎要被某股吸力给拽了下去。 随之只见那魔眼逐渐的沉入了水底,正中塌陷的冰口开始复原,冰层的幽绿色这次退的极快,瞬间,天池就恢复了原来雪白的颜色。 “敖前辈果然高明,有这魔道神器作为阵眼,加上极阴之力,定可收到奇效。”周道儿虽然至今仍未弄清楚这魇魔大阵的威力,但是却已经大约的知道了这魔眼的一些作用,说起来,还要要感谢冥龙珠那死息,世间魔道,所修之力量乃是魔气所聚,光和暗是宇宙中的本源力量,而魔气也算是属于暗之力的一个分支。 修魔者的魔器自然也脱不开暗之力的范围,故此,周道儿才有所觉,方才众人都有被拉拽的感觉,却惟独他无事,于此便是那死息在作怪。 天池金帝居中 周道儿先将魔道诸人安置过后,再次招来五大神兽。“主人,是不是你改变了主意,三日后让我们舒爽一把啊!”狍鸮刚进门就叫嚷道。 化蛇依然木衲着呆坐着,其余三兽也都刚到,后到的却比先来的开口说话,声音震耳欲聋,可见狍鸮性格的粗豪。 其他四神兽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眼睛中都放着光芒,大有跃跃欲试的意思,周道儿对于它们的精神状态还是很满意的,他摇摇头,起身踱步道:“咱们能不参与争斗,就尽量不要参与,这一点我昨天早已说过,今天找你们来,只是最后在叮嘱一句话,三日后的行动,你们看我的指示就可以了,另外,我总觉得那敖广有些不太对劲,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如今我们是友非敌,更有借用的地方,大家日后注意着点就可以了。” 他有这种感觉主要也是因为那魔眼的缘故,不知道为什么,那魔眼一出现到现在,依然在他的脑海里历历在目,一时间居然不能把它忘记,似乎自己有股熟悉的味道。 忽然想起了什么,周道儿转口道:“力神还在闭关中吗?”“是的。”獾在一旁答道。“呵呵,那也是好事,吩咐众人不得打扰于他,想来那两件神器也足够让他好好的消化一阵子了。”周道儿微笑起来。 “主人放心吧,糟糕,我的烤肉别糊了才好。”峧大叫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一晃就出了大厅。他这一走,其余的四神兽也跟着开溜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四个人都要跟峧抢那美食。不过有个人是一定要抢的,周道儿放出飞剑,后发先至的飞了出去。 龙岭峰,坐落在天池以西不到三百里的地方,这里树木茂盛,那颗颗笔直的树干将蓝天的光芒都给遮盖,黑色的灌木丛多而繁杂,一片片的分布在山岭之中,偶尔还能见到五颜六色的野花夹杂其间,增添几分艳丽。 龙岭峰呈主峰高也就是三百多米的样子,山脚下是一片凹下去的开阔地,呈不规则的圆形,与周围的林木茂盛不同,这块开阔地显得十分平整,没有任何的植物生长其上,就连土的颜色也是诡异的淡红色,并不时的伴有血腥的味道透出。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一只奔跑的野兔从林中窜出,方一靠近这块开阔地,便只见这块土地起了惊人的变化。一抹红光突然在开阔地的正中升腾而起,仿佛是雾气一般,奇怪的是红雾却九聚不散,紧跟着,淡红色的土地突然开始灰暗起来,以开阔地的正中为圆心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黑线,黑线直线探出,沿着外围划了个圆圈,然后与头端重合。 刹那间,整个圆心开始出现了一幅诡异的图案,图案离地漂浮起足有三寸的距离,随之一道剧烈的红光闪过。 红光陨灭,原先的开阔地上,笼罩了一层浓重的黑雾,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黑雾却是由成千上万的黑色蝙蝠堆叠而成,黑雾一阵摇晃,随后自动的分开,从黑雾中步出三个人来。 当先一个,是个黑袍金发的年轻人,他的身后则跟着两人,左方一人生着一只巨大的酒糟鼻子、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古怪勋章的老头,他的眼睛开合之间露出血红的光芒,身体似乎在不停的摇晃,每一次摇晃都带起一层血影,显得十分诡异,在老头的身旁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也是一身的黑袍,一脸的冷然表情,似乎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一样。 “圣。约翰,依你看,咱们这次的行动会有几成胜算?”身后的古怪老头眯着眼道。“呵呵,我亲爱的基诺叔叔,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胆小了,以前有那怪毛病之前,可是胆大的很啊!怎么?如今力量恢复了,反倒瞻前顾后了啊!”这突然出现的三人正是吸血一族,这次血族在圣。约翰的带领下,几乎是倾巢而出了,如此之大的动静,自然是有着很大的图谋。 “若不是圣。约翰您的冥光襄助,我基诺又如何能在相隔多年以后,再次享受到那幼滑而又美味的鲜血滋味啊!基诺不是胆小,只是如今在天池正是各方势力恐怖集结的时候,汉土的仙魔两道,北蛮的佛道,就连我们的该死老对头都都藏匿着呢,虽然我们高贵强大的血族并不惧怕他们,可凡事谨慎点总是好的。”随着基诺说话的语气变化,他的身体四周的血影也在不停的移动。 当年的基诺以内实验的关系,导致了自己成为血族中的另类,对于血族来讲,鲜血是最高贵和神圣的,那是力量的源泉,绝不能有丝毫的缺失,所有的血族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补充新鲜的血液,虽然这血液仅仅只是一种美味,但是时间一长,也离不开了,这是血族的最大特征,偏偏基诺在那次实验之后,变异成了一个不用吸血的血族,随之消失还有血族那吸收光能量的独特体质。直到不久前,血族当中如今的血皇圣。约翰利用血族密宝冥光重新恢复了基诺的力量,这也让他成为了最接近血皇的血族第二高手。 “根据索罗亲王的可靠消息,如今的汉土仙魔两道已经有了一定暂时合作的迹象,是为了共同对抗那北蛮蠢蠢欲动的佛道力量,我曾说过,古老的东方地域,这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两股力量,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我是断不会拿自己的族人来冒险的,尤其是在如今这种暗潮汹涌的情况下,索罗亲王,你来说说看,我们为什么要趁着这个时机来这北蛮天池呢?”圣。约翰的眼光突然转到了基诺身边的中年人身上。 “尊敬的陛下,索罗认为,我皇陛下之所以趁着各方势力集结之时来举全族之力倾巢而出,不外乎八个字,按照汉土的话就叫混水摸鱼、趁火打劫。”索罗乃是血族当中最年轻的亲王之一,深得圣。约瀚的信任和依赖,其主要原因不是因为索罗的实力,而是因为他的智慧。 圣。约瀚太清楚血族了,多年以来,血族在力量和实力上都不如天主教,但是却让天主教深为忌惮,除了血族自身的战斗力不弱之外,血族的智慧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血族之人虽然肉身强悍,却决不会轻易的给予敌人正面较量的机会,什么声东击西、迂回包抄、群殴、暴扁等等,都是血族最惯用的手法,为的却是不断的削弱教廷的力量。而提出这些方法的人就是这个索罗亲王。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危急的情况,索罗都能够保持自己清醒的头脑去解决任何的难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索罗还对汉土有着十分深入的研究,这也十分迎合了圣。约翰的胃口。 对于索罗的回答,圣。约翰十分的满意,他一向认为一个忠实好用的部下,很重要的一个标准就是废话不能太多。 点了点头圣。约翰示意索罗继续说下去道:“如今北蛮佛道与那汉土仙道之间的一战已经不可避免了,对于咱们来讲,这件事情最有意义的地方,莫过于看热闹了,最好是那汉土魔道也牵扯进去,与佛道都个两败俱伤,这样的话,一来,咱们以后在汉土的行事也将少了许多顾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我们的死敌天主教将失去他们的强大盟友了。” “亲王阁下说的话,果然字字在理,只是咱们可别忘了另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我主所遗留下来的神器。”基诺在一旁提醒道。 “哈哈,看来基诺叔叔的算盘比谁都响啊!咱们就在此地隐匿些日子,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到处乱跑,藏匿之地一旦被仙魔两道知道了也许还好一点,要是让佛道和天主教的人知道了,恐怕就麻烦了,谁要不想埋骨在这里的话,都规矩些,熬过这段日子,我们离血族中兴的日子相信就不会太远了。”圣。约翰说完,瞳孔变成妖异的金黄色,同时,身上突然泛起一层浓浓的黑雾,仿佛是燃烧的巨大火焰,一股强大的威势顿时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血皇斗气,传说中的凡仙无敌,那是接近于天仙的存在,有了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皇者,也难怪血族要信心大增了。 北蛮梵音寺 位于主殿之后的后殿中,金莲尊者、银莲尊者还有那十六罗汉都凌空坐在了莲台之上,一边各有九个,金莲和银莲各在两旁的最末一位。 后殿正中,放着一口巨大的炉鼎,鼎呈八角,高丈余,古铜色,内有悠远的檀香飘出,寺外,不时的传来阵阵低鸣的钟声,声音清脆,似乎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发人深省。 “阿弥陀佛,觉生若梦,一切但有因,一切皆有果,这次我等下界,便只为了那一件事情,我佛慈悲,普渡众生,这归根结底,则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佛的善意,是最真诚的,也是唯一可以渡化世人的,这就需要佛法的宏扬,我等困守北蛮多年,佛徒依然凋零许多,若此次再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恐怕将影响到上界,西天大日如来佛祖和众菩萨一旦怪罪下来,却不是你我所能够担当的。”澎湃的声音在大殿当中回响,厉久不绝,仿佛是海浪拍打岸石的声音,一浪推前浪,没有止境。 说话的乃是一个身材瘦削,面目慈祥的老和尚,身上最明显的特征便是那一对雪白的长眉,长眉直垂到他的腰腹之下,正是十六罗汉中的长眉罗汉。 “师兄所言极是,我等身处北蛮边境,想这天池乃是进入汉土的必经之路,如若能够打开,将十分有利于佛法的宏扬,这可是一件极大的善果,因此,三日之后的约斗,是断然不能有失的。”另一个身材矮胖的和尚扬声道,他长的是肥头大耳,一张圆脸上时刻挂着微笑,正是那开心罗汉,凡人一见开心罗汉的笑容,都以为他必然是个心慈手软的大好人,若是如此,便大错了。 十六罗汉中,最是辣手的便是这开心罗汉。“金莲尊者”“弟子在。”闻听罗汉叫唤,金莲顿时肃然起敬。 “这进军汉土的事情至关重要,也已经不用交代了,还有那冥王死息,那是黑暗的力量,即便是对上盘古大神也是不遑多让的,光明与黑暗,就如正与邪一般,是势不两立的,那人按照上界佛谕,还是以劝解拉拢为最上策,如若功成,对我佛道乃是无上的功德。”长眉罗汉继续道。 “谨遵佛谕。”金莲恭敬的道。“我见仙道一方,这次倒也来了不少能人,尤其是那碧云,居然有着五行神器中的土之母,未知各位罗汉前辈是否有了具体的应付法门?”银莲终于开口道,当日他为陆静修的神器水之母所伤,从此对那五行神器便深有忌惮。如今开口询问,一半是为了讨个安心,另一半则也是为了引起其他罗汉的注意,他和金莲乃是凡间的尊者中修为最高的,若能够在这些罗汉眼中留个好印象,恐怕晋级罗汉阶也是指日可待。 十六罗汉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喧了一声佛号后同时说道:“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金莲和银莲同时身体一震,低诵一声佛号,都开始暗自为那些仙道高手祈祷超度了。 天池之中 周道儿一个人呆在一间静室之中,难得的用功起来,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一切,都让他真正的明白了四个字的重要性,那就是强者为尊,世间万物同样的出生,同样的面对死亡,却绝对没有公平二字可以讲的。 当一切的规则和尺度都围绕着自身的能力大小去衡量时,你会发现自己很悲哀,正如一只坐在井底的青蛙,永远不只外面的世界多小。 仙道无极,魔道也是无极,以前的周道儿一心想着修道,却不是为了成仙得道,成为那逍遥的存在,而是为了扬眉吐气,回茭湖称霸而已。 等到日后见到了所谓的妖、仙、魔、佛等等诸道界的人,他才知道,世间其实本无一处是真正的净土的,真正的净土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开创,去守护的,便如那紫竹秘谷,正是最真实的体现。 如今周道儿的修为已经到了地仙的高阶,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上其实还有着无数的山峰正在俯视着自己,仙道势大,自然可以说别的道是邪魔外道,反过来,魔道也可以这么认为,即便是一向给人慈悲为怀的佛道,也仍然逃不出是非胜败的利益圈子。 自己的身上有着冥龙之珠,冥王死息,是开启冥王结界的唯一钥匙,虽然碧云说的好听,若非他的自愿,谁也无法强迫于他,他暂时安全了,可是想想自己日后天天将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更何况,自己无恙了,那自己的妻子和那些兄弟呢?万一仙佛两道不顾一切了呢?要拿他们威胁我呢,我又能怎么办? 想起碧云的种种行为和言语,周道儿除了对他感到神秘以外,还是神秘。“奶奶的,这老小子装的还挺象的,终究有一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他喃喃的道。说着,从辟空袋中掏出了当日磨炼秘窟中中所得到的那件黑色手帕。 当初没有仔细看过,如今看来,这黑色手帕倒真是有些特别的,它颜色漆黑,材质介于麻与丝之间,粗看有些粗糙,但摸上去却很是光滑。当周道儿的手摸到手帕的正中心时,他识海中的那些最外围的黑沉沉雾气似乎受到触动一般,从天眼中开始逸出了一部分钻进了手帕之中。 顿时那一股极为冰寒的气息瞬间散发了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了一般,周道儿的全身都凝结了一层冰层。果然是冥王死息,这次周道儿早有准备,他紧守着识海中的灵力,也不管周围的死息如何的动作。 光芒一闪,他手中的黑色手帕突然变大,化成一团黑雾将周道儿彻底的笼罩在了里边,一道黑芒闪过,一套黝黑色盔甲,顿时套在了他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正)出版社版本 盔甲正中一个‘冥’字若隐若现,‘冥’字四周有条条细微的暗纹放射散开,双肩上一个个半寸来高的突刺慢慢冒出,一直顺着手臂延伸到手腕处,头盔之上长出了二个小小的犄角,微微向前弯曲,偶尔有寒光闪冒。 在盔甲之后,有一对血色的翅膀延伸出来,在空中不断的拍打着,周道儿可以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僵硬如铁,奇怪的是,他却可以站了起来,原先覆盖其上的冰层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了。 周道儿的脑海中莫名的闪过几道古怪的咒语,嘴巴张动,那黝黑的盔甲已经消失了,只是并没有变成原先的黑色手帕,而是缩进了他的皮肤表层,外围根本看不出来。随着盔甲的异变,周道儿之感到浑身发软,扑通一声顿时趴在了地下,刚刚虽然只是一段极为短暂的时间,但是那冥王死息在识海中可没有丝毫的老实,若不是他的灵力最近大涨,恐怕早完蛋了。 事实上这副黝黑的战甲,就是冥王所失落在人间的战甲,若是穿上全副的黑暗王尊,那么冥王的分身便可以在人间复活过来。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到,今天的天池天气特别的好,天空万里无云,偶尔的微风吹过,大地之上的野草跟着带起一片绿波,一条小溪从山涧的缝隙中窜出,偶尔可以看见小鱼儿跃出水面后,所划出的美丽弧线。 天池之外山峰的一块巨石之上,周道儿幻化成石空子的模样,带领着五大神兽,敖广、砚官正等魔道高手静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苍茫的天空。 最先出现的乃是仙道之人,以玄心宗为首,狗尾道人、沈仙、陆静修、碧云、渺空等等,众人见到周道儿,都一一上前拜见。 毕竟他现在是仙道盟的盟主,尽管众人暗地里都是各怀鬼胎,但是这个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的。对于立在他身后的魔道诸人,仙道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次会战,事关重大,仙道也是精英尽出,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绝顶高手,终于也一一的显露了出来。周道儿眼尖,一眼便瞧见了站于仙道盟的左上角的四个人。这四个人位于虽然并没有占据正中的首领之位,但是在气度威势上显然要更胜沈仙和陆静修等人一筹。 这四个人两两站立,呈一个四方形,正前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一头白发白衣,却偏长的英俊无比,年龄也就是弱冠的样子。在他的身上,隐隐透出一种乳白色的光华,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眯着只露出一条缝,一副半梦半醒的古怪样子。 他身旁的女子身着一袭粉红色的衣裙,手脚各露出半截,白皙的皮肤嫩的仿佛出水的芙蓉,在妩媚中又带着一股娇艳,一头的黑发梳成三个髻,大的盘在身后,小的自由的散落在两肩,一对晶莹的眼眸仿佛深潭一般,令人难以捉摸和看透。 后方立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两人身材高大,一样的浓眉大眼,就仿佛是金刚在世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两人身上的服饰了,一人身着青衣,一人则是蓝衣。 见周道儿的眼光落在了这四人身上,碧云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微笑,他排众而出道:“盟主,这四位乃是仙道上的几位隐世前辈,这位前辈叫白发天君,当年天水斩辕蛟的就是他了。这位乃是碧落仙子前辈,仙府乃是北海琼瑶岛,后面两位前辈居于东阕,号都罗双仙,那可是好地方啊!” 碧云这一介绍,年轻一辈的都是双眼迷茫,满头雾水,显然都没有听说过,老一辈可不一样了,之前碧云未介绍之前,他们本已暗中猜测了,如今算是得到证实了。 这四位前辈实在是非同小可了,狗尾、怒仙、陆静修这些老资格的人都隐约听过一些四人的传闻。 那都罗双仙以仙冠名,可见修为的强横。两人是一母孪生的双胞胎兄弟, 出生之时,正值汉土瘟疫横行,两人的双亲逃难至一荒野小村,便双双殁亡,而出生不足百日的两兄弟却奇迹一般的活了下来,当时恰好一个异人从空中而过,听闻婴儿啼哭,惊诧于两人不惧疫毒的身体,便将两人带回了自己的府第东阕。 东阕,不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内,乃是一处绝密的山谷,谷中如诗如画,风景宜人,虽只是那弹丸之地,却蕴涵着醇厚的天地灵气。 两人便在这东阕中定居了下来,谷主也是对两人倾囊相授,并为两人各取了一个字的名字,大者为都,后者为罗,含有包罗万象,广大的意思。 两兄弟的天赋也确实惊人,艺成后大有青出于蓝大于蓝的趋势,出道不久,便创下了赫赫的威名,都罗双仙由此而来。 那碧落仙子的名号比之前者丝毫的不逊,不同于东阕的隐秘,北海的琼瑶岛可是名声远扬,只是听者众,见者少,岛上全是女子,传闻各个都有天仙般的容貌,就连手下的道法也不含糊。 东阕之人生性不喜俗世,因此知者甚少,琼瑶岛之人更是多年未踏上汉土了,都罗双仙和碧落仙子据传都已得道飞升多年了,乃是比狗尾更老辈的人物,三人原本已经算是够老的前辈了,可是却还有比他们资格更老,威名更盛的人物,便是那白发天君霍天行。 白发天君,天生的白发,无门无派,出道至今从来都是单枪匹马,为人冷傲异常,轻易不出手,出手则毫不留情,每一个死在他手底下的人都有其取死之道,从未妄杀过一人,为苍生造了多少的福,也造下了无数的杀孽,生平为人所传诵最多的,便是那天水一役。 天水位于汉土中部,乃是一条大河,源头乃是那连绵无际的雪山千峰,三千年前,一条化龙未成,却成蛟的金鳞蝰蛇,盘踞了天水。 蛟与龙只有一角的区别,它是独角,龙则成双,虽只少了一角的区别,在实力上与龙却是天差地别。 也该这蝰蛇出事,原本安于现状的它却在天水河底却发现了一枚决箩果,这果子修道之人服之,足可以抵的上千年的修为。 蝰蛇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的好机会,它的修为如期的狂涨,却呈无法控制的趋势,灵力爆发,天水瞬间爆涨,河堤溃裂,洪水泛滥,冲垮房屋无数,造成生灵涂炭。 仙道之人一时之间也拿蛟没有办法,此时恰好,霍天行出现了,一人一蛟展开了激战,并最终将那蛟斩于天水河畔,前后的时间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自此,白发天君之名轰传修界。 三千年的时间,即便是资质和天赋再低的修行者,也早已飞升天界了,可这白发天君依然还留在俗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三千年前的蛟足以抵的上如今地仙高阶的修行者,却依然被白发天君毫不费力的斩杀,三千年后的白发天君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天修为呢? “能得四位前辈鼎立襄助,想来定能将那佛道彻底的赶出天池,道儿在此谢过了。”能当的碧云称为前辈的,自然不是一般的高手,周道儿心中暗喜,仙道的实力越强,对佛道的危害也是越重,反正他心里对两方是全无好感,两败俱伤却是最好的想法。 “盟主客气了,想当年佛道妄图进军汉土,仙魔两道将之击溃,多年后,佛道图进之心依然不死,实在可恨,诸位放心就是,我们兄弟定要叫那佛道秃驴们知晓厉害。”青衣都仙拍着胸脯,豪勇的道。 “呵呵,谁不知道都罗兄弟金刚护体神功的厉害,到时候碧落跟随两位哥哥之后,做个小跟班看着就是了。”碧落也答腔道,很少有人知道,东阕与北海琼瑶岛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十分友好的关系,碧落与都罗兄弟也是熟悉的很,说这番话,倒也没什么见外的。 “话不可那么说,想那西方极乐界也是等同于仙界的至高存在,大日如来佛祖,其下八大菩萨哪一个不是神级的人物,即便是如今滞留凡间的十六罗汉,两大尊者,又哪里是省油的灯啊!”罗仙看了两人一眼,难得的唱起了反调,都仙和碧落等人都是仙界受命滞留在凡间的高手,为的就是应付今日的佛道之约,相比于前两者的随意,罗仙更显得谨慎些。 “他们已经来了。”一直闭口不言的白发天君终于开了口,他的眼睛瞬间睁开,身上的那乳白色光芒突然涨大了开来,仿佛是被风吹皱的波面,光芒开始摇曳了起来。 随着白发天君的开口,只见西面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一团金色如云一般飞速的向天池移动,那金色的光芒,连带着天空的艳阳也有点黯然失色。 紧随光芒的,是一阵阵的惊古梵音,声音仿佛来自天籁,激荡在天池的上空,金光在天池上空停了下来,化做一朵朵的金色祥云,祥云之上,是数以万计的金色莲台,每个莲台之上,都站着一个和尚。 领头的赫然正是佛道十六罗汉和金银两大尊者。“诸位果然守信,原以为见到仙道的朋友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居然还有魔道的朋友,果然幸会了。”端坐在莲台之上的金莲朗朗说道,他自然不希望真的见到仙魔两道共抗佛道,虽然之前,他曾说过并不介意的话。 “尊者倒是多心了,一只老鼠不服于猫的强大,整天叫嚣着要打败它,可是等到猫真正出现的时候,老鼠又害怕了,唉,想来尊者的心情也确实够矛盾的啊!”砚官正站出来若无其事的道。 周道儿心中暗自叫好,早知道砚官正口齿伶俐,却未料到居然如此的锋利,他将佛道诸人比做老鼠本就是极大的贬低,魔道对于仙道从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相比之下,对于佛道的厌恶显然更多一些。 他话中的含义自然是将自己站在了仙道的一边,只是没有明说而已。金莲的涵养出奇的好,他淡淡一笑道:“我佛道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仙魔两道,倒也算的上是一番盛事,求之不得。”他的话倒不见的有多大轻视,而是有着强大实力做为后盾的。 周道儿的眉头皱了起来,金莲的话语让人摸不透,只看他一副镇定的样子,似乎有了周全的准备,周道儿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摇了摇头,只听见砚官正开口道:“尊者又会错我们的意思了,此次是仙佛两道的约斗大会,我魔道又如何能够越俎代庖呢?你们请便就是,至于我们就不用理会了。”说完,他退到了身后,再也不发一言。 这是周道儿和魔道之前早就说好了的,不到仙佛两道之战产生结果,魔道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金莲不禁感叹魔道的运气好,按照佛道的意思,如果仙魔两道合并,佛道正好将他们一并的解决,如今魔道摆明了置身事外,却也让佛道的如意算盘落空。“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人,尔等执迷不悟,实在可叹可怜。” “尊者定下这仙佛之约,务求得出一个结果来,何尝不是一种执着,大和尚连这都未能看透,又有何资格去教化别人呢?”沈仙站出来不屑的道。 “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大和尚却一次次的打着进军汉土的主意,其间造下了无数的杀孽,难道这就是佛家所谓的慈悲吗?”清风观的渺空早就看佛道不顺眼,反正脸皮也要撕破的,他也不怕得罪佛道。 “凡人的一生都为了衣食而奔波,为帝者拓展疆域,为将者杀戮连绵,所有的人都有着自己内心的真正目的,想我佛道或许并没有普渡天下众人的能力,但是却有着难以动摇的决心,佛道进入汉土乃是众生发展的必然趋势,佛只渡一切有缘的人,那些杀戮和鲜血正是我佛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决心的最好写照,这是教化世人所付出的必然代价,诸位自诩仙道中人,又何曾想过百姓的疾苦,众生的苦难,一件小小的法宝,就可以让你们迷失本性,似此,尔等还有何资格与我佛道争一日之雄长。”一直静默的银莲突然开起了口,词锋犀利无比,将佛道进军汉土的野心变成了大仁大意之举,还反倒打一耙,责问起了仙道众人的不是。 “好了,今天我们是来打架的,又不是来讲经诵佛的,大和尚们,希望你们不要让我等失望就是了,有何手段,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白发天君张口道,他一生行事从不喜拖拉,当断不断,必遭其乱,这是他一向所推崇的出世法则。 仙道之中,原本是狗尾等几人的辈分最高,只是白发天君一出,仙道之中便再无了和他辈分平起平坐之人。更何况,今日他又是主将,仙道之人再笨,却也不会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的。 只看白发天君那一身的乳白色光芒所散发出来的威势,金莲和银莲便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了。开场白就在一番话不投机中结束了。 十六罗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随着谈话的结束,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终于摆开,和前一次不同,此次阵势乃是由十六罗汉作为阵眼,佛道之人十六人为一小阵,十六小阵为一中阵,十六中阵方才为大阵,大阵呈为圆形,大套中,中套小,最小的就是阵眼中的十六罗汉了,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以垂直的平面图展开。 只见天空中,莲台移动,金光耀眼,四千一百一十二个和尚都已经各就各位,刹那间,天空仿佛仿佛暗了下来一般,那不是天色变黑的缘故,而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已经开始充斥了整片的天空。 大阵看上去,全是金色的光点,光点之间,似乎都有一根金色的线连接着,正中的十六罗汉开始不断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一个金色的旋涡,紧接着是小阵,中阵,大阵,整个周天大阵都跟着转动了起来。 一股庞大的吸力开始透出,山峰上的草木枯枝都开始被吸上了半空,到最后,连石头也已经开始飞了上去。 漫天的石块粉屑开始遮住了天空。原本平和的空间,突然刮起了强劲的大风,原先飞上天际的石块开始自动的凝结起来,笼罩在了仙道诸人的头顶。白发天君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遮天蔽日,他自己也可以勉强办到,只是这大日周天十六罗汉阵厉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力量的凝结,通过大阵,将四千多名佛徒的力量集结在了一起,这股力量是何等的惊人,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 眼看着身旁的仙道众人都被眼前的情况所慑,他暗感不妙,乳白色的光芒闪动间,他身上的白袍突然扬起,屈指弹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向天际,击在了众人头顶的石块之上。“轰”的一声,石屑纷飞。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沈仙面有忧色的道。一旁的碧云接口道:“此乃西天极乐界威力最大的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是以十六罗汉为阵眼,其他佛道之人为辅的大阵,此阵最大的优点便是可以将这全阵之人的力量融合成一股,攻守自如,变化多端,威力可以开天辟地,端的是厉害非常。” “事到如今,即便是再艰难,也要迎难而上了,摆绝仙阵。”白发天君大喝一声,声音如雷声一般轰隆隆的传开了。 别人也许不知,但是沈仙却是知道白发天君的真正来历非是像表面那样简单的,就在前些天,仙界曾秘密的传下一道仙谕,仙谕中就附有白发天君的画像。绝仙阵,乃是仙道流传最广的一座大阵,几乎所有的仙道之人都知道这个大阵,可是真正能够布下这座大阵的,仙道几千年来却连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原因就在于,绝仙阵需要三十六位至少达到地仙高阶的仙道高手才能布成,这些年仙道高手日渐凋零,加上又没有什么巨大的威胁,以至于绝仙阵近乎绝迹了。地仙高阶的高手,要凑三十六人,依靠原本的仙道是根本不够的,那不是说大门大派的宗主就一定有这个境界。 只是最近,随着各大隐世高手的出现,这三十六位高手,倒也不缺了,沈仙、怒仙、陆静修、狗尾以及都罗双仙等等,有不少都达到了天仙的级别,由此,总算是将三十六位高手凑齐了。绝仙阵的原理十分的简单,三十六人分成六组,每组六人,形成一个六角星,绝仙阵一旦形成,便可以无穷的吸收天地之灵气,借为己用,六角之间相互的转换和连接,以旋转的方式轮番的对敌人发动攻击,生生不息。 对于绝仙阵的构图,这些地仙高手简直是烂熟于心,转眼间,三十六道人影飞上天际,就仿佛是散落的零件一般,开始对接起来。 其余的仙道高手早已经和金莲率领的残余部众对上了,天空中顿时剑气纵横,金光闪烁,不时的伴有隆隆的响声。 双方采取的都是硬碰硬,主力对主力的打法,务求一举击溃对方,金莲尊者与银莲尊者率领的部众也不是省油的灯,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他手中的神器,大日金轮,有了这一件神器,仙道这边的人顿时吃了大亏。 旁人都已经参加了战斗,惟独那碧云突然不知所踪了。 白发天君处于绝仙阵的中枢位置,这里既是阵眼,也是最能发出绝仙阵威力的地方。绝仙阵一成,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六角形的白色图案,六角图案光芒一闪,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顿时喷出,轰在了不断旋转的罗汉阵之上。 罗汉阵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光柱一点点的吞噬,仙道众人本也没指望一击就把对方给收拾了,方才一击也只是试探而已。 第二击还未发出,大日周天十六罗汉阵的威力已经真正的开始显露了出来,金色的旋涡突然停了下来,每一个佛道之人的身形顿时都现了出来,只见每一个人的身上的光点都在一瞬间移动起来,灌输在了阵眼中的十六罗汉身上,十六罗汉脚下的莲台顿时片片飞散,化做一片片五彩斑斓的莲花,一股莲香顿时散发了出来,紧跟着莲花瓣飘出,充斥着眼前的虚空。 “咄”十六罗汉的手中捏起法印,同时大喝了一声,只见半空中的莲花瓣忽然爆散开来,莲花瓣并没有消失,而是变的越来越多,形成了一口五彩斑斓的泥潭,朝绝仙阵罩去,大有一举将之吞没的意思。 同一时间,禅音四起,让人产生一种慵懒无力的感觉。“这是侵佛音,大家小心。”白发天君连忙提醒道,这侵佛音看着好象没什么作用,实则是一种扰乱人心的幻术,他可以让人陷入不知不觉的睡眠当中,若没有佛道之人用同样的佛音解除幻术,那么此人终身都将无法醒过来。 侵佛音对付凡人是最有效的,对于心志坚定的修仙之人来讲,危害却已经被缩小了很多,只要自己时刻保持警觉之心,那侵佛音是根本没有用的。 只是如今绝仙阵正陷入危机之中,仙道众人要逃出头顶的莲花泥潭,正与之相抗,所谓分心不能二用,侵佛音倒也无法完全的隔绝了。 修为低微的仙道之人此时已经被金莲和银莲逼到了一处,没办法,那神器大日金轮乃是西天极乐界有名的守护神器之一,威力自然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可以抗衡的。 “老大,你看仙道是不是要败啊?”峧忍不住问道。望着天空中激烈的场面,五神兽又有点手痒了。“奶奶的,平时听见仙道这些人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了得,这一到关键时刻就出问题,真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橐蜚也附和了起来。 “老四,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啊!要不要找我们家老三检查一下,他是否也是那绣花枕头啊?”化蛇难得语含双关的这么说话。 “就是,就是,哎呀,老四的脸怎么红了那么厉害啊?三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峧一本正经的道。 獾偷偷望了橐蜚一眼,唯唯诺诺的道:“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死了,你们找打是不是?”橐蜚双手一插腰,一副母老虎怒气冲冠的泼辣样子。 “好了,安静点,你们没见主人正在发愁的样子吗?”狍鸮出声喝止道。周道儿摇摇头,对于这几只神兽,他也感到无可奈何,正要示意五人不要轻举妄动,便听见身后传来了砚官正的声音。“陛下可是为了仙道的势弱而担忧吗?”他也是十分精明的人,如何能看不出周道儿心思。 “正是,我原以为仙佛两道至少也该旗鼓相当才是,可是按照如今的局势,却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一旦佛道得胜,这汉土迟早等于就拱手相让于他们了,这可不是好事。”周道儿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以我看来,陛下大可不必担忧。”说话之人却不是那砚官正,而是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敖广。“哦,敖前辈有何不同的看法?”周道儿疑问道,在他的印象中,敖广是个既神秘又强悍的人,说他神秘,是因为他那件在天池的魔器,说他强悍,则是因为他那不俗的魔道修为。 “其一,仙道多少年来,一直执修界的牛耳,连最大的对头魔道也被压制死死的,虽说这些年仙道有呈混乱的趋势,但是总体的实力还是存在的,毕竟这是多年的底蕴沉积下来的,佛道所布下的大阵虽然厉害,却也还没到轻易就可以击败仙道的地步,在我看来,仙道如今的颓势只是暂时的而已,一会儿就该有变化了。其二,即便仙道大败而归,不是还有我们吗,别忘了我的魇魔大阵,咱们定会叫那些佛道大吃一惊的。”敖广分析道,似乎对于那魇摸魔大阵十分的有信心。 周道儿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话,天空中仙佛两道的激战,果然如敖广所说的,起了巨大的变化。 绝仙阵中,白发天君面寒如冰,他大喝一声道:“逐日天珠。”随着他的话语,绝仙阵陡然收缩在了一起,三十六个地仙同时出手,将一颗集结而出的白色珠子送进了莲花泥潭中。 须臾,只见莲花泥潭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般,从里边闪出一道白光,紧接着是另一道,最后是无数道,将莲花泥潭撑的是四分五裂,最后消失无踪。 白色的珠子顿时现了出来,开始不断的涨大,白发天君一指隔空点出,正中白珠之上,白珠提溜着化做白芒,并没有朝罗汉阵飞去,而是朝着金莲和银莲的方向。 白珠在快要到达两人跟前的时候,白珠发出一阵龟裂的声音,似乎正在裂开,奇怪的是,声音居然传出了老远。 “不好。”金莲大叫了一声,脸色骤变,只见一团金色的光芒瞬间涌出,顿时将两人罩在了里边。 “轰”白色的珠子在下一刻终于爆发了,原本平静澄和的空中,突然开始扭曲了起来,一波波的白色波浪以白珠子为中心向外荡开。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跟随两大尊者佛道之人。 咆哮的力量将他们一个个的卷入白浪中,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不可避免的,仙道之人也损失不少,毕竟原本,双方都是纠缠在一起的。 这一番突变,佛道损失惨重,顿时落在了下风,等到白浪的风暴过去,金莲和银莲忍不住暴怒了,两人刚刚若不是有神器大日金轮的守护,恐怕也难逃厄运了。 白芒闪过,白发天君的手中顿时出现了一颗乳白色的珠子,珠子通体浑圆透亮,表层上隐约可见光晕的流动。 “神器!”金莲和银莲也忍不住叫了起来,怪不得如此厉害,原来仙道也是有所仗恃的。“怎么样,我这逐日天珠滋味不错吧?”白发天君冷笑起来道。 仙道之人忍不住欢呼起来,谁都知道一件神器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好,原本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的,既然你们如此的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我们辣手无情了。”金莲尊者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大改以往温和平淡的语气。大日金轮化成一抹金光顿时飞进了罗汉大阵之中,长眉罗汉将之护在罗汉阵眼之中,大阵顿时再变。 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除了十六罗汉之外的,所有佛道之人都结成了一个金色的莲台,十六罗汉也相继组合,头部、身体、四肢,变成了一尊巨大的佛像,大日金轮盘旋在佛像的头顶,光耀万丈。 “万佛朝宗!”看着眼前的变化,白发天君的脸色再变,万佛朝宗乃是西天极乐界威力最大的阵势,使用之时,可以凝结出一尊菩萨法像,虽然只是一具法像,却也等同于菩萨千分之一的分身力量。 想那八大菩萨都是仅次于西天佛祖的至高存在,修为何等了得,即便是千分之一的分身力量,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别看罗汉与菩萨之间只相差了一个级别,可是实力上却有天壤之别,这尊佛像身高足有十五丈,面带微笑,手结不动根本印,如崇山峻岭一般的巍然,一身淡红色佛袍呈斜肩式,露出的肩膀上,是一个金色的圆盘。 这就是灵吉菩萨的至尊法像,大日金轮正是当年他所用的佛器之一。白发天君也不示弱,逐日天珠本身也是仙界的神器,当年也曾跟随仙将逐鹿洪荒,发挥出排山倒海的力量。 如今又如何肯屈服于大日金轮之下,只见逐日天珠散发出一层白色的光芒,将三十六地仙笼罩在内,瞬间,三十六地仙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幅不断旋转着的六角星芒,原先的三十六人就仿佛被压缩在了星芒之上,而正中的就是那逐日天珠了。 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以神器做为自己的阵眼,阵眼一旦被破,就意味着整个大阵的瓦解,这是所有阵法的共有弱点,以神器为阵眼,顿时将这个弱点弥补了过来,因为弱点已经变成了最强点。 到此时,大日周天十六罗汉大阵和绝仙阵才算真正的达到了一种圆满,真正的大战也将正式的展开。 首先发动的则是灵吉法像,他单手举起,一只晶莹如玉的巨掌扬手挥出,一道金光瞬间飞出,金光凝结成一只如山般大的手掌,从天空中压了下来。 仙道的其他人等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纷纷忍受不住的四散开去,绝仙阵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六角星芒顿时转动,其中的一角对着巨掌,顿时发出一道巨大的白刃,想要将那巨掌劈开。 “噗”的一声,白刃仿佛是击在了一个空虚的麻袋之上,毫不受力,紧跟着,白刃突然四散开去,第一波的攻势,居然仅仅起到了一点阻止的作用。 无尽的天空中,禅唱的声音越来越响,配合着空中的佛道优势,给仙道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巨掌已经压到了头顶,将绝仙阵整个的笼罩在了里边。六角星芒一动,再次发出了三道白刃,三道白刃在发出之后,瞬间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只粗大的光柱,光柱的顶端是并不是平整的,而是如针头一般的锋利。 “兹”的一声,空中发出了一股极大的摩擦声音,只见金色的巨掌瞬间被光柱穿透,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巨掌顿时急剧的缩小,瞬间消失无踪。周道儿暗自舒了口气,心中暗想,这仙道到底不是吃素的,先是有了神器的出现,现在又凭三十六人就挡住了佛道的攻击。 “好啊!打啊,给我打,过瘾啊!”狍鸮在周道儿旁边忍不住上窜下跳了起来,周道儿也不好意思强压着他,毕竟不让这帮家伙上去,已经很压抑了,要再不让他们自我‘舒爽’一下,恐怕会憋出病来。 敖广的眼中不时的闪出一丝黑芒,若隐若现,却是无人可以察觉,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至于虎王和毒姬等,都已经全心的投入到了仙佛的激烈交战中。 相比于敖广,砚官正的心思可就与周道儿一般无二了,都盼着仙佛两道两败俱伤,魔道从此也好去掉两大劲敌,独尊汉土。 从表面上看,很明显的,仙道已经落在了下风,灵吉法像并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巨掌不断的扬起,漫空中都是金色手掌飞出,将绝仙阵死死的压在了下面,场面对于仙道一方来讲,显得十分的被动。 这一番攻击,顿时让仙道疲于应付。六角星芒不断的轮转,白刃一道道发出,不管是白刃还是金掌,都是修界中人灵力的真实比拼,就看谁更能坚持了。突然,空中所有的金掌都消失了。 仙道众人都舒了口气,刚刚的一轮攻击,已经让他们自身的灵力消耗了大半,都有点难以为继了。 灵吉法像突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容,只见,巨大的法像开口道:“万佛朝宗。”在巨大的法像中,不断的飞出一尊尊的金色佛像,金光中带着一丝朦胧的虚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地忽然都变成了金色,金色的大地开始盛开出一朵的莲花,就连那山峰之上的岩石也不可阻挡,万莲花开,金莲越来越多,就连空中也被充斥的满满的。整个绝仙阵被彻底压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六角星芒转动的越来越缓慢,此时,无数的金色佛像一拥而上,朝绝仙阵聚拢。逐日天珠的光芒急剧的缩减,相对的,三十六地仙的压力同时大增。 灵吉法像一个旋身,顿时出现在了绝仙阵的上空,蓄势已久的大日金轮呼啸着,撞在了逐日天珠之上。 空间顿时凝滞了起来,“轰”的一声,强大的音波震的地动山摇,即便是有着神器守护的最强阵眼也挡不住了,逐日天珠当时被击的飞了出去,微弱的乳白色光芒在空中一个转折,顿时朝天外飞去。 绝仙阵失去了这个最强的阵眼,加上外围金尊佛像的重压,当时崩溃了。三十六地仙在庞大的万佛朝宗面前,顿时死伤了大半,真正残余下来的只有六个人,六角去了五角,这些人无一不是仙道的顶尖人物,加上原先丧生在金莲银莲之下的仙道高手,仙佛一战,仙道大败。 剩余的六个人中,分别是白发天君霍天行,他修为深不可测,能幸存下来也是情理之中,之后五人是碧落仙子、沈仙、渺空、和都罗双仙。沈仙能逃过一劫,则是因为他十分的知机,在大日金轮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他已经躲到了逐日天珠的身旁,有着神器护持,他仅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而渺空则多亏了周道儿当初所赠的仙器逐浪,逐浪连击虽然如今他只能使出四道,却也足够保护己身之用了,至于都罗双仙和碧落仙子等人,修为却是早已超越地仙阶层,要自保却是易如反掌。 仙道大败,就连周道儿也没想到战况居然发展的如此迅速,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双方,转眼间,仙道一方居然已经溃败了。 随着仙道的溃败,灵吉法像也在瞬间四散开去,重新现出了那四千多的佛道之人,这灵吉菩萨的法像虽然只有他真身千分之一的力量,却也不是佛道之人可以持久的,刚刚的一番激战,佛道看似胜的轻松,实则灵力也是耗损巨大,神器逐日天珠的反击又岂是轻易可以消受的。 随着法像的消失,天地之间的金色瞬间消退,金尊佛像也凭空消散,佛道大胜,自然不会放过眼前如此好的铲除仙道的机会。 金莲拿回神器大日金轮,和银莲当先冲杀了过来。“你们快去,抵挡一阵,不得恋战,将佛道之人引到天池魔眼便可。”周道儿转身对身后的五神兽吩咐道。随之他与魔道之人飞上天际,对着狼狈而回的沈仙等人道:“诸位快跟随我来。”沈仙满脸愧色,倒也不敢多言,渺空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本事的,当然没有异议,至于白发天君等人,早已从仙界知道周道儿的真正来历,如果说佛道如今还有所顾忌的因素的话,那便只有眼前这周道儿了。 五神兽早已憋了半天了,周道儿话音刚落,五人便已飞上了半空,一字排开,化蛇本技展开,一出手就是漫天霏雨。 空中突然闪现了斗大的雨滴,雨滴晶莹透明,被沾上的佛道众人仿佛一种粘稠的液体,紧跟着,浑身居然都开始发起痒来。橐蜚发出天雷降体,空中顿时电闪雷鸣,一道道的轰雷落下,将佛道之人砸的是鸡飞狗跳。 狍鸮也不甘示弱,张嘴喷出一团团的火球,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的火墙,力求阻挡佛道之人的前进。 至于峧和獾由于本技的关系,都没有出手,只是在一旁掠阵。天空中,水火相济,还真是杀了佛道一个措手不及。 金莲冷笑一声,手中的大日金轮瞬间挥出,所过之处,水火相继而灭,顿时打出了一条通道之来。 “老秃驴还真挺本事的啊!我等走也。”五神兽谨记着主人的吩咐,见阻敌目的已然达成,便也不在多留,瞬间向后退却。 天池之顶,脚下冻结的寒冰依旧,仙道残兵所剩已然寥寥,在盟主周道儿的带领之下,站在了天池寒冰之旁,魔道敖广此时已经站在了最前端,严阵以待。不多时,五神兽已然退回,紧跟着却是佛道诸人,仍没有放手的意思。一见仙道众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金莲暗感不妙,眼见天池碧波冻结成冰,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升起。 只是以他尊者之身,却也无法预测吉凶,更何况如今佛道挟大胜之势而来,眼见多年夙愿将要达成,只要去除仙道死敌,那魔道又有何惧? 正在暗自盘算的时候,只见脚下的天池已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坚硬如铁的寒冰开始纷纷的龟裂,奇怪的却是在天池正中,并不波及周围,很快的,整块寒冰塌陷了下去,魔眼再次现身,巨大的眼眸放出蓝芒,同时,天池之底形成一口巨大的旋涡,一股股的黑色云雾开始透出。 身在其上的一些佛道之人只感到心神一阵恍惚,便人事不醒的一头栽了下去,掉进那魔眼之中。 “大日佛光,现。”金莲也感到自己的心神一震波动,连忙反映过来,晓得是那魔眼作祟,只见他挥出大日金轮,一团金色的光芒顿时将魔眼的蓝芒阻隔,也将一些即将坠入其中的佛道众人给拉了回来。 敖广的眼中闪过黑芒,他连续的发出几道黑芒,撞击在空中的魔眼之上,魔眼顿时光芒大盛,广袤的虚空顿时充斥着无数的魔眼,一只只的魔眼激射出道道的蓝芒,加上天池之中极阴力量的引发,如此诡异的情况顿时打乱了佛道的阵脚。 天空此时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无数充斥虚空的魔眼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正在伺机而动的想要吞噬万物生灵。 天池之中的就在佛道遇到巨变手忙脚乱的时候,原先的仙道残兵再次的冲了上来,这可就是实力修为的真正比拼了,丝毫勉强不得。 魔眼的突然出现,将仙道与佛道的实力对比重新的拉回到了一条线上,魔眼在吞噬了上千名的佛道之人之后,重新归于沉寂,只是天池寒冰正中的旋涡依旧。敖广趴在地上直喘气,浑身散发出一股黑气,使得他的身影不停的摇曳,朦胧的无法看清。 天空中剑气纵横,法宝的光芒此起彼伏,随着魔眼的蛰伏,仙道一方再次落在了下风,十六罗汉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有着天仙的实力。 而仙道这边,高手几乎伤亡殆尽,周道儿可不想见佛道一家独大,大手一挥,迫不得已之下,他率领着一众魔道高手和五神兽冲上了天空。 火之母在空中带起一团团的火云,转眼之间,就飘到了金莲尊者的跟前。金莲吓了一跳,神器可不同于一般的法宝,加上对周道儿的顾忌,这场架还怎么去打。只是仙道如今势衰,错过今天,日后恐再难寻此良机。 一咬牙,金莲唤来大日金轮,想将周道儿困住,等收拾完仙道之人,再说顿好话或是赔礼道歉也是不迟。 周道儿也是施展了浑身的解数,火之母封印未解,只能发挥出不到三成的威力,还有一些仙器基本与现在的火之母差不多,苏尹所传之仙符倒是管点用,只是人家有了一个大日金轮,就足够将一切挡回的。 最可恨的却是,一旦周道儿想去护佑其他的仙魔两道之人,金莲和银莲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身前左右,两人也不与他正面交锋,一沾即走,总也起到了一个拖的作用。 五神兽化出真身,组成五行归一大阵,将十六人的罗汉大阵牢牢的拖住,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仙道的压力。 仙魔两道在时隔多年之后再次携手,双方的心中都有着十分明确的分化标准,相对来讲,仙魔两道在汉土扎根多年,若说汉土是他们的根的话,也是无可厚非的,而那佛道却是来自北蛮域外,汉土自古就有一致排外的传统,国家是如此,这仙魔两道也是如此。 这就等同于侵略一样,正统的自然不能容忍非正统的存在,原先双方各据一方,倒也相安无事,如今一旦佛道成功的打开天池这个门户,进军汉土,那也就意味着仙魔两道从此势衰,离那灭绝之期也是不远了,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谁都无法退让,也不能退让。 天空中,不时的可以看见仙佛两道的人掉下来,全都掉进了那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当中,旋涡的色泽越来越浓了,黑气也是越来越密,黑气漂浮在距离天池上空不到三丈的地方,不断的翻滚着,交战的双方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奇特的变化。 总体来讲,还是佛道占了一定的优势和上风,十六罗汉在对上五神兽的同时,还犹有余力对付另外的魔道高手。 “小友何必动怒呢?今日之事乃是我佛道和仙道的之事,之前我们也已经相约而定,小友大可以置身事外啊?”金莲苦口婆心的劝道,说话间,又击散了一朵燃烧的火云。 “尊者何必多言呢?你我心知肚明,今日要不你佛道退兵,要不我等血战到底,尊者一言可决。”周道儿话中虽然如此坚决,却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佛道势大,一旦他在退出,未来的汉土格局几乎可以预见,而这对于他的出云国和紫竹谷的众妖来讲,也是十分不利的。 金莲顿时为难了起来,佛道进军汉土固然是多年的夙愿,周道儿却又不同,如果以他身上的冥王死息打开通往佛界的通道,佛界之力便可全力下凡,到时候统一凡间修界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两件事情都是大事,都影响深远,只是前者今日加把劲便可唾手可得,而后者却未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两种念头在金莲的心中交闪而过,却委实难以决定。正在犹豫之间时,只见脚下的黑色旋涡突然卷起一股黑浪,直透天际,同一时间,周道儿只感到身上的冥王战甲活动了起来。 一瞬间覆盖了全身,战甲的背上,一对血红色的翅膀交叉着挡在身前,发出了一道血红的光芒,与黑浪交织在了一起。 一瞬间,天池之上的半空,放射出一道暗灰色的光芒,光芒之中,套着一个青色的冷芒,一股森冷庞大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空间仿佛静止了下来,就连打斗中的双方,也都保留着出招的姿势,时间定格。 原本趴在地上的敖广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身体剧烈的晃动起来,一道黑雾从他体内升腾而出,凝结成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战士,而他的原身肉体却依然遗留在了地上,只是已成为了一具没有血液和知觉的臭皮囊。 黑甲战士毫不犹豫的投进了青色的冷芒之中,周道儿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也无法控制的朝青芒飘去。 从冥王战甲之上发出的强大力量根本让他身不由己,他的整个身体投入青芒,就仿佛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青芒泛起涟漪,很快的将周道儿的身形吞没。 所有的光芒都在刹那间缩小,直到彻底消失,就连那天池寒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融化,恢复了那蔚蓝的碧波。 仿佛是做了个可怕梦魇,当一切光芒消失,仙佛魔三道的人都瞬间惊醒,刚才的一幕,虽然所有人都不能动弹了,但是并不能阻挡他们的记忆记下这诡异的一幕。 “冥王死息,这就是冥王死息啊!”金莲尊者目瞪口呆的道,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怎么回事?主人怎么突然消失了。”五神兽来到周道儿适才消失的地方,不断寻找着。 “那股力量真的是冥界的力量吗?那主人岂不是到了冥界?”橐蜚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也不一定,咱们主人那是死不了的蟑螂命,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已经度过天劫成为五彩神龙的化蛇说话间,带着一股莫名的镇定。 “机缘天定,真是半点不由人。”沈仙不禁喃喃自语,一旁的白发天君也是沉默,说来仙魔佛三道都有着自己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将周道儿拉到自己的一边,凭借着他身体之内的冥王死息打通结界,引导上界的力量下凡,以便统治凡间修界。 要知道凡间修界乃是各界的基础,一旦统治了凡间修界,就可以从根本处下是后,彻底断绝其他各界的修炼之法,从而达到一界独尊的宏伟目标。 如今周道儿下落不明,恐怕各界的如意算盘都将落空,再加上今日一战,仙佛两道都是损失惨重,面对着寥寥无己的部众,两道之人,都感到兴致索然,魔道还好,毕竟参与的人很少,加上又有五神兽的护持,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双方不约而同的同时离去,仙佛会战,终于以周道儿所预料的那样,两败俱伤收场,魔道之人原本乃是投奔周道儿而来,现在周道儿一去,便只有投奔那出云国了。 五神兽深信周道儿不日将回来,五人回转天池之内,与那还未出关的力神一起,等待着周道儿的再次出现。 在三道之人都离开之后,天池碧水之旁,现出了三个人,正是血族之皇圣。约翰等三人。“奇怪,刚刚明明在这里出现了我主的强大气息,怎么如今又不见了?”索罗亲王首先疑惑的开口道。 血族之人,原本是在龙岭峰蛰伏的,佛道的力量圣、约翰是相当清楚的,十六罗汉个个修为都比的上天主教的教皇,以如此实力,即便是仙魔两道携手,恐怕也是难以占到便宜的。 圣。约翰十分清楚周道儿与仙魔两道那纠缠不清的关系,一旦佛道势大,他是必然要插手的,到时候血族杀出,必然能够赢得周道儿的好感,血族也便有了从他身上探察其余冥王法宝的机会了。 说来好笑,前一次圣。约翰与周道儿会面,并不知道周道儿就是那与冥王有关系之人,知道这层关系,还就是在方才,天主教的罗丹紧急送来了一个消息,其中就详细的说明了周道儿对于各界的重要性。 圣。约瀚这才紧急的赶来,只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三道的激战已经告一段落了。“快看这里。”基诺眼间,顿时发现了横卧在地上的敖广尸体。 一团血影闪过,基诺已经提着敖广的尸体回到了原地。“这是~~这是被冥王死息所吞噬的结果,难道刚刚就是我主的分身出现了吗?”圣。约翰眼中顿时出现兴奋的光芒,要知道血族乃是暗黑冥王最忠实的信徒,一旦冥王重新降临,那身为冥王子民的血族将肯定赢来伟大的复兴。 “恐怕非是如此,我主如果降临,恐怕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召唤暗黑的所有子民前来了,如今我主的气息一现即逝,显然是正在复兴当中,最近一段时间我主的气息频频出现,这对于我们血族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了。”索罗亲王在一旁分析道。 圣。约翰点点头,当下决定道:“那我们就安心的等待好了,以刚才空中的异像判断,这次佛道恐怕也不好过,这天主教三大教皇去了卡耐,西蒙和比尔也是身受重伤,看来我们血族也该好好的对他们表示一下了。” 基诺摇晃着血红色的身影,笑道:“我们亲爱的圣。约翰皇帝陛下说的话,又如何有错呢?”笑声中,圣。约翰的单手挥过,一道耀眼圣洁的白光闪过,三人顿时消失不见了。 天空的云层中,碧云微笑着看这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一切都在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 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周道儿的身体沿着一个黑洞在垂直的下落,不知道下落了多长的时间,眼前开始出现了微弱的光芒,却是一股耀眼的红光,在空中突然出现。 红光笼罩了他的全身,周道儿感觉到一股睡意袭来,顿时控制不住的失去了知觉,半空中,黑甲战士莫名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一只黑手正缓缓的向他伸去~~~石空子的面目散去,顿时现出了周道儿本来的面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道儿争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刺目的光芒,那是天空中一轮血色的红日所散发出来的,周道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荒野之地。举目望去,他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居然都是灰暗的色调,如果要找出一个唯一有颜色的地方的话,那应该就是天上的红日了。 荒野在脚下延伸,看不见树木,只有平坦的山脉连绵无尽,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似乎这是个没有生机的世界。 周道儿摇摇头,记忆开始复苏,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天池之上所发生的异常,想了半天,虽然理出了一点头绪,却是依然不能确定。 他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进入这个地方,应该是和自己身上的冥王战甲有关,右手紧握,可以感觉到隐藏在表皮层之下的冥王战甲散发出一股活力,周道儿可以感受到一种波动,一种从冥王战甲身上所发出的欢喜波动。 一个人的世界是孤独的,更何况周道儿又是那种生性好动的人,当一种颜色重复不绝,当山脉永无止境的出现时,任何一个人也会从内心产生厌烦的感觉,好在,周道儿发现自身的灵力并没有消失。 只要有力量的存在,他就能够安心一点,毕竟这是如今唯一能够让他产生安全感和所依赖的。 大地在脚下穿行而过,就在周道儿心生烦闷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幕奇景,那是一大片高低不平的树林,树木也是灰暗的色调,树木十分的奇特,树干从根部出来的时候,呈一个圆形生长,露出了中间的部分。 树皮却是出奇的光滑,树叶呈椭圆形,一半大,一半小,将大树分为两半,树林正中有一团朦胧的黑雾,隐约可见里边的一座高大白塔,白塔却偶尔散发着白玉般的光芒。 这是周道儿除了红日之外,再次见到的有颜色的东西,只凭这一点,他就不能够错过。从斜坡上往下,随着与树林的距离逐渐的拉进,周道儿才感觉到了事情的反常。 斜坡从上往下,有一个弧度,出了这个弧度,靠近树林的边缘地方,却是一片灰暗色的草丛,这片草丛的草长的足有一人来高,长梗,长叶,还开着花,结着一种比小指还细小的果实。 围在草丛周围的,还有一层灰暗色的缠藤,只是大多都趴在了地上,若不是距离拉进,周道儿根本就无法发现这两种植物。 让人惊讶的不只是在这里发现了生命存在的迹象,而是这些生命都太活跃了,随着周道儿的靠近,野草和缠藤都迅速的朝他卷来,仿佛活过来一样。 周道儿大惊,随手发出一支飞剑,将身前的野草和缠藤斩落在地,“噗”落在地上的植物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在地上一阵翻滚,突然升腾起了一团黑色的云雾,然后消失不见。周道儿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却已经陷入了草藤的包围之中。 周道儿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草藤摇晃的影子,密密麻麻,就连天空中,草藤也想着去占据。“奶奶的,这是什么古怪的东西,烦死人了。”周道儿忍不住抱怨道,他可不想被这些植物给包裹了,法宝飞剑在身前舞出一道剧烈的白光,从天空中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后他飞了出去。 就在他要投入树林中的时候,眼前的树林突然变的模糊起来,周道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不断喷发的火山顶上,无数飞溅的岩浆和不断爆裂和粉碎的岩石让他大为震惊。 周道儿却是不闪不避,因为他看出来了自己落进了一个神秘的阵势之中,他如何看不出来眼前的火山乃是一种幻境,正如当初他在苏尹的宝仙洞天里所见到的那样,并不是说幻境就是假的,真正的神仙是可以让幻境变成真实的。周道儿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个阵势是如何的变化的。 在这个阵势之中,天地仿佛都没有尽头,天空是血红色的,大地都是岩浆滚滚,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立身站脚的地方。 空气中灼热的气氛烧的人喘不过气来,最可怕的是,在这里,周道儿感受到了自己的灵力正在逐渐的消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一般。 这实在是非同小可,要知道周道儿如今的体内,是有着三股力量存在的,一股就是那来自冥龙珠的冥王死息,一股则是三神器所留给他的异力,最后一股就是周道儿自己修行所凝结的灵力了。 一旦灵力消失,那么冥王死息和神器异力这两个死对头必然将在他的识海之内发生剧烈的冲突,碧云可是说的很清楚了,一旦两股力量冲撞上了,没有天仙的强悍肉身,是根本无法抵挡那痛楚的。 身在这种环境之下,要说周道儿的心里不急那就是假的,它用飞剑护身子,试图找出此阵的阵眼和突破口。 只是阵势里的天空实在的诡异,无论你飞到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就会出现一个火山口,他移动的再远,那火山就仿佛是缠上了他一样,不停的转换着位置,天空仿佛下起了火球一般,在这个空间里,周道儿居然像凡人一样开始流出了汗,每一次流汗,周道儿都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又减少几分。 冥王死息和神器异力已经开始在蠢蠢欲动了,望着通红的火山,周道儿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为再不犹豫,也不敢再犹豫了,飞剑顿时飞出,在他的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光晕,朝火山口的正中击了下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样,最隐秘的阵眼也不如摆在明面上来得隐蔽。火山口就是这么一个最明显却又最隐秘的地方。 仿佛是为了验证周道儿的话,飞剑击在火山口上,就像是击在了一块金属之上,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声音。 随后一面圆形的镜子浮了上来,在周道儿的跟前突然四分五裂,整个阵势突然亮了起来,随后整个的又暗了。 下一刻,周道儿发现自己站在了树林的前面,身后依然是一片灰暗色,那草藤依然在风中摇曳,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周道儿暗自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如此的古怪,看来自己要小心一点才可以了,他暗自嘀咕道。 站在树林之前,那种感觉又不一样了,参天的大树顿时显得格外的庞大起来,盘根错节在泥土中的树根都与周道儿一般的高,抬头根本望不见天,茂盛的枝叶连一丝的红日光芒都无法透进。 挪动着脚步,周道儿一步一个脚印的朝里走去,在这里,他可不敢随意的飞行。随着树林的深入,周道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越往树林的中心行去,地上的草木也渐渐的闪现出其原来的颜色,那是一个逐渐衍变的过程,等到接近中心的时候。 所有的草木都已经还原了本来的颜色,就连土地也变成了一种深红色,这里盛开着各种鲜花,一朵朵五颜六色,嫩绿的枝叶能让人感受到它那鲜活的生命力,稀疏的土壤蓬松湿润,滋润着万物生长。 周道儿顿时感到耳目一新起来,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声音叽里咕噜,断断续续,却是清晰无比。 循声而往,在一棵大树的后头,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石块,声音正是从石块当中传出,石块不是很大,只有半丈高,呈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墨绿色,上面带有纵横交错的纹路,墨绿的石块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光晕。 随着周道儿的靠近,石块当中的声音更强烈了,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呼唤,似乎石块当中有着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 正要召唤出飞剑将石块劈开的时候,周围的树林突然腾起了一团的黑雾,黑雾翻滚着消散,顿时现出了八只怪物出来,将周道儿连同那墨石一起围在了正中。八只怪物长着人头蛇身,粗大的蛇尾从下半身开始,鳞片黑黝黝的,是六角形状,每一个蛇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根泛着黑气的粗大长矛。 “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幽冥禁地。”一个披头散发,满眼泛着绿光的高大蛇人挪移到之前冲着周道儿吼道。 “幽冥禁地?”周道儿大吃一惊道:“你说这里是冥界?”蛇人也不是笨蛋,马上反应过来道:“难道你是来自凡间的世俗之人?” 周道儿愕然,联想到之前在天池所发生的事情,他几乎已经肯定自己就在冥界了,让他不明白的却是,自己怎么会来到了冥界,按理当初冥王落败之后,已经布下结界,将凡间与各界隔开了,自己如果想进入冥界,就意味着要打破这层结界,难道自己无意当中打开了这个结界不成? 事实上,情况与周道儿所推想的基本上大致一样,他之所以来到冥界,说是一种偶然,其实也是一种必然。 关键的问题就出在于那个魔眼之上,魔眼是由九天玄曲派的太上长老敖广带来的,没有人知道,这魔眼其实乃是当初冥王所遗留在人间的沟通冥界和凡间通道。 敖广是魔道中人,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才得到的这个魔眼,魔眼之中充斥着庞大的黑暗力量,那黑甲战士就是守侯万年,冥界四大冥尊之一的千邪冥尊,敖广在接触之下,不只不觉的被其所控,从而成为冥尊的服务工具。 当年的冥王虽被击败,却并未身死,他全身的魂魄都化成了死息游离于凡间和冥界,留在凡间的就是全套的黑暗王尊,冥王死息大都依附其上,仙佛各道都想从周道儿身上打那冥王死息的主意,却未料到这一切都已在当初冥王的算计之中。 魂魄游离之前,他强行布下结界,其意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冥界,没有人知道,冥王是可以转生的,他的魂灵是永生不灭的。 当冥龙珠和冥王战甲、手镯聚集到周道儿的身上之时,就意味着周道儿已经成为了冥王的传承者,他的使命也正式的开始启动了,那就是帮助冥王转生,重新复活。 而在魔眼中的千邪冥尊就是那负责引导之人,为了打通冥王结界,各方势力开始明争暗斗,最后发展成了大规模的会战。 天池一战实际上是必然的结果,魔眼通道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打开的,它需要特定的时间和条件,当仙佛两道两败俱伤之时,那无数修道之人的元神正好构成了打开通道的强大力量,于是,通道打开,千邪冥尊接引着周道儿进入了冥界。 一切都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只是身为局中人的周道儿却依然是一头的雾水。树林中,那些突然出现的蛇人乃是冥界的一种独特产物,名叫乇螈,乃是上古大神女娲的一个分支后裔,本身可以自如的使用冥界死息,也就是黑暗的力量,乃是冥界八大族之一,此处的幽冥禁地乃是他们所负责守护的,千万年来从不曾改变。 之前说话之人乃是乇螈族的头领,他的惊讶表情也丝毫不比周道儿差,因为冥界多年以来,从不曾听说有异界之人进入的。 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身上,却有着他们十分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那冥界死息的力量,若不是有这个气息,恐怕乇螈一族早就攻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抱歉,闯了各位的禁地,我这就退出。”周道儿嬉皮笑脸的道,一听说是冥界,他就打退堂鼓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还是少惹事为妙。 正当周道儿想要走的时候,只见在他身后的那块墨绿色石头突然泛起一道黑芒,当时就将周道儿笼罩在了里边,周道儿只感到身体一闷,身体上的冥龙珠突然飞出,窜入到了那墨绿石块之中。 石块的光晕顿时大盛,却出奇的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声音。墨绿色的石块突然急剧的膨胀了起来。“轰”的一声,石块纷飞而出,当时就将八个乇螈撞的飞了出去。 “嗷”的一声,一声庞大的龙吟响彻在冥界上空,四周的空间一阵颤抖,紧跟着,周道儿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在了一棵粗大的树干之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道儿还没来得及开骂,空中出现的一幕却让他张大的口再也合不拢了。只见,半空中,只见一只庞大的黑龙凌空盘旋着。 黑龙的身长足有六丈,满身的黑鳞在空中闪着一道道的光芒,黑龙的头部除了两只龙角之外,在额头的正中,还有着一只圆锥形的黑色尖角。 黑龙盘旋着自己的身体,张口吐出一道黑芒,重重的击在了地面之上。“轰”大地正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泥土一片焦黑,强大的气浪将参天的大树连根拔起,推出了老远。 周道儿身上的天雷禅衣早就启动了。“暗黑冥龙,是暗黑冥龙啊!”乇螈一族的八人被石块一击,仿佛没事一般,见到空中的黑龙,八人纷纷匍匐在地上,双手在前,做了个十分古怪的手势。 看的出来,他们的表情十分的激动。“冥龙居然复活了,这是怎么回事?”周道儿一脸的疑惑,就在此时,空中的冥龙一个翻转,朝周道儿点了点头,随后盘旋着朝白塔飞去。 由于有着大树的遮挡,周道儿的眼中渐渐的失去了冥龙的身影。“很久以前,我们冥界之中,就有着两颗冥净石,每一颗冥净石中,都封存着一枚龙卵,那是上古暗黑龙神所遗留下来的,大概在三万年前,一颗冥净石终于裂开,暗黑龙也孵化而出,成为了我王的坐骑,称之为冥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乇螈首领来到了周道儿的身后解释道。 自从周道儿的身上飞出冥龙珠之后,乇螈一族就是再笨,也知道了周道儿与冥界有着特殊的关系。联想起几天前,冥尊传下来的冥谕,那关系到冥界生死存亡的关键之人终于来了。 周道儿直觉的感受到了乇螈一族对自己消除了敌意,不管怎么说,这总算是一件好事,他闻言奇怪的道:“原来冥龙是这么来的啊!那刚刚就是另一只冥龙孵化了吗?” “尊客说的对,这颗龙卵能够孵化,很大程度上是缘于您所带来的那颗冥龙珠,那暗黑龙孵化所需要的黑暗力量极为庞大,冥龙珠正好可以提供这个力量的源泉,自从我王和冥龙殁于凡间之后,我们冥界已经大不如前了,这次尊客前来,一定要帮帮我们才好。罗纳代表乇螈一族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仆人。”乇螈首领罗纳恭敬的道。 对于冥龙的复生,周道儿倒是了解了,冥龙珠虽然消失,冥王死息却还在他的身上,只是对于乇螈一族突然转变的态度上,周道儿却如坠五里云雾,摸不着头脑。 “在下周道儿,尊客之称实在不敢当,罗纳老兄若是不介意,叫我道儿就好了。”周道儿微笑道,身在冥界,他还真不敢轻易的就得罪了别人。 “尊客千万勿要如此,以后仰仗尊客的地方还很多,到时还望尊客不要推辞才好。”开玩笑,连冥尊都要开口关照的人,他可不敢怠慢。 “仰仗我?罗纳老兄这玩笑开大了,冥界能人无数,如何能轮的到我周道儿帮忙呢?”周道儿心里一动,这才发觉到罗纳的话非同寻常,当下便想套他的话。罗纳也算机灵,一见周道儿的表情,他也醒悟过来,他的脸色顿时大变,看样子,千邪冥尊并没有把事情跟周道儿说清楚,自己一旦越俎代庖,泄露口风,那后果,即便是身为乇螈一族族长的他也是承担不起的。 “哪里?尊客以后就知道了,罗纳在此不便多言,我等还有急事,就此告辞。”说完,罗纳带领着七个族人,往后退却,黑雾闪起,八蛇人顿时遁入地下,消失不见。周道儿料不到罗纳等人说走就走,事先没有一点的征兆。等到反应过来,人都走了。 原本周道儿还想询问一下罗纳,出冥界的通道在哪里,现在倒好,人家都跑了,任是帝王身份,融合了金帝以及狐王阅历的他,也被罗纳的一番话搞的是一通迷乱。 到了冥界,周道儿隐隐感到身上的冥王死息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他并不是笨蛋,最近的一连串事情都将矛头指向了冥界。 “看来冥界将有一番事情发生了啊!只不知道是否是由我带来的,如果真是,那倒真该荣幸了啊!”周道儿自我解嘲道。 命运那无形的手早已经暗中决定了一切,佛道、仙道、魔道都将算盘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冥王力量。 一个充其量只有地仙高阶的修道者,又如何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呢?指望仙佛两道主动的放弃自己,那好办,等自己释放出了冥王力量,身死九幽的时候一定可以达成了。 只是自己的生命是如此轻易的就可以放弃的吗?金帝留下来的出云国怎么办?紫竹谷内的众妖怎么办?即便自己什么都可以放下,可是心中的那一片柔情又如何能够放的下呢? 叹了口气,周道儿重新振奋起精神,继续朝前走去,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掉,为了心中的所爱,他无论如何也要安全的回去见她们。 周道儿离去不过片刻的时光,只见身后的一方泥土开始突起,逐渐的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那人长着一对牛角,身材高大粗壮,浑身的肌肉虬结。手中提着一把板斧,威风凛凛。 “乇螈一族倒是打的如意算盘,我得赶紧向冥尊大人禀报去。”在牛角大汉喃喃自语的话声中,他的身体轻若无物的急剧后退,撞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就这样的融入树中,消失不见。 周道儿放弃了徒步行走,驾起飞剑,朝前飞去,这一驾起飞剑,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只见身旁一棵棵的大树被摇晃着抛到身后。 终于出了树林,周道儿的身前出现了一片沼泽,灰褐色的泥潭上,不时的冒出磨盘大的气泡,气泡升到三丈的高度之后,就纷纷的爆开,沼泽的对岸,那高大的白塔清晰可见。 除了气泡的破灭声音,四周并没有其他的异物,只是周道儿却已经看出来了此地的不寻常,沼泽似乎是无边无际的,一眼望不到头,而这原本是不可能的,半空中,偶尔的会有一些黑芒闪动,表明了空中存在有未知的禁制。 还有就是那远处的高大白塔了,周道儿自从发现了它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只是他努力了半天,白塔给他的感觉,却一直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 周道儿不敢飞的太高,也就是比气泡高上几尺的高度,他是要去那白塔,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他的直觉,直觉中,他认为那个白塔也许会是冥界通往外界的通道。 飞到沼泽中的时候,异变发生,只见下方的沼泽中,突然伸出一只只的粗长泥臂,拍向周道儿,面对突然的惊变,周道儿并不慌张,这种情况,他早有预备,他的身旁银光一闪,一尊尊的金刚怒目而出,光芒大盛。 天雷禅衣乃是佛道的防御至宝,光芒一闪,沾上禅衣光幕的泥手纷纷随裂,只是那泥手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也阻碍了他的前进脚步。 周道儿每挪前一步都伴随着上万只泥手的崩溃,原本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周道儿也无所谓,顶多就是到往对岸的时间晚上一点。 只是事情可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只见沼泽下,突然翻起漫天的烂泥,烂泥落下,一只庞大的泥兽开始现了出来。 泥兽十分庞大,露出的上半身足有五丈的高度,它的脑袋呈三角形,只有一只独眼,上肢长出两只粗壮的手臂,十二根手指上长着锋利如刀的爪子,泥兽的身上全是泥浆覆盖,根本看不出它的肌肤颜色。 周道儿惊讶起来,不是因为泥兽的可怖,而是因为在冥界所出现的人和兽,他都闻所未闻。泥兽庞大的身躯当时就阻挡在了周道儿的身前,看那样子,周道儿要想过沼泽,还必须要先过了它这一关不可。 不用他动手,泥兽已经挥起巨手,一掌拍了下来,沼泽中的烂泥仿佛是受到了招引一般,突然升起,形成一道粗大的泛着乌光的泥柱,朝周道儿当胸撞去。乌光足有两人合抱粗,周道儿即便是对自己的天雷禅衣再有信心,也不敢正面撄其锋锐。 一个“鸟渡术”他的身体迅速的滑开,想躲过这一击之后,再图反击。泥兽咆哮一声,震的方圆数十丈内的沼泽是气泡沸腾,乌光似乎有灵性一般居然跟着周道儿就追了过去。 周道儿不禁暗怒,在半空,他就这样的停下了身体,眼见着乌光转眼就到,只见他的身上红光一闪,一朵朵的火云幻化成一条火龙,与乌光正面对上了。火龙在即将接触到乌光的时候,张大了巨口,顿时将乌光整个的吞了进去,火龙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朝着泥兽冲去。 泥兽大吼一声,双手探出,一大团的黑芒瞬间在它的身前聚集,形成一颗粗大的黑球,随之黑球推出。重重的砸在了火龙的身上,“轰”的一声,半空中只见红黑两道光芒四溅着飞出,沼泽上的泥潭仿佛被炸开了一个深洞,整个的塌陷了下去,随后泥潭反弹了上来。 冲上了半空,这可不得了,天空中的禁制被那强大的冲击力给引发了,一丝丝的黑芒在空中现了出来,并迅速的凝结成一颗颗的黑色珠子。 紧接着,一颗颗的珠子开始泛起黑光,从空中落下,爆散开去。整个沼泽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泥浆漫天飞舞,泥兽见势不对,早已经钻入了沼泽当中,只有周道儿操纵着神器火之母来回的窜动。 泥兽还有处可躲,周道儿总不能也学着泥兽躲进沼泽吧,一颗颗的黑色珠子降下,威力简直不次于天雷降世。 靠着只能发挥三层威力的神器火之母,还有天雷禅衣,周道儿只有苦苦的抵挡了,最惨的是,随着每一颗黑珠的撞击,他身上的冥王死息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它不断的撞击着识海之内的灵力。 周道儿一边要应付外来的攻击,一边还要苦苦的压制着冥王死息,保持着识海的安稳和平衡,那份辛苦简直说不上来了。 周道儿只有暗中祈祷自己快点到达岸了。“轰”又是一颗黑珠撞击在了火云之上,周道儿只感到脑袋一黑,神器的光芒一敛,他差点没晕了过去。 天空中的黑芒扭曲着,聚集在了一起,突然发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朝周道儿轰了下来,如此强烈而急速的黑暗力量,让周道儿根本避无可避。 “哗啦”一声,天雷禅衣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力量,当时就四散开去,化做了劫灰,火之母的光芒几乎完全陨灭了,黑暗的力量冲进周道儿的体内,大部分由识海中的冥王死息所接收了,剩下的自然就由周道儿自己消受了。 周道儿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身体仿佛是炮弹一般的被击飞出去老远,总算是脱出了禁制的范围,化成一股微弱的红芒,头下脚上的重重砸在了对岸的泥土上。 周道儿呻吟一声,一头的电烫头发根根竖起,他也是一脸的焦黑,出奇的,身上的青色长袍倒是保护的完好无损,这都是天雷禅衣的功劳。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凶险,我周道儿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了,老天居然拿雷电轰我,真是没天理啊!”身前不远处有个小水溪,他那脸蛋与水一照面,差点没晕过去,当下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稍微的擦洗了一下脸面,拂了拂头上的电发,周道儿站了起来,内窥之下,顿时大吃一惊,识海之内的三股力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吸收了黑暗之力的冥王死息变的更加庞大了,而消耗巨大的灵力已经萎缩到了十分弱小的地步,夹杂在神器异力和冥王死息中的灵力,已经岌岌可危了,灵力就仿佛是在那波浪翻滚的海面之上,驾驶着狭小的小舟,随时都有覆亡的危险。 周道儿骇然的发现,自己连一丝的多余灵力都抽调了不出来,除非他甘愿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以他如今还未到天仙的修为,在两股力量的夹击之下,捱不过那苦楚,而浑身爆散,倒也不是危言耸听的。 这可好了,用不出灵力,神器异力和冥王死息又无法驯服,周道儿如今与个正常人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算了,原本就是个平凡人,现在不过是回到原样而已,没有了力量,老子照样活的自在。”周道儿若无其事的道。 事情真的像表面所说的那样简单吗?没有了力量,回凡间的希望顿时变的更加渺茫了起来,也许是失去力量的关系,周道儿此时的思路顿时清晰了起来。刚刚在沼泽时的情景,他总算想起来了自己是怎么招来禁制的猛烈攻击的。要知道,身在冥界,不管是那些怪兽和天空的禁制,恐怕无一例外的,都是黑暗的力量,光与暗本来就是死对头,自己偏偏不知死活的将火之母这件神器放了出来。 五行神器蕴涵着天地间最纯正的光明力量,光明一出,黑暗力量自然要成倍的打压,要怪,也只有怪他自己了,天雷禅衣是佛道法宝,自然也脱不开光明的范畴,它的毁坏,只是因为它只是一件灵器而已。 周道儿本是乐观之人,自从修道开始,就经历了众多的磨难,眼前这次,他也很快的将之忘在脑后,一方面是因为他融合了金帝和狐王的万年阅历,早已经历了无尽的沧桑世故,这让他的心性放开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被那露出的高大白塔所吸引了。 沼泽的对岸,是一个隆起的小山坡,随着周道儿一步步的达到坡顶,一幕毕生难见的壮观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出云国内,重建后的金殿后宫 一个百丈宽的湖泊之上,阳光普照,湖面仿佛被铺上了一层七彩的毫光。湖水清澈见底,底部铺满了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小巧的石头光可鉴人,阳光照去,反射出阵阵霞光。 湖边有茂盛的乔木林,枝宽叶茂,长势极好,几幢数丈高的宫殿在绿树丛中忽隐忽现,虽然没有金殿那么雄壮,但也同样气势非凡,最当中新建起了一幢红色的高墙,屋檐上有一排微微突起的翘檐,呈波浪状往两边延伸而去,好似一条卧龙一般。此时,后宫左侧的一间红色厢房之内,传出了一阵娇语之声。 “唉,这里真是闷死了,不好玩。”随之在一间华丽的厢房之内,传来了一阵器皿坠地的声音。“妹妹又发脾气了,哎呀,咱们这个夫君可真是害人不浅啊!”另一个娇嫩的声音传出,似乎带有一丝的怨嗔之气。 “思思,你又乱说了,我才不想那坏蛋呢?”只听见咿呀一声,厢房之门突然推开,露出了宝宝一张艳光夺目的俏脸。 “已经很长时间了,也不见他的消息,真是让人担心啊!”思思轻移莲步,也跟着走了出来。依然是那如雪的肌肤,婀娜的身姿,只是一双如水的眼眸中却带着一股令人心伤的憔悴眼神。 宝宝的身躯一震,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人的身影,那坏坏的笑容,曾几何时?自己的心中也开始日日盼望着那人能够出现,对自己亲密爱怜。 “那小子直到今天也不回来,指不定又找到哪个美女,乐不思蜀去了,悔不该当初我们离开了,现在倒好,没人看着那小子了。”宝宝小嘴嘟的老高,一脸的不情愿。 “呵呵,你啊!明明心里想着夫君想的要死,偏偏嘴上却总不愿承认,放心吧,苏姐姐早已经派人去天迟了,相信用不了几天,咱们就有他的消息了。”思思微笑着道。 宝宝总算没有再说气话,她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门前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轻微,空气中带着一股清香,宝宝和思思顿时欢喜过来。两人几乎同声道:“苏姐姐。” 长廊的一端,苏尹一袭白衣,正款款而来。“苏姐姐,你可来了,有夫君的消息了吗?”思思第一个问道,狐女专情,一生只将心给一个男人,至死不渝,并且三人名分已定,思思对于周道儿的爱意已经不用掩饰了。 苏尹依旧是面若桃花,面色也与思思一般,有些憔悴,眼角隐约可见泪痕,宝宝和思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苏尹经历事情太多,出云国重建之后的种种事情,还大多依赖于她,炙卫壶、公孙查、黄流等智臣也甚是佩服这位苏后的处世才干,因此有问题大多与她商量,一方面是尊重主母的意见,另一方面也因为只有苏尹才可以指挥和号令那紫竹谷中人,出云国如今百废待兴,加上帝江和其他敌人的虎视眈眈,也确实离不开这些高手的鼎立襄助。 苏尹连日来也是操劳不休,心中却是一直有着一个牵挂的动力在支持着她,刚刚她才安顿好从天池赶来的砚官正等人,自然对于周道儿的情况十分清楚,看着宝宝和思思期待的眼神,苏尹第一次发现,原来说真话也是那么的难。“苏姐姐,你怎么了?他……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毕竟是夫妻连心,思思首先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思思这一开口,宝宝这是也注意到了苏尹脸上那隐藏未干的泪痕,她的身躯一颤,道:“苏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都是周郎的妻子,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宝宝这话一说,苏尹就是存心想隐瞒些什么也是不可能了。她惟有苦笑道:“砚官正等人从天池而来,今日正好到达出云,道儿和那五神兽并没有跟随而来。”“哦,原来是这样啊!也许,夫君与那五神兽是另有要事,因此才耽搁些时日的。”思思一听见五神兽也在周道儿身边,顿时放下心来,她可是知道那五神兽的厉害的,尤其是化蛇,修为直追龙神了。 “道儿至今依然是下落不明。”接着,苏尹便将砚官正等人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啊!”思思闻听周道儿的状况,顿时惊的差点晕了过去。 宝宝喃喃自语却是发不出一个字来,脸上尽是那伤心欲绝的表情,三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感觉到了人生了无趣味。 无声的泪珠开始滑落,往日的一点一滴开始在三人的心间萦绕,原本欢喜的等待相聚,最后却等来了无言的分离,这一分离,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相见之日。苏尹到底比较坚强,她轻拭泪珠,将宝宝两人揽在怀里,幽然道:“道儿福缘深厚,一定会平安的回来见咱们的。如今出云国诸事纷杂,正是需要咱们出力的时候,别忘了,这是我们日后的家,如果道儿回来,找不到家的感觉,那岂不就是咱们的罪过了吗?” 宝宝与思思对望一眼,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望,抬头望着眼前庭院中挺立的绿树,微风吹动,心情也仿佛是那摇摆的嫩枝,飘忽不定…… 中原汉土 一座危崖,高达千丈,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几乎呈垂直的趋势,除了飞鸟,连那猿猴也是难攀,崖壁之上,布满青苔,偶尔有一些顽强的生命种子在那壁缝之间挺拔生长。 峰顶之上是个斜坡,往下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周边是那漂浮的白云,片片的聚集,缕缕的散开,清新的空气,幽静的绿色,让人如入仙境一般。 危崖的最高处,是一块巨大的圆石,圆石的表面出奇的光滑,仿佛是一面镜子一般,照的人是纤毫毕现。 圆石之上,此时正立着一个白发白衣的年轻男子,长风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直欲破空飞去。 只见那白发男子双手伸前,划了个圆弧的姿势,一道白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前出现,随之光芒脱手,飞向天际。 不过片刻的光景,只见天空之中,下来一道五彩的光柱,光柱停留在白发男子的跟前,现出了一个人来。 这也是一个年轻人,他身穿银白色的战甲,胸前是一面光亮的护心镜,头戴银冠,身后披着一件血红色披风,在他的右手还提着一赶亮银色的长戟,双脚并未落地,而是踩在了一朵浮云之上。随着此人的出现,周边的云雾瞬间聚集,将周围围了个水泻不透。 “霄觉参见佑圣真君。”“呵呵,霄觉仙官辛苦了,与我不必客气,你我同殿为臣,这些礼数在凡间就免了。”佑圣真君微笑道。 “霄觉不敢,真君所交代的事情,霄觉办砸了,致使仙道损失惨重,还请真君责罚。”一听佑圣真君这么一说,白发男子越发感到惶恐了,先不说自己只是个转世的仙官,还没有获准回到天界,即便是以前世自己昊天金阙上位仙官的身份,也与真君的地位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只看这佑圣真君以分身下界,修为都超越了自己多多,就可以预见他在仙界的地位非是靠运气得来的。 佑圣真君摆摆手,道:“此事我已尽知,并不全是你的错,虽然仙道有所损失,但是佛道也没好过多少,我这次分身下界,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跟你交代,只要办妥此事,日后那昊天仙将必将有你一位。” 霄觉心中暗喜,他当然知道这昊天仙将的地位和身份,那是比之上位仙官还要高上整整一个层次,欣喜的同时,霄觉也不敢大意,能够劳动真君亲自出马的事情,定然不会是好办的事情。 “真君但请吩咐,霄觉一定竭尽全力做到。”表面的功夫,霄觉还是要做的最好的。佑圣真君点点头道:“那身怀冥王死息的人如今已经到了冥界,事情将有变化,天界的策略已经改变,一旦那人再次出现,仙道务必要将他控制在手里,必要时,可以将他铲除,如遇见困难,你可召唤于我,我会下界助你一臂之力。” 霄觉只感到浑身一颤,当下抱拳道:“属下明白。”等他鞠躬起来,佑圣真君早已消失无踪。霄觉知道佑圣的分身已然回到了天界。“看来,我还要做几天那白发天君的身份,有意思。”人影一闪,光滑的圆石之上顿时空无一人。 冥界之内。 周道儿的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天上的红日照射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一股金色,湖面上水波荡漾,似乎蒙了一层轻纱。 最奇怪的却是,湖面正中的高大白塔,那白塔看不出来有多少层,因为从第十层以上,就已经没入了云层。 一条洁白的石道漂浮在湖面之上,成为了连接岸边和白塔的唯一通道,那石道就仿佛是一条飘带一般,在水上居然也不下沉。 周道儿三步并作两步,踏上了石道,朝白塔走去。如今的他,胆子比之从前,也不知道大了多少,恐怕至始至终,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巨大转变的一天。 双脚踏在石道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随着与白塔距离的接近,一种熟悉的感觉更为强烈了。 这短短的一段不足三十丈的石道,周道儿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走着,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保不准这里又窜出什么恶心的怪物,那不是害怕与否的问题,而是破坏形象的问题,这一点,周道儿向来是十分在意的。 随着与白塔的接近,周道儿发现白塔在自己的身前居然缩小了,缩小到了与他一般的身高,他不相信的退后了两步,白塔又恢复了原来高大的样子。 任是周道儿阅历再丰富,此时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周道儿索性不管不顾的迈开大步朝前走,只是这回,白塔却没有变化了。 他所没有注意到的是,石道随着他的前进,泛起了淡淡的黑芒,先前走过的石道已经慢慢的掉入了湖水中,随着石道的掉入,那碧波的湖水仿佛被染了墨汁一般,变的乌黑。 周道儿的身体也在毫无知觉中变小了起来,好象蚂蚁一般,走到第一层塔口的时候,周道儿感到了脚下一阵晃动,他下意识的扭头朝身旁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原先风平浪静的湖面不但全变成了黑色,而且波浪翻滚,以周道儿如今渺小的身躯,就仿佛是到了那大海一般。 巨浪咆哮着,从四面八方朝白塔压了过来。“轰”的一声,巨浪撞击在白塔之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周道儿仿佛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整个身体凌空飞起,正朝塔外的黑水掉去。 “砰”的一声,白塔上突然泛起一阵红芒,将周道儿给弹了回来,无巧不巧的,他滚进了第一层的塔口里。 “轰”的一声,整个白塔突然涨大,随后停在半空,一点一点的沉入到了那如墨一般的黑水之中,消失不见。 黑水也在一瞬间飞到了空中,滴水不漏,将那干涸的河床给暴露了出来,空中的黑水开始不停的变化形状,最后变成了一个兵器的样子。 这是一把似剑非剑的奇形兵刃,淡黑色,它的长度足有六尺,四指宽,一端呈菱形,上面布满奇怪的纹路,纹路似乎总在不停的扭曲和变动,沿着菱形正中的一条直线往下,是兵器的中轴线,两旁根本看不清锋刃,有的只是不断升腾的黑气,凝结,散开,再凝结,再散开,如此的反复。 兵刃的另一端,除了一个直探而出的刃尖之外,两旁也各自的延伸出一个,与之前的刃尖组成一个三尖刃。 兵刃化出圆形后,并不停留,飞到了空中,朝着之前周道儿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下一刻,兵刃出现在了一座黝黑的特别的山峰之上,山峰之所以古怪,是因为这座山峰,全都是各种动物的骷髅骨堆积而成。 骷髅峰的脚下,是一口通体血红的水池,正不停的冒着血泡,空中不时的响起黑色的闪电,方圆十里之内,风雨大作,风是黑色的,雨也是黑色的。 “铿”的一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的兵刃,突然落下,插在了血池与骷髅峰之间相隔着的一块巨石上,顿时一动不动。 离骷髅峰和血池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岗之上,漂浮着一团黑云,黑云脚下跪着方才与周道儿碰面的乇螈一族,以罗纳为首,黑压压的足有上千人。 黑云之上,盘座着一个身穿黑甲之人,他的五官十分的突出,有棱有角,却长着一只粗大的鼻子,两个鼻孔各自套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正是那冥界四大冥尊之一的千邪冥尊。 “启禀冥尊,传承者已经安全的进入了梵净天塔。”只听见罗纳的声音响起道。“那孵化的第二冥龙呢?”千邪点点头,转口问道。 “冥龙似乎有所察觉,如今正朝血冥池飞去。”“好,很好,有了冥龙的守护,咱们的胜算也就大增了,剩下的就看传承者自己的了,他娘的,那梵净天塔坠落冥界多年,居然还能保持着自己纯净的光明力量,实在可恨。”千邪冥尊想起天塔那恐怖的力量,便感到心有余悸。 “想那梵净天塔乃是当年盘古大神所遗留的上古神器,当年伟大的冥王陛下将它带到冥界,想依靠冥界死息将那天塔化为己有,多少万年以来,仍然不见成效,这些年来,若不是它身处于冥王刃的神域中,恐怕早已脱逃而出了,大人大可不必沮丧。”罗纳一字一句的道,自己这个主上,什么优点都已具备,惟独那好胜之心,几万年来从不曾改变分毫,想来强者总是有着自己不屈的心吧!自己不也正是如此的要求自己吗?罗纳心中暗想。 “想不明白,那传承者进入梵净天塔,不等于要接受光明的传承吗?那可是与冥界死息相冲突的,又如何能够帮助陛下呢?想不明白,只希望陛下的神机妙算这次不要失算才好。”千邪摇摇头,随之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题,抛转口问道:“最近那三个老王八蛋有什么动静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黎相大人已经闭关七百年了,至今仍没有出来的迹象,堰陵大人据说看上了冥河族的公主,估计如今正在乐不思蜀呢?至于九泶大人,带领着牛闼和黑鬼两族,倒有着蠢蠢欲动的迹象。”罗纳稍微思忖了一下,方才谨慎答道。他是十分清楚那另外三位大人的厉害的,四大冥尊,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哼,九泶那小子徒有一身神力,脑袋却是简单,并不足惧,黎相的修为在我们四人中最低,如今闭关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退出,算他精明,我担心的是那堰陵,我与他修为都在伯仲之间,势力也是相差不多,如今我带回陛下的传承者,一旦陛下转生复活,他的地位自然要受到极大的威胁,这一点,你们可一定要注意了。如今势无转圜的余地,只有全力以赴才能成事,本尊对待忠心的手下自然是决不亏待的,反之,本尊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千邪对于罗纳的心思自然了解,对于乇螈一族,这个冥界最大的种族,他有着绝对的控制权,这一点,他是很有把握的。说完,再不理罗纳等人,黑云一闪,飘入天际,转眼不见。 罗纳叹了口气,他如何不明白乇螈一族与千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原先他还想抱着圆滑的态度,敷衍一下过去算了,奈何千邪将话挑明了,他也只有服软的份。 周道儿滚入的白塔,就是那盘古遗留在冥界的上古神器梵净天塔,当年的冥王也是在偶然之中得到的这件神器,收服不成,便惟有将它禁锢之后,放到了自己的随身兵器冥王刃所构成的神域空间中。 那冥王刃与梵净天塔同属于上古一体同源的两大神器,代表了光明和黑暗,任何一件神器都有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那血冥池乃是当年冥王修炼之地,方圆十里之内,除了当年的冥王和那黑暗冥龙,冥界之人再无人敢踏入半步,周道儿一入梵净天塔,当时就产生了异变,冥王刃飞到此地,也意味着将周道儿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峻危机之中。 梵净天塔之内 周道儿只感到浑身一热,顿时进入了一个光明温暖的世界,只见,眼前是一个八角形的空间,顶端和脚下都围绕着金色的浮云,正缓慢的滚动,八角之地都有着一根金色的柱子,泛着淡淡的光晕,光晕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周道儿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温暖即由此而来。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凌空虚浮着,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托着自己的身体,八角空间浑融一体,根本找不出来当初自己进来的入口。 心念动间,周道儿的身形向前飘去,上下的空间,仿佛都是空空如也,除了云雾与金柱,什么都没有。 那金色浮云和金柱看着近在咫尺,可是不管周道儿如何的移动,却总是到不了边。“难道我是处于神域之中吗?难道那白塔是一件神器?”周道儿的脑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并不是周道儿的胡思乱想,而是有所根据的,之前的仙道盛会之上,周道儿就曾经在与那太乙观掌门天一的比试之中,将之摄入火之母所创造的神域之中,如今周道儿所处的环境与那天的环境十分的相象,故而周道儿有了之前的怀疑。 就在思忖的时候,只见眼前的金色浮云开始变化,一团一团的开始朝周道儿涌来,将他全身包裹。 一瞬间,周道儿差点没欢喜的叫了起来,原来那被浮云包裹的窄小空间中,蕴涵着浓厚的灵力,要知道这灵力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本源力量。 修道需要两个最基本的条件构成,一就是那灵力,这是基础,等修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靠那境界了,也就是心境的提升和蜕化,二者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之前周道儿经过沼泽的时候,灵力几乎损耗殆尽,这才让那冥王死息和神器异力占了上风,夹杂在正中那弱小的灵力随时都有覆亡的危险,还未吸收万年芝兰果全副效力的他,自然就达不到天仙的境界,达不到天仙的境界,自然受不了死息和异力夹击的苦楚,那么,周道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梵净天塔乃是上古神器,多少万年以来,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的天地灵力,周道儿这一进入,顿时占了极大的便宜。 意识到这是壮大灵力,吞噬死息和异力的大好时机,周道儿顿时进入了入定。“离一切相、离一切行、离一切观、离一切智,离空有心,离真实际。”在这个澄净安详的空间之间,周道儿轻轻松松的便做到了当初碧云所交代的离弃境界。 意识和身体分离,飘荡在虚空,无我无空,无有一切,那金色的浮云仿佛雾气一般进入周道儿的身体,随后进入他的识海,夹杂在正中的灵力也开始在飘荡中稳定了下来,不断的壮大着,随着灵力的壮大,也将死息和神器异力挤到了识海边缘。 周道儿当初服用过的万年芝兰果的效力也完全的散发了出来,与进入周道儿身体内的灵力重合,两股灵力汇聚成一股,顿时将另外的两股力量逼到了避无可避的境地,灵力也终于开始了吞噬死息和异力。 整个情况顿时颠倒了过来,之前还弱小的灵力此时倒变成了博大的海流,将一切江河溪流一起容纳,光明与黑暗的力量终于在周道儿的身上完成了统一。一瞬间,他的灵识大开,就仿佛是一个终日被困在云雾当中人一样,当有一天,云雾散开,露出的那一片天空,方才显得博大而珍贵。 之前金帝和狐王加之于他身上的阅历总算是彻底的融合,助周道儿的心境完成了一次巨大的蜕变,随着心境的变化,他的头顶出现了一轮七彩的光晕,那是达到天仙级别的佐证,随之光晕消散。 周道儿醒了过来,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充斥了全身,既不是灵力,也不是死息,抬起手掌,一抹银白色的光芒在手间流动。 周道儿不知道,结合了光明的灵力和黑暗的死息两股力量之后,他掌握了世间独一无二的一种力量,那就是神原力,那是宇宙初始的力量,可以构造万物,掌握生死轮回的力量,盘古大神就是靠着这股力量才创造出了宇宙世界的,以周道儿如今的天仙力量,与盘古大神自然是星辰与日月的差距,只是从今往后,他所走的却是一条无尽的成神之路。 与旁人不同,有着神原力的他,自然的就有了无穷无尽的潜力,所缺的不过是修行的时间而已。 周道儿静立在原地,默默的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他的身体周围开始出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随之是蔚蓝的水……五行轮转,生生不息,随意的创造,周道儿的身体一晃,空中顿时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周道儿,本体分身。只见三个周道儿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原本只是实验一下的,并不真的指望本体分身成为现实,却没有想到效果居然如此的明显。 周道儿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的身体一阵摇晃,随后软化了下来,变成了一块石头,石头随之转化,成了一棵大树,然后是天地万物,只要周道儿可以想象的出来的,都可以变化出来。 一道光芒闪过,周道儿恢复了原样,他那光芒灼灼的眼眸中藏匿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刚刚的一切变化,看着都十分的简单,也没有依靠任何的法宝仙器,这一切都只因为了他那刚刚获得的神原力。 神原力可以孕育宇宙,区区的山川河流,万物生灵,自然不在话下,周道儿总算是知道了自己身上到底有了多大的变化。 下一刻,神器火之母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神原力探入其中,他很快的便察觉到了神器之上当初金帝和狐王所下的封印。 这道封印一旦遇见神原力,就仿佛是冰雪遇上了火焰,迅速的被消解和融化,“轰”的一声,神器的封印终于解开,火之母现出了真正的威势。 半空中,一团团的粗大火云比之先前涨大了足有十倍,滔天的热浪充斥着周围的空间,即便是一条江河出现在它的面前,恐怕也将马上被它所蒸发,可是站在火云正中的周道儿却是安然无恙,火之母从他的头顶进入,从脚下透出,在活跃的同时,也显示出对周道儿的一股依恋。 这种原因是有两方面造成的,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那神原力,神原力蕴涵光暗两股力量,神器属于光明的力量,自然受它控制,其次则是因为那三股神器异力,五行同源,火之母自然感到亲切。 这个时候的周道儿,即便是对上十六罗汉那般的修为,也不用丝毫的担心会落在下风了。 收回神器,对于眼前的这个空间,他又多了一番感悟,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屈指朝空中弹出,神原力激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顿时在他的头顶炸开,仿佛是烟花绽放一般的四散开去。 只见原先神原力炸开的地方,金色的浮云开始散开,随后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旋涡,旋涡很快的停了下来,化成了一幅奇怪的图案。 那图案似乎没有固定的形状,不停的扭曲变化,图案的底色是一种半透明的蔚蓝色,上面有一颗白色的珠子似乎在不断的移动着位置,跟随珠子的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金色丝线。 白色的珠子终于停了下来,那道金线也跟着静止不动,光芒一闪,图案整个的消失,原先消散的金色浮云又重新的聚集在了一起。 周道儿闭上眼睛,将方才出现的情景在心中回想了一遍,片刻后,只见他的身形飘起,朝前方飘去,目标正是八角上的一根金柱。 这一次,周道儿可就不是盲目的飞行了,他的身形遵循着一种奇特的轨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偶尔见他在空中停下,跨前两步,随后又退回来三步,就这样曲曲折折,周道儿居然来到了那金柱的跟前。 此时的周道儿已经确定了自己身处于神域之中,那幅图案上的白色珠子是一个目的地,那根金线则是具体的线路,周道儿原本只是试探一下的,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管用。 那金柱粗大无比,周道暗自估计着,这柱子怎么说也有五六个人合抱粗,金柱之上光滑无比,隐约可见光华流动,却是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道儿隐隐感觉到柱子上有一股吸力想要吸引着自己进去,神域之中,可不比别的地方,除非你可以操控神器,那样,你自然可以在神域之中进出自如,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等到神域出现漏洞和空隙,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反之,你在里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贸然的行动的话,神域发起的反击足可以让你灰飞湮灭。 一个神域的出现必定是由一个神器所凝结的,反过来,并不是所有的神器都可以结出神域,那牵扯到神器和使用者的本源力量是否强大。 梵净天塔之内的空间,也就是所谓的神域空间,若不是周道儿身上蕴涵有光明的灵力,也是不能进入的。 面对金柱,周道儿缓缓探手,触在了金柱之上,感觉向是触在了是水中一样。软绵绵的,“扑”的一声,金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迅速的将他包裹,等到金柱恢复原状的时候,周道儿的人已经不见了。 西天极乐界 这是一座起伏的高峰,坐落在云层之上,山上玉树琼花,亭台楼阁,是数不胜数,高峰的正中,是一片泛着绿波的莲花池,碧水中,两只雪白的仙鹤在盘旋飞舞着,不时的带起几声清脆的鹤鸣。 在那莲花池中,是一面巨大的平台,平台呈圆形,上面有着两个巨大的金色莲台,两个莲台上各坐着一人,看两人穿着与打扮,分明是菩萨的身份。 左首一人,身材瘦削,一袭的金衣闪闪生辉,额头上有着一枚突起的红日标记,双手搭在双膝之上,结了个外狮子印,正是极乐界的日光菩萨。 右首一人,长的是肥头大耳,却有着一双洞彻天地的眼睛,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的佛衣,手中结的却是内狮子印,宝象庄严,额头上却是一个月形标记,却是那八大菩萨中的月光菩萨。 此时只见日光菩萨额头上的红日标记突然放出一阵光芒,照射在身前的碧波之上,碧波上顿时泛起一阵涟漪,碧波仿佛是一面镜子,随之出现了一幕幕的山川河流,万物生灵无不展现其上。 最后画面轮转,突然转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那地方的天地居然全都是灰暗色的,就连天空中的太阳也是古怪的红色,紧跟着,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如果周道儿此时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发现画面中的人就是他自己。画面轮换,将周道儿这段时间内的所发生的事情照的是纤毫毕现。 就在画面转换到周道儿上那斜坡,第一次望见那梵净天塔的时候。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黑气。“啵”的一声,画面好象气泡破灭了一般,突然消失,从水池中顿时弹起了一道水柱冲上天际,好半天才落下来。 “哦,冥界中何时出现了如此庞大的力量?”日光菩萨惊讶起来道。“冥王已经魂飞魄散,四大冥尊的修为也是不可能的,冥龙也已身死,剩下的……黑暗王尊也是四分五裂,至今无法聚合,这可奇了?”月光菩萨双眉一挑,顿时思忖了起来。 日光菩萨拈起五指,虚空弹了几下,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冥王当年所用之兵器冥王刃在作怪,怪不得会有如此的强烈死息!” “冥王刃?那倒麻烦了,想当年冥王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仙魔两道之时,可没有带上这兵器啊,都说冥王如有了冥王刃的襄助,那今日的结局将会大不一样啊!”一听说是冥王刃,月光菩萨的脑海中顿时翻起了往日的陈年旧事。 “这冥王刃会自动的封锁禁地……难道……是与那周道儿有所关系……?”任是日光菩萨法力通天,也是无法探察到其中的缘由,若说世间还有菩萨无法洞察的地方的话,这冥王刃所守护的范围绝对算上一个。 这世间除了周道儿,又有谁的身上同时存在着光明和黑暗两种力量呢?“此次仙佛两道两败俱伤,倒是便宜了魔道,至于冥界……我总觉得咱们之前低估了他们,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重新部署一下,上一次是灵吉下界,搞不好,这次要轮到我们了。”月光菩萨淡淡的道,神色之间显得十分平静。 日光菩萨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有了这种预感,稍候,我会传下佛谕,即便到时候有所变故,有十六罗汉和神器大日金轮在,相信该能撑上些时候。” “此事非比寻常,是否该向佛祖禀报一下呢?”日光菩萨的眼中透出一股询问的光芒,身在佛界,他一向是与月光同进同退,此时询问一下,自然有其必要的用意。“呵呵,佛在本心,万法无像,雁过影沉,不滞于痕,大即是小,小即是大,佛法无边,又何必在意它的大小呢?”月光菩萨大有深意的道,两人对望一眼,同声笑了起来。 冥界 一条细长的通道绵延着向前,两旁都是坚硬的花岗石壁,每隔数十步便有一支火把出现在了洞壁之上,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大殿,大殿是由无数的黑石搭建而成,首先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上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广场的正前方是那上百层的台阶,台阶的顶端,摆放着一张靠背大椅,椅子前站着一个体壮如牛的巨汉。 他的身材与那山丘巨人力神有的一比,只见他留着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一身的黑色甲胄,包裹着他那如魔神一般的体形,裸露的两条粗壮手臂上露出古铜色的光芒,除了正常人的一双眼睛之外,他的脸上另外还有着七只眼睛,一共是九只,分布在他那庞大的脸上,倒也十分匀称。就是这九泶之眼,让他在冥界打下了九泶冥尊的赫赫威名。 在听完牛闼族的报告之后,九泶冥尊马上召集了手下的两大族——牛闼族和黑鬼族前来,牛闼族就不用说了,身材高大,头顶有着两只巨大的牛角,牛闼族天生神力,精于遁避之术,攻的狠,退的也快,加上族人繁衍的快,很快的便成为了九泶冥尊的一大助力。 至于那黑鬼族,顾名思义,族人各个长的是焦黑如炭,体形弱小,平均身高不到五尺,可是冥界之人却不敢小瞧这黑鬼族,原因就在于他们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上。 黑鬼一族的祖先,乃是冥王身边的一位忠实仆从,冥王见他忠心,便赐予了他们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不死冥身。这种能力随着黑鬼族的繁衍也代代的传承了下来。 所谓的不死冥身,其实就是一种强烈的再生能力,黑鬼族人天生便拥有超乎常人的灵觉和速度,行动起来,就好象是一阵黑风,有影无形。 一旦遭到攻击,除非是化为灰烬,否则即使是粉身碎骨,四肢不全,黑鬼族也可凭肉身聚合,重新复生。 牛闼和黑鬼两族都是属于战力极强的种族,冥王还未转生,千邪冥尊直到最近才回来,其余两大冥尊又各有事情,这些年来,在冥界九泶冥尊的势力可是大涨了。 冥界各族谁都知道,惹怒了九泶冥尊,就都别想在冥界混了。只是如今,九泶却是暴跳如雷,看他指手画脚的,满脸扭曲的表情,显然心里怒极。 “你们这群蠢蛋,千邪带了传承者回来,你们怎么现在才得到消息,要是陛下苏醒了,我们都统统的完蛋,懂吗?”九泶近乎是咆哮了起来,说起来九泶与冥王的关系是远不如千邪冥尊的。 这就好象是受宠和失宠的关系,冥界真正知道冥王转生苏醒的人并不多,四大冥尊自然是知道的,所不知道的只是具体的时间而已。谁如果能为冥王转生出大力,那日后这个人还愁不能飞黄腾达吗? 更何况,九泶自己的心中也是有鬼,这些年来,他的野心极度膨胀,地盘也是不断的扩张,同样的,也得罪了不少的人,原本他扩张势力也是为了日后一手操办冥王的转生事宜,这样他才能凭借冥王来保住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只是关于冥王转生的消息传了几万年,当他自己都耐不住性子开始怀疑的时候。千邪冥尊却带着冥王的传承者出现了。 四大冥尊当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卑躬屈膝的千邪,如今千邪立下大功,下一个要对付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他可不能不防,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这一点是九泶多年以来的处世格言。 “还请大人息怒,想那千邪大人虽然在几千年后再次出现,还带回了传承者,只是焉知那传承者是否假货呢?”牛闼族长廓莽站出来道,他一身的盔甲,配合着颀长的体形,说话间自然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势。 九泶双眼光芒一闪,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气势,他阴冷的道:“你继续说下去。”廓莽身体一凛,不禁低下头道:“属下的意思是,若那传承者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冒牌货,那么?不但千邪大人势将得罪整个冥界,因为他亵渎和欺骗了伟大的冥王陛下。” “混蛋,那千邪会是如此瞎眼的人吗?我刚想起来,恐怕这几千年来他就是一心一意为了此事而蛰伏不出的,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可比你我还要清楚的多了,廓莽,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九泶冷哼一声道。 廓莽顿时惶恐起来,外界关于九泶的传言,都说他是个有勇无谋之辈,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卤莽都是装出来的,论阴险、狠辣,他是不次于任何人的,若非如此,他也难以创下今天的这副局面。 自己这次可踢到铁板上了,脑筋转动,正要想办法补救时,只听见站在他一旁的黑鬼族长鬼眩突然插口道:“九泶大人的颓势已成,除非那传承者是由我们找到的,否则千邪大人有了陛下的撑腰,我们的结局可以预料啊!” 九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吩咐其他所有的人都退下,单只留下了廓莽和鬼眩两人。“你们两个有话,但请直言,我当你们是心腹,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们。”九泶像是突然变了另一个人,他变了一副表情道。 廓莽望了鬼眩一眼,一咬牙,上前一步朗生道:“属下斗胆,想请问大人几个问题?望大人应允。”九泶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大人对于陛下复活到底有着几成信心?”九泶眉头一皱,似乎想不到廓莽会问这个问题,他摇摇头道:“当年陛下不顾我等劝阻,毅然孤身决战仙魔两道,最终不敌,落得今天魂飞魄散的下场,陛下可以转生,此事我也是听那千邪所说的,老实说,我对于事情的可信与否,各占一半。” “此事倒不像假的,毕竟千邪大人也不感冒大不讳造这种假,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传承者。”顿了一下,廓莽豁出去继续说道:“此事容属下以后再说,最后一个问题,大人是愿意继续做这区区的冥尊呢还是愿意那整个冥界的至尊呢?” “廓莽,你这是何意,你莫非想要造反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出口吗?”九泶霍然转身,眼睛射出两道骇人的杀气,大喝道。 廓莽情知这是关键的时候,他坚持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丝毫不避让九泶的目光。“大人,廓莽的话说的对,鬼眩这些年来,也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而已,大人若想做那冥界的至尊,如今正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大人放出口风,说那千邪大人带回来的传承者是假的,恐怕千邪将声望大跌,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举接收他的地盘,冥界将是大人一人独尊,其他人又有何惧。”鬼眩在一旁也补充道,他早看出来了九泶有些意动,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的?谁能相信传承者是假的,光凭我们的一张嘴恐怕不能取信于人吧!”九泶这话一出,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事实上,冥王转生,此事可有可无,关键就是传承者,以他的智慧,怎么会猜不出来两人话中的意思呢,只是他想借由两人的口中说出而已。 果然,鬼眩接下来兴奋的道:“只要我们杀掉那传承者,千邪大人当年关于陛下转生的谣言将不攻自破,到时候他将成为冥界的罪人,到时候,我等只要推波助澜,最后施展雷霆手段,必可统一冥界,大人也将成为新一代的冥王陛下,到时候,我等也有荣焉。望大人早做决断。”说到最后,鬼眩顿时跪在了地上,他身材矮小,又是黑衣,这一跪就仿佛是一袭空荡的黑衣罩在了地上。“我等愿誓死追随。”廓莽也宣誓起来。 九泶冥尊顿时长身而起,飘浮在了空中,身上散发出傲视天下的霸气,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道:“传我命令,冥界一旦出现那传承者的身影,马上杀无赦,此事就由你们负责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声音平淡中带着一股肃杀,廓莽和鬼眩都感到浑身冷汗直冒,两人纷纷应是,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 “哈哈,我的伟大陛下,既然你已经多年都未现身了,想来是真身再难以聚合,彻底的变成灰飞了,既然如此,就让九泶来代替您管理这庞大的冥界吧!千邪,我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九泶张狂的笑声。可怜周道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各方势力所围杀的目标。 梵净天塔之内的神域空间 周道儿被吸入了金柱,光芒一闪,他来到另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与他当初所进来的地方几乎完全一样,也是个八角形的空间,只是脚下却是一片光滑的翠绿色石面,空间不是很大,大概只有四丈方圆的大小。 石面正中,端放着一个一人高的云案,云案呈墨绿色,两端翘起,上面放着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玉瓶,玉瓶通体雪白,在外围放着丝丝的黑芒。 周道儿当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玉瓶之上,因为这里只有这个玉瓶这个东西,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周道儿将神原力布满手掌,这才探手朝那玉瓶抓去。黑芒一闪,一道道黑色闪电顿时击在了他的手上,周道儿只是感到像是被蚊子叮了两口一般,手掌一麻,顿时又恢复了正常,他顿时惊讶起来,因为这股力量居然是冥王死息的力量,更奇怪的是,玉瓶居然是被禁制了的。 周道儿右手轮转,银白色的神原力将玉瓶整个包裹,“劈啪”一声,玉瓶之上的禁制顿时冰消瓦解了。 只见玉瓶瞬间变了样,原先雪白的表面,顿时浮现出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那是一个奇特的画面,一个赤身裸体的巨人,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头垂到脚,身体上的肌肉块块虬结,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的双手高举,撑着天,双脚分开,踏着地,他的身旁,是无数飘落的闪电,身前漂浮着一截白塔,泛着白光。 托着玉瓶,我正在琢磨着那白塔怎么如此的眼熟时,只见玉瓶口上突然泛起一道黄光,黄光落在我的对面,顿时现出了一个人来。 “哎呀,憋死我了,大哥哥,谢谢你放我出来啊!”那人居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头乌黑长发,自由随意的飘在香肩上,她的脸蛋呈瓜子形,粉白如玉的肌肤,额头上一粒朱红的朱砂,将她衬托的清丽脱俗,惹人怜爱,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裙,两肩和腰上的褶皱与身材搭配的恰到好处。 女孩说话的时候浅笑起来,带起两颊上那甜甜的酒窝,跟添动人的风情。周道儿顿时发起愣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玉瓶中居然会窜出个人来,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只听见他指着女孩道:“你……你一直就被禁锢在这瓶中吗?”“是啊!闷死我了,都是冥王那老家伙,还有小黑,他们都是坏蛋。”小女孩噘着嘴,薄嗔道。 周道儿一听见后面的话,顿时吓了一大跳,他喃喃的道:“你~~你叫什么?难道是冥王把你禁锢在这里的吗?” “是啊,我叫丝儿,大哥哥的心眼真好,你要再不把我放出来,我可就要被闷死了。”女孩拍着手当时庆幸了起来,说着,她的身形一闪,突然朝周道儿飘了过来。 周道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正要闪避,却惊骇的发现,自己无论往哪个方向躲避,都会与那女孩撞在一起,正在骇然的时候,那丝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右边的胳膊,将身子与他靠在了一起。 这次,周道儿并没有在避开,因为他感受到了丝儿身上那纯洁的心灵,并不含有丝毫的其他想法,周道儿接着问道:“冥王为什么要禁锢丝儿呢?丝儿长的这么可爱,那老家伙也真狠心。”反正冥王也已经完蛋了,周道儿也不介意背地里说他几句坏话,说起来,他会到冥界,也是因为那冥王的关系的。 “他要让丝儿听他的话,丝儿没听,他就把我禁锢了,还派了小黑来看着我,哼!”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小丫头满脸的不高兴。 丝儿说的话虽然简单,周道儿却不这么认为,能够容那冥王亲自出手禁锢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的,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都过去了,那老家伙早就完蛋了,丝儿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了啊!”看着丝儿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周道儿也不禁受到了感染,这也多少恢复了一点他那少年的心性。 “真的吗,不过,我才不怕他呢,以后我就跟着哥哥了,可以吗?”丝儿眨着眼睛,突然一本正经的朝周道儿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周道儿心里暗想,连冥王都感到头疼的人,要是一天到晚跟着自己,那会是一个什么天大的麻烦,随之又想,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聪慧过人的苏姐姐,若是再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妹妹,也是不错的啊! 正要点头答应,却见那丝儿已经代替他回答的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这就出去吧,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小丫头身形一闪,已经一屁股坐到了云案上,小手托着香腮,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周道儿两手一摊,走到丝儿面前苦笑道:“丝儿不知,这里古怪的很,哥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如何出去的法门?” 丝儿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就这样与周道儿眼对眼,怎么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周道儿顿时如芒刺在背,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他直觉的想到自己是说错话了,只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哥哥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边啊?要出去那可是太容易了啊?”丝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周道儿的眼中闪过亮芒,仿佛拨开了一层云雾一般,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这白塔的灵神?” 传说中达到仙器以上的法宝都有其独特的灵性,级别越高,灵性也越深,就好象周道儿还未修道时,所遇见的那搜仙镜仙灵,神器有灵,那是肯定的,却没有听说过可以凝结成人的。 “以前的人都叫我梵净天塔,我闲它古里古怪的,不好听,后来大神给我起了个名字,叫丝儿,这个名字我可欢喜的紧。不过小黑那家伙总是对我的名字不屑一顾,真是可恨。”丝儿点头笑嘻嘻起来,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偏好喜爱。说到那小黑的时候,脸色又变的咬牙切齿了。 周道儿知道了一点,却更迷惑了,这是他第二次听见小黑这个名字了,他索性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古脑的都问了出来。“丝儿,你说的大神是谁啊?还有,那小黑又是谁?” “大神叫盘古啊!小黑是那老家伙的兵器,冥王刃,当初我们可没少打架。哼,那家伙趁着大神不在,与冥王联合起来欺负我,大哥哥以后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他们才好。”丝儿望着周道儿,满脸充满期待。 周道儿身体一颤,顿时从云案上跌了下来,扑通,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中尽想着丝儿刚刚说的话了。到现在他才完全明白过来,敢情这梵净天塔乃是当年盘古大神所用之神器,那丝儿口中的小黑也是大有来头,居然是冥王的随身兵器冥王刃,自己倒是撞了狗屎运了,这都能碰上。 梵净天塔乃是盘古昊日圣洁的光明气息凝聚而成的,天生便极有灵性,经过多少万年的修行,终于结成神器灵神,有了属于自己独立的思考意识。 世人只知道盘古创造了这个世界,却无人知道,与盘古一同应孕着的,还有那黑暗之神,也就是冥王,如果说盘古代表了光明力量,那么冥王就代表了黑暗,一个掌控生的力量,一个执掌死之力,二者本是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自从盘古将身体奉献而出,形成了如今的世界后,他就消失了。 而那冥王却存在了下来,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单独一界,称为冥界,执掌死之力量的冥王,却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的存在也是为了看管这新的世界。当年仙魔两道为了势力地盘之争,造下无边的天劫,世界因此而生灵涂炭,冥王毅然现身,也是为了化解这场劫难,谁料最后却终于因为人单势孤,而魂飞魄散,死前他化出结界,将各界与凡间隔开,从此各界少了强大力量的干预,倒也平静了许多年,当初的目的倒也达到了。 冥王身死,却给自己预留了一条后路,周道儿便是这条后路的主导之人,来到冥界,他的命运早已注定,只是当事人自己,却又如何能够知晓呢? 丝儿并没注意到周道儿脸上那古怪的表情,她抬起一双小嫩手,在虚空划了一个圆弧,一道金芒顿时现了出来,丝儿一手抓起依然坐在地上的周道儿,轻若无物的将他扔了进去,身在半空的时候,周道儿可没忘记了将那玉瓶一起给吸了过来,能在这里出现的东西,估计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随后,丝儿也跟着跨进了金芒。 金芒越缩越小,终于不见。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唯一的亮光便是来自于那漂浮半空的梵净天塔,望着眼前黑暗的空间,丝儿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她屈指弹出一道光芒击在天塔之上,只见天塔轰隆着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了只有巴掌大小,只见丝儿的身形一晃,化出一道光芒进入了梵净天塔。 梵净天塔自动的飘到周道儿的面前,从塔中传出丝儿的声音道:“哥哥,你抱住我啊!要不然,一会儿小黑来了,我就没办法护住你了。” 周道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梵净天塔,这一接,他差点没从半空掉下来,敢情这梵净天塔重的要命,足有几千斤,若不是周道儿刚达到天仙的实力,光这天塔恐怕就拿不动。 “乖乖,这天塔这么重啊!”拿到近前了,周道儿才看清楚这天塔,天塔有十三层,最顶端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 仿佛是感受到了周道儿的尴尬,梵净天塔突然变的极轻起来。只听见丝儿的声音传出道:“哥哥,注意了,那小黑来了。”周道儿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只见周围的空间再次起了变化。 浓浓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急速的涌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这的鬼哭神嚎,声音凄厉尖锐,仿佛来自无数的幽魂怨灵。 那黑雾突然开始变的血红,如同初升的日光,光芒四散,半空中开始出现许多扭曲着的血影,不住的升腾变化着,脚下的空间也升起了许多黑色的怪物,张牙舞爪的,与那骷髅没有什么两样。 一股浓浓的死息味道泛在空中,给人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空中的血影,地上的怪物,都朝着周道儿包裹而来,想要将他吞噬。 周道儿已经镇定了下来,融合万年的阅历在此时发挥了功效,他很清楚那些血影和怪物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恐怕真正的威胁还在后头。 他更相信丝儿的话,这些游离的东西看着可怕,却是无法近自己的身的。仿佛是验证了他的话,梵净天塔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白芒。 那白芒好象利箭一样,凡是接触到的血影和那黑色怪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隆隆的声音接踵而来,一团带着闪电的黑色云团从远方高速的接近,黑云足有十丈方圆的大小,正前方是一个突出的菱形箭头,箭头之上,透出一双瑰丽的晶芒,仿佛是夜空中的宝石,耀目生辉。随后黑云向两旁延伸,呈一个张开的双翼,随后黑云回收,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丝丝出来了啊?”黑云瞬间出现在周道儿的面前,一声雄浑而又阴沉的声音从中传出道。 “呸,谁是你的小丝丝,你个死小黑,看我这次出来怎么治你。”在天塔中的丝儿可是十分的不忿。 周道儿听着两人的说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敢情这两人还是一对活宝冤家对头,自己可有戏看了。 “喂,你就是那传承者吗?怎么跟那小丫头混在了一起,冥王大人还等着你去解救呢?”那团黑云突然将话头指向了周道儿。 周道儿可是一头的雾水,他指着自己惊讶的道:“什么传承者,解救谁?冥王吗?”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黑云一阵变化,顿时现出了一个高大的大汉,身材居然比力神还高大魁梧,他身着一身的黑衣,裸露着毛茸茸的胸膛,额头上有一枚菱形的暗红色标记,一条粗大的链子缠绕在他的身上,从脖子到腰部,显得十分古怪。 “你以为你来冥界是干什么的?你是来帮助冥王大人转生的,若非如此,我会让你安然的进入我的神域之中吗?”那小黑轻蔑的道,从一照面,他便看出了周道儿的身上的死息力量极为微弱,若不是之前冥王的交代,它是不屑于去理会的。 “我负责冥王的转生,你别搞错了,我连怎么来这里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帮助冥王了,老兄还是找别人吧!”周道儿连忙推辞道,开玩笑,冥王真要转生了,那自己可不就成了仙魔两道的公敌了,到时候,恐怕就连佛道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些你都不用去管,我只需要将你带到一个地方就可以了,而你是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别忘了,这里是我的私有空间,在这里,我就是那无所不能的神。”小黑忍不住咆哮起来,许多年来,除了丝儿,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子跟他说话。 “别吹大气了,小黑子,看来我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好歹啊!”丝儿的声音刚落,只见那梵净天塔自动的从周道儿手中升起,天塔不断的旋转着,最底层的塔门突然张开,放出一粗大的白光,朝小黑撞去。 小黑并没有退让,他的身前无端的张开一片黑色的屏障,将白光挡了下来,天塔之上的白光不断,那黑色的屏障也是永无止境。 “哈哈,小丝丝,你奈何不了我的。”小黑狂妄的声音响起道。他的话彻底将丝儿激怒了。“梵净神光。”随着丝儿的声音响起,那梵净天塔突然急速的涨大,十三层天塔开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束束的光线瞬间聚合,夹杂着闪电那粗溜的威势,朝小黑轰去。 小黑也愣了一下,它与丝儿打过无数次的架,自然知道那梵净神光的厉害,不敢怠慢,它重新变化成黑云的模样,身前的屏障开始凝缩成了一粒黑色的圆球,黑白两个极端顿时在半空相遇。 “轰”的一声,整个空间仿佛都动摇了起来,天地间充斥着黑与白两色光芒,那黑暗的天空顿时出现了一个漏洞,无巧不巧的,周道儿为了躲避两大神器的激烈碰撞,恰好就躲到了这个漏洞的旁边。 黑暗空间仿佛跟露了气的皮球一般,气体都往那个漏洞卷去,周道儿就是想大喊那声音都听不见了。 随着周道儿的身体被抛出,那漏洞瞬间又重合上了,神域之内,两大神器的斗争依然如火如荼的展开,两人都没有什么时间的观念,一个是多年未见美女,想多亲近亲近,另一个则是一肚子的郁闷,想活动活动筋骨,好出一口恶气,这一打起来,没有个三五年,恐怕是分不出个结果出来的。 至于周道儿,早被抛到那九霄云外去了。 血冥池 天空依然刮着黑色的旋风,依然下着黑色的雨,奇怪的是黑色的雨水流入血池,却是一点也改变不了血池的颜色,血池的上空,那冥龙盘绻在上空,眼睛一直盯着那冥王刃上。 插在大石之上的冥王刃表面,不断的散发出丝丝的黑气,黑气似乎有着与血池牵连的力量,血池每一次剧烈的翻腾,都带起冥王刃的一丝震颤。 此时,注视着冥王刃的冥龙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只见冥王刃的刃身上突然飞出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逐渐现出了一个人来。 周道儿的眼睛刚刚适应了眼前的光芒,便看到了两个灯笼,他揉揉眼,再看清楚时,差点没吓了一跳,敢情那两个灯笼乃是冥龙的一双眼睛,因为距太近的缘故,因此他才有那种感觉。 冥龙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周道儿逐渐的放下心来,用心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虽然感到这里的环境十分的古怪,但是周道儿的心中已没有了恐惧,反正冥界,再古怪的事情你也要试着去接受。 在这里,他感觉到了浓重的死息,死息来自于眼前的那血池,天空中的黑色旋风靠近他的身边,就自动的消散了,那黑色的雨滴落在他的头顶,也自动的分成两股,从他身体两旁滑落,竟然是不能沾上分毫。 周道儿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银白光晕,在黑雨和血池之中,显得分外的显眼,正打量着时,周道儿感到身后突然涌来一股巨力,周道儿身体顿时被龙息撞的凌空飞起,百忙之中,转过头,却见那冥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关芒。居然是冥龙在偷袭,这是为什么?周道儿的脑海突然翻起这个疑问,那龙息的力量十分庞大,以他如今的神原力,想要化解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按照周道儿的估计,有个十息的时间应该就足够了。 事实虽然如此,他却漏算了一个,那就是他现在所落下的方向。“扑通”一声,不过五息的时间,周道儿便掉进了血池。 翻滚的血池便将他彻底的吞没了,随着周道儿的落下,那原本沸腾冒泡的血池突然平静了下来,天空中的旋风和黑雨也停了,那冥龙落在地上,抬了抬前爪,张开龙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整个身体歪倒在了地上,闭上双目,居然打起了瞌睡。 掉进血池之中的周道儿,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气闷,血冥池也没有想象的腥臭,只是温度却不是一般的高,随着神原力的发动,那银白的光芒,自动的在身前撑开一个圆形的护罩,将他包裹在了里边。 血池似乎有着一股庞大的吸力,带着他不断的下沉,周道儿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脚下那不断分开的红色血洞。 他也想过要上去,只是神原力似乎并不排斥这里,反倒与身旁的红色液体有和水乳交融的迹象。再加上上面还有一只冥龙守护着,自己即便是出去了,恐怕也要被它给轰下来。 直觉的,他感觉到冥龙轰他下来有着一定的用意,难道是与那冥王有关?想起之前冥王刃的灵神,小黑说的话,周道儿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高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反倒是对这下面所出现的事物产生了兴趣起来。 随着身形的往下,一股强烈的死息味道越来越浓烈了起来,周道儿的脸色一变,这股死息他是如此的熟悉,除了冥王死息还会有谁,难道冥王就在这血池之底不成? 北蛮天池之上 金帝居大殿中,五神兽纷纷从入定中醒过来,五人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双方在修为上的巨大改变,自从修炼了光明圣典,五人都感到修为几乎日日精进。加上周道儿当初所遗留下来的各种灵丹,即便是那五行归一阵,五人也难得的达到了最高阶段的太初之境。 “主人一去已经两年了,至今音信全无,实在令人担心啊”橐蜚当先打破了沉寂,开口道。“他娘的,这都是那该死的冥界之人搞的鬼,若是主人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闹到冥界,杀他个人仰马翻。”狍鸮当下接口道,这两年来,出云国与天池之间的联系,都靠乌姬来传达,苏尹三人的焦急心情,他们是感受最深的,想到周道儿之前对五兽的种种好处,这两年狍鸮可没少发作,若不是五神兽实在不知如何去冥界,恐怕当真要杀去了。 “最近听闻那仙山的帝江集结十二天官、三十六将,隐隐又有蠢动的趋势,主母已经传来讯息,要我等尽快赶回去帮忙了,只是……只是……主人却还位有讯息,我等……如何能安心呢?”獾的思虑清晰,虽然胆小,却是对周道儿的恩情念念不忘。 “老三说的是,只是主人不在,主母的命令便等同于他的话,我等不得不听了,更何况,上次仙山进军天池,让我等大失颜面,此次若不找回,岂不显得我等胆小无能。”峧那矮小的身子站起,咬牙切齿的道。 一说道打架,五人都感到浑身心痒难耐,化蛇当下决断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便是,解决仙山之后,再回来寻找主人不迟,我就不信寻那冥界不着。”众人都点头称是,正要起身远行出云,便听见后山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声音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我的乖乖,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搞那么大动静,让老子去结果了他。”狍鸮正是心烦的时候,闻言忍不住开骂起来。 只见化蛇的眼中顿时泛起了笑意,似乎有所察觉。橐蜚最是精明,一见化蛇的表情,略一思忖,也恍然笑道:“呵呵,那大家伙总算是出关了啊!” 其余三神兽顿时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正要去后山看看,只听见大地一阵晃动,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正在不断的靠近。 “大个子。”狍鸮试探着叫了一声,只听见大门之外的脚步声顿时急促起来。最后半天都没有听见脚步声了,随之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直直的落在了大殿之上,“轰”的一声,大殿之上顿时现出了一个巨人,正是那山丘巨人,力神。 大殿似乎整个都晃动了起来,众人望着面前的巨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力神身穿着一套金色的盔甲,浑身的金光耀眼,他的手中提着大剑,战神盔甲,大天使之剑,这两件神器同时聚集在了一个人的手中,那股惊天的威势,即使是五行神兽也是不敢小觑。 “有了这个大个子,仙山帝江可就有大难了啊!”化蛇望了他半天,突然叹了口气道。力神望了五人一眼,脸上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周道儿的身体终于是落到了实地,血池之底,是一片晶莹的琥珀之色,夹杂着点点的红光,隐约间,鼻端似乎还有清香。 血池的地面是半透明的淡红色水晶,十步分为一块,呈四方形,透过淡红色的水晶,可以见到下面那升腾的火焰,火焰居然是蔚蓝的,奇怪的是,周道儿的脚底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热量。 身前左右是不停流动的红色液体,周道儿飘前几步,那红色的液体便被逼开了几分,往四周转了一圈,周道儿停在了一个方向之上,在这个方向,他所感到的那股清香的味道最浓。 朝着清香的方向走了几步,眼前的红色液体倏然向两旁分开,现出了一条两人宽的小路。“搞的什么名堂?。”周道儿的心中暗想。 心里想着,身形飘起,朝小路飘去,小路多蜿蜒,每飘过一段的路程,身后的红色液体就自动的重合,将来路封闭。 翻过一个小坡,眼前豁然开朗,脚下的小路到达了终点,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悬浮平台,一座巍然的圆形宫殿式建筑矗立其上,隐藏在血红的暗影里,仿佛是一只匍匐的巨兽,显得冷寂而孤然。 宫殿的顶端大小分布着八道翘檐,呈锯齿的形状,每道的翘檐边角都有一只雕塑的怪兽端坐着,姿态不一。 整个宫殿被一圈若隐若现的黑芒所笼罩着,黑芒不时的泛起起伏的波纹,显然是有着防御的禁制。 正中是一扇两丈高的紧闭殿门,殿门正对着周道儿来时的那条路口。既然来到这里了,周道儿也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他安之若素的朝殿门走去,对于冥界的禁制,周道儿也算是有所领教了,总的来讲,这里的禁制与凡间还是有所区别的,冥界的禁制几乎没有被布置过的痕迹,发自天然,禁制的力量也是冥界所独有的死息,与之相比,凡间的禁制大都是修道者利用法宝布下的,大都有迹可寻。 周道儿对于死息已经不陌生了,他新获得的神原力就包含有这股力量,站在禁制之前,手掌前伸,按在了流转不休的禁制之上。 神原力从他的手掌上逸出,银白色的光芒瞬间冲进了禁制之中,那些黑芒也翻滚着直泻而下,与神原力正面撞上。“扑”的一声,那禁制开始四处的流窜溶解,只是溶解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死息扑上来的速度,周道儿的身体也是一阵晃动,那种黑压压的感觉,差点让他的身体崩溃。 神原力是构成世界上最本源的力量,冥界死息虽然在层次上比不上神原力,但是胜在了数量之上,只怪周道儿把这里的禁制威力看轻了,他原以为还跟神域之内那玉瓶上的禁制差不多。 虽然吃了点苦头,好在神原力,源源不绝,周道儿奋起余力,银白色的光芒大盛,那禁制顿时闪出一个缺口,然后一圈的黑芒如同波浪一般的散开,消失无踪,周道儿舒了口气,当下朝殿门走去。 随着脚步的临近,那大殿之门自动朝两边分开,从里边透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周道儿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迈步走进大殿,身后的殿门自动的关上了。周道儿这才看的清眼前的情况。眼前是个开阔的大殿,却是残桓断壁,几根断折的柱子散落在地,地面也已经凹成了一个大洞,正中的大殿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之上,放着一盏高大的琉璃盏灯。 那琉璃盏灯足有一人来高,黑色的底座,粗如儿臂一般的灯柱上,布满奇特的纹路,似乎是半透明的颜色,忽明忽暗,最顶端是一个圆形的暗红色玉盘,玉盘正中探出一颗紫色的灯芯,正在燃烧着,只是光芒十分的微弱,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般,之前周道儿所闻见的清香味道便是来自这盏灯。 周道儿不由的往琉璃盏靠进,这一靠近不要紧,当时吓了他一跳。只见在那摇曳的灯火中,居然盘膝坐着一个小人,那人有着一头黑白黄三色相间的长发,浓眉小眼,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牵动了脸上的肌肤,显得十分痛苦,他身着一袭黑衣,身上隐隐的透着一丝黑芒,与灯芯的紫芒交相辉映,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诡异。 周道儿正疑惑眼前的情况之时,只见那灯芯之中的黑衣人突然呻吟了一声,声音居然震的整个大殿都震颤了一下,同时,黑衣人身上的黑芒突然从紫色的火焰中透出,如箭一般的射向空中。 那黑芒瞬间撞在离周道儿身后不远处的另一根粗大石柱之上。“轰”的一声,石柱轰然断折,倒在了地面之上,一阵地动山摇,顿时地上又多了一个大坑。周道儿想不到那一丝的黑芒居然如此的厉害,更奇怪的却是这大殿的坚固程度,大殿之内一共有十二根柱子,如今断了足有六根,而且基本上都是处于大殿正中的位置,加上殿顶之上坠落的残桓,大殿居然没塌下来,也算的上是奇迹了。 黑衣人的身上散出黑芒之后,那紫色的灯芒显得更微弱了,周道儿正想再靠近一点,刚走到琉璃盏下的平台,只见整个琉璃盏外围突然闪出一道绿色的光芒,紧跟着又一道,光芒接连闪起,连着就是七道,七道光芒在平台周围跳跃着出现,随后绿光升到空中,突然向外涨出一颗球状的光芒,我的心头莫名的出现一股警兆,神原力瞬间亮起。 “劈啪”一声,那绿色的球状光芒瞬间轰在了我的护身银芒上,两股力量交集。强大的冲击波四散开去,那原本掉落在地上的石柱和残桓在冲击波下顿时化成粉末,扬起半空。 周道儿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滑退,踏在地上的双脚硬生生的在石面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滑行轨迹。 巨大的轰鸣声,似乎将那黑衣人惊醒了起来,他强睁着睁开眼睛,透过一段虚空,顿时与周道儿的眼神交接上了。 那人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如同那闪亮的星辰,而周道儿这边,却是另一种感受,在黑衣人的眼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孤独,一种哀伤,一种坚毅,当然,还有一种强大。 他从没有想过,一个人仅仅通过眼神就可以传达如此之多的情绪,在那眼神中,周道儿似乎感到一种熟悉,仿佛自己曾经见过眼前此人,可是搜遍记忆,事实却明明告诉他,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终于……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周道儿的心中响起,仿佛那人就在身边耳语一般。 周道儿心中一惊,他的身体整个的转了一个圈子,最后停留在了灯芯上的那个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冲他点了点头,算是一种示意。 周道儿疑惑的道:“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他试探着问道。 “是我……在和你……说话。”那人每说一句话似乎都很吃力的样子。“你是什么人?难道你早知道我要来吗?”周道儿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的……名字……多年来……早已忘记,很。多人都……叫我冥王,你的……到来。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黑衣人张着口,明明听不到声音,可是周道儿的心中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周道儿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可是在听到冥王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把眼前的这个虚弱无力的冥王和数万年前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仙魔两道的那个冥王联系到一起。 “你就是冥王?你不是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周道儿原本想问对方怎么还活着,随即又想到这个问题问的很蠢,便停止了疑问。 “此事……容以后再说……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冥王问道。“我叫周道儿,稀里糊涂就来到了这里,冥……冥王阁下,你看起来很虚弱啊!”周道儿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倒了出来。 这个问题如鲠在喉,他是不吐不快。冥王点点头,似乎对于周道儿的直言不讳并不介意,只听见他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恢复,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啊!” 周道儿仿佛是听见了天方夜谭,想不到这种荒谬的事情也会让他遇上,冥王是什么人,那是媲美盘古大神的伟大神诋,居然需要他这样一个凡间修道之人的帮助,若不是亲耳听见,周道儿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我是否可以拒绝呢?”周道儿意外的回答道,一是不想找麻烦,二则是因为如今到达冥界,他都感觉自己好象是受到了别人操纵一般,一切的道路和经历都好象是别人安排好的,看着生性随和的周道儿,其实骨头极硬,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让人随意摆布的感觉。 “你……你拒绝?”冥王似乎也没有想到过周道儿居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想法来。随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也许……你不知道……帮助我的话……你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周道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冥王阁下的条件一定很丰厚,很动人,可惜的是,我周道儿偏偏看不上,阁下还是继续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吧,我先告辞了。”他说完,抬脚,当时就想离开。 只听冥王的声音在心中响道:“果然是有性格,你可以……走了。”这话一说,周道儿反倒愣住了,他可没有想到冥王居然连挽留的话也不说一句,就让他走了,这与他的猜测可谓是完全相反。 “如果……你不想……出冥界的话……”随之冥王又补了一句话,却让他已经转过去的身子又马上转了过来。 “冥王阁下,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了吗?”周道儿望着他冷冷的道。他已经想到了对方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他离开,却未料到这个借口却是如此的简单有用,是啊,以如今周道儿初来乍到的身份,冥界的出口再哪里,他都不清楚,又谈何出去呢? “你……你先将我……当年所布置的……这个七幻破星阵……给解除了,这样……我才有与……你说话的力气。”冥王吃力的道。 周道儿犹豫了一下,他摸不清楚冥王是否有什么诡计在等着他。“看你也是堂堂男儿汉,怎么处事如此的婆婆妈妈,我要是想……想害你,我那……兵器冥王刃和……冥龙。又如何肯放你……进来呢?”冥王似乎对周道儿的反应十分的恼火,他的声音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周道儿顿时骇然起来,他惊骇,不是因为冥王发怒,而是因为冥王知道他和小黑和那冥龙见过面,这足以证明冥王对他的行动是了如指掌的。 周道儿知道冥王说的话属实,当下再不犹豫,他再次站到了离平台不远的地方,开口道:“如何破除,你来说,我来动手。” 冥王知道周道儿改变了主意,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当下,他将七幻破星阵的破法对周道儿说了一遍,周道儿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周道儿也没有问那七幻破星阵是如何而来的,他已经沉浸在了此阵的玄妙之中,这七幻破星阵,是以七颗绿弦珠为阵眼,根据北斗七星的星辰运转原理所布成,星辰运转,无有休止,可自生抗力,千万年无人理会,它也可自行的运转下去,发动之时,七星连珠,衍生七幻之力,相互牵连,相互支援,端的是变化无方,每一次发动带着七幻之力,即便是散仙也难挡那一击之威。按照一般的破阵方法,当先破阵眼,只是七幻联体,破一个即要面对全部,冥王的破法倒也简单,周道儿一听之下,也不由拍案叫绝。 当下,周道儿凝立原地,本体分身一个个的幻化而出,只见七个周道儿围绕平台而立,七人同时出手,攻向破星阵。 但见绿芒再次跳动,分成七股飞出,正中的一个周道儿脸上泛起笑意,“劈啪”一声,但见光芒陨灭,空中连续弹动,七颗碧绿色的珠子在半空连成一线,整齐的上下漂浮着。 本体分身,将破星阵的攻出的威力发散开来,然后集中一点以破之,这就是冥王的方法,毕竟当初此阵是他所布,自然也知道它的弱点。 这种方法说来简单,也不简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破阵之人要有本体分身的修为,这一点,冥王在见到周道儿的第一眼,便看了出来。 破了七幻破星阵,那琉璃盏上的紫色灯芯当时就出现了变化,紫色的火焰光芒瞬间涨大了一倍,冥王微争的双眼,此时也变的光彩慑人起来。 “这七幻破星阵乃是与我身上的死息相互牵连的,如今一破,虽然激发了我身上的最后一丝潜力,却也将我逼到了更危险的境地,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何问题,尽管问吧!”相比于刚才,如今冥王的声音倒是清晰沉稳的多了。 周道儿一时也不清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如今他的心中正如冥王所说,委实有着太多的疑问,毕竟冥王所牵扯的事情太大了,各界所引起的矛盾和冲突几乎都与他扯上了关系,就连自己也无法避免,一旦谜底放在面前,他触手可揭,他反倒有点有种不知从何下口的感觉? “世间传闻,冥王前辈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会在此血池出现呢?”周道儿尽管对冥王没有什么好感,却不可否认,冥王镇定的气度也让他心折。从阁下到前辈的转变,倒也没有丝毫的勉强。 “此事,即便你是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数万年的仙魔大战,世人都传是我冥王大败,此乃属实,我并不否认,只是当年我输给仙魔两道,却是刻意而为之的,其中的苦楚,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的呢?”冥王摇着头苦笑起来,似乎话中另有隐衷。 周道儿却是头一回听说这情况,他惊讶道:“前辈乃是堂堂的冥王之身,又如何要刻意而为的委屈自己呢?” 冥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简短的说一下,你便能明白了,世界开始之初,有两人破那混沌应孕而生,一人便是你们所代代相传的盘古大神,一人便是我,盘古悲天悯人,以身躯所化,方有了这朗朗的乾坤世界,他所带给世界的是全新的生,而我却掌握的万物的死,也就是亿万生灵的轮回,生死本就是世界所不可或缺的两种力量,二者轮转,就仿佛是一个圆,世界才可以达到一种平衡。盘古一去,其后才有了仙佛魔等各界的形成,而冥界却也是我一手所创,为的是渡化生灵,重新给众生一个轮回转世的机会,许多年来的生灵轮回,全都是由我一人的力量所提供的,错非冥王死息,其他任何力量都无法办到,只是这冥王死息却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永不会再生和补充的能力……” “哎呀,那可不就糟糕了吗?”听到这里,周道儿忍不住叫了起来。要是真的按照冥王所说,冥王死息无法补充,如此的不断消耗下去,那么轮回之力必然断绝,那世界的生灵岂不要慢慢的绝灭? 冥王仿佛是知道了周道儿心中的想法,他点头道:“世界平衡一旦打破,那么这世界离那灭亡之期也是不远了,此事虽然可以预见,若按照正常的平常发展,我的死息却依然还可以维持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仙魔两道的争端一起,便将我那计策完全的打乱了。” “恩,当年那场争端,延续了整整八百年的时间,世界生灵涂炭,当真是比那天劫还要可怕的多了,想来那源源不绝的生灵,耗损了前辈许多的死息力量吧!”周道儿脑袋瓜子十分的聪明,当时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八百年我所耗损的死息就达到了我之前千万年所耗损的程度,这还不算,若不是我出面阻止,那场仙魔之战,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休止呢?到时候,恐怕,不用等到我的死息用尽,世界也灭亡了。”冥王叹了口气道。 “这倒是,仙魔两道虽然力量上远胜凡人,却也难以控制其贪婪权欲之心,世间的争端因此而起的,数不胜数,只是倒霉的却往往都是那凡间,谁叫那凡间是各界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呢?”周道儿深表赞同的道,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的世面,加上所融合的阅历,对于人性已经有了十分深刻的了解。 “仙魔两道虽然可恶,我却是不得已而干涉的,死息的出现往往带着覆辙的毁灭,若我当初带着全部的死息前往凡间,别说仙魔两道了,即便是再加上了其他所有的修道之人,我也是不放在眼里的。”说到这里,冥王的情绪瞬间高昂起来。 顿了一下,冥王继续说道:“我将身上死息分成三个部分,七成的力量用来支撑世界的生灵轮回,两层的力量留在了冥界,剩下的一成,我才带到了凡间,那一战,结局我早就料定,只是没想到我却是低估了仙魔两道的高手,致使那一成的死息尽数的散在了凡间。” 周道儿骇然道:“前辈当初只动用了一成的力量?”若真是如此,那冥王的力量简直是恐怖了。冥王苦笑道:“你别小看了这一成的力量,那却是我的真身力量,加上全套的黑暗王尊,冥龙,足可抵的上我三成的死息力量了。只可惜,冥龙身死,黑暗王尊也失落凡间,原本我那真身还可保存的,只是必须要动用我在冥界所储备的轮回力量,若然如此,那死息力量穿越通道时,必将引起凡间的天崩地裂,到时候,凡间倒是要因我而毁灭了。无奈之下,我只有自散真身,将那死息凝结出最后的结界力量,将凡间保护起来,以便给他们一个安定、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环境。” “想不到前辈居然有着如此悲天悯人的胸怀,比那盘古大神也是不遑多让啊!”周道儿顿时由衷的赞叹起来,若不是冥王亲身阐述,他又如何能够知道当初的仙魔大战居然还有着如此的曲折。 冥王微笑起来道:“我比那盘古可是差远了,至少他可以完全放弃自己的身体,将之献给自己所创造的世界,我到如今却依然苟延残喘,保留一条烂命,想起来是自愧不如啊!” “前辈既然真身陨灭,魂飞魄散了,又如何又能回到冥界呢?”周道儿疑问道。“我的选择虽然是无奈之举,却早有了自己的打算,当初我的死息凝结出结界之后,犹有一丝的余力,用这一丝的余力,我造出了一条连接冥界和凡间的通道,世人都说我魂飞魄散了,却未料到身为掌握轮回死息的我,天生比别人多了一魂,那便是冥王真魂,靠着这一缕真魂,我艰难的回到了冥界,来到了这血冥池下的冥王殿,多少万年以来,却是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之下。”冥王的话虽然只是寥寥的几句,周道儿却是知道他的艰难。 “难道这些年来,前辈的修为一直未能恢复吗?”周道儿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事的结果,却还是想知道的更清楚一点。 “我原以为恢复之前的修为应该是很容易的,因为在冥界我还有着近乎九成的力量可以补充,可是事实上,我却想的太过简单了,问题出在我的真身之上,十成的死息,必须要有完整的真身才可以操纵自如,无论是那轮回的七成力量,还是用来维持冥界的二成,在我失去真身之后,都已经无法真正的去操控了,也许你不知道,如今我连这一缕真魂恐怕都无法持久了,这还是靠着紫晟天灯的火焰之助。”冥王说到最后,终于将话题转到了周道儿的身上。周道儿没有想到冥王居然也沦落道如此窘迫的地步。 “前辈身处冥界,那冥界不是还有许多前辈的忠实属下吗?”周道儿问道。“周小友有所不知,我那真身要想恢复,首先要修复的便是我的真魂,其次是找回三魂七魄,而这却不是说用那死息便可以解决的,至于我那冥界的下属,如今也是一个个的拥势而立,我的死活也就是千邪这小子还惦记着点,其他人,没有不良的居心就算是不错的了。”冥王摇摇头道:“如今冥界已经呈现出一种乱势,除了我,是无人可以压制的,冥界的动乱将直接影响到轮回力量的运转,搞不好,当初我所布下的结界也要分崩离析,到时候,各界的至尊力量纷纷下界争夺那主导权,世界将在暴乱之中,再次走向毁灭,最后归于原始的混沌。” 周道儿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凝重了,冥王的话虽然只是一种预测,却很有可能成为一种现实,天地浩劫,又岂是区区的仙魔各界所能够应付的。当下,他叹了口气道:“世人都被权欲和贪婪蒙蔽了心智,浑然不知自己正逐步的走向毁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我日日静坐在此,曾进行过一番精密的推算,虽不能事事详尽,却也大概的知道一个方向,事实上,小友的到来,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冥王望着周道儿微笑道。 周道儿点点头,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来冥界是有人在操纵着控制的,现在仔细想来,虽然不尽可信,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命运的轨迹,若非仙佛两道大战,自己出手,又岂会被卷入冥界,若非卷入冥界,自己又怎么会进入神域空间,从而融合身上的三股力量,彻底的解决隐患呢? “小友要想出冥界,有两种方法,一是打开结界,二是返回你当初进来的那条通道,从原路退回,结界必须要从凡间打开,若从其他各界,则结界的威力将超出十倍,至于通道,当初我设立的时候,也是只许进不许出的,更何况,那通道早已被我打上了标记,错非是我,别人是找不到的。”冥王接着解释道。 “看来前辈是一再的打击我啊!我到现在依然不甚明白,我能帮前辈什么忙?”周道儿发现自己正逐渐的被冥王说服,只是事情却越来越由不得他了。“小友看来是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想我身为冥王,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更不愿意去勉强别人,若你不愿意帮我,尽可离去,若非是我冥界中人太也无用,我又何必要麻烦小友前来呢?这世界之上,除了你,恐怕是无人可以帮我的忙了,原因就在于你身上所拥有的神原力。”冥王郑重其事的道。 周道儿一愣,惊讶道:“神原力?”冥王点头道:“不错,你的身上有着属于我的死息,还有盘古所遗留下来的灵力,这两种分别代表了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光和暗原本是绝无可能相容的,但是当初你恰好是在修道时间尚短,灵力微弱的时候遇上了我的死息,光和暗终于同存于你的体内,直到你将他们彻底的融合,那就是如今的神原力。” 周道儿这才恍然大悟起来,想起当初在冰冰背的遭遇,巧合的同时不如说是天意的安排。“前辈的恢复难道是和我身上的神原力有着什么关联不成?”“不错,那神原之力,即是世界初始之混沌力量,等你神原力达到真正的大乘,可以滋生万物生灵,即便是自创一界也都是举手之劳而已。如今你的力量虽然弱小,却是足够可以帮我的。”冥王一字一句的道。 “我的老天,自创一界?”周道儿的嘴巴张大的合不拢嘴了,一想到自己自创一界,便是那一界的老大了,到时候左拥右抱三个老婆,又有手下可管,岂不比那神仙要逍遥自在的多了。 这一胡思乱想间,那嘴角便留下了莫名的液体,那形象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好在这小子马上反应了过来,吱溜一声,那液体又被收了回去。 “前辈要小子如何帮忙?尽管直说好了,我周道儿向来是急公好义,急人之所难,只要能办到的,绝不推辞。”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道儿索性大方的同意了,更何况,他还要依赖冥王才能出那冥界,往深处想,自己日后有了冥王这个强硬的靠山,对上仙佛两道的那些人事,也就不用顾忌了。 “那神原力有着滋生万物的力量,我的真魂,只要让我进入那神原力中,自然便可慢慢的恢复,等到真魂恢复,我便召唤其余的三魂七魄归体,到时,我将彻底的恢复真身,重新执掌那冥王死息的力量。”冥王见到复生有望,心情好的同时,话也跟着流利了许多。 周道儿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了起来:“不对,你是说你需要进入神原力中吗?那岂不是要占据我的身体,不干?那可不干?”冥王料想不到周道儿的反应居然如此的激烈,他安抚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进入你的识海而已,平时我的时间都用在了恢复真魂之上,又怎么会去占据你的身体呢?再说了,以我如今虚弱的真魂,又怎会是你神原力的对手,除非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周道儿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十分的危险,万一冥王变卦,控制了他的身体,或者在他的身体内搞出点什么名堂出来,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摇摇头,周道儿还是拒绝了,这出冥界的方法可以自己想,通道可以自己找,但是这身体一旦成为别人的,那麻烦就大了,想起家中的三位娇妻,要是成为了别人的老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冥王看了他一眼,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隆隆的响开,震的整个冥王殿晃动起来。不对,冥王真魂不是已经十分虚弱了吗?怎么还如此的中气十足,周道儿刚发觉了情况不对,便见那琉璃盏上已经发生了巨变。 琉璃盏上,那紫色的灯芒突然向外扩张,形成一团火柱朝周道儿当头罩下,同一时间,那七颗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绿弦珠也化做绿光封死了周道儿的退路。一番变化,兔起鹘落,十分的迅速。 周道儿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这冥王的实力明显的是有所保留的,此时再去想方才他说的话真假,就有点多余了。 神器火之母的光芒顿时升起,一团团的火云围绕在周道儿的身边,他并没有选择后退,而是迎向了那灯焰的光芒,最强点,就是最弱点,周道儿赌的就是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冥王的脸上突然泛起了诡异的笑容,只见那释放出去的灯焰突然又收了回来,周道儿料不到有如此变化,神器顿时失控的狠狠撞在了紫晟天灯之上,连带着也将冥王包裹了进去。 “兹兹”一声,冥王身上的黑芒在火之母的包围之中再次消散了几分,这次,冥王的身体突然变的透明起来,似乎要随时陨灭一般。 那紫晟天灯原本也是一件难得的神器,却是黑暗属性的,为冥王亲自所炼,多年来,一直靠着此灯,冥王才维持着真魂不灭,此时,紫晟天灯的功用才真正的发挥了出来。 天灯在收缩回了光芒之后,并没有彻底的陨灭,而是将冥王的身体紧紧的裹住,只见紫色的光芒之中,冥王的身形百压缩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紫芒裹着黑线瞬间钻进了火云之中,朝周道儿的身上游去。 周道儿顿时骇然起来,自己身上的神原力,居然也不能阻挡紫芒的进入,此时的周道儿就好象是一个充气的气球,那天灯就好象是一根尖锐的针芒,大个的气球又如何能够抵挡尖细针芒的攻势呢? 光芒一闪,天灯带着黑芒彻底的钻进了周道儿的身体,来到了他的识海。“轰”的一声,火之母爆怒的冲向了周围的两根石柱,冥王殿顿时又少了两个支撑点。“扑通”,周道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若木鸡起来,千般提醒,万般小心,他还是让冥王给算计了。 冥王终于占据了他的身体,有了神原力的肥沃滋养,他要恢复从前的法力,只是早晚的事情,想起那花花绿绿的凡间,和娇俏可人的美妻,还有多少年来一直无人理会的母亲,周道儿顿时欲哭无泪。 出云国 那高耸的城墙,巍然耸立,向两边横展开去,城墙之上,立着无数满身盔甲的战士,各个生具奇相,手拿兵刃,一片肃杀的景象。 城墙之下的护城河内外,此时却是一片狼籍,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那嫩绿的草地,往日清澈见底的河道之上,也成了一条红色的血河,长风吹起,空气中不时的夹杂着一阵阵的血腥味。 城墙正中的一个石楼之上,此时正站着一行十九个人,十九人分成左右两排,一排各九个人,两排正中站着一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她身着一袭白衣,微风中,罗衣轻飘,宛如仙女临凡。 女子的眼睛却不是望在那十八人的身上,而是望向了城外那遥远的西方,眼神中有着一股心碎的期盼。 那十八人的眼睛都落在了这女子身上,眼中露出崇敬的神色,来不得半点的虚假,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指挥着手下众人,挡住了仙山帝江两日之内,八次的猛烈攻击,那英烈果敢的风姿,深深的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不能有片刻的遗忘。 苏尹收回那探索期盼的目光,转回到众人的身上,眼波流转,身上多了一股慑人的风采,她淡淡的道:“仙山帝江此次进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一点也没有将世间的生灵放在心上,如此残暴逆天之辈,我等又有何惧之。如今击退他八次的进攻,正是正义之所向的最好诠释,出云国只要再接再厉,何愁不能击退强敌,保我疆域。” “苏姑娘所言甚是,只是仙山帝江从来未曾打过没把握的仗,如今仙山派遣而来的,都只是一些没有头脑的蛮人而已,真正的主力和那三十六将、十二天官则是一个未见,我等还是小心点,做些防备的才好。”黄流在一旁谨慎的道。 “黄天工未免太长仙山的志气,灭我出云的威风了吧,想那仙山帝江上一次围攻天池遭受化龙天兆的攻击,手下部众是大受损伤,说是铩羽而归也不为过,如今进攻我出云,不过是想趁我们根基未稳,占点便宜而已,事实上,我们却有了强硬的回击,相信,那帝江闻知困难,不日必将知难而退。”魔道砚官正在一旁说话道,此八次击退敌人,以他魔道之人出力甚巨,原本凭借此次的功劳,当可在出云国中站稳脚跟,谁知黄流的话却是如此的平淡,言语中却是要将他们的功劳抹杀一般,这他如何肯干。 “砚兄倒是误会了,黄丞相的话也是从谨慎的角度出发,诚如你所说的,上一次天池一战,仙山一脉是元气大伤,可是为何帝江却又如此的不闻不顾呢?想来是那仙山又有着什么阴谋是我等无法知晓的,以我之见,那仙山必然有着强大的援兵,搞不好还是我们的老对头,那北蛮的佛道和天主教也有参与的。”炙卫壶大胆的推断道。 “不多,炙丞相的推断显然不是没有可能的,我们如今要做的只能是等待,增强自己的实力,天池五神兽和那力神不日即将赶到,到时候,即便是再强的敌人,我等也是不惧了。”苏尹点头道,她的话无疑为出云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陛下贴身的五大神兽前来,我等还有何惧?”砚官正闻言兴奋起来,老实说,他也是相当精明的人,如何看不出出云如今的形势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五神兽的本领他是见过的,尤其是那五行归一阵,连佛道的十六罗汉阵都可匹敌,这凡间难道还有超越十六罗汉阵的力量吗? “我等倒是无忧了,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今到底如何了?”黄流突然转移话题,叹了口气道。 众人皆是一愣,同时无语。苏尹的心中顿时出现了周道儿那调皮捣蛋的身影,倏忽间,身影又变的高大起来,那狡黠的眼睛似乎在对她微笑。 “周郎啊!你可知道我在想你吗?不管是远隔重山的阻隔,还是望穿秋水的思念,姐姐都悟怨无悔,只盼你能快点回来,回来~~”苏尹的心中忍不住声声的呼唤,从没有这一刻,她更明白的知道自己的心思,原来那颗三寸芳心之中,早已被那一个影子涨的满满的了,再也容不下其他。 冥王殿内 周道儿心若死灰,正无尽的懊悔着,老半天,却也未见冥王有什么动静,他不禁奇怪起来,难道冥王那老家伙改变主意了,不对啊,明明见他进入了自己身体了啊?要是翘掉了更好。 周道儿的心中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见那冥王的声音突然在他的心中响了起来。“承蒙周小友的关心,冥王大人我还活的好好的呢?” 周道儿的俊面顿时成了一张苦瓜脸,他苦笑道:“我的冥王大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啊?” “你怕什么?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神原力恢复一下真魂而已,如今我就在你的识海之中,现在就是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冥王假装无奈的道。 “啊!”周道儿一个纵身跳了起来,他忍不住大骂道:“他娘的,你个龟儿子,堂堂冥王,居然还如此的厚脸皮啊!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死。” “我无所谓啊,其实若想我离开你的身体识海倒也简单的很?”冥王突然转换了一下口气道。周道儿心神一震,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个简单法?” “其一,等你的神原力强大到足以将我驱逐出来的时候,其二,等到我的真身完全聚集的时候,两个方法,你可以任意选一个。”冥王一本正经的道。 “我的老天,你那方法说了等于白说。”周道儿气的直想跺脚,冥王的话一说完,他便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呵呵,周小友,就不必生气了,我这一离开,冥王殿离崩塌也是不远了,你若不想被埋在这里,还是快点离开吧。”冥王突然提醒道。 “谁信你的鬼话啊!”周道儿没好气的道,说完,故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的石柱之上,还就不走了。 仿佛是回应冥王的话一般,只见冥王殿的殿顶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大殿正中仅余的几根柱子也开始自行的龟裂,发出阵阵劈啪的响声,最让人惊奇的是连地上的坚硬石面也开始坍塌起来。 “我就是不信,我今天就情愿埋在这里,不出去了。”周道儿依然死鸭子嘴硬道。“扑”一块四方形的巨石砸在了他身前不远处,他不为所动,“嘎吱”一声,在他左方的一根柱子终于倒了下来。周道儿斜眼看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轰”的一声,他所坐的地面突然塌了下去。 “救命啊!……”冥王殿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下一刻,周道儿灰头土脸的从冥王殿中窜出,在他逃出的一瞬间,身后的冥王殿整个的化做了废墟,上空翻滚的血池急冲而下,顿时将整座宫殿淹没。周道儿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在继续呆下去了,火之母幻化出火云,将血池的液体排开,急速的向上升去。 血冥池上,冥龙突然从瞌睡中惊醒,眼睛转到了血冥池中,只见原本已经平静的血冥池又急剧的翻腾起来,气泡一个接一个冒出,一个比一个大。 “轰”的一声,血冥池上突然冒起冲天的血柱,一朵火云瞬间飘在了空中,映照着天边,仿佛晚霞一般的娇艳。 冥龙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仰天就是一阵龙吟,随后龙尾一摆,已经到了火云的跟前,火云散尽,顿时现出了周道儿的身形。 冥龙围着周道儿转起了圈子,把周道儿搞的是莫名其妙,以为它又要出什么阴招对付自己。正在戒备的时候,只听见冥王的声音在识海响起道:“这家伙应该是感应到了我的气息了,所以才围绕着你打转,冥龙具有龙神之潜质,你可收服于他,日后也算有一大助力。” 周道儿频频点头,顿时兴奋起来,要知道,他已经有了一条五彩神龙了,如今要再有一个冥龙,那么四大龙神中,他可就聚齐两条了。 “我要如何收服与它呢?周道儿在心中问道。“很简单的,由于你身上有着孕育万物的神原力,这本身就足以对冥龙构成强大的吸引力,加上我的死息力量,你只要将手按在他的额头之上,传过神原力便可,这家伙刚刚孵化不久,还未完全的蜕化,你助它一臂之力,日后自然便能驱使的动。”冥王回答道。 周道儿依言伸出右手,手掌中出现的银白色光芒,顿时将冥龙吸引了过来,出乎意料的容易,那冥龙自动的将头部伸向了周道儿,银白色的光芒一沾上冥龙的额头,他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神原力正急速的朝冥龙涌去。 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从冥龙的身上弹出来一股力量,将周道儿的手震开。吸收了神原力的冥龙,大叫一声,全身突然发出一阵黑白相间的光芒,随后,它的身体开始急剧的缩小,最后缩到了只有一人大小,蜷缩在空中,居然一动不动了。 周道儿正在奇怪这家伙的变化之时,只听见冥王再次开口道:“小家伙正在休眠,你可以将他放入你身上的小袋子中,等过段时间,放它出来的时候,它就会完成这次蜕变的。” 周道儿也不问冥王是如何知道自己有个辟空袋的,似乎这世上还没有冥王所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说,他当时就打开了辟空袋,将冥龙放了进去。 从血冥池出来,大概飞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一片茂盛的树林,树林深陷下去,看那地势,似乎是一个峡谷。 周道儿其实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的识海,顺便修行一下,诚如冥王所说的,不管那两个办法中的哪一种,都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他的神原力要强大起来。 从空中飘落,落在了峡谷的谷口,眼前的峡谷呈八字形张开,两旁的山势十分的陡峭,怪石嶙峋,正对着谷口处的地方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边的野草近乎有一人来高,显然甚少有人来往。 这里的一草一木,也都是灰暗色的色调,只是周道儿如今也算习惯了这种颜色,知道这是冥界最普遍的颜色。 双手负后,周道儿难得安步当车的悠闲了起来,树林当中寂静的有些反常,行了大概有几十丈的距离,他看见路面上有着一只怪鸟的尸身,那怪鸟的羽毛也是灰暗色的,以灰色为主,暗色为那斑点。 只是周道儿所注意到的,却并非是这只鸟而已,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峡谷两旁,那是两片低矮的树林,树木生长的十分茂盛,树林中,隐隐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是何方人物啊?怎么学那小鬼吗?见不得光啊,躲在暗处。”周道儿突然扬声叫了起来,不说他那突然的举动了,就是他那破罗锅的大嗓门了,也够人吓一跳的了。 “哈哈,不愧是来自凡间的人,冥王的传承者,胆量果然够大。”随着林中的声音传出,只见两边的林中,各自飘出了八个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左边是清一色的头上长着牛角的壮汉,为首之人,手中拿着一柄足有丈八长的钢叉,显得威风凛凛。 右边之人却与左边有着强大的反差,八个人中,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差不多的矮个,仿佛是黑烟一般,时刻的漂移不定。 周道儿正在疑惑这些人的来历时,只听见那冥王说道:“那头上有角的,是牛闼族的,那穿黑衣,身材矮小的是黑鬼族的,领头的分别是他们的首领阔莽和鬼眩,两族同属于冥界八大种族之一,牛闼第二,黑鬼第六,两族都是我那仆人九泶冥尊的手下,如今在这里阻截你,看来也是来意不善,你一会自己衡量一下,若是他们刁难于你,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周道儿点点头,朝那身材高大的阔莽嬉皮笑脸道:“小弟周道儿,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认识各位真是高兴的很啊!” “哼,你认识我们确实是你的荣幸,因为你很快便要死在我们的手中了。”那阔莽的兴奋之情顿时逸于言表。牛闼族和黑鬼族奉了九泶冥尊的命令,在冥界四处寻找周道儿行踪,一心的想要取他的性命,好完成自己主上所交代的任务,谁知道,周道儿之前进入了神域空间,那里可是禁地,又有冥王刃的守护,冥界之中,谁敢进那里啊!其他地方也是一阵好找,谁知道当两人几乎都放弃的时候,周道儿却鬼使神差的出现了。 合该两人运气上门,原先两大族长因为找不到周道儿,而被九泶冥尊狠狠的训了一顿,这不,刚被两人赶到这片树林中,就发现了周道儿的踪迹,也怪周道儿的长相和打扮实在是太古怪了,那副样子,整个冥界独一个,两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当下两族埋伏于树林中,想来个出其不意,却未料到被人先一步识破了。 “我与各位无仇无怨的,各位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这也太荒谬了吧!”周道儿并没有感到惧怕,而是感到好笑,在凡间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被人追杀过,可那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这次,他却是稀里糊涂的,一点也不明白。“怪只怪你是传承者的身份了?动手吧!”鬼眩可不愿意多说,更怕夜长梦多,当下下令动手道。 以他俩的估计,这个传承者的修为是断然不会太高的,之所以这样认为,乃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修为有着相当大的信心。 可是事实的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十四个人朝着周道儿冲了上去,牛闼一族是天生神力,因此采取的是硬碰硬的办法,打算将周道儿一举击杀,而黑鬼一族则将那飘忽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务求干扰周道儿,给他带来无形的压力。 周道儿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他将神原力聚集在了手掌之上,随后手掌聚拢,连续几拳轰出,每一拳都正好与那牛闼族的七人对上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七个牛闼族人的身体都被轰的飞了起来,身在空中,便只见那七个人的身体一震剧烈的颤抖,浑身的骨头同告粉碎,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摊肉泥了。 还有七个黑鬼族人也好不了多少,那银白色的光芒将他们包裹,如同激溅而起的烟花,夹杂着丝丝黑芒,四散开去。 黑鬼一族的身体化成黑烟,随后又缓慢的聚合,重新复员了身体,只是每个人的身体又缩小了一号。 周道儿略带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冥界的怪事层出不穷,他也见怪不怪了。“没用的废物,都给我退下。”鬼眩是一脸的怒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周道儿居然如此的难缠。 “鬼老兄不要激动啊!让我来收拾他好了。”阔莽踏前一步,单手探向虚空,一缕黑芒闪过,他的手中多了一件兵器,那是一把长柄的黑色双刃斧,随着双刃斧的出现,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牛闼一族如今倒是越来越霸道乖张了啊!还有有鬼眩这小子,仗着当年我所赐予他们的不死冥身,也越来越有出息了。”冥王冷哼一声道。 周道儿心底暗乐道:“没办法,都是有所仗恃啊!这些人还不是仗着你老兄的余荫啊!”对于冥王的鹊巢鸠占,他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索性连那一声前辈也省了。冥王顿时默然,这冥界从他创建之初,便一直没怎么打理,有事情也是四大冥尊出面处理的。 若说自己没有责任,那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沉默半响,冥王提醒道:“他们明知道你是我所指定的传承者,却还采取如此过激的行为,显然是居心叵测,我暂时帮不了你什么忙,你自己小心一点。” 周道儿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冥王居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倒也没有惧怕的,眼见那牛头大汉朝自己冲了过来,他心中略一思忖便有了应付的办法。阔莽挥舞着长斧,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周道儿的面前。 黑色长斧化做一抹光芒,出现在了虚空,那黑芒将阔莽的身体整个掩盖了,空气急速的波动起来,黑芒化做旋涡,似乎要将周道儿吞噬。 自从冥王提醒之后,周道儿就没有再轻视对方了,阔莽可以纯凭力量结出黑洞,显然也是一大高手,老实说,对于冥界的攻击手段,周道儿也不熟悉,如今倒正好学上一学。 火之母瞬间飞出,那团团的红色烈火交叉着形成两道火刃,重重的斩在了黑芒之上。光明神器乃是冥界死息的死对头,这一接触,就仿佛是冰与火的碰撞,顿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铿”的一声,仿佛是金属交鸣的声音,随后轰的一声,爆散开去,虚空顿时恢复如常,周道儿依然毫发无损的飘浮在空中,一团烈焰将他包裹在其中,熊熊的燃烧着,仿佛是那火神在世。 阔莽的身体迅速的向后退出,原先那逼人的黑芒,尽数的被逼回,他的眼神空洞,望着周道儿的方向,叮当一声,那把双刃长斧突然变成两截,掉落在了地上的石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之,两道红光交叉着在他的身体上出现,“啊”阔莽忍不住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崩溃,化做丝丝的黑气,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鬼眩彻底震惊了,即便他再没眼力,也认出了周道儿身旁的火云乃是一件光明神器,如今牛闼一族全军覆没,自己更是孤立无援,又如何还有勇气与周道儿一战。 “呜呼”从鬼眩的口中传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只见那八道黑影瞬间紧缩,成为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球,迅速的向身后的树林飘去,消没不见。 原先地上瘫软的几个牛闼族人的肉泥此时也化成黑芒,升入空中,化做虚无。“乖乖,这冥界之人死后都是这副样子吗?”周道儿喃喃自语道。 “冥界的生命乃是我一手所创,这里的一切几乎全都是由死息所化的,少数生灵是我从凡间带来的,他们自我修炼之后,也就有了自我的意识,这牛闼一族原本是草木之灵所化,那黑鬼一族却是那黑狱罡风所凝结出的实体,他们的意识一被击散,自然就会化入这冥界的虚空,永世不得超生。”冥王在识海内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老兄你不是掌握着轮回转生的力量吗?”周道儿惊讶起来道。“轮回转生,我要真有那种力量,恐怕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了?”冥王不禁苦笑起来。 “此话怎讲?难道说你之前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成?”周道儿反问道。 “那是真的,所谓的转生轮回之力是相对的,有着特定条件的限制,盘古所创之世界的生命都是光明的属性,每一个生命一到尽头,便由我这黑暗之力负责接引和带入轮回,以完成那一个循环,使世界达到一种平衡。只有那光之属性与我那暗之属性结合,才可以构成混沌之力,也就是神原力,生命才可以得到孕育。”冥王缓缓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为何冥界之人不可以效法这种方法,从而进入轮回呢?”周道儿疑惑的道。“呵呵,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冥界本就是我为了负责轮回和转生而建立的,这里有我当年所建立的转生镜、牟回轮,那就等同于一个中转站,若是这个中转站也消失了,那世界岂不是真正的陷入有死无生的局面了吗?”冥王顿时微笑了起来。 “呵呵,若是哪天冥王老兄也转世了,那这世界估计也要崩溃了。”周道儿随之也大笑了起来,冥王的话让他终于明白了冥界所存在的真正意义,那就好比是水和生灵的关系,没有了水,众生和一切生灵都要逐一的灭绝,同样,没有了冥界,世界将逐渐的走向末日,因为没有新的生命去代替旧的生命,那种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小兄弟,还是尽早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吧,日后会有大用的。”冥王冷不丁的说出了一句话。周道儿这次没有跟他唱反调,他点了点头,以冥王的能力,显然是预见到了什么,才这么说的。有了前车之鉴,他又怎会再当耳旁风呢? “又要修炼啊!倒霉啊!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用了,真是可惜,要不然,光吃就可以了,那多省事啊!”周到儿从辟空袋中掏出一把丹丸,摇摇头道。 话虽然这么说,转身他就在树林中找了个僻静的所在,当时入定,修炼了起来。 出云国南面八百里,流沙谷 流沙谷十分的庞大,方圆五百里的范围,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浮动沙漠,只有一面是被绿洲所覆盖,而这一面也正是那流沙谷的唯一入口。 流沙谷因为三面都是浮沙而得名,而谷内却是一片生机盎然。一块平坦的高地之上,桃花盛开,绿草荫荫,伴随着清脆的鸟鸣之声,加上温暖如春的气候,当很是人间一块乐土。 绿油油的草坪上,此时正坐立着十几位形态各异的人。只是所有人的面目都朝着一个方向,那是一棵只有一人高的乔木,淡黄色的细芽显示着它的稚嫩,那十几人的目光却不是在这棵乔木之上,而是乔木之上的那人。 乔木顶端,一截横生而出的嫩枝末梢,正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嫩枝上下摇摆着,似乎随时都要折断一般,那白衣人却似乎毫无所觉一样,身形稳如泰山,眼睛却是望着头顶那片澄净的天空,似乎若有所思。 “还没有那周道儿的消息吗?”白衣人转过脸来,望着脚下的众人道。“回天君,我已经派出了三千多的仙道高手去探访他的下落,却是依然毫无音讯,想来他依然还在那冥界,还未回来。”一人飘出,一脸的肃然,正是玄心宗主沈仙。“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冥界之地,世间从未见有人去过,看来那周道儿估计是回不来了。”碧落仙子皱着眉头道。 “如今周道儿是身陷冥界,那件事情恐怕也是早已无望,与其空自等待那不可回转的周道儿,不如我们再去想别的法子破那结界得了,”都仙在一旁不耐烦的道。两年前仙佛两道大战,双方是两败俱伤,仙道到底根基比较深厚,两年的修养,也大概的恢复了了原来的六成元气,都罗双仙、碧落仙子、还有白发天君等这些当年大战后仅存的仙道领袖都在两年后聚集到此,虽然谈论的是周道儿,却还是为了当年的同一件事情。 “都仙此话差矣,周道儿此人关系重大,进入冥界两年的时间,其中恐怕另有曲折,非是像我们推断的那样简单,那结界乃是冥王死息所布,非同源的力量不能破之,若有别的办法,还用的着我们这样兴师动众的吗?”白发天君冷冷的道,话中丝毫不给都仙留情面。 “天君息怒,都仙也是心中着急所致,口不对心,如今佛道又有那蠢蠢欲动的趋势,仙山帝江受起怂恿,再次攻打出云,其意甚是微妙啊?”罗仙在一旁插口道,他深知天君的身份和地位,惹怒了他,于自己两兄弟并无好处,当下赶紧转移话题。 “罗仙所言有理,想那仙山与佛道一脉前次已然大损元气,此次为何要如此急噪的将矛头直指出云国呢?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出云国当今的国主,正是那周道儿吗?”说话之人身着青衣,鹤发童颜,手中一根银丝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风范。 人如其名,此人法名叫松鹤,修炼于西峒乾牙山,独来独往,隐居多年,仙道一脉甚少有人所知,松鹤的修为也是近于地仙中阶,乃是都罗双仙的多年好友,此次下山,也是受其所邀。 “启禀天君,莫远有以下几点粗见,未知当讲不当讲。”随着话音,在众人的身后位置,现出了一个人来,此人一身的灰袍,脸形枯瘦,一双眼睛深陷入眼眶,散乱的头发如同鸡毛一般,他躺于一块巨大的平滑青石之上,身体倾斜,露出的手掌中拿着一壶酒,正在自饮其醉。 众仙道之人对他似乎都有意无意间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是难怪,这莫远,一身邋遢,面黄肌瘦,又嗜酒如命,哪有一点仙道高人的风度。 若不是听闻这莫远乃是白发天君亲自所邀,有点来头,恐怕当时就有不少人要将他赶了出去。 莫远来此不足七天,说的话总共加起来的不超过十句,对待众人也是爱理不理的,如今主动听他说话,倒也算是一桩奇事。 白发天君一听见这莫远说话,冷肃的面容瞬间改变,他微笑道:“莫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莫远呻吟一声,摇了摇散乱的头发,“噗”的一声,当时从他的口中喷出一道白光,白光越过虚空,顿时撞在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上。 “轰”那石块瞬间燃烧了起来,火焰的颜色却是淡蓝色的,烈焰升腾,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巨石已经化成了灰烬。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明眼人都知道,那莫远随意张口喷出的乃是炽日蓝炎,炽日蓝炎的修炼之法十分的霸道,修炼之人必须是在正午的烈日之下,提取那纯阳之气,在丹田囤积,直到囤积到一定数量之后,再散到全身,成为那纯阳之体,过程说来简单,真正修炼之时,却要忍受那无比的灼热之苦,稍一不慎,就有玉石俱焚的危险。 一旦成为纯阳之体,便可发出那炽日蓝炎,想那太阳的光芒是何等的灼热,纯阳之气更是至阳至热,要燃烧区区的石头,自然是易如反掌。 莫远这一露手,自然震慑了全场,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脸上的震惊神色,莫远长身而起道:“佛道之人满口的慈悲和仁义道德,实则与世间俗人无异,仙山进攻出云国,背后实则是佛道所主使,其最终目的也与我等一致,就是为了寻那破除结界之法,不管是封印极乐界的结界,还是封印天界的结界,都需要那离不开那冥王死息作为引子。” “前辈的意思说,那佛道率领仙山二次进犯,依然是为了那周道儿?”白发天君恍然道。 “正是,周道儿身怀冥王死息,此乃三界共知的秘密,而他本人即是那打通结界的钥匙,之前各界为了这把钥匙已经是各出手段,却还是以拉拢为主,如今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想那佛道的耐性也有了限度,因此,如今的这种情况,可以理解成为两层的意思。”顿了一下,莫远看了众人一眼,接下去道:“其一,佛道抱着与我们同等的心理,认为那周道儿早已回到了凡间,只是却躲藏着不愿出现罢了,攻击出云,也是为了逼他现身。其二,佛道感觉到了事情的变化,或是不想被其他各界捷足先登,因此采取了最下策,也是最为稳妥的方法,那就是胁迫。” 白发天君听到这里,眼睛一亮,顿时接口道:“出云如今有着周道儿的几位红颜知己,还有以前金帝的众多属下,这些人无一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关系,只要掌握和禁锢这些人,那周道儿必然要投鼠忌器,乖乖的受佛道的控制。到时候周道儿不情愿也要情愿的去破那结界。” “此乃釜底抽薪之计,果然毒辣。”仙道众人也是恍然。“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佛道都要以那出云国为目标,如此,我们便有了计较?”莫远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住口不语。 “那出云国并不是省油的灯,原先金帝手下,本就高手如云,加上周道儿不知从哪带来一批妖道高手,个个都有散仙以上的修为,还有那六大神兽,恐怕佛道这次是吃力又不讨好啊!”沈仙站在一旁微笑道。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那佛道替我们做了,咱们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浑水摸鱼而已,想那双方真正的激战也将我展开了,到时候,正是我仙道大展拳脚的时候。”莫远腰背一挺,顿时散发出一股庞大的气势。 “莫前辈果然见多识广,如此繁杂的头绪都能理出个牵头出来,若我仙道此次能成此事,莫前辈当记首功。”白发天君显然是心情大好,忍不住鼓起掌来。众仙道之人都是有眼力之人,纷纷附和起来。 莫远先是以力震慑众人,随之晓以智计,加上白发天君那一份不用做作的恭敬态度,众人哪还不知道倾力巴结这他啊! 莫远的脸色依然不变,对于众人的反映似乎无动于衷,谁又知道他此刻的心正想些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道儿从入定中醒来,显得神清气爽,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刚刚的入定并没有浪费。 不但巩固了修为,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了一定的进步,最重要的是他和冥王的真魂达成了一定的协议,协议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冥王答应,并不占据他的身体和魂魄,除非必要,否则冥王也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除了这个条件,冥王还答应传给他修炼神原力的具体方法,其实所谓的方法,也不过是冥王根据自己多年掌握轮回时所接触的混沌之力所总结出来的,神也分为很多种,最简单的就是两种,小神和大神,如今的极乐界之人,天界之人,还有西方的圣界之人,都可算是小神的行列,真正的大神,是那些可以自创一界的人,如天帝、佛祖,而像那冥王和盘古,则可称之为创世之神。每一个大神都可以创出一派属于自己的修炼法门。 境界的高低决定了神的力量的大小,冥王的境界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无人可及了,他根据神原力的特性所总结的功法自然也是非同小可,这个功法,叫做神灭天经。 神灭天经只有三层的境界,分为长空神法,太上灭法和神原天法,长空神法为入门法门,此时的周道儿身上的神原力还十分的微弱,正是万物初生之时的最脆弱时期,这个阶段是最危险的阶段,也是影响以后走向和成就的最重要阶段。 长空神法,起的就是一个引导和保护的作用,长空冥冥,天空的无限,就是神原力无限发展潜力的最好诠释。 如果说长空神法是一个萌芽期的话,那么太上神法,就是神原力的成长期,这个时期也是至关重要的,修炼者需要不断的对神原力进行磨练,以确保它的健康成长。 这个阶段可短可长,关键就在于修炼者对于神原力的体悟之上。度过成长期,就将迎来神原天法,这也是神原力的大成期,达到大成期的境界是什么样的,就连冥王也不知道。 只是光听见冥王所阐述的第二个阶段,就让周道儿惊讶的合不拢嘴,根据冥王的预测,达到太上灭法的阶段,他的修为就可以与那九天诸神分庭抗礼而丝毫不落下风了。 冥王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倒是次要的,只要冥王不占据他的身体灵魂,周道儿就感天谢地了。 从树林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道儿发现冥界的天空倒与凡间的并无二致,头顶是一轮玉盘,散发着森冷孤寂的光芒,连带着大地也被铺上了一层银芒,白天所见到的那种灰暗色调已经完全不见了。 周道儿料不到,这里的黑夜和白天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他朝血冥池的方向飞去。 刚刚与冥王客套了一下,千般诡计万种手段,周道儿都使了出来,总算是问了出另外一种出冥界的方法。 一听说这种方法,周道儿不禁暗骂冥王不早说,害的他来回多翻了一趟。再次来到血冥池,周道儿却是愣住了,那原本插在血冥池旁的冥王刃居然不见了,这可把他急死了,冥王所说的方法,其实就是聚齐那光明和黑暗两大神器,然后依靠两大神器的力量强行的打开结界,这样周道儿就可以不用依靠自己的神原力大成,或是冥王恢复真魂,便可以出去了。 “不用着急,冥王刃还在附近,我可以感觉的到,只是它的意识似乎十分的混乱。”冥王突然开口道,他与冥王刃相处了数百万年的时间,说是息息相通也是不为过,若不是冥王魂飞魄散,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缕真魂,恐怕当时就可以召唤它前来。 尽管只是真魂,冥王也可感觉到冥王刃的气息。周道儿闻言一愣,随之恍然道:“我明白了,那小黑估计是与丝儿还在争斗呢?” “丝儿?你说的可是那梵净天塔。”冥王到底对盘古十分的熟悉,马上便醒悟了过来。“你不知道吗?”当下周道儿将自己无意中进入神域空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你的神原力是如此才真正形成的,不要以为我真的是无所不能的神,我的感知能力都是在数万年前真身还未消失的时候预知的,如今不过是将记忆重新回复一下而已。”冥王解释道。 “这么说,以后所发生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了吗?”周道儿愕然起来。“这个世界是由盘古所创造的,在他的世界中,就要遵循他世界的处事规则,就连我现在也只是他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预知未来,是要有代价的,如今我的情况不就是最好的写照吗?”冥王苦笑道。 “倒也是啊!因为未知,生灵们才有对明天强烈的探索和期待,若事事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生命还有何乐趣可言?就仿佛是一件事情,不断的让你重复,你也总会有厌倦的一天。”周道儿若有所悟的道。 “你能这么想,总算是一种进步,不过重复每一天,也不见得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凡事总有个意外的时候,老实说,当年我早已预见到会有一场劫难等着我,也知道自己将面临十分危险的境地,只是我却依然义无返顾,现在想来,倒不是我对自己的有多大的自负,而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下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换个新鲜感而已。”冥王有感而发的道。 周道儿似乎没有想到冥王也有如此大的感慨,他不禁点点头道:“老兄倒是想的开啊!”心里虽然有点明白,周道儿却是无法体会冥王的心境,毕竟那是几千万年以来所积累的一种情绪,周道儿所欠缺的除了经验,还有那漫长的时间。 “有不少人朝你这边靠近了,想来是来者不善,恩,是我手下的两大仆人。以你如今的修为,也敌不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要注意了。”冥王突然警告道。几乎在冥王提醒的同一时间,周道儿也感觉到了来人的靠近。 片刻时间,只见天空突然变的黑了起来,天上的明月仿佛是躲进了云层一般,彻底的被掩盖了光芒。 望向天空,只见东面一大片的黑雾翻滚而来,那云头之上,站立着一个犹如魔神一般的人物,它的脸上居然不时的泛起九道光芒,在暗夜里,显得十分恐怖。他的身后,是一大对的牛头壮汉,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般。 相反的,在西面,也飘来了一朵红云,云上单枪匹马的只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材猛一看,显得十分的矮小,可看仔细了,才知道那是胖的,他的身上一身的肥肉,整个是脑袋大眼睛小,偏偏他却身着一身的短小盔甲,露出了那一声的黑色的肚脐眼。 东面的人周道儿倒是认识一点,那之前出现的牛闼一族,还有那黑鬼族的鬼眩。看这两族都跟着那个魔神,周道儿就是再笨,也知道是两族的真正首领,冥界的九泶冥尊亲自出现了。 至于那肥头大儿之人,想来也是那四大冥尊之一,只是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位?“那小子是黎相,本为天界掌管十万天兵的都天招讨元帅,后来因为无意中得罪了天帝,被贬下界,原本经历万年苦修,再次飞升天界是指日可待,可惜天界之中有人不想看他归来,便罗织了罪名,向天帝借来那雷罚神器,要将他打的神形俱灭,永不超生,也怪这小子命好,雷罚之下,正要魂飞魄散之时,却为我所遇上,救了下来,从此,他便留在了我冥界之中,后又经过了多年的辛苦修炼,才有了这黎相冥尊的地位。”冥王解释道。 说话间,那两大冥尊已经出现在了面前。“哎呀,黎相大人也来了啊!真是少见,少见啊!”九泶冥尊一见黎相的出现,便打招呼道。 老实说,见到黎相,他是大为吃惊,要知道黎相无论是身份和势力都在四大冥尊中排行老末,此人行事一向低调,谨言慎行,自从冥王去了凡间之后,更从未与另外三大冥尊接触,外界传闻他一直在闭关,也未知是否有其事。如今他与自己前后脚而至,莫非也是为了这传承者?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首次,他打量起了周道儿,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的特别,而是怕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了。 “九泶大人,久违了,难得啊!我俩说起来也有好几万年没有见面了啊!最近听说大人在调兵谴将,莫非有什么大展宏图的好事情不成,若是如此,还望与兄弟一起分享啊!”黎相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道。 九泶心中一凛,暗自思忖,莫非这小子知道了些什么,哼,不管了,只要彻底的解决了这个小子,一切就都好办了许多,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他闻言笑了起来,脸上泛起笑容,带动那满脸的眼睛都跟着扭曲起来,样子十分的可怖,只听见他道:“哪里?黎相大人说笑了,我如今出来,不过是为了抓捕一个犯人而已,呶,就是他了,此人杀我手下不计其数,到如今总算是被我堵住了,等我解决我此人,再与大人叙旧,来人啊!还不将此罪大恶极之人给我拿下。”说到最后,九泶冥尊突然下令道。 “是,大人。”那黑鬼族长鬼眩闻言连忙应声道,说着,他看了周道儿一眼,却是不敢上前,显然是上一次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他的身形放慢,其余的牛闼族人可不慢,眼见一帮凶神恶煞扑了过来,周道儿正要出手打发了他们,只听见冥王制止道:“别急,那黎相想来会出面阻止的。”周道儿正要询问为何?果然听见那黎相冥尊伸手道:“且慢!” 九泶心中一震,暗想,看来这黎相果然是有备而来,当下九泶微笑道:“哦,黎相大人莫非对我这犯人有所兴趣不成?” “九泶大人恐怕是误会了吧!此人名叫周道儿,乃是从凡间而来,与我乃是相识,这中间恐怕有所误会吧!”黎相说完,稍微侧了侧身子,朝周道儿打了个眼色。 周道儿虽然感到疑惑,却也知机的配合黎相冥尊道:“哎呀,原来是黎相大人啊!刚刚天气太黑,没看清楚,你可来了,我正到处找你呢?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的府邸吗?走,咱们看看去。”周道儿说完,当先朝黎相的方向飘去,演戏自然要演全套,他倒要看看两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九泶冥尊也不是笨蛋,若是周道儿早与那黎相冥尊认识,那之前他来的时候,早就打招呼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有,黎相如何能够知道周道儿的姓名来历,莫非他之前在暗中也是早有图谋不成,他明知道自己刚刚话中有对周道儿志在必得的意思,为何还要横插一杠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论如何?九泶也是不会让周道儿跟他走的,那不但意味着自己计划最重要的一环落空,也意味着他要向黎相冥尊低头,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大胆小子,我问你,你是否杀了我手下牛闼一族包括族长在内的八个人?”九泶突然朝周道儿喝道。 周道儿却丝毫没有惊慌,他微笑着点头道:“不错,是我杀了他们八个,没办法,人家要杀你,我总不能站着不还手吧?” “好小子,你倒还有理了,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何况是八条性命,你还是拿自己的命来抵吧!”其实九泶的心中对于阔莽等人的死并不在意,甚至有着一丝庆幸,因为他们的死,让他找到了一条除掉周道儿的最好方法。 “九泶大人这可就是强词夺理了,想当年冥王在的时候,处事是何等的公正,如今,周兄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是因为自卫,才迫不得已错手杀掉了阔族长等人的,只是此事虽然遗憾,却毕竟是周兄弟的不对,周兄弟,还不给九泶大人道个歉。”黎相转口对周道儿道,话中虽然要周道儿道歉,其意却是明显的在袒护他。 “九泶这小子要爆怒了,恐怕动手在即,你做好准备吧,有黎相帮助,你小子的性命应该无忧了。”冥王在识海突然道。 对于冥王的话,周道儿可不敢不听,以他在冥界多年的时间,自然对自己的属下性格有着十分熟悉的了解,这番话,多半是可靠的。 果然,再次听见黎相公然的在袒护周道儿,九泶冥尊顿时大怒道:“黎相大人看来是诚心想和我九泶过不去了,若然如此,就划下道来好了。” 原以为黎相孤家寡人一个,修为又不如自己,见到自己的强硬态度,若是识相的话,一定还跟以前一样,知难而退。 谁知道事情完全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只见那黎相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他那一身的肥肉,看的周道儿直想当众呕吐。 “九泶大人是恼羞成怒了吧!周兄弟乃是冥王陛下传承者的身份,我等待如上宾,尚且还来不及,又如何可加害于他,莫非,你心中自有其算盘不成?”黎相冥尊的语气突然犀利了起来。 九泶也是大笑起来,只见空气中一阵强烈的波动,那脚下的血冥池仿佛有生命一般,突然溅的老高,周围的一片大地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回应黎相冥尊,只听见九泶冥尊说道:“黎相大人,你胡说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凡间俗人,又如何能是冥王陛下的传承者呢?恐怕你是看错眼了吧?”事到如今,九泶也只有矢口否认周道儿身份了。 “周兄弟,乃是千邪大人从凡间亲自所带回来的,九泶大人若是不信,可去问千邪大人,相信他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黎相冥尊突然语出惊人的道。 事到如今,九泶冥尊就是再笨,也知道了黎相是和千邪联合在了一起,虽然千邪没有现身,说不定也是正在密谋对付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九泶当下就戒备了起来。他的脑筋也飞速的运转,放了周道儿,等于承认了自己有居心叵测之嫌,从此恐怕将在冥界抬不起头来,更可虑的是,一旦传承者帮助冥王转生,千邪和黎相只要在冥王面前说上几句坏话,自己日后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放的话,只怕当时就要与黎相冥尊翻脸,虽然自己人多势众,大有胜算,但是一来黎相冥尊与自己修为相差不多,一时三刻只怕分不出个胜负来,二来,即便是真的杀了周道儿,也落下了一个有力的人证,日后三大冥尊追究起来,只怕最先遭殃的便是自己。 只是话又说回来,错过这次机会,一旦冥王转生,重新执掌冥界,那自己如今辛苦多年所得到的一切恐怕就要付之东流了。 而这偏偏就是九泶冥尊最放不下的东西。心里的矛盾念头,一个接一个,终于,九泶冥尊一咬牙道:“既然黎相大人存心要与本尊作对,那本尊就不客气了,给我上,下后不必留情。”话一出口,也意味着他终于在忠和逆之间做了一个选择。 说完,他当先朝黎相扑了过去,只要牵制住他,在他认为,周道儿一定难以活命,因为他来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杀手锏。 “唉,当年我居然看走眼了,这个九泶居然是个如此反骨之人,冥界多少万年以来,该要算他的胆子最大了。”冥王心情沉重的道。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眼见着他背叛自己,做主子的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是要杀我啊!又不是要杀你,你叹的什么气啊?”周道儿没好气的道。“你没听见他们说的吗?你是传承者的身份,是来帮助我转生的,虽然转生有点言过其实,但是效果却是一样的,试问,如果你在救我这之前,就被九泶给除掉了,那我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冥王反问道。 周道儿顿时哑口无言,若真是如此,那冥王就将一直被困在那冥王殿下,以自己当初所见的情况,恐怕他的真魂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时间了,而九泶明知道传承者的重要性,却还是要一意杀之,显然是为了不想冥王转生,此乃大逆不道的行为,也难怪冥王要生气了。 两人在识海说话间,那九泶已经发动了攻势,只见他那额头一点星芒开始亮起,随后激射而出,发到半空,突然变成一张大网,朝黎相冥尊当头罩下。九泶之眼,这额眼为窍,威力最强,有囚山困海之威。 九泶一出手就是自己最拿手的手段,可见对黎相冥尊的重视,事实上四大冥尊之间,真正交过手机会根本没有,有的也只是一般的小摩擦而已,各根本摸不透对方的深浅,四人之间更多的只是猜测。 面对九泶大网,黎相不闪不避,而是竖起了一根手指,指间上的一点蓝芒开始迅速的扩大,瞬间化做了点点蓝焰飞向大网,只见那巨网一沾上火焰,顿时剧烈的燃烧起来,刹那间的功夫,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手指一勾,只见那点蓝芒又回到了黎相的手指尖上,周道儿这回可看清了,黎相指尖上的那点蓝芒赫然一占只只有食指大小的灯盏,看那样子,居然与冥王的紫晟天灯有九分相似,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大小上的区别了。 “泺暗灯,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九泶忍不住惊呼起来。“九泶大人记忆不错啊,居然还记得这盏灯的名字,不错,此灯正是冥王大人当年所赠的泺暗灯,正是你那九泶之眼的克星。”黎相冥尊冷然道,他腰身一挺,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庞大的气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九泶突然惊慌的叫了起来,那些跟随他的两族手下早停了下来,也是一脸的茫然,眼见自己的首领神态失常,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们都给我退回去,没有我的吩咐,再也不许出来。”意识到情况的艰险,九泶为了不殃及手下,顿时将他们都赶了回去。 “奇怪,一个小小的泺暗灯又怎么会让九泶冥尊如此的恐惧呢?”周道儿忍不住向冥王询问道。 “那是你不知道这泺暗灯的真正来历而已,这泺暗灯与我那神器紫晟天灯乃是同一材料制成,用的都是弦沉沙为底盘,紫晟萝为灯芯,二者只要轻微的摩擦,便可产生燃烧不尽的天琉净火,这天琉净火极是霸道,即便是天仙级的修为,一旦沾上,也将如附骨之蛆,甩之不脱,世间除了你的神原之力,即便是我沾上这东西,也要舍弃一个分身才可以摆脱,这两灯一大一小,紫晟天灯威力更大,泺暗灯也被称为,小紫晟天灯,确实是当年我所赐予黎相之物,至于九泶如此惧怕,也不是无因由的,这九泶当年原是洪荒的一种怪兽,长年活动于深海水域,身有九丈之长,长有九只眼,乃是水中的巨无霸。当年我将之带回,也是为了让他守护着冥界的水域,这九泶天不怕,地不怕,惟独却怕这天琉净火,水火天性相克,因此他才如此的惊慌。”冥王解释道。周道儿却是听的津津有味,深感大长见识,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紫晟天灯要来玩玩。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道儿心中的念头,冥王大方的道:“这你可以放心,那紫晟天灯留在我这里也是无用,等过段时间,我将这使用天灯的方法整理一下,便与那天灯一并交付于你。” 冥王这么一说,周道儿倒有些好意思了。正要假意的推辞一番,只听见九泶的脸上的九只眼睛突然泛起凶狠的光芒,只见他单掌托起,一道黑芒闪过,他的手中多了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那镜子直径足有三尺,镜架是纯红色的,光滑流动,也不知道是何物所造,镜面则泛着一抹蓝光,隐约可以看见里边有魅影闪动,随着镜子的出现,从那地底之中,突然飘出无数的黑芒,那黑芒扭曲着在空中相聚,形成一个个魑魅,不时的伴起鬼哭神嚎的尖锐啸声。 “转生镜!”黎相冥尊望着九泶手中的镜子,惊讶道:“你居然敢随便动用转生镜,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无数的亡魂生灵找不到寄托而灰飞湮灭吗?”“真是该死的东西,居然把我当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冥王在识海中顿时咆哮了起来,显然十分的震怒。 周道儿记起之前曾听那冥王说起那转生镜是用来转生魂灵的,他惊讶道:“这就是那转生镜?” “可不就是,当初我建立冥界之初,花了无上心力才铸造了另两件暗之法宝,也称之为冥器。就是那转生镜和牟回轮,靠这两件冥器,那些凡间所死亡的魂灵都会自动的聚集到此,即便是没有我的操控,这轮回转生的事情它们也可代我执行下去。正因为这两件冥器的重要性,当年我在造成之后,曾特意的召告全冥界,任何人,未经我的许可,都不得动那冥器,违者将受我紫晟天灯万年焚烧之苦。”冥王冷哼一声道。 周道儿这才醒悟过来,他接着问道:“这转生镜不过就是聚集那些亡魂死灵而已,这九泶拿出来不会是想吓唬咱们吧!” “若是你身上的魂灵被抽取了,你会便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这转生镜有着十分强大的亡魂攻击力量,亡魂掠过的地方,赤地千里,所有生灵都将灭绝,你说恐怖吗?”冥王没好气的道。 周道儿浑身一震,忍不住叫了起来道:“不是吧!这九泶也太狠了吧!” “他的心中都有了想当冥界之主的念头了,更何况是杀点魂灵,我知道他有野心,有魄力,内心并不如表面所展现的那样有勇无谋,只是我还是低估了他。”冥王说道。 此时的九泶显得十分得意洋洋,这转生镜一旦在手,就仿佛是拥有了尚方宝剑一般,可以轻易的操纵别人的生死,那种快感正是他所毕生追求的。 “别急,时间不长,从我得到转生镜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半天时间而已,想来也不过只有千万的魂灵灰飞湮灭而已,不多,不多,黎相大人是否也想尝尝这转生镜的威力啊?”九泶嚣张的大笑起来。 “我想九泶大人大概是忘了吧!我乃是冥尊之体,这位周兄弟也有一身不俗的修为,那区区亡魂又能奈我们怎样呢?”黎相冥尊冷笑道。 “我何必要把你们怎么样呢?只要将你们扔进这转生镜之内,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九泶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只见他抛起转生镜,那三尺大小的镜子随风大涨,笼罩在黎相和周道儿的头顶,从九泶的眼中激射出九道光芒,撞在了那转生镜的红色镜架之上。 围绕着镜面不断轮转的魑魅更多的从转生镜中奔涌而出,形成一个黑色的光弧,光弧将两人彻底的包围在了里边。 镜面中喷射而出了剧烈的黑芒,产生有股强大的吸力,那脚下的大地都开始迅速的崩溃了起来,一块块的巨石在空中散碎着进入了那层蓝芒。 身在转生镜笼罩之下的周道儿和黎相都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形,那些魑魅亡魂在那光弧之中却是丝毫的不受吸力的影响,围着两人不断的叫嚣着。这些魑魅亡魂自然无法影响到两人,主要的是那转生镜,眼看着那镜面的吸力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尽头。 周道儿将神原力护在身体周围,却还是无法控制的正一点点的朝那蓝芒靠近,相比于他,那黎相冥尊的修为显然要比周道儿深厚的多了,他那肥胖的身体此时也变了样子,上半身的重量似乎都聚集到了下半身,泺暗灯停在了他的头顶上方,那些魑魅是一点也不敢靠近。 “冥王老兄,你要害死我了。”周道儿心中骂道。“这可不能赖我了,之前我可是提醒过你了,谁让你还赖这里不肯走的。”冥王无奈道,周道儿一时气结,怎么听冥王的语气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思,仿佛是一点也不着急。 “哈哈,二位就好好的在转生镜中呆着吧,过个千百万年的,哪天轮到我九泶高兴,说不定就放你们出来。”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九泶顿时大笑起来,去掉黎相冥尊,他在冥界的自然少一劲敌,除掉周道儿,好处跟是不用说了,此等一举两得的事情也亏自己能想的出来。 他的脑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日后自己成为冥界之主的那股风头了。转生镜下,两人一前一后已经接近了那蓝芒,随着距离的靠近,吸力也是越来越大。 “我说老兄,你倒是赶紧想办法啊!”到了这个田地,周道儿也不禁急了起来,谁知道那转生镜中是什么样子,想来不是什么好去处?真要是在呆在那里,别说千万年了,恐怕呆上一天,他也是要发疯的。 “等等。”冥王悠闲的道。“我的老大,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再等就要进去了啊!”周道儿大叫起来。 “再等下,马上就好。”冥王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周道儿终于好好的体会了一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滋味,他差点没被气的半死。 正在焦急中时,只听见脚下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声音由小到大,仿佛是天空的炸雷一般,只见那原本成为一个空洞的地面,突然飞出一股黑芒,黑芒呈一剑形,后面隐在一团黑雾之内,那黑芒瞬间超越了黎相冥尊的速度,赶在周道儿之前,重重的撞在了转生镜之上。 空间仿佛凝滞了下来,陷入一种静止,那转生镜的原形一点一点的现了出来,而那股黑芒也在缓慢的爆开,“噗”从雾中当先弹出了一个白塔,剩下的黑雾急剧的收缩,现出了一把黑色长刃。 下一刻,周道儿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那转生镜的强大威力奇迹般的居然消失了。看见眼前变化的第一眼,周道儿就惊讶了起来道:“是冥王刃和那梵净天塔。”语气中顿时高兴了起来,想不到自己正在寻找的光暗两大神器却在此刻一起现身了。 “我说的让你等吧,着什么急啊?”冥王没好气的道。周道儿顿时语塞,心知自己无意当中又被冥王玩了一道。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被小黑给藏起来了呢?害我跟他打了半天的架。”梵净天塔瞬间飘到周道儿的跟前,从中传来丝儿那娇嫩的声音。此时的九泶可是在空中惊呆了,梵净天塔他不认识,那冥王刃他可是认识的,冥王刃天生桀骜不逊,只愿意服从冥王的指挥和命令,想那冥王刃多少年来所栖身的地方,一直是冥界的禁地,即便是四大冥尊也是不敢进入,身怕被它六亲不认的给宰了。 那冥王刃一出现,当时就直接飞到九泶的面前,那黑色的刃芒散发出一股庞大的威势,即便是身为四大冥尊之一的九泶,也是感到一阵胆寒。 “九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动用冥王的冥器,你可知道那后果。”冥王刃变化出小黑的模样,喝道。 “我……我是堂堂……冥界冥尊……陛下不在,我就是这一界之主,动用一件小小的冥器,难道还要向你禀报不成。”九泶略显慌张的道。 对上冥王刃,或许不见的一定会输,但是却肯定赢不了,加上黎相在有旁环伺,这一场架还没开打,他就已经输了。 眼看着几乎大功告成的事情就这样让被搞砸了,九泶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一咬牙,终于打算豁出去了。 他暗中操控着漂浮在空中的转生镜慢慢朝他靠近,一边说话,企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很好,许多年不见你了,你那脾气倒是涨了不少,居然连我也不放在了眼里,我今天就代替陛下好好的管教管教你。”小黑一阵晃动,顿时变回了冥王刃的样子,空气中黑雾再次散了出来,大战一触即发。 周道儿一转眼,无意中看到了转生镜的模样,只见那转生镜的样子越来越小,已经变成了一粒湛蓝色如拇指大小的小珠子,正在奇怪他的变化时,只听见识海中,传来冥王惊讶的叫声。“快阻止九泶,他要压缩转生镜,引爆里边的亡魂力量。那会毁灭整个冥界的。” 周道儿一愣,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他的身形当先朝九泶扑了过去,同时大叫了起来:“他要引爆转生镜,快阻止他。” 黎相冥尊这才注意到转生镜缩小后的样子,他的脸色顿时大变,身形也跟着扑了过去,速度上却是比周道儿慢了一拍。 “哈哈,都给我去死吧!”九泶疯狂的大笑起来,附在转生镜上的力量顿时收了回来。只见转生镜突然放出强烈的蓝芒,那蓝芒仿佛跳跃着一般,瞬间爆涨出一大块,连着跳跃三下,将周道儿、黎相冥尊、两大神器,包括那九泶自己在内都包裹在了蓝芒之内。 那蓝芒之中蕴涵着无数的亡魂怨灵,个个都是凶残暴戾,那是黑暗力量的极致,充满着无尽的毁灭气息。周道儿只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黑,身体中的意识似乎正在抽离而去,那神器火之母被强压在身体表面,勉强防护着他的肉身。两大冥尊也是好不了多少,那一道一道的光芒如波浪一般的张开,正中的一点黑芒也是越来越大,正在不断的扩张着。 周道儿不知道,那点黑芒就是转生镜的本体,那里寄托着数以万亿的魂灵,一旦魂灵窜出,就会打乱冥界的本源力量,冥王死息,一旦死息的力量相互冲突,将造成冥界地壳的变动和爆炸,因此,毁灭冥界,并不只是冥王的危言耸听而已。 在冥器的全力引发之下,周道儿和黎相、九泶三人根本是连动手的力量都没有了,更别说要从中逃脱了。 三人都不无法动手,可是那光暗两大神器却依然可以移动。冥王刃和梵净天塔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出奇的,两大创世神器联合在了一起发动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奔涌而出,在蓝芒中,打开了一个缺口,逆流而上,朝正中的转生镜本体轰去。 此时那转生镜的本体已经越来越大了,那就仿佛是一颗不断滚动的黑球,黑球从里到外都爬满了亡魂怨灵,密密麻麻,最恐怖的是四周的冥王死息也从地上钻了出来,开始渐渐的充斥冥界的虚空。 “轰”的一声,两大神器与那黑球终于撞上了,周道儿的眼前看见了一副奇异的景象,黑白蓝三色光芒不断轮转着,那蓝芒内无数魂灵在一击之下纷纷消散,蓝芒越来越弱,终于完全消失了。 “铿”的一声,两大神器忽然向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纷纷定格在了空中,一片灰白色的空间中,顿时现出了一条黝黑的通道,身在裂缝旁边的周道儿三人以及两大神器都被席卷了进去。 好半天,那通道才自动的闭合上了,光芒陨灭,血冥池的上空,一点蓝芒在空中不断翻滚着下落。 在即将落到血冥池中时,一阵黑风吹过,那点蓝芒瞬间到了一个人的手里。望着手中的转生镜,千邪冥尊惊讶道:“转生镜?” “果然是转生镜?奇怪,里边的魂灵居然只剩这么少了,一定是有人发动了转生镜的力量?可是,那些人呢?”另一个身材丰满、穿着暗黄色甲胄的女人顿时现了出来。 看着脚下那面目全非的大地,千邪冥尊惊讶道:“发动了转生镜的魂灵之力,却依然被镇压了下来,是什么人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堰陵大人,你怎么看?”那身材丰满的女人正是那四大冥尊当中唯一的女性,堰陵冥尊。 堰陵冥尊眉头一皱道:“除非是我王陛下真身复活,不然~~不可能的,陛下至今下落不明~~~”似乎是想到了这种情况极不可能,因此,她后面的话也突然断了。 千邪冥尊并不说话,而是靠近了那血冥池边,他探掌发出一道死息,探入那血池之中,不过片刻的功夫,只看见他的脸上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千邪大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堰陵忍不住问道。千邪冥尊的脸色变化不定,一时惊喜,一时忧愁,忧喜参半,好半天才说道:“这血冥池底有个冥王殿,冥王陛下的真魂多少年来一直都隐藏在这殿中,等待着传承者的到来,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刚刚我探察了一下,这冥池中我王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 堰陵冥尊的娇魇瞬间泛起一层红光,她接着道:“这么说,陛下已经转生成功了吗?”“很难说,很难说……”千邪冥尊摇摇头,顿时无语,心中升起无数个推想和判断,却都找不到证明的凭证,任凭他智力通天,又如何能想的到刚刚那短暂的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呢?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了那转生镜上,难道真的只有它才能知道事情发生的前因和后果吗? 出云地界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仿佛永无休止一般,夕阳在黄昏的逼迫下,渐渐的垂落,天色终于开始渐渐暗了下来,陷入了暮色的包围。 一座隆起的山坡之上,站着六个寂静的人影,矗立如山,眼睛正望着坡下那依然激烈的战斗,那阵阵的喊杀声,将黄昏的寂静搅的是支离破碎。 天空中,漂浮着四十八个人影,状态悠闲,在云端若隐若现。“三十六将,十二天官,看来仙山帝江当真是要倾尽全力了啊!”一个身着翠羽黄衫的年轻女人道。“管他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我们兄弟可是很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啊!老大,我先上去好不。你就别跟我抢了。”说话的,却是个健壮如牛的魁梧大汉。 “老五总是一副急性子,想那仙山之人也不全是无能之辈,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谋定后动才是正道。”另一个身着白衣,气度不凡的英俊少年谨慎的道。“说那么多干吗?跟老子去,干掉他们。”身着金衣的大头老大瞪了他们一眼,身体一晃,已经飞到了天上。 “化蛇老大,你等等我。”其余之人也都跟了上去。 “喂,我上不去啊。”空中飞上去了五道人影,底下却还留了一个,即使是在暮色下,这个人也是十分的显眼,他身材极长,穿着一身的黄金战甲,那光芒比之那夕阳可要耀眼的多。 此六人正是从北蛮天池赶来的五神兽和那力神,此地离那出云城已是不远,此时,那仙山已经对出云发动了第九次攻击,这一次,连那三十六将,十二天官都已经出动了,显然战争是进入了最后的关头。 力神身影晃动,瞬间冲下了山坡,并不理会脚下的战场,而是从中直接穿越了过去。天空中,三十六将,十二天官早发现了五神兽的踪迹,只是不加理睬而已,早听闻五神兽的厉害,因此他们也都有了周全的准备。 准备归准备,真正对上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五神兽的厉害,化蛇人还未到跟前,已经一掌拍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仿佛飘带一般朝众人卷了过去。 橐蜚素手高举,天空突然一片灰暗,一团云层凭空的聚集,转眼间,隆隆的声音已经开始响起,云层中闪电激荡,哗啦一声,已是劈了下来。 狍鸮速度也不慢,张口就是一团燃烧的烈火,烈火仿佛有生命一般不住的跳动,转眼间燎原了整个天空。 獾最是胆小,准备好医神术,美其名曰,掠阵。至于峧,由于其本技乃是地覆山摇,离开了大地,在天空可无法施展,因此,也找了个好借口,保护三弟。 三十六将和十二天官都吓了一跳,那三十六将之首乃是半神计蒙,当年被周道儿的仙器‘夭夭’是折磨了个半死,回去后即便是帝江出手施救,也恢复了好一阵子的时间,他也算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忍受的了这种耻辱,这次仙山攻打出云,他也是极力赞成的。 十二天官为首的乃是芒噱,原为东海一夔鸟,修炼万年成精,又五万年成妖,在帝江的点化之下,修为大进,与其余十一人位共列十二天官,修为比之那金帝和狐王也是不遑多让。 眼见那三十六将,十二天官节节败退,五神兽可是越发起劲了,浑然没有发觉位置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离出云国是越来越远了。 仙山此次是召集了古神国中的十几个种族来犯,说是倾巢而出也是并不为过,古神国以奔狼、映狍、邈蛇三族为首,战力也是最强,出云国的人也都是当初跟随金帝反下仙山的妖类,经过几番大战,所余已是不多,如今的出云也是今非昔比,以那紫竹秘谷中的妖类足有数万之众,得周道儿的灵丹之助,大都蜕化成人,修为大进,此乃如今出云国之绝对主力。 另有出云国本身之余部也有数万,加上从北蛮天池迁移而来的狐族,还有黄流所招来之魔道高手,出云早已不是当初的出云了。 尽管如此,佛道也是依然不把它放在眼内,说起来,还是因为少了一个重要的顾忌,周道儿,没有了这个束缚,佛道自然不惧任何势力。 夜色终于降临,奔狼、映狍、邈蛇三族当先撤退,仙山的第九次进攻又以失败而告终。天色终于彻底的暗了下来,出云城内,金殿之上,此时却早已是灯火通明,苏尹站在大殿正中,其下站着四五个人,包括了出云国两大丞相,炙卫狐和黄流,另外三人分别是魔道砚官正,神兽乌姬还有天池媚狐一族的族长红月在次。 “仙山如今的举动十分的奇怪,尽谴手下上前,主力却到今天才现,那五神兽已经接下了十六将,十二天官,希望不会中了他们什么计策才好?”黄流担心的道。 “黄丞相多虑了,仙山想要对付五神兽,恐怕不是易事,想当初五行归一阵尚且连佛道十六罗汉尚可抗衡,区区三十六将又能奈何?即便是仙山有所诡计,五神兽也是自保有余的。”砚官正插口道。 “想那五神兽乃是帝君留给我等的最强大助力,这一点仙山一脉不会不知道,此次五神兽被引开在外,分明是中了仙山的调虎离山之计,我最疑惑的是,仙山九次进攻没有一次是全力以赴的,难道他们另有目的不成。”黄流摇摇头道。 “未知各位注意到没有,相比于仙山,那佛道显然更令人担忧,根据探子来报,三天之前,他们曾见一批佛道之人从北蛮边境而来,方向正是我等出云国,只是到如今却依然不见踪影,此事委实古怪的很。”红月在一旁也皱眉道,她乃媚狐一族的族长,手底下掌握着庞大的情报网,若是连她都查不到佛道的行踪,那情况确实是古怪了。 “黄丞相,那紫竹秘谷中的万妖都安定好了吗?”苏尹突然问道。黄流恭身道:“都已安排妥当,万妖都感于帝君和苏姑娘的大恩,如今一个个都在努力修炼,以期报答。”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那些敌人总是隐藏在暗处,佛道一动,恐怕那仙道之人也不甘示弱,因此,此次的危机看似只有仙山一脉,实际上却是牵连甚广,我等可要有个万全的打算才是啊!”苏尹脸色凝重的道,这几天来的形势急转直下,隐隐超乎了她的预料之外。 她这有说,众人都是脸色大变,要知道仙道之前碍于周道儿的关系,也许还有所顾忌,对于妖魔两道,仙道向来是深恶痛绝的,如今出云俨然已经成为了天下万妖的聚集地,仙道必然不容许它的做大。 “要说仙道会与佛道相合,共同对付我们,恐怕是绝无可能的,不过浑水摸鱼倒是很有可能。当年,陛下在时,曾像老臣透露一点,那仙佛两道之所以对陛下有所顾忌,乃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有求于陛下。若有一天,陛下为他们办妥了此事,恐怕他们也将全无顾忌了。”炙卫狐乃是智臣,说话间自然有一番见地。 “陛下可曾具体的提过是何事?”红月问道。“没有,陛下似乎有所隐衷,我也不便多问。”炙卫狐老实答道。 “看来此事要等道儿回来亲自问他才知道了。”苏尹开口道,以她的聪明才智,当时就知道了周道儿所说的此事非同小可,只是不知底细之下,也是无从猜起。 正要研究一下下一步出云的战略,便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强大的爆炸声音,随之传来剧烈的呼喊之声,由远即近。 “出了什么事情?”炙卫狐冷哼一声,声音远远传开,按他的意思,这一喝声喊出,定能将那殿外的守卫唤来。 谁知道,半天没有反应,五人对望一眼,脸色都是大变,要知道今天的议会,乃是十分机密的,进来之时,黄流还特意吩咐了殿外要加强守卫,可是直到如今也没见人进来,想来是出了事了。 正猜想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片刻的功夫,那殿门之外顿时出现了一人,来人三步并做两步朝着五人大声禀报道:“禀告苏姑娘,各位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仙山在帝江的亲自带领下,朝我方猛烈的进攻,皇宫之中,从天而降了许多的高手,似乎是那佛道高手,出手之间毫不留情,已经有许多兄弟姐妹殉难了。” 黄流一见来人,便马上认了出来,此人名叫居囵,乃千年鱼怪,从紫竹秘谷之中带出,由于性格乖巧,颇懂时务,因此黄流便提拔他当了这皇宫总管,以示信任。只是今天,黄流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太对劲,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居囵话一出口,众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帝江亲自出手,加上佛道高手的配合,显然是有了周全的计划,志在必得。 “乌姬妹子,你马上去后宫,守护好宝宝和思思两位妹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苏尹听完,马上吩咐道。对于这两个小妹妹,苏尹爱护有加,即便是出云国连番战事,她也是尽可能的将两人挡在身后,生怕两人受到一丝的伤害。 乌姬明白事情的严重,身形一晃,顿时化做一道红色焰火,从后殿飞驰而去。“二位丞相,你们两个赶紧去召集出云各将,遇事可自行定夺,不必事事向我请教。”“是,苏姑娘。”苏尹的语气冰冷,自然的有一股不容违背的威严。即便是黄流和炙卫狐两大丞相,虽明知有所不妥,却是依然不敢违抗。 “砚前辈,你也去准备去吧,召集魔道诸人火速来此,我有秘密要事托付你们去办。”苏尹转身对砚官正吩咐道,魔道之人虽然行为张狂,有时不可理喻,但个个却都是一言九鼎,忠诚可靠之辈,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杀敌表现足以说明一切,这些苏尹都是看在眼里的。 等到那黄流和炙卫壶三人一走,苏尹正要吩咐红月去拿那战事的绘图,却发现之前的总管居囵依然立在原地。“居总管可以下去了。”苏尹并不以为意,交代了一句,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谁知道居囵居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不但如此,原本卑微屈躬的身体已经撑的笔直了,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你不是居囵!”苏尹转过身体一脸寒芒的盯着他道。那居囵身体一愣,随即微笑道:“哦,苏姑娘有何根据呢? 这话显然是承认了自己不是居囵的身份。“其一,那居囵乃是精怪修炼而成,眼睛充满天地的灵气,正而不邪,而阁下的眼睛却是咄咄逼人,如剑出窍,证明阁下非是一般修道之人,其二,那居囵乃我出云皇宫总管,时刻随侍在侧,随叫随道,而今天,你这个总管却是迟到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金帝大殿,非我宣传之人,旁人是一步也不能踏入了,即便是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居囵身为皇宫总管,又岂会不知呢?有此三点,就足以证明你不是那居囵。”苏尹一字一句的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混入我金帝皇宫,到底有何居心?”红月顿时挡在苏尹的面前,一脸的戒备。 “哈哈,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只见金光闪过,原先的居囵已经换了一人。一座金色的莲台之上,盘膝坐着一个佛陀,那佛陀全身金光耀眼,头顶也是一轮金光,直如佛祖降世一般。 “金莲尊者!”苏尹忍不住惊呼起来。“不过,本尊者此次到来,原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请姑娘到我那北蛮的梵音寺游玩上几天,不知道苏姑娘肯是不肯呢?”金莲尊者依然面带笑意道。 “尊者法驾亲临,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的缘故吗?这恐怕也太高抬我苏尹了吧!”苏尹不屑的道,金莲尊者在这里出现,意味着这皇宫之内的守卫彻底的瘫痪了,这些守卫是苏尹自己亲自布置的,她最清楚不过了,要瘫痪这里的守卫力量,那得需要多大的势力,苏尹简直不敢想象了。 “不……不。不,苏姑娘太小看自己的份量了,谁不知道苏姑娘乃是周小友的第一红颜知己啊!”金莲尊者摇头道。 苏尹心中一动,突然道:“原来尊者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我那弟弟啊!尊者难不成是想用我去要挟他吧!那尊者恐怕要失望了,我那道儿弟弟一失踪就是两年,至今都未回来呢?” “无妨,反正本尊者有的是时间,周小友两年不回来,那就等三年,十年、二十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北蛮那边风景如画之地也是数不胜数,姑娘定然会流连往返的。”金莲尊者的话中透着一股坚决。 “你个死秃驴,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要想带走苏姑娘,那就先过了我红月这一关。”红月在一旁不耐烦起来,也不见苏尹吩咐,她就当攻了出去。 狐族的修为已九狐为最高,红月最近两年以来得到苏尹的指点以及灵丹的帮助,终于在七尾的境界之上,再做突破,成为上一代狐王之外,迄今为止修为最高的狐族高手。 她这一出手,自然也是气势不凡,只见一团粉红色的光芒四散开去,分成八股朝金莲尊者罩下,这天狐八檠乃是达到八狐境界之后才能施展出来的,红月也是知道金莲的难缠,故而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手段。 金莲尊者表情不变,坐在莲台之上,单手扬起,一个紫铜色的钵盂瞬间现出,那钵盂翻开,钵口顿时出现了一道紫光,紫光闪烁着,将那八道粉红色的光芒收了进去。 “大胆孽畜,竟敢如此大胆,倒要让你尝尝本尊者紫旌钵的厉害。波若波罗蜜多,大观自在,还我本心,摄。”随着金莲尊者的一声大喝,那紫旌钵划出一道弧线飞到空中,一道紫芒从中飞出,光芒中带着符咒一圈一圈的轮转,红月当时就被紫芒笼罩在了里边,脱身不得。 身在紫芒之下的红月只感到浑身乏力,一身的修为居然提不起来,那紫旌钵似乎有种收慑人心的力量,一点点的,红月骇然发现,自身的功力居然在一点点的飞散,随之乏力的感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她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苏尹看见红月趴在地上,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却是不敢靠近,她如何不知道这紫旌钵的厉害,那是佛道无上的仙器,可降魔诛妖,尤其是那紫旌芒,又被称为散功芒,被照上的妖类或是魔头不但功力在逐渐的消失,甚至连原形恐怕也要现出来。 眼看着红月在地上不断翻滚的身体,苏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直到现在,大殿之外,依然还是无人进来,更没有动静,自己拖延时间,等待支援的办法恐怕是再也行不通了。 无奈,苏尹大喝道:“住手。”金莲尊者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说话,更没有收手的意思。苏尹一咬牙,颓然道:“尊者还请住手,苏尹跟随你去那北蛮梵音寺。”“呵呵,苏姑娘果然是聪明之人,既然如此,那本尊者也就不为难这小狐狸了,八尾之身,即便是你修到了九尾,也依然不是佛爷的对手,奉劝你一句,若是到不了那天狐的修为,你以后可要随时注意,不要被我碰上了。”金莲尊者笑眯眯的道。 “我可以跟随尊者走,但是也要请尊者答应我一个条件。”苏尹突然转口道。“哦,姑娘请说,若是能够办到,本尊者绝不推辞。”金莲尊者对于苏尹倒是不敢怠慢,因为他十分清楚苏尹的分量。 “我希望尊者可以答应我带领佛道和那仙山帝江一起退出出云国界,并答应从此永不在犯,如何?”苏尹开下条件道。 “这个?退出出云国界,本尊者自问可以办到,只是永不在犯,这个时间上要有个限制吧,毕竟那仙山不是由我做主的,更何况日后本尊者升入西天极乐界后,又如何可以约束的了凡间的恩怨呢?”金莲尊者解释道,他说的话倒也有其道理,苏尹倒也无法辩驳。 她思忖片刻道:“那就把时间定为五年好了,以五年为限,超过五年,此条件作废。”“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两人再次确定道。 “苏姐姐,你不能答应啊!”红月忍不住呼喊道。“苏尹摆摆手道:“日后出云国还要多麻烦红月妹子照看了,还有宝宝和思思,让她们多加保重。”说完,苏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连忙转过了头去。 金莲尊者对于这个结局似乎甚为满意,他招手就收回了紫旌钵,随后扬手一道金光,将苏尹包裹,金光闪过,两人消失不见。 红月挣扎着爬起来,跌撞着向后殿跑去,她要赶紧去找帮手,绝不能让苏尹就这样的被人带走。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皎洁,夜空在星光的点缀之下,仿佛是一张镶嵌了宝石的地毯,耀眼生辉,在那金帝皇宫之上的天空,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这里的天空亮如白昼,原因则是因为空中坐了十六位和尚,正是那凡间的十六罗汉。十六个人按照八个位置,围成一圈,排成两排,每排有两个人。 十六罗汉都盘膝坐在那莲台之上,每一个的手中都捏着一个印诀,印诀朝上释放而出,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自己和底下的一座宫殿完全的笼罩在了里边,光网之外,飞舞着无数的人影,正是那出云国的各道高手,刚刚出来的砚官正等人也在里边。 奇!书!网!w!w !w!.!q!i!s!u !w!a !n!g!.!c!co m “这佛道到底要干什么?砚前辈,那金殿中还有谁在里边啊?”一位魔道的高手询问道。“是苏姑娘和红月族长,刚刚我们还在商量要事呢?”砚官正回答道,他之前和黄流三人,刚一出殿门,就被一股力量给推到了半空之中,连靠近也不可能。 随着十六罗汉的一一出现,他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光罩无论他们如何的攻击,和使用任何的手段,就是一点也不管用。 怎么也攻不破,各道之人各施手段,天空中顿时是光芒四溅,各种力量撞在金色的光往之上,就仿佛是石头扔进了大海,连一丝涟漪也都泛不起来。 十六罗汉似乎都在低头诵经,对于外围的众人,似乎都当做未见。光网之中。“大家快看,那是苏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只见光网中,突然现出了两个人影,正是那金莲尊者和苏尹。“苏姑娘,我们来救你了。”众人顿时大急,很明显的,苏尹已经落入了佛道之人的手中。 只是任凭他们怎样的攻击,这光网依然还是纹丝不动。“呵呵,各位就不要白费心力了,如果这大金刚不动般若阵是那么容易破的话,也不会称为是佛道最坚固的三个阵法之一了。”金莲尊者看着众人,脸上笑道,显然心情大好。 “金莲尊者,十六罗汉,难道你们佛道只学会了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了吗?我可真是为你们感到不耻啊!”砚官正何等聪明之辈,针对眼前的形势,一联想,就知道出云一脉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佛道怂恿仙山帝江攻击出云国不昔抛下数万的尸体,从而成功的将出云国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城外,实则佛道却隐藏在后,目标却不是出云国,而是苏尹,目标由大而小,本身就足以让人防不胜防,事实上即便是出云国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也是无可奈何。 谁能料到佛道居然派出了十六罗汉布下大金刚不动波若阵,防守上是固若金汤,原本足以匹敌的五神兽却已被对方调开。 出云国虽然高手如云,却是欠缺了那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至此落入了佛道的算计之中。 想那苏尹近日来的表现,早已成为出云国不二的领袖,众人无不臣服,苏尹被囚,谁都要投鼠忌器,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尔等魔道之人,又有何资格与我说话,识相的快快让开便是,否则徒然害了自己的性命。”金莲尊者高声道,有了十六罗汉做为后盾,出云国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放在他的眼里,更何况,苏尹已经落在了佛道的手中,他不相信出云国会没有顾忌。 “苏姐姐。”几声呼喊从脚下传来,光网之外,乌姬和宝宝等人也飞了上来。“快放了我苏姐姐。”乌姬乃是凤凰神兽,如何会惧怕佛道诸人。 她的身体一阵旋转,半空中一朵血红色的焰火现了出来,那熊熊燃烧的烈焰形成一道火柱,撞在了大金刚不动波若阵上。 只见那波若阵光网开始收缩,随后剧烈的弹开,那血红色火焰顿时片片飞散,在空中煞是好看。那火焰再次重合,重新化出了乌姬的身形。 她身上的火焰光芒已经黯淡,显然是吃了亏了。“我只是去梵音寺游玩一些时日,无妨的,你们都退下吧。”苏尹可不想看见众人因为她而受伤,连忙阻止道。“可是,苏姑娘~~”炙卫壶还想说什么。 却被苏尹制止道:“炙丞相,如今出云刚建不久,动那刀兵已是十分勉强,国内百姓怨声载道,你该率众稳定基业,后图再进,不可为了我一人再动干戈,帝君归来之日已然可期,尔等谅也不至于让他失望吧!” 一番大义压下来,即便是像炙卫壶这样的老臣,也是浑身直冒冷汗。喃喃之下,他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苏姐姐,你要去那梵音寺,我们便陪你去,咱们姐妹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妹妹虽然柔弱,却也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思思连眼闪光,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是啊,苏姐姐,你这一走,让我们两个如何对夫君交代呢?难道我们便是那贪生怕死之人吗?”宝宝也是一脸的摇头。 “苏姑娘,你的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吧,时间一长,我可是也难办啊!”金莲尊者在一旁催促道。 苏尹冷肃道:“苏尹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尊者为难的。”接着她转身对宝宝和思思两人道:“二位妹妹的情谊,苏尹记下了,只是出云国如今以你们两个为尊,凡事总要有个头才行,何况,我以一人之身能够化解这场纷争,也算是有所回报,犯不着再搭上二位妹妹,等那道儿回来,他自有办法救我,你们不必担心,如今一别,相信不会长久便能再聚。二位妹妹勿念。” 说完,强自转过身去,那本已通红的眼眸早已是泪眼朦胧,无法控制。金莲高宣了一声佛号,示意十六罗汉,大功告成,可以离开了。 就在出云国众人愤然难舍之际,天空中异变再生。 周道儿把老天爷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所遭的罪都够他多年的总和还要多了。 黝黑的通道中,周道儿和九泶冥尊、黎相冥尊纷纷被弹了出来,至于两大神器,居然都不约而同的冲进了周道儿的身体,浮在了他的识海之上。 上古神器的力量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接受的,周道儿顿时感到识海在不断的扩张,似乎要被挤爆了一般,若不是冥王不时的提点,加上他自身的神原力可以包容光暗两大力量,恐怕他早就完蛋了。 虽然如此,那一顿撕心裂肺的痛苦却还是无法避免的,明明是极短的一段时间,可是对于周道儿来讲,却像是经历了千万年一般的难捱。 他的身体仿佛都在寸寸的碎裂,爆炸,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死亡,随后又再次重生,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如此的周而复始,似乎永无停歇。 无意之中,周道儿进入了无我无空的大灭天境界,仿佛回归于宇宙创世之初的那种艰难,那种经历让周道儿受益非浅,只是如今的他却是不知道。 从通道中弹出的那一刻,他也清醒了过来,随即他就惊喜的发现,他已经成功的进入了神灭天经的第一层境界,长空神法。 识海的范围几乎是原来的一倍,充斥在其中的神原力也仿佛是银白色的河流,随处可见,不过相比于从前,神原力却是弱小了许多。 周道儿明白这是因为自己修为增长的缘故,将神原力再次填满识海,就是周道儿以后所修行的方向了。 两大神器漂浮在识海之上,靠的很近,却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不断的缓慢旋转着,任是周道儿怎么呼唤,那神器也是毫无反应。 冥王的真魂依然浮在识海的最顶端,他的浑身黑芒比之前已经浑厚了许多,想来恢复真魂也是指日可待。 眼前是一片蓝天,天空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不由升起一股懒洋洋的感觉。天空下,是一片翠绿的草原,一望无际,那绿油油的嫩草,象征着崭新的生命,微风中,摇曳多姿,让人心情舒畅。 一条宽广的河流从远方蜿蜒而来,流水清澈见底,一眼便可见那无忧无虑的鱼儿在尽情的畅游,河底那光洁的石头在阳光下闪耀生光,仿佛是藏和无数的金色宝石。 河岸之旁,有着无数的山野之兽,毛獐、猡猪、邙牛、蛇兽,难得的沿着岸边排开,正在贪婪的汲取着甘甜的河水。 “哇哇,这是什么好地方啊?”周道儿从空中落下,瞬间落在了河道中的一块扁平石头上,他脱下鞋子,坐在石上,当时便将双脚探入了河水之中,一阵舒服的呻吟声响起,周道儿浑然不顾的闭上眼睛,享受着那股多少年来都未享受过的清凉感觉。 “真是好地方啊!咦,是你。”黎相那肥大身体也跟着飞了下来,却是站在了岸边,双手负后,他的眼睛却盯在了一旁的九泶身上。 那大家伙此刻也是一脸的愕然,显然也是惊讶于自己所在的地方,更料不到居然会和黎相和周道儿两个对头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可以来这里,黎相大人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霸道了?”九泶冥尊可不看黎相的脸色,显然对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还记恨在心。 “你还好意思说,连冥王陛下的转生镜你都敢随便动用,你的胆子也算够大的了。我可不和一个叛徒在一起呆着。”黎相直言不讳的道,谁也不知道,四大冥尊当中,冥王的真正心腹却是黎相,最忠诚的自然也是他。 “我还就动了,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动下我看看。”九泶冥尊双手一插腰,蛮横的道。黎相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那周道儿一个翻身,嘴里大嚷道:“别吵了,还不让人清净了,多好的地方啊!”黎相和九泶顿时都停止了争吵,听那周道儿前半句话还没有什么,可是后半句话却露馅了。 “刚刚我可是做梦吃鸡腿呢?让你们一嚷,就飞了。”周道儿不舍的睁眼道。“扑通、扑通”就见两大冥尊纷纷倒地。 “别看你小子胡言乱语的,运气还不错,方才我查看了一下,如果没有错误的话,我们已经回到凡间了。”冥王在识海中发话道。 “真的。”周道儿一激灵,顿时从水中抽出脚来,胡乱穿上靴子,却未见那河底已经浮上来几条小鱼,俱是肚皮朝上,显然受到了严重的虐待。 “你不会自己看啊!还有什么地方的生机比的上凡间的呢?”冥王没好气的道:“当初那两大神器将转生镜打回原形的同时,也无意间打开了凡间的通道,你们同在通道附近,自然的就被吸了进来,至于两大神器,受那无数魂灵的影响过重,如今正在休眠当中,过了心境这一关,它们的威力也会增加的。”周道儿点点头,一听说回到了凡间,当下心情大好,连带着对于两大冥尊也客气起来。“二位冥尊大人啊!这里可是凡间啊!不去逛逛岂不可惜了。说来,我也很久没尝到鱼的味道了,真是让人想念啊!”周道儿说着话,却将目光聚集到了河面上。 周道儿看准时机,一掌拍向河面。哗啦一声,只见河面窜起一道粗大的水柱,水柱顶端,一条巴掌大的鳞鱼被带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渔民出生周道儿当下取出一支飞剑,刮鳞破肚掏肠,熟练的做起了清洗的工作,片刻功夫,一条鱼收拾完毕。 他随即单掌探出,一团红色火焰悬浮在手掌之上不住的旋转着,火焰虽小,却是风吹不灭,将早已穿好树枝的鳞鱼放在其上,来回的挪动。 一阵鱼香味瞬间飘出,这边周道儿口水直流,那边的两大冥尊也是被引的食指大动。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朝这边靠近。 数百万年的岁月中,即便是不吃不喝的冥尊,也感到无聊,这吃倒也是变着方法的来,看着周道儿大块朵颐的样子,黎相也不由吞了口唾沫,冥界虽说也有着自己的生灵,却大多味同嚼蜡,食之无味,凡间自然不同,那五颜六色的世界,泛着清香的烤鱼,一切都让人感到新鲜。 “怎么,你们也想吃啊!自己抓鱼去。”周道儿不用看也知道两人的表情。九泶望了黎相一眼,两人同时朝河道扑去。 一阵水花四溅,浑身沾着泥沙的两大冥尊各自的手中抓着两条断鱼上来了,倒不是抓鱼真的有那么困难,只是两人都憋着一肚子气,趁着方才,正好是好好的发泄了一番。 周道儿的嘴角露出了莫名的笑意,看着已经意犹未尽的两大冥尊道:“既然来到了凡间,两位大人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暂时还没有,周兄弟可有什么好去处没有,给我们介绍一下?”黎相满脸笑意的道。“既然来了,就玩玩呗,回去的事情以后再说了。”九泶也赞同道,好不容易从冥界那灰暗的世界出来,他们又如何肯轻易的回去呢? 周道儿点点头,伸手在虚空划过,一盏泛着紫芒的灯盏顿时露了出来,那紫色的焰火虽然只有一点,却带着直透内腑的一股灼热。 九泶的九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失声道:“紫晟天灯。”一旁黎相的目光也是收缩了起来,虽然没有开口,却也是一脸的惊讶。 “小子,你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剩下的由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冥王早有所知的点点头,识海中的真魂瞬间扩大,形成一个庞大的虚影。 “九泶,你可知罪?”周道儿的身形似乎涨大了不少,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居然泛起了一种如墨般的黑色,空洞的没有尽头。 那种声音完全不同于周道儿原来的声音,深沉而又带着一股霸气。“扑通”九泶顿时跪在地上,脸色大变,只听他喃喃的道:“参见冥王陛下,卑仆知罪。”一旁的黎相也是同样的跪倒。 “当年我再三叮嘱你们,不得擅自动那冥器,怎么,欺我不在,无法治你们的罪吗?”冥王的爆怒起来。那紫晟天灯瞬间光芒大盛,停在九泶的头顶,九泶浑身颤抖,只感到身体内的力量在瞬间被蒸发干净一般,居然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量。 他骇然的道:“卑仆知罪,下次再不敢犯了。”冥王并不理会他,转口对黎相道:“黎相,你的忠心十分可嘉,我都已看到了,如今我已转生在周道儿的身上,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凡间有不少的事端需要他去处理,你们来此就要尽力的辅佐于他,等我真身再现,必不薄待你们,黎相,你可别忘了,那九冥心咒才好。” “陛下明鉴,卑仆从未有片刻的遗忘。”原先还算镇定的黎相如同被雷劈般,肥大的脑门上冷汗顿时滚了出来,别人不知道那九冥心咒是什么东西,他可是时刻惦记着。 冥王平常虽然并不过问四大冥尊的事情,却并不意味着对他们不了解,在黎相的身上,有一颗死心,那是冥王为他而特意修炼的,有了这颗死心,黎相就可以无休止的吸收死息,并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四大冥尊当中,以他资历和入冥界的时间最短,但也是最无争议的一位,原因就在于实力上,而这一切都是拜冥王所赐。 只是有得必有失,为了掌控黎相,冥王对那死心施加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咒语,便是那九冥心咒。这心咒一旦施展,死心便会急剧的收缩,仿佛是压缩生命一般,痛苦万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年的黎相便曾领教过这心咒的厉害。他也曾想过破除这心咒,却是每碰触一次,那心咒便发作一次,搞到最后,他却是再也不敢动了。 如今冥王的转生之体便在眼前,重提九冥心咒,也是为了警告于他。“好了,都起来吧!过去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至于以后嘛!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否则~~哼!”冥王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黑芒隐藏,回到了周道儿的识海之中。 “我等一定谨遵陛下令谕。”两大冥尊再次宣誓道。“算你老兄有一手。”周道儿心里暗道,他原本也是想收服两大冥尊,好成为一大助力,毕竟这两人都是超越天仙级别的顶尖高手,凡间几乎无敌,自己若是有他们的襄助,倒是如虎添翼了,想深一层,这两人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若不是无人加以约束,还不一定将凡间搞的是何等混乱样子呢? “九冥心咒和那操控紫晟天灯之法,我都已传授给你,你定要勤加练习,方可控制他们,有了他们两个襄助,你也会安全一点,我也可安静的进入休眠,争取早日恢复真身,若我醒来,我主动联系于你。”冥王扔下几句话,顿时陷入了休眠。 周道儿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叫了几声,不见反应,这才知道冥王是认真的,仔细想想,倒也算是好事,省得自己心里想什么,冥王就知道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当下高兴起来,一见两大冥尊还跪着,顿时做了副庄重的样子,客气的道:“冥王那老头子说的话都是放屁,两位大可不必在意,不用害怕,以后~~有我罩着你们。”周道儿拍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卑仆不敢。”两人惶恐的道,开玩笑,知道了眼前之人就是冥王的转身体,两人哪还敢不当回事啊! 当年冥王掌权的时候,甚少发表意见和旨意,仅有的几次都是冥王发怒的时候,每一次都至少有几十万的冥界之人被无情的坑杀,领头的更是受尽酷刑而死,这些情景,黎相和九泶都是见证之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放心好了,有我在呢,以后咱们兄弟相称,这样既随便,又干脆,如何啊!两位老哥。”周道儿趁机拉拢道。 “既然周兄弟如此洒脱,我等也不见外了。”黎相干脆的道,周道儿行事爽快,又给了他们台阶下,两人要是再不知机,也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周兄弟,我九泶跟他拼命。”九泶冥尊豪气干云的道,九道寒光之下,确实可以把人吓死,周道儿心中暗想。 “两位老哥还是把这副身体稍微的改变一下,否则目标可就太大了。”周道儿可没好意思说直接说,是因为两人太丑了,他小子难得的照顾了一下别人的自尊。 “这是自然。”黎相点点头,身体一转,已然换了一个人。他的身材依然庞大,却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一身锦衣,腰里围着一根玉带,手中拿着一把桃花折扇,整个就是一个假充斯文的奸商样子。 此时九泶也是变了一副样子,却也比黎相好不了多少。只见他改变后的身材也达到了七尺,一脸的横肉,九只眼睛倒是变成了正常的两只,只是剩余的七只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疤洞附在脸上,九泶身穿一件灰色短衣,露出了黑茸茸的胸毛,那肌肉虬结的手臂裸露在外,要是当街一站,倒与那蛮横无理的市井泼皮有的一拼。 “这样可以了吗?”两人对于自身的转变似乎十分的满意。那副自恋的样子,让周道儿差点没呕吐起来。 当下点点头,朝天空望了一眼,调整了一下方向,朝出云的地界飞去,两大冥尊倒是挺享受如今这个凡间的世界,喜滋滋的随后跟上。 出云皇宫之中 只见一团白色的光芒毫无征兆的划破天际,朝那光网撞去,所选的方位,无巧不巧的,正是苏尹的方向。 出云国之人和那金莲尊者都是脸色大变,这股力量十分的纯正和庞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来路。 出云之人要反应显然是来不及了,离那苏尹最近的,便是那金莲尊者,他挥手扬起一团金光,形成一面屏障,将苏尹护在了身后。 十六罗汉也是早有准备,那大金刚不动波若阵瞬间高速的轮转起来,“轰”的一声,白光重重的撞在了波若阵上。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响声,只见那高速轮转的波若阵瞬间凹进去了一大块,与那护在苏尹身前的金光又是一次碰撞。 屏障往后一缩,带着金莲尊者连连飘退。好不容易,金莲尊者停下了身形,却是已经离苏尹相当近了。 以金莲尊者的修为,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若是连苏尹都无法保全,他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一缓,原本几乎陷于停止状态的不动波若阵又开始反弹了起来,开始了继续的旋转。 那团突然攻来的白光此时也现出了原形,却是一枚粗大的亮白梭,那白梭呈橄榄形,两头尖细,中间鼓起,是由无数的六角形鳞片组合而成,在梭身的中间有两扇张开的白翼,白翼向后舒展,不断的旋转,产生强大的流动气流。“丌日天梭。”苏尹惊讶的叫了起来。 丌日天梭是天界昊天金阙的镇阙仙宝,乃是上位仙器,得之可飞天遁地,瞬息可至。攻之则有开天裂地之威,端的是厉害非常。苏尹的脑中顿时出现了这件法宝的资料。 “又是那该死的仙道。”金莲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他如何看不出来仙道在此时出现的目的何在?说穿了,还不为了搅乱佛道的计划。 那停下来的丌日天梭突然变的透明起来,隐约可见梭腹之中现出了无数模糊的人影,人影越来越清晰,光芒一闪,现出了一行十几个人,当空而立的,正是以白发天君为首的仙道诸人。 “金莲尊者、各位罗汉前辈,久违了啊!”白发天君说话间,探手发出一道白光,激荡在丌日天梭之上,那天梭隆隆的开始缩小,到巴掌大小的时候,自动的飞到白发天君的手上。 自从上一次天池一战,金莲尊者回去后好好打探了一番,本以为对那仙道一方已经有了十分深刻的了解,谁知道此次相见,仍然有不少的生面孔出现,以他的估计,这些人至少都有超越地仙高阶的修为,有几个,更是连他也看不透修为,这也不禁让金莲心中暗凛,仙道近些年来声势浩大,将魔道彻底的压制,显然并非无因,这背后的隐世高手果然是层出不穷。 仙道如此的兴师动众,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自己小心翼翼,谋定后动,却是依然被他们所察觉,所挑选的时机也恰恰是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之时,想起来却是让人万分的可气。 “难得啊!天君居然也到了,本尊者还有要事,这就失陪了,咱们改日再叙。“金莲尊者可不想和仙道纠缠,自己只要将那苏尹带回去,就算完成任务了。”“尊者尽管请便,只是苏姑娘却是要留下。想我等与那出云金帝乃是至交好友,如今帝君不在,我等自然不能坐看出云让人欺负。”白发天君淡淡的道。“好,好,天君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如你所说,我们佛道倒成了那蛮横的强盗不成?”白发天君的话倒是让金莲尊者清醒了过来。 他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佛道如今的表现确实算的上是霸道的所为,虽然苏尹已经掌握在佛道手中,可以成为日后威胁周道儿的本钱。 仙道的出现,却是明显的站在出云的一边,只要救下苏尹,他们自然的就可以和周道儿拉上关系,一方是强迫的威胁,一方是朋友的鼎立襄助,佛道从此是彻底的得罪了周道儿。 仙道若是成功,更是对于佛道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做那雪中送炭的好人,佛道却是扮演那强盗的恶人角色。 想到这里,金莲的一张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出云一方的人却是难得的保持了沉默,一方面是因为苏尹暂无危险,另一方面也是黄流和炙卫壶下令采取静观其变的意思。 毕竟如今出云并没有与仙佛两道所抗衡之高手,若能等到五神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了,否则也是要盼着仙道能再拖延些时间,以图他法。 “不愧是天界的霄觉仙官,苏姑娘不过是去我那梵音寺游玩几天而已,本身并不丝毫的勉强之意,天君不信,尽可以亲自询问苏姑娘。”十六罗汉中的举钵罗汉首次开口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就连金莲尊者也是一头雾水,举钵罗汉的话等于是亲自的将主动权交回到了出云国,交到苏尹的手上。 出云之人俱是大喜,想那苏尹肯定是不愿意跟随佛道去那什么北蛮沙漠之地,之前的对话已经是说的很清楚了。 “苏姐姐,有仙道诸位前辈为咱们做主,你就不必顾忌了。”宝宝心急的催促道,虽然对于仙道之人,她也是没有好感,可是此刻白发天君的话却难得的让她心生感激。 白发天君暗自一凛,他的前身乃是天界昊天金阙的上位仙官,因犯戒被贬下凡,身份十分的隐秘,就连仙道之人也仅仅知道他地位不凡,与天界有着密切的关联,其余却是丝毫未知。 如今佛道罗汉却是对他的来历了如指掌,这却如何能不让他惊讶。正在疑惑是否仙道之中出了什么叛徒时,只听见那苏尹的声音开始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道:“罗汉和尊者句句属实,苏尹去那梵音寺,本也是为了散心游玩而已,并非是受人狭持。”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谁都无法料到那苏尹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飞翔在天空之上,周道儿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感受着大地所勃发出来的生机,心情难得的舒畅起来,凡间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和依恋,那是深深扎根于内心的一种情感。 只有在见过冥界的那种荒凉和灰暗之后,才会对凡间有如此深刻的感触。他身后的九泶和黎相也是不时的探头探脑,顿时有目不暇接的感觉,这美丽的世界已经震撼了他们。 “两位老哥,怎么样?这凡间比那冥界如何?”周道儿转头问道。“那是,比那冥界强多了。”九泶赞同的点点头。 “轰”一声震天的巨响从远方传来,那隆隆的回声传出老远。闻声望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天空上,数十道光芒在来回的交缠着,那丝丝的光电,五颜六色,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是十分的显眼。 周道儿顿时愕然,随即兴奋起来道:“是有人打架,咱们快去看看。”九泶一咧嘴,满脸的横肉扭曲在一起,呼啸一声,当先朝那东南方向而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周道儿顿时气往上冲,“他娘的,居然又是这帮混蛋,这次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们。” 他的前方,五神兽被困在核心,外围是那仙山一脉,三十六将,十二天官,一个都不不少,在这包围圈之外,另外站着一人,肥头大儿,身着红衣,手拿着一把折扇,倒与那黎相刚变化的样子有八分相象,此人周道儿却有点也不陌生,正是那仙山的首领,号称帝神的帝江。 五神兽自从被十六将引出来之后,就一直被对方纠缠着难以脱身,这一拖就是几千里的距离,足足打了一个晚上,那帝江在接到金莲尊者停止攻击的讯息之后,也是刚刚赶到,他依然是抱着收服五神兽的打算,毕竟前一次时间仓促,加上形势不对,如今仙山主力尽集在此,他自然有着十分大的把握。三十六将各个的修为都已达到地仙之境,十二天官也是几乎有着天仙的修为,四十八个人,轮番的攻击五神兽,既不进逼,也不放松,完全是一种消耗和拖延战术。 直到距离拉远了,他们才真正的开始尽全力攻击。五神兽一直没有用那五行归一阵,一来是施展之时要现出原形,怕威力太大,二来五神兽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因此才一直拖着。 随着是六件三十六将、十二天官的全力出手,战局马上变的不一样了,天空中开始布满乌云,乌云笼罩在五神兽的头顶,闪电不断的下落,其余之人也是各自放出法宝,成排山倒海之势朝五神兽卷去。 那帝江却是全神贯注,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乌黑的链子,正在蓄势待发。化蛇明显的感到此次的攻击不同于以往,他的身体一阵摇晃,顿时现出了原形,其余四兽也刚要随之变化,敌人所攻击的力量已然到了眼前。 一团五彩的光流席卷而至,带起的空中似乎都扭曲了起来,化蛇当即挡在四神兽的身前,张嘴将内丹喷出,与那光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两股力量交加,以化蛇的强横,也敌不过,四十八个高手的联合攻击,当时就受了重伤。它的身体急剧的缩小,浑身的光芒也是大减,还好的是内丹总算回到了体内。 “老大。”獾的本技枯木逢春正要展开,为化蛇疗伤,那一直潜伏于有旁的帝江却是出手了,他舍弃了自己最称手的法宝咫尺杖,转而用这根缚天链,自然有其用意。 只见那缚天链当空抛出,迎风爆涨,仿佛一条黑蛇一般,朝五神兽当头罩下。隆隆声中,链子已经将那五神兽笼罩在了里边。 “给我收。”只见那缚天链开始收缩,顿时现出了五神兽来,五神兽都已经露出了原形,大意之下,加之完全低估了帝江那缚天链的威力,这才失手被缚。望着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五神兽,帝江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笑意,擒下五神兽,算是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回到仙山,凭借帝江的手段,他还怕五神兽不乖乖的屈服。 “多年不见,帝神的爪子倒是伸的越来越长了啊!居然连我座下的五大神兽也要动了。”周道儿和那九泶黎相两人,此时已经来到了跟前。 周道儿并不是没有看见帝江的出手,也不是没有机会阻止,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出手,一方面是考虑到五神兽渐渐成长,也经历了不少战事,渐渐产生骄纵的性格,如今吃点苦头,也算是对它们的警戒。另一方面,他则是看出了五神兽并无危险,因此才没有出手。 周道儿这一出现,仙山众人俱是大惊。“主人,你可出现了。”那五神兽早已是叫了起来。“呵呵,别急,我这就救你们出来。”周道儿安抚道。 “周道儿,你终于是出现了,怎么,当年的事情难道教训不够深吗?”帝江不屑的道。相比于仙佛两道对于周道儿的忌惮,他可无所谓。 “帝江,我敬你是仙山的领袖,这才好好跟你说话,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快将我那五神兽放了,我还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周道儿的语气突然冷了起来,在冥界与冥王的接触,以及神灭天经的初成,都让他对自己有了十分强大的信心,那是千锤百炼的结果,加上他原本就是一方帝王,说话间自然有一股皇者霸气,如今的周道儿再也不是从前的周道儿了。 “哈哈,很好,要我放了五神兽,可以,凭你的本事好了,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就你的修为,也就够我塞牙缝的。”帝江忍不住狂笑起来。即便是佛道再三叮嘱要的人,若是得罪了他帝江,也是一样的没有活路。 周道儿眼中直放冷芒,想起当初就是这个帝江吞了自己的得意法宝‘夭夭’又与佛道一起率众攻击天池,这才导致了金帝与狐王的归去,今日他又擅自拘禁五神兽,说帝江是祸首元凶也是不为过的。 只是帝江身后那四十八个手下,各个都是高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应付,即便是加上两大冥尊,恐怕也是毫无必胜的把握。 正在犹豫间时,只听见那橐蜚突然喊道:“主人,你不必在此停留,这次仙山联合了佛道正在大举进攻出云呢?苏姐姐和两位主母可还在那里呢?” 周道儿脸色大变,指着帝江道:“此话当真?”“自然是真,恐怕如今那苏姑娘已经跟随金莲尊者他们到了那北蛮梵音寺了,哈哈。”帝江不无得意的道,此次虽然仙山伤亡很大,但是主力精英却是一个未损,俱都在此,想到佛道曾答应的好处,帝江便觉得都是值得的。 周道儿气急反笑了起来,他冷冷的道:“好个佛道,好个仙山,好~好。”他一连说了四个好,谁都知道他是已然怒极。 “仙山既然如此的不把我周道儿放在眼里,那就莫怪我周道儿出手无情了。”说着,他转身对身后的两大冥尊道:“两位老哥,但请全力出手,将眼前一干妖孽,除了那五神兽之外,给我收拾干净,最好是一个都别放过。” 想那苏尹的关爱,那多情体贴的眼神,周道儿就感到怒火中烧,他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苏姐姐,即便是天上的神佛也是不可以。 “老弟放心吧!交给我们了。”九泶兴奋的道,想不到刚到凡间没多久,自己就有了如此展示忠心的机会,那可是千万不能放过的。 黎相也是点点头,显然是抱着与他一般的心思,两人都是冥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冥尊,死人见的多了,对于他们来将,杀戮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听见周道儿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帝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时的周道儿已经发动了攻势,神器火之母顿时现了出来,围绕在他的周围,所幻化而出的火焰居然是青色的,庞大的焰火瞬间在空中散开,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将那在场的所有之人,都笼罩在了里边。 整个空间都是那耀眼的青芒,就连那云层也是青色的,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整个天地都没有穷尽。 “这~~这是神域?”帝江忍不住惊讶起来。“不错。”周道儿在他前方现出了身形,不知道何时,五神兽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旁。 只见周道儿抬起左手,一把抓向那缚天链。一团银白色的光芒亮起,接着,帝江便见到了可怖的一幕,耀眼的银白光芒中,就见那缚天链在片片的粉碎,在周道儿的手中,就仿佛是摧拉枯朽一般,与纸糊的无异。 仙山众人顿时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要知道这缚天链乃是帝江自己所炼制的法宝,可比的上仙器的威力,如今却被周道儿如此容易的破坏,可见周道儿如今的修为到了何等的境界? 帝江忽然发现自己是有点低估了周道儿,只是再没有容的他多想,因为周道儿已经朝他攻了过来。空中,那青色的火焰变成了一条青龙,咆哮着,朝他扑了过来。 神器的一击岂同等闲?帝江丝毫不敢怠慢,咫尺杖化做一团红色的焰火,迎了上去。那青龙昂首空中,突然停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那指斥杖给吞了下去,竟然是重复当初帝江吞掉周道儿仙器‘夭夭’的场景,周道儿也算是投桃报李,还了人家一个‘恩情’。 帝江还未从吃惊中反应过来,只见周道儿身体一晃,顿时消失了,却是施展了那苏尹所传授之仙隐符,原本仙隐符必须要有纸质材料等用具制成的符咒才能够施展,只是自从有了这神原力,周道儿只要在心中墨颂一遍这符咒,就可以施展了,无论是速度和威力都比以前有了许多的增长。 下一刻,周道儿已经出现在了帝江的头顶,紫晟天灯已然出手。只见无数的紫色光点从空中出现,仿佛是星雨一般的朝帝江落下,原先火之母所幻化的青龙依然从正面攻击,于是乎,一上一下,将那帝江夹击在了中间。 两件神器同时出手,也就只有周道儿才有如此疯狂的举动,这也恰恰说明了他心中的愤怒。神器的威势可就不是仙器可以比拟的上的,帝江自问自己远没有能力可以同时抵挡这两件神器。 他想暂时退避,让后再图办法。这一退,他顿时满脸骇然,却见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般,居然一动不动,帝江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此时,另一边的两大冥尊也与那三十六将,十二天官交上了手,冥尊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的,半空中,只见两人身体一晃,同时幻化出二十三个分身,加上本体,正好一人一半,将那四十八个仙山高手全部接下。 九泶在冥界的时候势力最大,不可避免的,他的杀戮之气也是最重,只见他的嘿嘿的笑了两声,伸出那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要生吞活人的恐怖样子。随之,就见到他出手了。“天冥鬼禁,摄。”随着话音,从他的手中飞出了一道黑芒,黑芒迅速的在空中散开,凡是闻见味道的仙山之人,都莫名其妙的定在了空中,似乎着了魔一般。 九泶身体晃动,来到了被禁制的一个天官面前,九泶一掌拍在那人的脑门,只见那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恐怖至极的表情,身体已经恢复了动作,却是怎么也无法挣脱九泶的手掌。 只见一道黑芒进入天官的身体,随后九泶就离开了,到了下一个人那里,如法炮制,最早的那名天官身体急剧膨胀,最后砰的一声爆开,化做劫灰。 只是片刻的功夫,九泶就一口气杀掉了三十六将中的九个,十二天官中的三个,想那冥王死息蕴涵死之力,何等的厉害,凡间之人又哪里遇到过? 仙山之人虽然留下的都是一流高手,突然之下,也不免着了道。相比于九泶的好杀,黎相冥尊的出手可要轻柔的多了。 他唤出了自己的另一件法宝,瓞轮鼎,瓞轮鼎乃是黎相自身所炼之冥器,虽然比不上那转生镜和牟回轮,却也威震冥界,与另外三大冥尊的法宝齐名。 瓞轮鼎的样子十分的奇怪,它呈暗红色,只有巴掌大小,分上下两层,仿佛是一个葫芦的样子,上面是一个近似于斗笠的形状,四方下垂,呈弧形,下层是一个圆形,鼎口延伸向外好象一个壶嘴。 黎相将分身一收,随之祭出了瓞轮鼎,只见暗红色的光芒闪动,瓞轮鼎飞上天际,高挂在众人头顶,随着瓞轮鼎的旋转,洒下一大片的红影,九泶早已知机的退开了,他可知道瓞轮鼎的厉害。 仙山众人显然都知道这暗影的不同寻常,纷纷退避,只是任凭他们的身法再快,又如何比的上光的速度呢? 暗影之下,只见那仙山众将的身体表面仿佛镀了膜一般,纷纷浮起一层红色的水状粘稠物,任凭那仙山众人如何的挣扎,也是无法挣脱。 “哈哈,老黎的血蠡是越来越厉害了啊!”九泶在一旁忍不住赞叹道,这血蠡乃是冥界的一种微生物,可以通过光速去传播,本身并不能对人的生命构成威胁,血蠡喜欢群居,每一次行动都是成群结队,专食那腐烂之物,由于其体积微小,故而看上去只能见到一片红色,血蠡这样一种东西,换了旁人断然是不会注意的,黎相也是偶然之中所见。 仙山众将一被纠缠上,就仿佛是进了沼泽一般,难以脱身,这却只是开端,瓞轮鼎开始倾斜,上一层突然飞起,现出了下层的黑洞,一股庞大的旋风随即从黑洞中刮出,直要将那仙山众将席卷着吸入。 仙山之人也是苦苦挣扎,剩余的三十九人一起发力,即便是黎相冥尊也感到了一丝吃力,九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让我老九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双掌推出,一道更为庞大的龙卷飞出,顿时将那仙山众将的抵抗之力完全瓦解,黎相大喝一声,那黑洞突然扩大,终于将那对手全都吸了进去。 “铿”的一声,原本上下分开的瓞轮鼎重新的聚合在了一起,将那仙山之人困在了鼎中。“他娘的,害的老子费了这么大力气,等将你们炼成冥倮丹,我就有口福了。”黎相咒骂了一声,随即收起了瓞轮鼎。 他朝那九泶点点头,算是表示感谢,如今两人同在冥王的转生体麾下效力,自然就不分你我,往日的仇恨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边的仙山众将全被收拾了,那边的帝江也是充满了惊惧。眼睁睁的看着两大神器靠近,帝江终于忍受不住了。 一道火红的焰气从他身体内部射出,他的原形现了出来,六只手,四支翅膀,帝江的妖类原形也算是十分丑陋的了。 这一现出原形,帝江功力顿时涨大了一倍,周道儿之前所布下的禁制瞬间告破,他的身体猛的收缩一团,外围却仍然保留着一层火红的虚影。 青龙与那星雨几乎在同时撞在了虚影之上,稍微阻了一下,那虚影顿时片片消散,帝江那收缩的身体再次涨大,护身的焰气迎上了两大神器。 那青龙发出一声龙吟,身体在焰气下逐渐的消没,漫天星点也是消散。周道儿也是大吃一惊,显然料不到帝江居然以一己之力同时化解了两件神器的攻击。 光芒陨灭,现出了帝江的是身影,他的原形一晃,顿时恢复了人身。只见他那肥胖的身体顿时瘦了一圈,脸上苍白一片,护身的焰气更是近乎透明,显然是受了重伤。“帝江,帝神!难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周道儿吗?我这个人有着很多的坏习惯,也有很多的弱点,龙有逆鳞,动则震怒,你就是动那逆鳞之人。”周道儿平复了一下语气,淡淡的道。 越是平淡,帝江越是感到可怕,不仅是对周道儿的,还有那突然出现的黎相和九泶两人,刚刚两人出手时所散发出的强大死息,他又如何不知,眼见着跟随多年的仙山众将一个不剩的消失在眼前,他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恐惧。 “你居然带回了冥界之人,难道你就不怕招惹众怒吗?”帝江强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道。“帝神什么时候开始会别人考虑问题了?真是可笑,当初你进攻出云和天池的时候,是否有想过今日的结局?”周道儿反问道。 “我承认低估了你,不过你又比我好过多少,明里仙佛各道对你是礼敬有加,实则还不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兔死狐悲,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帝江反唇相讥道,眼看着自己是凶多吉少,他倒也豁出去了,难得的露出了自己神兽的凶性。“紫晟天灯。”周道儿大喝了一声。 那紫芒再次出现,紫色的焰火顿时充斥虚空,将那帝江团团围住,紫芒之中,再次透出了一道近乎透明的焰火,朝帝江飘去。 “事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的嘴硬,当真以为我周道儿是那么好说话的吗?既然如此,你就尝尝那天琉净火日夜焚烧的滋味吧!”周道儿冷冷的道,对于帝江的容忍,他已经到了极限,那透明的火焰才是真正的天琉净火。紫晟天灯分为三层火焰,由外而内分别是灯焰、晕焰和芯焰,威力也是逐层的增加,灯焰和晕焰的乃是琉火,是形似,芯焰才是真正的本体,属于净火,那才是神似。 出奇的,天琉净火并没有散发出难耐的热量,周道儿轻颂咒语,手指一转,一道神原力从指间旋转而出,那天琉净火瞬间四散开去,变成无数透明的细丝,开始到处追逐着帝江的身影。 神域之内的空间,原本就由周道儿所控制,帝江的反应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随着一声惨叫,一缕净火终于缠上了他,钻进了他的身体之内。 随之是无数的净火钻入,帝江仿佛是被定在了空中一般,一动不动,只是脸上却满是痛苦的脸色。周道儿转而抛出那暗红色的圆盘,托在了帝江的脚下,那天琉净火瞬间从他的身体内窜出,形成一抹不断轮转的透明光晕,光晕之外,则是紫色升腾的琉火,身处于焰心的帝江在不断的缩着自己的身体,不敢与外围的火焰有丝毫的碰触,只是焰心的范围本来就有一定的局限,他避开前方,自然要与后方的焰火靠近,沾上一点,就让他浑身抽搐,犹如杀猪一般的大叫。 将那紫晟天灯托在手掌之上,五神兽都不禁看呆了眼,想那帝江也与他们一样,同为神兽之身修行,境界比他们却是高多了,如今却是在周道儿的手底下毫无反抗之力,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周道儿的修为也涨的太快了吧! “这帝江也算是倒大霉了,居然惹到了周兄弟你的头上,活该要受这净火焚烧之苦。”一旁的九泶幸灾乐祸道。 “也算是周兄弟心肠好了,要是催动那刚猛之火,这帝江怕不得当时就化成灰烬了。”黎相点点头,望着周道儿,一副兄弟心肠大好的表情。 五神兽对望一眼,面面相觑,均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看来以后拍马屁的队伍中,又要多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了。 收起紫晟天灯,周道儿叹气道:“这帝江原也是那一方霸主豪雄,却屡次的受那佛道挑唆怂恿,进犯出云和汉土,实在可恨,将他禁锢在那天灯之中,也是想消磨他的戾气,换那凡间的平安。” “主人为凡间除此大害,那可是造福苍生的大举啊,一般人可是做不出来的。”狍鸮当先开口道。“就是,就是,帝江杀戮多年,如今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还是主人心肠好,说来,这两年,主人的修为怎么就涨了那么多呢?”獾可不落人后,当时就插了进来。 这一提到周道儿刚才的表现,众神兽可就来了劲了。“主人,你那是什么神器啊?那么厉害?”化蛇当初也是没少吃帝江的苦头,如今一件神器就将他搞定,这如何不让化蛇眼热呢? “主人,你不是去冥界了吗?那地方如何,有英俊的帅哥没有?”橐蜚搔首弄姿,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主人,那里的人厉害不,跟俺单挑谁更厉害?”狍鸮兴致勃勃的道,说到打架,他可是最来劲的。 周道儿顿时听的头都大了,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道:“停,停,正事要紧,也不知道如今出云怎么样了,咱们快回去看看。” 五神兽也不敢多言,跟着周道儿往出云方向而去。将近日暮的时候,周道人一行人已经离那出云地界不远了,前方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呈一起伏的弧度,横亘在众人面前。“飞过这片树林,前方就是出云地界了。”橐蜚在一旁解释道。 周道儿正要加紧赶路,却隐约听见脚下的密林深处传出一声呼喊。片刻功夫,只见一道金光从密林之中冲出,光芒随即大盛,耀眼非常。 “是力神?”那高大的身材,金光灿烂的盔甲,就是想让人忘记都难,这山丘巨人想当初还是自己发现的,心地质朴纯洁,很是难得。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行人等降落在地,那力神顿时万分激动,冲着周道儿就是一通乱叫:“主人,主人。”周道儿甚是感动,想那力神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却是对自己如此牵挂,当真是十分难得。 来到力神跟前,周道儿掏出几颗灵丹正要好好的慰劳一番,只见那力神下垂的左手突然往上一抬,咧嘴笑道:“主人,我饿了,烤……” 众人当时晕倒,只见力神的左手上挂着三只麋鹿,也怪周道儿感动的一塌糊涂,居然连这都没有发现。“大个子,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化蛇问道。 “迷。路……了。”力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本当日力神想要进入出云城,谁知道遇上了仙山的人马,一番激战之下,虽然解决了对手,力神却也被搞晕了方向,也亏他运气好,到达树林的时候,正是他肚子乱叫的时候,这上下一寻找猎物,顿时发现了周道儿。 “化蛇,你们五个带着力神先回出云,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擅自离开,我可不希望出云再出什么事?”周道儿当机立断的道。 “主人,那你去哪里?”橐蜚也不敢乱开玩笑,正经的道。这次周道儿回来,五神兽都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转变,似乎一夕之间,他变的更为成熟了,处事之间自然而然的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度。 “都说那佛道如何的势大,我如今可是要好好的去见识一下。”周道儿淡淡的道,先不说佛道三番两次的挑衅自己,对出云下手,自己已经不能在容忍了,即便是为了那苏尹一人,他也是要去的。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次冒险,相反,一天那死息的结界未被破除,佛道就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手,更何况,之前与那帝江一战,让他对于自己的信心顿时大增了。 就在此时,密林中,升起一团红雾,仿佛是瞬间绽放一般,爆散开去。“什么人?鬼鬼祟祟的。”九泶大喝一声,身形顿时化出一股黑芒,直线朝那红雾投去。那红雾无论如何的升腾,却是终究无法逃脱黑芒的收缩,变的越来越小。 “扑通”一声,红雾散尽,顿时现出了一个身着红衣的玲珑少女。九泶并没有丝毫的犹豫,黑芒当头朝她罩下。“老哥请手下留情。”周道儿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那黑芒一顿,随之如水般幻化,现出了九泶的身影。 周道儿飘到那少女的跟前道:“你可是来自那紫竹秘谷?”那少女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白嫩,双眼灵动,显是十分机灵。闻见周道儿的询问,她顿时露出惊骇的神色,随之她的双目亮了起来,回答道:“您是尊主。” 此话无疑是承认了她的身份,要知道当初的紫竹秘谷之中,所有的人都对周道儿是这个称呼。周道儿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可是从那出云而来?为何会在这里呢?”“回尊主,属下名叫草雉,乃是奉了黄天工的命令出来侦察地形的。”周道儿随即问道:“出云如今的形势如何?” 草雉当下将出云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说道苏尹跟随那佛道之人远走北蛮边境之时,周道儿也是一脸的惊讶。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那佛道之人用了其他方法要挟姐姐就范不成。“那仙道之人呢?”周道儿问道,从内心里讲,对于仙道他也是没有多大的好感,这一点从玄心宗可窥一般,反倒是魔道之人更值得信任。 “仙道之人在佛道之人离开之后,也跟着撤走了,临走之时,还留下话来,说是要我们一有尊主的消息,就通知他们。”草雉恭敬的道,当年她只是个草木之灵,多年来一直无法幻化人形,这个瓶颈一直在周道儿到来之后才突破,那就仿佛是再生为人一般的恩情,万妖都是十分感激的。 更何况五神兽平常的时刻‘教导’,可以说紫竹秘谷的万妖的忠心程度比之那出云之人还要可靠。 周道儿听完,暗自思忖,说到底仙佛两道是还未对自己彻底的死心,谁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自己一旦出现,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以眼前的情况,他其实最好的方法该是躲在暗处,静观其变才是,只是苏尹的问题,却是让他无法冷静对待,梵音寺一趟是势在必行的。 好在如今仙山已除,仙道虽然有蠢动的迹象,却料想短期之内也不至于对出云动手,这次苏尹被俘,完全是己方疏忽大意的结果,加上五神兽不在,说到底,还是实力的问题。 想起冥王之前曾提醒过的话,周道儿不禁感叹。当下,不在多言,又对五神兽交代一番,这才带起九泶和黎相两大冥尊,朝北蛮梵音寺而去。 “圣。约翰,有情况,汉土有新情报传来了。”基诺化成一道红影,瞬间出现在了大厅之中。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屋中的陈设十分的华丽,却几乎都是红色调的,那高挑的红木椅,柔软的红地毯,深红色的陈酒,还有那披着红披风的年轻人。圣。约翰端坐在一张圆木椅之上,双脚抬起,挂在前方的一个台案之上,手中端着酒杯,却似乎对于基诺的叫声,充耳不闻。 基诺并没有注意圣。约翰的表情,他兴奋的道:“圣。约翰,我们的好消息终于来了。”“基诺叔叔,看你这一副高兴的样子,莫非是那仙山佛道已经攻占了出云不成。”圣。约翰微抬起头颅,淡淡的道。 “不是,那仙山已经是完全撤退了,奇怪的是那帝神和手下高手,却是一个未见,不过那都不重要,我亲爱的血皇陛下,你一定料不到,佛道居然抓了周道儿的一位红颜知己苏尹,想这仇怨是一定结下了。”基诺随之解释道。 “什么?”圣。约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道:“看来佛道是开始行动了啊!仙道有何动静?”“仙道之人也与那佛道一同出现在了出云,曾起了短暂的冲突,后又扬长而去,以两道对那周道儿的着紧,想来,咱们的推断是越来越正确了。”基诺回答的道。 “那周道儿当日竟然是进入冥界了,想来他与我主有着很大的关系,此人断不能落入仙佛两道的手中。”圣。约翰坚定的道。 基诺点点头道:“如今天主教经过我们轮番的打击,声势已经大不如前,比尔和那西蒙如今都跟老鼠一般,龟缩不出,我们这当猫的也是不自在啊!” 圣。约翰大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北蛮边境 银莲尊者端坐于莲台之上,朝那萨拉沙漠飞驰而去,不过盏茶的时间,萨拉沙漠已然在望,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层层叠叠,连绵起伏的山丘似乎没有穷尽,长风刮起,天地间尽是一片苍茫黄沙,充满苍凉死寂之意。 已经是黄昏十分,白天炎热毒辣的沙漠,此时却已然在悄然的降温。翻过几重沙丘,眼前是一块平坦的高地,在这块高地之上,耸立着一片荒凉的石堡,似乎是一个宫殿的遗址,四四方方的,残桓断壁是满地都是。 遗址正中,是一扇早已损坏的大门,沙土堆积,早已分不清原来的颜色,穿过大门,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旁边有着十分繁杂的岔道口。 各条通道上都已经布满了沙土,银莲尊者沿着通道而进,不过片刻的时间,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条仿佛车轮滚动过的痕迹,看那痕迹的宽度足有一丈长,从东边一处岔道口蜿蜒而出。 跟随着这个痕迹,银莲尊者来到了一座石壁之下,那石壁不是很高,上头被沙土所掩盖,下方则是平滑如镜,最底部是一个黝黑如墨的深洞,看不清深浅。 银莲尊者的眼光并没有望向那深洞,而是注意到了那深洞的左上方石壁上。那里有一枚蛇形的标记,那蛇全身墨绿,鳞甲清晰可见,三角形的脑袋如同一个弓箭的箭头,一条通红的舌头吞吐在外,蛇头之上,有一枚清晰的火焰标记。 那一双眼睛最是特别,泛着红光,仿佛是两颗红宝石一般。银莲尊者单手抬起,屈指弹出一道金光激射在那蛇头上的火焰标记之上,只见那火焰标记瞬间亮起,紧跟着隆隆之声从深洞之内响起,原本黑暗的通道,瞬间亮了起来。 银莲尊者这才进入那深洞,那深洞呈半圆形,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两旁的洞壁之上都镶着璀璨的珠子,不知道是何宝珠,忽闪忽灭。 深洞之中也是蜿蜒,上下飘忽,随着银莲尊者的进入,一股清音随之在洞内响起,若隐若现,却又不至于断绝。 银莲尊者满脸的严肃,眼睛认准前方,决不旁望,转过一个弯口,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庞大的洞穴,方圆足有百丈的的距离,深褐色的岩石从洞顶垂下,仿佛是利箭一般,从洞顶不断的滴下许多的水滴,落在下方的一口水池之中。 那水池呈圆形,清澈见底,一根根的石柱从池底探出水面,形成一条直线通往洞穴的另一端,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平台,隆起地面足有三丈的高度。 银莲尊者的目光转移到了平台之上,匆忙望了一眼,连忙躬身道:“佛道弟子银莲参见嚣歧神大人。”“来者是客,尊者就不要拘谨了。”那声音飘渺阴沉,显然传自那平台之上,银莲尊者这才站直腰身,抬起头来。 方才匆忙一眼,也未看清楚,这真正的面对面了,才知道那嚣歧神的恐怖,仿佛是那洞口绿蛇的翻版级,平台之上盘踞着一条如水桶粗的巨蛇,蛇身高昂而起,蛇信吞吐不定,稍有区别的是,这巨蛇有着一对蝙蝠一般的血红色翅膀。 呼扇呼扇,震动空气,产生一种奇怪的音符,之前所听见之清音显然是从此而来。只见平台上一道绿光闪过,那巨蛇已经是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面目如画,一头的秀发挽成高髻,一支绿钗从左耳旁垂下,那缕缕金丝如风摆动,耀眼生辉,她身着单薄绿衫,胸前敞开一个大口,露出小半截酥胸,那一片白玉粉嫩,动人心魄,最令人难忘的则是她的那张脸庞,仿佛是精雕细琢一般,五官无一不长的恰到好处,那细柳长眉,如深潭一般清澈的凤目,樱桃小嘴,吹弹可破的肌肤,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惊人的魅力。 “呵呵,尊者黄昏而来,是否因为上界有所佛谕不成?”从那女人的口中传出一阵犹如银铃一般的声音,悦耳动听。 银莲尊者也不禁心旌摇动,情知那是对方的慑魂大法已经展开,在靠量自己的修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早有戒备,只听见他道:“正是,那仙道许是对我们有所察觉了,因此派下了转世的仙官来统领仙道,想来是为了抗衡我们。”银莲眼前的嚣歧神,他可是不感有丝毫的怠慢,要知道,那可是上界出面,才邀请来为佛道所助阵的。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上界的意思是,若然仙道再次阻挠,说不得只好~~”银莲停下话音,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那是自然,想那仙魔两道多少年来霸占那富饶的汉土疆域,外来修道者休想在那立足,我那日出国的子民也曾多次遭受他们的围剿,损失惨重,我此次前来,如有机会,倒真的是要会会他们了。”嚣歧神淡淡的道,似乎对于仙魔两道并不放在眼里。 银莲尊者可是丝毫没有觉得她有狂妄的意思,嚣歧神的原身乃是八歧大蛇,是汉土东方一个名叫日出的小岛国上的守护之神,那是真正的唯一留在凡间的神,实力超越天仙数倍,它名为日出国的守护神,实际上却是佛道在许多年前就在凡间所遗留的一枚棋子,如今,总算是到了动用这枚棋子的时候了。 “上界另有预示,说那人已经从冥界回到了凡间,行踪飘忽,似乎其本身有了很大的变化,上界已经无法再对其预示什么了,要我们自行决定行动的方法和具体时间,必要时,可以动用日月神坛。”银莲尊者解释道。 “很好,我看尊者的修为也不低啊,看来离那罗汉金身的境界也是不远了啊!”嚣歧神娇笑起来,见慑魂大法对银莲无用,她便也不勉强了。 “如今有人质在我佛道手中,相信那人不日即到,嚣歧神大人是否也要去观瞻一番?”银莲尊者提议道,说到底,如今仙魔两道,包括那出云国的众多高手都对梵音寺虎视眈眈,以佛道如今的声势,等于是与那天下所有的修道者为敌了,若能将嚣歧神拉去,也算是多了一层坚固的安全保障。 佛道落到现在成为众矢之的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毕竟这就是掌握先机主动权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嚣歧神微笑起来,莲步轻摇,虚空踏步,已经到了那水池正中,她落在了正中的一根石柱上,眼睛望着那清澈的池水,笑道:“尊者的意思我已明白,你我如今是在同一条船上,有话直言无妨,不用拐弯抹角,先不说菩萨于我有恩,即便是没有的话,为了我那日出国的子民,我也是要尽点力量的。” 银莲尊者闻言大喜,忽然,他的眼睛定住了,直勾勾的望着那一池的清水,目光收缩,波光摇曳中,那清澈的池底,赫然堆积着无数的森森白骨~~~ 高贡山 这是快要接近北蛮的一座山峰,海拔千丈,峰顶是那皑皑的白雪覆盖,终年不化,半山腰却是一片郁郁青青,树木参天,那盛开的野化,与山顶的白雪形成强烈的对比,一时间,冬夏两个季节都同时的放在了一起,让人不禁感叹造物的神奇。 山中,一片茂盛的森林,层层叠叠,向里铺进,位于西方一个小山坳中,这里长着一株参天的大树,树的顶端没入云层,树枝密密麻麻向四面八方伸展,这山坳之中只有一棵大树,树下,则是一间小茅屋,不大,呈四方形,屋前有一块平滑的巨石,此时正有一身着蓝衣的年轻男子端坐其上,似乎正在入定。 他的身上不断的浮现出一团蓝色的气体,身前漂浮着一面如月形的尖刃,一道道的光芒从中散出,似乎有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突然,那年轻男子的眼睛睁了开来,只见那如月形的尖刃瞬间消失,轰的一声,那男子身前不远处的一块巨大花岗岩顿时被轰的粉碎。 那男子长身而起,探手之间,就招回了月形尖刃。就在此时,半空中一道紫光由远而近,在那男子的头顶不断的转着圈子。 “魔简?”那男子惊讶起来,招手将那紫芒吸摄而下,光芒陨灭,在他的手中现出了一纸薄帛,摊开一看,已是了然于胸。 “有意思,这难得的盛会,若是让老子错过了,岂不可惜,哈哈。”年轻男子大笑起来,只见他一个旋身,身体顿时化做一道蓝芒,飞上天际,消失不见。 周道儿一路上倒是安步当车,一点也没有急躁的意思,知道了佛道的目的乃是自己,他就完全放下了心来,想那苏姐姐的安危倒是不用顾虑了,相反,佛道恐怕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于她的。 这样的走法,倒是正合了九泶和黎相的心意,两人来到凡间之后,都是俱改以前那阴险毒辣的模样,变的开朗起来,有时候更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常常为了周道儿所弄的一件烧烤而互相争夺。 周道儿也是哭笑不得,首次认识到了自己照看‘幼儿’的任务不轻啊!两人的长相也是大奇闻,走街串镇的时候总能引来一大堆的人来观瞻,其中那窈窕美女居然占了大多数,这可怕周道儿给乐坏了,这小子老婆不在身边,加上多年未见女色,憋到现在,也算的上是够难为的了。 如今正好是借机观察养眼,只是一时精神投入之下,难免把距离拉进,差点被姑娘们教训成了一种稀有动物。 凡间的种种,让周道儿倍感温馨,那一声声的叫卖,街道上的人来人往,都勾起了他对于童年的回忆。 这一日,一行三人,终于是来到了北蛮地界,若非天池之上已经物是人非,没有什么人了,周道儿还真想上去看看,如今只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离天池有两百里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个上等的客栈,落了脚。 当年与蓝玉等人一番买卖法宝,他可是赚了大钱,这辟空袋中,还真没有那种东西的数量是比这钱多的。找家客栈住下,周道儿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另有用意,想此地离那梵音寺已是不远,他可要好好想想那营救苏尹的办法。 直接上门要去吧,恐怕免不了要受到佛道的要狭,那是最下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苏尹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那么他自然就没有那后顾之忧了。 想那梵音寺乃是佛道在凡间的根据地,那里定然是高手如云,光是那十六罗汉,周道儿想想就感到可怕,更不用说去面对了。 九泶和黎相一到客栈,难得的居然都恋上了那舒适柔软的大床,片刻间,两人抱成一团,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了起来浑然不顾那肆意泛滥的口水。 周道儿一个人无聊,便独自走到了小镇上。这小镇名叫如意,乃上一北蛮与汉土所交接的一个关口,各种贸易由此通行,显得十分热闹。 那贩夫走卒,也是不少,大都是为了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其中尤已那卖艺的最是让周道儿感到兴趣。 小镇的街道本就十分的狭小,这一加上摆摊的卖艺人,当时就拥堵了起来,周道儿在人流中穿梭的时候,难得的被一阵欢呼声所惊醒。 只见前方不远处,围着一堆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一看才知道,却是一个把式正牵着一只小猴子表演呢? 那猴子甚有灵性,能模仿人的各种动作,惟妙惟肖,惹的众人一阵掌声,周道儿也不由的被吸引住了,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拍手叫好,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好,好。”周道儿身旁的一个蓝衣男子也使劲的叫好道。原本周道儿是不会在意别人的但是在这个的身上,周道儿却在他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神原力只是轻轻的探出,他的心中顿时惊讶起来,暗自思忖,居然是魔道中人,他的修为我居然一点也探不出来,莫非已经突破了那地魔的级别,达到无上天魔的境界了不成。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般达到这个境界的天魔就早已飞降了,又如何会留在凡间呢?不过周道儿对于自己的眼力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的,要知道魔道的力量也是属于暗之力量的范畴,神原力天生就凌驾于各种力量之上,因此才会有许多全能的表现和作用。 对于魔道中人,周道儿的态度可要比对仙佛两道有好感多了。更何况,见到等级如此高的魔道高人,他又如何肯放过呢? 等那卖艺把式收了钱,一退场,周道儿正要上前结识一番,却意外的发现了那蓝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道儿摇摇头,眼角余光瞧见那男子消失于前方的一拐角处,随着他的移动,又有三个形态各异的人也朝着他的方向跟了上去。 周道儿顿时被引起了好奇心,看那后来三人的神态打扮,分明是仙道中人。“仙道,魔道?有意思。”周道儿寻一僻静之地,摇身一变,成了一寻常修道人,一袭青袍,倒也算是找回了一点当初初修道时的新鲜感觉。此时的他已有半神的功力修为,倒是不用再依靠那万幻兜才可变化人形了。 小镇之外,有一条奔流的小溪,那溪水清澈见底,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三尺的深度,流水淙淙,永无停歇。小溪旁,是一片葱翠的细竹林,密密麻麻,竹林溪水,倒是相得益彰,倒也有那汉土江南的一点韵味。 竹林中的一块空地之上,那蓝袍年轻人已经停了下来,仔细看他的面容,才发现也有其独特之处,他的五官倒也一般,搭配在一起却又有种难得的和谐,一双眼睛晶莹透亮,在眼帘的部位,却泛着丝丝的蓝光,一头的黑发梳成马尾甩在身后,额前,却是一缕蓝发在随风摆动,他负手而立,眼睛却是盯着身前的一片竹叶,似乎心神完全被其吸引,看的十分专注。 他的身后,那三个仙道之人同时的停下了脚步,三人中,一老两少,都是一袭的青袍,老的身材高大,一头白发,脸上红润光泽,没有一丝的皱纹,手中执着一把拂尘,一派仙风道骨。他身后看着年龄不超过弱冠,俱是一脸的稚嫩,显然是那老者的后辈,两人望着那蓝袍之人,一脸的兴奋之色。 “如此荒野之地,能够得见魔道高人,实在幸甚!”那老者朗声说道。“说恁废话,报上名来便是,婆婆妈妈作甚!”那蓝袍之人语气依然平淡,却足以勾起他人的心火。那老者微微一笑,倒也不以为意,他回答道:“在下清峦山云窟,这两位乃是敝师侄清合、清耘。” 蓝袍之人轻‘咦’一声,倏然转身道:“清峦山?极堑宫,那洞真是你何人?”云窟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回答道:“洞真师祖早已在五千年之前便已飞升天界,阁下如何知道?”云窟的吃惊自然是有理由的,清峦山上有一极堑宫,向不为世人所知,乃是修道最为正统的一派,即便是仙道之人所知也不过寥寥数人,而眼前之人,不但知道自己的门派,听那口气,似乎与本门的祖师还是相识,若然如此,则可算的上是骇人听闻的了。 “呵呵,山中无甲子,转眼五千年即过,想那洞真也该得道飞升了才是,倒是本君误念了。闲话少说,你们三人一路跟随于我,倒有何事?”蓝袍男子前一句话还好意微笑,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然换了一副冰冷的面孔,那转变,不过是瞬息之间,当真是比那天上的风云变的还快。 云窟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本是接到天界本门祖师的旨意,才下山与那仙道汇合的,途经此地,却无意中见到了蓝袍之人的出现,云窟已然有了地仙的修为,如何不知对方乃是魔道之人,遂一路跟踪而来,一方面是因为仙魔自古的恩怨,自从魔道势衰,魔道之人便与那稀有动物一般,甚少出现,一出现都会带来极大的腥风血雨,极堑宫虽少与仙道接触,却也与那魔道泾渭分明,如今见到魔道高手出现,自然是要探察一番,另一方面,云窟修为已到那瓶颈阶段,正是需要借助强大的对手以突破目前的境界,而那蓝袍人却在此时送上门来,云窟又如何能放过呢? 只是对方一副前辈高人的样子,倒是让云窟不禁犹豫起来,那洞真乃是极堑宫有史以来最杰出的高手之一,不到八百年的时间就得道飞升,他所遗留下来的典籍当中,也未曾记载有蓝袍人的丝毫资料。 正在狐疑间时,那清合、清耘可不干了,两人都是极堑宫后一代的杰出弟子,修为都到了灵人阶段,此次跟随云窟出来也是为了增长阅历的。 仙道之人对那魔道都极为仇视,相互之间是谁也看不上谁,看那蓝袍之人嚣张的样子,两人都是一脸的不忿,那清合当先踏出,喝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此来,正是为了替天行道。” “哈哈,许多年了,本君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如此跟我说话。”蓝袍人哈哈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寒大喝道:“好胆。”那声音传进清合的耳朵里,便如同那九天轰雷炸响一般,只见那清合身体无端的一阵颤抖,双眼一翻白,颓然倒地,竟是晕了过去。 云窟大是震惊,那声音他们两人也是听见了,却与那正常话语没有什么区别,想来对方魔心惊语的功夫已经到了化境。方可针对某一特定人选,而不影响他人。 那清耘扶起清合,也是一脸的惊骇。“极堑宫多年以来,似乎并无多大长进啊!如此的咄咄逼人,难道不知也是要有那强大的实力做为后盾的吗?本君念在与洞真相识一场,也就不难为他的徒孙了,尔等若无他事,尽可离开,否则莫怪我出手无情。”蓝袍人双眼泛起一抹蓝芒,不屑的道。 云窟双目亮起,显然也是怒极,只是一来对方露了一手极为高深的魔功,二来那对手的身份依然未知,若是踢到铁板上,那伤的可就是自己的脚了。 思虑再三,云窟说道:“还请前辈赐告名号,极堑宫必有后报。”无奈之下,他只有说些场面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 “要滚便滚,哪来的些许规矩,走。”那蓝袍人张嘴喝出,一道蓝芒直窜入地下,只见原本平坦的土地,突然片片碎裂,如同一张地毯一般翻起,朝那云窟三人卷去。 云窟脸色一变,心知对方是下了逐客令,当下单手提起昏迷的清合,与清耘一起向后飘退。瞬间消失在竹林之外。 那飞扬的地面瞬间倒卷而回,重新铺到了地面之上,平坦如昔,似乎从没有翻起过一般。“阁下瞧了半天,也该瞧够了吧!”蓝袍之人对着右前方的一片竹林说道。“哈哈,果然是高手,连我的分身化影都无法瞒的了你。”说话间,只见那片竹林之中,突然现出一个人影,人影飘忽不定,时左时右,犹如幻影一般,当最后定格的时候,周道儿已然出现在了蓝袍人的面前。 既然分身化影都能让人看破,周道儿也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真面目的必要了。“原来是你?”蓝袍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周道儿。 之前同在小镇之上观看那把式耍猴,两人的叫声最大,想不知道都难。“刚刚的情形你都看见了?”蓝袍人随口问道。 “看见了。”“有何感想没有?”“一般”“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历吗?”“好象没有那个必要吧!”“那你找我跟着我做什么?”“想找你交个朋友而已!” “交个朋友?”蓝袍人惊讶起来,似乎没有想到周道儿跟了自己半天,却是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对啊!在下周道儿,未知是否有幸与兄台你交个朋友啊?”周道儿一本正经的道。 “你道出了自己的姓名,我是否也要告诉你我的名号呢?”蓝袍人答非所问的道。“无所谓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称呼你蓝兄好了。”周道儿一副无所谓的道。“你知道我姓蓝?”蓝袍人惊讶起来。 这回轮到周道儿惊讶了,他掩口道:“不是吧!你真的姓蓝?我那可是根据你的穿着胡乱猜的啊!”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蓝袍人突然指着周道儿莫名的大笑了起来,周道儿也随即笑了起来,好半天,两人才恢复过来。 下一刻,两人分别来到了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许多年了,我都没有那么开心了,没想到今天我却体验到了两次。”蓝袍人感慨的道。 “开心源于生活的点点滴滴,修道之后,远离生活,这种情绪自然也跟着远离了。”周道儿点头道。“呵呵,不过说起来,若不是此次凡间有大事发生,我恐怕也不会重临凡尘了。”蓝袍人说道。 “蓝兄看来真的是隐居多年了,我也有不少的魔道朋友,似乎从未听他们说过,有蓝兄你这号人的存在啊?”周道儿疑惑起来。 “周兄,这是否也算是探察我的底细啊?”蓝袍人微微一笑,接下去道:“看你的性格就知道是那真情至性之人,否则又如何肯与那魔道之人为伍,那旁人躲避还来不及呢?” “世间之人,好坏之分,往往都是由其心性出发的,仙魔真正的区别,只是因为其修炼功法不同罢了。”周道儿一针见血的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仙之飞升,魔之飞降,不过都是殊途同归,我的名字早已忘记,不提也罢,有个别号,蓝瞳魔君,周兄可莫忘了。”蓝袍人突然说道。 周道儿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动容道:“那五千年前一统魔道莫非就是蓝兄你吗?”魔道在五千年前,曾有过一次短暂的统一,那统领魔道之人,便是那蓝瞳魔君,当时的魔道可算是盛极一时,压的仙道是抬不起头来,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是何缘故,蓝瞳魔君突然消失了,那魔道为了争夺那至尊的统治地位,自相残杀,最终导致了四分五裂,由极盛转入了衰退期。 九缘真人所遗留的玉简中曾有过关于这段的记述,当时还曾详细的批注过,因此周道儿印象深刻。 “那只是当时心高气傲,一时之间无聊所创下的名号,倒让兄弟见笑了。”蓝瞳魔君并不在意的道。可以听的出来,对于当年的辉煌,他也深感自豪。 周道儿骇然道:“那蓝兄早该飞降了才是啊!为何至今依然留在凡间呢?” “飞降上界,对于凡间修道之人来讲,那是梦寐以求的,只是上界也有上界的约束和规矩,一旦飞降,将再无自由之身,反不如留在凡间来的逍遥自在,更何况,大道无期,又何必区分是在哪里修行呢?我看周兄的修为混融无间,已是达到反朴归真的境界,怕是早已超越那地仙之境了吧?”蓝瞳魔君望着他,大有深意的笑道。 “彼此,彼此,蓝兄的天魔之身,可是丝毫不比小弟差上多少。”周道儿也抱以微笑道,充满心知肚明,肝胆相照的知己味道。 “周兄弟在此北蛮荒野之地现身,未知却要去往何处啊?”蓝瞳魔君接着问道,对他来讲,周道儿的一身也是充满无数的疑团,从他的修为上看,居然看不出来是修行的哪一道的,仙佛魔妖四道居然哪道也不是?只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却是纯正博大的,即便是魔君自己也是自叹不如。 周道儿却也是没有打算隐瞒于他,笑道:“闻说那北蛮边境,有一梵音寺,乃是佛道的圣地,兄弟正是要去瞻仰一番,若何?” “梵音寺?”蓝瞳魔君眼睛一亮,拍着膝盖道,说道:“世间竟有如此凑巧之事,那我可是要与兄弟同路了。” 周道儿长身而起,哈哈笑道:“有蓝兄沿途相伴,兄弟也算壮胆了啊!”“周兄实在谦虚,若是哪些宵小不识好歹,撞上门来,你我不正好练手了吗?”蓝瞳魔君狡黠的道。 北蛮梵音寺内 一座寂静的庭院横向舒展,几棵歪勃树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垂着树枝,那一片片的绿叶泛着绿油油的光芒,那庭院四四方方,不时的飘在一股檀香的味道,重建之后的梵音寺,一切都已恢复如新,寺庙内的‘佛’字格局便说明了佛徒的虔诚。此时的庭院之内,响起了重重的一声叹息,幽怨绕梁。 正中的一棵矮树下,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莲步轻移,一脸的愁苦。原本美若天仙的面容带上一丝愁苦,倒是多了一种惹人怜惜的味道。 “苏姑娘唉声叹气,莫非还是为了那人?”一声如铜钟一般的声音由远而近,庭院中人影一闪,却是多出了一人,正是那凡间十六罗汉中的长眉罗汉。 “大和尚多年修行,也如何开始管那凡间俗世了呢?”苏尹缓缓转过身子道。“事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长眉也在三界五行之内,自然也算的上是俗人。”长眉罗汉淡淡的道。 “当日大师所言之事?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苏尹突然问道。“三界之所系,错非是他,也无人可替,福祸无门,惟人自招。”长眉罗汉低颂一声佛号,说道。 “大师不怕如此将会引来凡间无尽的灾难和杀戮吗?佛道又于心何忍呢?”“呵呵,苏姑娘想的却是太过简单了,如今的形势已然如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我佛道不出头,你以为那仙魔两道也会无动于衷吗?两年的时间,足够各方精心准备的了,酝酿必然意味着爆发,周小友不过是那加速爆发的根源而已。”长眉微笑道。 “我想你们都错了,我弟弟是断然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打开那冥王结界的,恐怕到时候,佛道要大失所望了。”苏尹忍不住泼冷水道。 “苏姑娘过于执念了,想那佛道与那汉土仙魔之道的争端,并非只是单纯的意气之争,其中牵扯到信仰、传播、道法等等,即便是没有周小友这个因素的存在,那也是无法妥协的,至于周小友的缘法,乃是天命所定,即便是我今日放过了苏姑娘,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会放过你们吗?此事不管多久,总是要有一个解决的,只争早晚,苏姑娘以为如何?”长眉淡然道,他睿智天生,参佛多年,如何看不出苏尹心中的念头。 苏尹顿时默然,那日在出云,原本她是断不会跟随佛道来这梵音寺的,关键就在于长眉罗汉的一句话。至今那句话她还历历在目。“周小友的生死乃天命所系,他即将出现于北蛮梵音寺,到时,生死定然分晓。”正是这一句话,让苏尹义无返顾的抛下出云众人,跟随佛道来到这梵音寺,佛道之人见她乖巧,倒也没有对她隐瞒,将事情大概的与他说了一遍,苏尹天生聪慧,闻一知十,顿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 只是各道之争正如长眉所说,乃是一场争夺主导权的战争,是注定要分出个结果的,她一个小小女子,又如何有那回天之力呢? 她那芳心中矛盾异常,一时尽盼着周道儿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以解那漫长的相思之苦,因为她已经受够了痴心牵绊的苦楚。另一方面,她心里明知道此处危险,几乎是有死无声,只希望周道儿千万不要出现,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一时之间,芳心百转千回,备受折磨,仿佛掉进了那无底的冰窖之中,越来越冷,那温热的阳光照射下,却是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眼看着前方的梵音寺越来越近,周道儿终于想出了一条解救苏尹之法,虽然这个方法并不是什么好方法,却也值得一试。 当下他拉了蓝瞳魔君到一旁耳语一番,直听的蓝瞳是两眼大放蓝光,直有跃跃欲试的渴望,他频频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当下,蓝瞳魔君加快身法,先一步朝那梵音寺飞驰而去。接着他又对九泶和黎相仔细的吩咐了一番,两人听完,随即折往右旁,消失不见。 周道儿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朝左方闪去,瞬间杳无影踪。 梵音寺周围的山麓树木都已经枯死,一片荒芜,只有那身处梵音寺附近的树木却是郁郁青青,被那绿色所覆盖,因此梵音寺的位置极是好找,只要认个大概的方向就可以了。 蓝瞳魔君一路飞驰,天空中只见那蓝影晃过,一闪一闪,这一刻还处于一座山头,下一刻,便已到了山脚,端的是神速非常。 大约有那几盏茶的功夫,他已经站在了梵音寺前,身后所跟随的一连串蓝色身影也在瞬间与他的原身重合。 望了一眼眼前的佛寺,蓝瞳魔君的眼中顿时泛起蓝芒,只听见他郎声道:“魔道蓝瞳魔君前来拜会各位佛……道……高……人。”声音开始的时候一如常人,随着每一个字的叠加,声音逐渐的高亢了起来,尤其那后四个字,一个比一个高亢,到了最后的一个人字,就仿佛是天空中响起了九天轰雷,震的整个梵音寺的地面都颤抖了起来。 寺庙之前的地面更是龟裂的无数道,一座小山峰当时便散做了灰尘,漫天飞扬,天空中飞过的鸟儿纷纷坠落,地上的野物也是翻然倒地,俱是七窍流血,竟是硬生生的被那魔音震毙,声音远远传开,历久不绝,似乎要无限制的传接下去。 就在此时,只听见一阵梵音从寺中传出,柔和中带着刚正,绵延开去,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蓝瞳魔君的魔音顿时被强行的压了下来,随着那低沉的梵音,一起逐渐的消失。 “咿呀”一声,那庞大的金色佛门缓缓的张开,只见金光耀眼,金莲尊者、银莲尊者当先飞了出来,两人的身后更着十八个上师、十八个法师,那最高的十六罗汉竟然是一个未见。 “魔君远到而来,真是稀客啊!”金莲尊者开口道。蓝瞳魔君的名号,他如何不知,心中也是与那周道儿初次听闻之时一样的骇然,只是一来佛魔势不两立,佛道自然不能示弱,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身后的后盾,让他底气足了不少,这下只见蓝瞳魔君孤身一人前来,身后并无魔道众高手,倒也让他安心不好。 要知道这蓝瞳魔君实在是非同小可,否则当年那些魔道桀骜不逊之辈如何肯遵服于他当那魔道第一人,只看这个身份,便知道魔君的身份并不是凭空得来的。 “你们这一个个小秃驴,明明心里骂的要命,却偏偏还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真是恶心。”蓝瞳魔君可是没把这些佛道高人放在眼里。 金莲尊者也是一脸的尴尬,他虽贵为尊者的身份,在凡间已然是相当高的级别了,但是面对一个成名多年的魔道第一人,他还是少了一点资历。 只是他也非常人,至少这多年的修行,将那脸皮炼的是犹如铜皮一般,只听见他微笑道:“魔君此次前来,未知有何要事?” “并无甚要事?只是看你们那梵音寺十分的富有,听说连那柱子都是纯金的,本魔君倒想拆几根回去看看。”蓝瞳魔君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 金莲和银莲俱是脸色骤变,对方的意思明显的是想将梵音寺给拆了,想那佛道圣地,岂能随意毁之,更何况,佛魔自古就是对头,佛道要真是让魔君毁了梵音寺,那简直就是巨大的耻辱,以后更是休想在汉土繁衍下去了。 金莲尊者沉声道:“魔君这个玩笑恐怕是开重了吧,若是阁下存心找麻烦,尽可明言,佛道不才,也一一的接下便是了,须知我佛道也不是好惹之地。” “哈哈,秃驴果然有骨气,那就让我看看几千年不见,佛道有了多大的长进。”说着,蓝瞳魔君的身体踏前一步,简单的一拳轰出。 金莲尊者脸色大变,在外人看起来,那只是简单的一圈,但实际上这一拳却将那所有的佛道之人都包裹了进去,在他们的眼里,魔君的拳头仿佛变的犹如天地一般的大,耳中尽是那丝丝的风声,那风声带起一股撼天裂地的庞大威势,空间似乎在一刹那间转移了。 银莲尊者暗叫一声不好,他十分明白,自己等人的心神已经完全的为魔君所慑,心乱则幻生,无有穷尽,敌人的攻势也随之如狂风暴雨般而来,直到将你彻底的摧毁。以意达心,一拳即含有惊天动地的威势,蓝瞳魔君的修为显然已经达到反朴归真的无上境界。 金莲尊者终是多年修为,他的身前自动的飞出一抹金光,将身后众人一起笼罩在了里边,同时,他的口中一声巨吼。犹如那暮鼓晨钟,顿时将心神迷失的众人唤醒,眼前的虚空突然一清,那一拳还是一拳,虽然变大了,却是有迹可循。 三十六名佛道之人瞬间散在寺门之前,两旁排开,俱是纷纷闭目盘膝而坐,竟是不管眼前的争斗。金莲单手抬起,在胸前幻化出一朵洁白的莲花,在那魔君一拳即将到达的时候,莲花翻起,向外飞出。 同时,金莲尊者的身形飞快的向后飘退。“轰”那一拳重重的轰在了莲花之上,莲花四散开去,竟然连片刻的功夫都未能延缓。 那拳头依然朝金莲尊者攻去,拳头的本体,那蓝瞳魔君竟然消失不见了,似乎空间中只剩下了一个拳头。 此时方可见那金莲的后退多么的有见地,那团金芒再次出现,化做一道金刃,瞬间劈在了拳头之上。“噗”的一声,那拳头瞬间裂开两半,出乎意料的顺利。 金莲暗叫了一声不好,只见那蓝瞳魔君的身影突然在他的头顶出现,一脚当空踏下,此时的金莲如何还来得及躲避,正叹了一声,我命休矣。 却见那银莲张口喷出一道银光,银光瞬间涨大,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挡在了金莲的头顶,接下来蓝瞳魔君那凌厉的一脚。 “兹”的一声,那银芒瞬间消散,化出一团云雾,将蓝瞳魔君罩在了里边。金莲借此机会,总算是逃开了。片刻功夫,只听见那云雾“扑哧”一声,四处消散,现出了蓝瞳魔君的身影。同一时间,银莲尊者的身前,那一串佛珠当时就碎了一颗。 从蓝瞳魔君攻击到银莲出手,前后不过盏茶的时间,魔君以一敌二,毋自稳站上风,即便是佛道两大尊者联手,也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由此可见,蓝瞳魔君的强横实力。 事实上,金银两大尊者的实力本非如此的不济,一来是慑于蓝瞳魔君的名头,导致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七层,二来,尽管两人已经高看了那蓝瞳魔君的修为,却还是大意的低估了。 只是经过方才的简短接触,两大尊者总算也是被激起了傲性,金莲尊者的头顶顿时升起了一道金光,赫然是方才已经出过手的神器,大日金轮。 此次出手的神器与刚才大不相同,只见那大日金轮一圈一圈的围绕着金莲转了起来,所划过的地方,空中就出现一朵金色的莲花,一瞬间,那莲花呈倍数的增长起来,由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那莲花开始充斥了眼前的空间,闪耀生辉,连那天空的艳阳也被比了下去。 跟随那道道金光而动的,还有紧守在寺庙门口的两排佛徒,三十六人的口中都吟颂着梵语咒音,那如蝌蚪一般的音符飘上天际,从四面八方的朝蓝瞳魔君压过去,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旌摇动,蓝瞳魔君脸色瞬间变了起来。 对于神器,他虽然远没有一般人的畏惧心理,却也无法等闲视之,之前的金莲功力受压,加上只是被动的防守,因此虽祭出了神器,却连原本的一半威力都无法发挥出来,此时一旦放开手脚,全力出手,顿时威力大盛。 这万莲齐开原是佛道降魔之时最经常使用的灵咒之一,不但可以护身,百邪不侵,更可以压制魔头的力量,从而在心理和力量上一举击败对手。 蓝瞳魔君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五千年前,他就已经达到了天魔的境界,却是强压着没有飞降,逗留凡间五千年的时间,修为又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 当下他摇晃了一下声形,身后顿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虚影,那虚影足有十丈的高度,张牙舞爪,没有固定的形态,样子十分的可怖。随着虚影的出现,天空突然凭空的出现了乌云,慢慢的将那艳阳遮盖,转眼之间,天色暗了下来。 “魅影天魔!”金莲尊者和银莲尊者同时惊呼出声,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惧。魅影天魔乃是达到天魔境界的魔道高手才能够真正施展的一项独特本技。 达到天魔境界的修魔者,自然而然的,会在体内形成一颗天魔舍利,这一点与佛道高僧的圆寂后所遗留的舍利又不一样。天魔舍利可以说是天魔的另一个分身,这个分身最开始的时候,就如同一个胎儿一般,需要修魔者去孕育,随后是成长,这个成长阶段是以分身的颜色来区分的,分别是透明色、褐色、和黑色,当那分身成为黑色的时候,就将成为最为恐怖的魅影天魔。 魅影天魔有影无形,在有着与天魔本体同等的力量的同时,更多了一个必杀技,那就是穿透。任何的生灵,只有被这个分身所穿透,那么这个生灵身上的所有精血和力量都会被这个分身所吸取,成为提供他成长的最好养料,这才是魅影天魔的真正由来。 两大尊者一看见蓝瞳魔君将自身的魅影天魔都放了出来,便都胆战心惊起来,那魅影的速度和穿透,即便是拥有大日金轮这件神器护身,也未必挡的住。 随着魅影天魔的出现,那空中的万莲也开始支持不住的四处消散,虚空只见那魅影不断的掠过,凡是被掠过的金莲都无声的开始消失了。 如此惊心动魄可怕的场景,连两大尊者也看的心惊肉跳起来。眼看着万莲已破,只听见那蓝瞳魔君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魅影天魔呼啸一声,朝两人的当头压下,庆幸的是,那魅影天魔总算是无法穿透神器大日金轮的防护。 虽然如此,但是那护身的金光却是一点一点的被压缩,魅影天魔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杆黑色长戟,长戟每捅在金光上一次,大日金轮就颤动一次,似乎随时都有消散的危险。 倒霉的是,两人还不能逃走,毕竟这是梵音寺的大门是由两人来守护,要是丢掉的话,那罪责也是两人所承担不起的。 此次莫非真的要往生极乐了吗?正当两人感叹之时,却见那蓝瞳魔君脚下的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就仿佛是地动山摇一般,周围的几座山麓都在瞬间崩塌,声势比之之前蓝瞳魔君发出魔音的时候也是不遑多让。 就在蓝瞳魔君惊讶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他脚下的泥土顿时漫天飞扬,大地随之漏出一个大洞。一声震天的嘶吼突然传出,从那大洞之中,顿时窜出出一条庞大的巨蛇,墨绿色的鳞片,在大日金轮的神器之下闪闪发光,那一双蝙蝠形的翅膀每拍打一下,都带起一阵狂野的巨风。 那高昂的蛇头抬起,居然与空中飞行的蓝瞳魔君一般的高,一魔一射顿时对视了起来。正当那蓝瞳魔君思索这是什么怪物时,只听见那巨蛇居然说话了。 梵音寺以北 一条干涸的河床裸露在烈日之下,早已经龟裂多时,白发天君一袭白衣,站在那河床边,眼睛却不是望着那梵音寺上空那漂浮的黑云,而是望在了身旁所站立的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一身灰袍,面容枯瘦,最显眼的要算是那满头的鸡毛乱发了,似乎中是那么的精神抖擞,根根直立。正是那白发天君所邀的仙道高手莫远。 “如此强大的魔气,呵呵,看来魔道真正的高手也终于现身了啊?那佛道也不知道修了哪辈子的福气,仙魔两道联袂上门,当真是够看的起他们的了。”莫远望着梵音寺那漂浮的黑云微笑道。 “魔道高手既然也去了,显然那正主儿也该出现了,莫前辈,我们是否也该现身了,否则岂不让人捷足先登了吗?”白发天君焦急的道。 “无妨,想那魔道与佛道正是多年未见,如今正在好好的亲热,咱们又岂能横插一杠,破坏别人的好事呢?更何况,那正主儿也非易与之辈,哪是那么容易就屈服的,让他在佛道手中吃点苦头,然后我们再出面,到时候欠下一个大人情,咱们的要求他自然就无法推脱了,若是他依然拒绝,咱们不还有别的办法吗?不急。不急。”莫远摇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高深样子。 白发天君不敢多言,点点头,虽然心里恨不得马上飞到那梵音寺大展拳脚一番,却也知道眼前此人万万得罪不得。 周道儿此时正在暗自得意,眼见着梵音寺前方出现恁大的动静,显然是彻底的闹开了,想那蓝瞳魔君不愧是好兄弟,居然如此的明目张胆,声音传出几十里都听的见。 他所处的位置,乃是梵音寺的后方,这里背靠一座山峦,临绝壁,称的上是飞鸟难渡了,只是对于此刻的周道儿来讲,却是易如反掌。 从梵音寺的后殿飘入,出奇的,后殿之中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很轻松的,他就来到了正中的一个走廊之上,走廊前方是一个大殿,拐过一个对角就到了。 “看来,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前方了,早知道这帮秃子如此好骗,我就不用提心吊胆了,真是的。”周道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话一出口,连忙伸手掩住了嘴。 当下四处望了望,见无人发觉,方才舒了口气。沿着走廊而过,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总觉得里头十分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自己一般,当下忍不住转身,朝里头望去。 这一看,差点没有惊呼出声,却见一人当殿而立,面向自己,那张俏脸是如此的熟悉,飘然出尘的仙姿,曾几何时,烙印脑海,从未有片刻的遗忘,那一颗内心深处,展转反复的,全是她的影子,偶尔的梦中,所出现的也是她的面容,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呵护,那缕如丝般纠缠的情丝早已将他紧紧缚住,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苏姐姐。”这一声呼唤,仿佛是相隔了许久,又仿佛响在昨日。苏尹的心颤抖了一下,那无边的喜悦转而侵袭了她的全身。方要报以甜甜的回应,却似想的到了什么?她转而脸色骤变,冷冷的道:“我不是你苏姐姐,你赶紧给我走。”说着,当即转过身去。 周道儿那一颗火热的心突然像是被扔到了无底冰窖,他感到手足冰冷,整个身体都似乎变的麻木起来,这一刻,就仿佛一切的生机已经灭绝,他突然有了一种死的感觉。 “呵呵,周小友,别来无恙否?”只听见那一声如暮鼓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原本端坐于大殿两旁的十六罗汉,蓦然现出了真身,却是早已等候多时了。十六罗汉围成一个圆形,将那周道儿困在了核心深处。 忽然间,他知道了自己早已落入了佛道所精心策划的陷阱之中。微微的笑了笑,并不理会他人,他的眼中只有一人,那早已占据他内心深处的影子。 走到苏尹的跟前,他毫无顾忌双手搭在佳人的肩头,将她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如花的娇魇,只是脸上确实泪痕斑斑,我见犹怜。 两人目光相视,仿佛回到了从前,第一次相识的场景。只听见周道儿柔声道:“姐姐早已知道这是个圈套,刚刚那一声,是要赶我离开是吗?” 苏尹点点头,轻启朱唇道:“傻弟弟,你为什么不走呢?走了,姐姐就高兴了。”周道儿忽然感觉到大地又恢复了生机,那种生死之间的转变,是那么的突然而直接,他笑道:“我不会走的,不论是在哪里,只要是有姐姐的地方,弟弟都是不会走的。” 说着,伸出右手,轻轻的抹掉苏尹脸上的泪渍,一颗、两颗,周道儿发誓自己从没有如此用心的做过一件事情,触手处,柔嫩光滑,内心中实是盼着这一刻能够永远的延续下去,永无休止。 苏尹的娇魇泛起一片红晕,如同那春日桃花一般,娇艳无伦,那深情的眼眸只有周道儿一个人的影子,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再也不用去顾忌什么了。 “咳咳”两声咳嗽不合时宜的打乱了相聚中的两人。周道儿的心中对那佛道仅余的一点好感顿时不翼而飞了。 他一无所惧的道:“大和尚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咱们来谈谈条件,省得你们天天挖空心思的来对付我,今天就一并解决了。” 长眉罗汉大喜道:“周小友果然爽快,其实事情也是简单之极,只要周小友答应帮我们打开那横亘在佛界与凡间之间的冥王结界便可以了,事后,我们不但保证以后绝不在骚扰小友及其你的朋友,而且还可以向你承诺,若是小友日后对我们佛道有所要求,佛道当尽心竭力,绝无二话。” 周道儿心中暗骂佛道不是东西,到了现在总算是开始说真话了,后面的好处摆了一大堆出来,却是一个都没有用,试问,用去了一身死息的周道儿有没有命在,还两说呢?又如何去享受那以后的诸多条件。 只是佛道所不知道的却是,自己的身上早已没有了冥王死息,要说有,那也是比冥王死息还要高级的神原力,这是自己身上如今最大的优势。 那结界是万万打开不得的,不只是佛界,若让其他任何一界的诸天神佛下界,凡间简直要遭殃了,光只那凡间,各界就已经为了那权势你争我夺,杀伐四起,多少年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灵受劫了。 想那诸天神佛,各个都有无边的法力和大神通,那股庞大的力量一旦下界,凡间谁可匹敌,到时候,还不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最后的路,都转到了那杀戮之上,杀戮越多,冥界死息的轮回力量就消耗的越快,到时候总是要到整个世界毁灭了才甘心。 一时之间,周道儿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脑中虽想了几条办法,却都不甚有把握,无奈之下,只有挑了其中算是比较好的一条。 当下,望了一眼那正翘首以盼的十六罗汉道:“此事原也为难,诸位也知道,我此次是从那冥界回来的,冥界之中曾有人警告我勿要轻易的动用死息的力量,这可难办了?”他假意为难的道。 果然,那举钵罗汉当时接口道:“冥界之人?他们身处冥界,与咱们凡间有什么关系,这也管的太多了吧!周小友大可不必理会于他们。” 周道儿叹着气,趁机拉起苏尹的小手道:“可是我毕竟已经答应了他们的了,若没有这个条件,我还未必能从那冥界回来呢?做人可是要言而有信的啊!” 说完,他偷偷的朝苏尹眨了眨眼。苏尹向来知道他鬼灵精怪,当时便知道了他另有目的,当下也不揭破,只是抱以鼓励的微笑。此次重逢,她的心中多了份柔情与寄托,只觉得即便是天塌下来,只要能和心爱之人一起,便已无所畏惧。 “这个,周小友若是有何要求但请提出来,我等当尽量予以满足。”长眉罗汉乃是阅历深厚之人,如何不明白周道儿在借故推脱。 只是如今佛道有求于人,不到最后关头,却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只看他们抓来苏尹,却是养活的白白胖胖,便可明白他们做事也是留有余地的。 周道儿心中暗喜,见鱼儿已然上勾,当下开口道:“哪里,哪里?我周道儿生平从无大志,若说是有,便是与这眼前的娇妻归隐于山林,执子之手,于子偕老,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至于其他,却是不放在我眼内?这样好了,我这里倒有一提议,既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也不用与我为难,一举两得。各位可愿意听听。” 苏尹的耳中如遭电芒一般,只感全身酥软无力,闻听见周道儿的话,心知他是借此机会,向自己表明心迹,那一声娇妻,却是出自肺腑,苏尹的一颗芳心本已全部寄托于他的身上,如今听见爱郎当着佛道众人表白,顿时心中泛起无限的甜蜜,只觉得此刻,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至于周道儿后面所说的话,却是一句也未听的清楚。 一听见周道儿的话,似乎藏有转机,那举钵罗汉连忙道:“周小友但说无妨?” “这个方法很简单,就由我和佛道所推选出来的代表凭真本事比试一番,输了,非人力所为,我自然不用受那冥界之人的约束,要是赢了的话,那就请恕在下对于各位的要求无能为力了。”周道儿终于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方法说了出来。 “但不知道周小友要如何比试呢?要知道,我们佛道有这么多人,而小友却是只有一人,若是一一比试,似乎对小友有欠公平。”长眉罗汉接着道。 周道儿暗赞这老和尚狡猾,明里似乎是在为自己着想,实则是借机说明了,他们十六罗汉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好在周道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倒也不怕对方的诡计,当下他说道:“这样好了,就由我周道儿一人挑战你们佛道十六罗汉,我是后辈,击败各位罗汉前辈,自然是不大可能的,还请各位前辈给我一个时间限制好了,若是我能在各位前辈的手下支撑不过这段规定的时间的话,那就算我周道输了,如何?” 十六罗汉顿时大喜,要知道无论周道儿此段时间道法如何的长进,却也终究不过是勉强到那天仙的境界,不说十六罗汉人人的修为都已到那天仙之境,只是十六人联手便有无数的阵势可以联结,威力端的厉害无匹,还怕周道儿翻出手掌心不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下众罗汉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长眉罗汉当先道:“那就以一柱香为限,若是我等在一柱香之内,仍然无法奈何周小友,那即是我们输了。”他做事果断,暗含圆滑之术,只是周道儿已经沉迷于自己计策奏效的欢喜之中,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话中的破绽。 周道儿出此办法也是无奈之举,一来可以将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上,二来他对自己的修为也并非全无把握,那刚刚达到的长空神法境界,在面对帝江之时,已经验证过一次了,此次面对更为强大的十六罗汉,他反倒被激起了争雄之心。 “哈哈,姐姐,弟弟陪你去把那檀香点上。”说着,拉起苏尹之手,朝那大殿正中走去,那里供奉着西天大日如来的金身法像,身前一方案台,摆满各种水果祭品,祭品之中,是一巴掌大的金色香炉,旁边摆满正待燃烧的檀香。 走到案台之前,苏尹忍不住捏了一下周道儿的手,眼中尽是担心之意。周道儿冲她点点头,忽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苏尹满脸羞涩,却并未推开,反手将他抱的更紧。 感觉到满鼻的盈香,周道儿浑身的细胞都似乎沸腾了起来,心中尽是那柔情密意,只见他在苏尹的耳边细语道:“姐姐点燃檀香就是,放心吧,弟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姐姐国色天香,弟弟如何能舍得呢?”说着,趁机亲了一下苏尹那柔嫩的脸颊。 换了以前,周道儿断然不会有如此轻浮的举动,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周道儿如今并无多大把握,二来苏尹的激烈回应,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强敌环伺之时的亲密,倒也有一种生离死别前的刺激。 周道儿说完话,当下放开苏尹的双手,大走回殿心,竟是再不回头一眼。 檀香终于点燃,一场大战终于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魔君当真是好手段啊?这欺凌后辈的事情当真是做的有声有色啊?”那绿色双翼一展,身体泛起一阵光芒,顿时现出一身着绿衫的艳丽女子。 那淡薄的绿衫之上,是点点的花色光斑,显得十分显眼。“参见嚣歧神大人。”那金莲银莲一见来人出现,顿时大喜,情知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你们都退下吧,这里由我应付便是。”嚣歧神淡淡的道。两大尊者同声退下,想那嚣歧神来的也确是时候,两人俱是放下心来。 “嚣歧神?莫非便是那东方日出之国唯一神诋天照?”蓝瞳魔君惊讶起来,当年他也曾听闻一些同道说起过这东方小国的事情,一直没有当真,没想到如今却是亲眼见到了。 “正是本神!我佛道已然掌握那开启结界的先机,尔等若是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若是不然,可就莫怪本神心狠手辣了。”嚣歧神微笑道,笑声中,一道绿色的光柱从她身上发出,顿时直冲天际,顿时将那魔君所凝结而出的黑云尽皆摧散。空中那万道金光直透而下,天空顿时恢复清朗明空之色。 神之出手,当真不同凡响。 “该死的臭蛇!”蓝瞳魔君狠狠的咒骂道,那天上黑云乃是阴煞之气聚集所成,可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佛道的力量,如今被嚣歧神举手之间破掉,显示出了对手的可怕。 “好胆。”那嚣歧神大喝一声,想她在日出之国受那千万人顶礼膜拜,地位是何等的尊崇,何曾让人如此的辱骂过。 当下大怒,将那十指竖起,那指甲纷纷突长,绿光闪现,千万道刃芒瞬间激射而出,朝那蓝瞳魔君射去。 那刃芒与空气摩擦,发出隆隆的声音,如同那海啸天崩。蓝瞳魔君不敢轻敌,探手而出,一片月形蓝色法宝应运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面巨大的月轮之影。 “铿,铿”宛如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此起彼伏,那绿芒受那法宝的阻隔,顿时倒卷而回,向四面八方散开。 轰鸣之声,不绝于耳,金莲银莲两大尊者连同那三十六佛徒一起发出一道耀眼的光阵,将梵音寺正前方给保护了起来。 只是那旁边的山麓却是遭了殃,那绿树红花,纷纷拔地而起,残枝败叶,纷纷在天空飞散,大地之上,也是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 嚣歧神见蓝瞳魔君将自己的攻击都挡了回来,变的更加狂暴起来,只见她那娇艳的面庞往前一探,竟然凭空伸出丈余,面庞隐现蛇形,露着尖牙,那一双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诡异慑人。 蛇口猛然张开,从中飞出一道道的红色丝线,那丝线仿佛一张巨网一般,覆盖了整个天空,蓝瞳魔君瞬间被覆盖在了里边。 嚣歧神脑袋收回,恢复如常,只见原先她所喷出的丝线突然活了过来一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蛇类,趴在蓝瞳魔君的身上,不断的啮咬,形态十分恐怖。 远处山峦之处,那莫远一见红光,顿时脸色大变,他张口道:“想不到佛道居然有如此强劲的帮手,看那天魔已然有不敌的迹象。” 一旁的白发天君惊讶道:“居然是天魔,那我们赶紧前去襄助才是,仙魔两道自古就是汉土的正统传承,如何能让那异域佛道占了上风?” 莫远赞赏的望了他一眼,这白发天君虽然行事还不够沉稳,却是识得其中的厉害关系,以佛道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声势,仙魔惟有暂时联手方可将其镇压,恍如当年两道的联手一般,虽然仙魔时有内斗,却毕竟属于自家的事情,一旦外人进犯,必然要一致对外。 “事情看来有了变化,我先走一步,你速去召集仙道诸人,赶往梵音寺汇合。”莫远冷然道,说话间,自有一股威势。白发天君心中一凛,恭敬的道:“卑下这就前去。”莫远点点头,身形有晃,已然消失无踪,再出现之时,已是在那数里之外。 梵音寺内 檀香一燃,周道儿瞬间已陷入十六罗汉的轮番攻击之中,只觉得那攻击犹如排山倒海,竟然是丝毫没有停歇之感。 十六罗汉俱是一般心思,想要速战速决,要知道,如今佛道不只要解决周道儿的问题,还有那早已虎视眈眈的仙魔两道。 夜长梦多,因此,十六人出手之间,是丝毫的没有手下留情。十六人已然布下了曼佗罗大阵,将周道儿死死的困在了阵心。 曼佗罗大阵乃是西天发日如来座下,第一菩萨观音所传,十六人相互衔接,功力可汇聚成流,也可轮番使用,无有衰竭,曼佗罗本是西天一种花名,其香深入骨髓,吸摄之人如同坠入那轮回梦中,不愿苏醒。以花名为阵名,正是取其诱陷深入,不死不休的意思。 周道儿的眼前,尽是那不断闪耀的金光,不时夹杂着一朵朵的紫云飘过,紫云一现即渺,每一朵都跟着一个罗汉的攻击。 那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人数不等,周道儿大意之下,顿时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若不是有神器火之母化成火云绕在身周,他估计早就趴下了。 周道儿的内心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的去判断,那阵中总是响起该死的梵音,干扰着他那本已烦乱的心神。 “轰”疏忽之下,火之云再次击中,火云片片飞散,差点失去控制,此时的周道儿头发散乱,样子极其狼狈。就在此时,那十六罗汉同时现身。 眼前一亮,周道儿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原地,似乎从未动过,看那香炉之上的檀香,居然还有三分之一的长度没有烧完。 只听见那过江罗汉的声音响起道:“周小友还是认输好了,此战再比下去已无意义。”周道儿顿时默然,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输了吗? 苏尹望像他的神色却是依然充满微笑,那眼眸中闪出的全是鼓励和信任。周道儿顿时热血沸腾,当下高昂头颅,朝那十六罗汉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道:“不是还有时间吧!我不但要撑过这最后的时间,还要一举击败你们。” “好小子,果然有骨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识海之中传出一个久违了的声音,不是那冥王还有谁。 周道儿心中大喜道:“冥王大哥,快帮帮小弟吧!你再不出来,你弟妹可就要成那寡妇了。”“去死吧,敢情之前你所说的话都是强充门面的啊?”冥王没好气的道。“倒也不是,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而已。”周道儿神秘的道。 “哦,说来听听。”冥王大有兴致的道,识海之中,他的真身已然完全凝固了,显得神采奕奕。“那佛道十六罗汉分明是有求于我,既然如此,我还用顾忌什么,一会儿,我上去根本不用防守,一通猛攻,看他们奈之我何?”周道儿得意洋洋的道,似乎为自己的聪明而自豪。 冥王差点晕倒,还以为这小子展示出了强者风范,谁料却是绣花枕头,居然打起了投机取巧的主意。 “其实以你如今达到长空神法的境界,虽然不一定能击败十六罗汉,但是自保却应该是有余的,你只需谨记一个空字,便可以了。”冥王提醒道。 “空字?。”周道儿迷惑起来,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了,那十六罗汉见周道儿态度坚决,还口出狂言,顿时一个个都动起怒来。 曼佗罗大阵再次发动,只是此次浑然变了一副样子。只见空中飞起一大片的花瓣,那花瓣粉红如雨,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浸人心肺。 跟随花瓣而出的,是那万丈的佛光,纯净圣洁,让人兴不起一丝争斗的念头,周道儿的发现自己的心神直有迷睡沉入的迹象,顿时震惊起来,那花瓣包裹着他,火之母竟然不能阻其分毫。 阵阵的幽香袭来,周道儿的眼中都是那粉红的花影,花影万朵,一眼望不到头,层层叠叠的将他彻底封闭。 周道儿仿佛陷入了一个粉红色的无底深渊,一直在不停的陷落。“长漫天际,空无虚界,心是空,无心空,一切都空。”冥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周道儿的心中仿佛被那闪电击中一般,突然惊醒。识海之内的神原力好象是那进入春天的野草,疯狂的滋长起来,大漠长空,只有找到心中那长空,才是真正没有极限的。 识海中的银白色彩更浓了,光芒之外,更是围着一团淡淡的七色毫光,那是进入神灭天经第二层太上灭法的征兆。 十六罗汉眼中的周道儿已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彻底的失去反抗的力量,就在众人大喜之时,那周道儿忽然睁开了眼睛,两到银白色的光芒直透而出,狠狠击在了眼前的一处虚空之处。 哗啦一声,周道儿身前那不断轮转的紫云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紧跟着那去口越来越大,就仿佛是被撕开了一张桌布一般,狼狈的现出了那十六罗汉的身影。 周道儿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身影突然晃动,十六个周道儿刹那间攻向了十六罗汉,他完全舍弃了法宝的攻击,完全依靠的是肉身的强悍攻击。 那凌厉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直泻而下,猛烈处,好象闪电一般闪耀虚空,撕裂一切,出手之间,毫无章法,如天马行空,步步紧逼,每一拳,每一脚都夹杂着神原力这宇宙中最至尊本源的力量。 这就是太上灭法的法诀,要知道人的身体就犹如一个缩小了的星空宇宙,里边所蕴涵的玄机和隐秘,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悟投,盘古大神创造了人类,因此,每一个凡人的身体之内都多少蕴涵着他所赋予的神力。 只是这些神力大都是处于沉眠之中的,只有人类对于自身的探索和挖掘,才可以将它唤醒,那神原力乃是最原始的神力,综合了盘古和冥王身上的两大力量,本身的潜力更是惊人,奈何周道儿得到的时日和修炼时间尚短,尚不能完全的掌握其功效和能力,之前在与十六罗汉的头次交锋当中,他是一上来就被对方强攻,加上对那曼佗罗大阵一无所知,顿时陷入缚手缚脚之中,空有一身的神原力却是无法发挥。 这才差点输了此阵,若不是受那冥王启发,在那危急光头突然悟通了太上灭法的无上层次,他也不会以空对空,一举破掉对方的阵势。 世间修道之人所使用的法宝,不过是为了更大程度的发挥自己这个人的重要性而已。太上灭法讲究回归原始,将自身比做那法宝,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想那人身已是宝库,功效一旦发挥出来,比那真正的法宝更要种类繁多,而且比那法宝更省去了那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操控的程序。 自身攻击,由心而发,动念之间,瞬息可发,太上灭法本身已经是神的层次,可以吸收空间中的一切力量为己用,绵延不绝,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力量,那周道儿的每一个分身,此时都已经实实在在的有了本体的威力,丝毫不减。 十六罗汉说到讲经颂佛,那是稳居高冠,说到法宝咒诀也是运用自如,但是说到肉身的直接攻击,可是一个个手忙脚乱了起来。 那速度根本就无法跟的上周道儿,加上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周道儿居然会突然的反击,而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攻击威猛霸烈,丝毫不留情面。 十六罗汉纷纷在大殿之内逃窜,周道儿可不会蠢的对这梵音寺有丝毫的怜惜之情,眼看着四周的佛像一个个的轰然倒下,尘土飞扬,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大殿居然是要几乎被拆除了一般。 十六罗汉几乎是被打的满地找牙了,护身的佛光也几乎淡薄的跟没有一样。眼看着周道儿一副不出人命不罢休的样子,那领头的长眉罗汉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声惨叫响彻天空“救命啊!” 下一刻,周道儿拍拍手,站在大殿之中唯一完好无损的那案台之上,叉着腰微笑道:“各位罗汉前辈,还要打吗。”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当真是帅的不得了,至少苏尹是看的目不转睛了。看那脚下旁边那香炉依然香烟依然,便可知道他兴奋的缘由了。 “不……不打了。”只见那十六罗汉在空中各个是神态怪异,几乎都是那鼻青脸肿的状态,显然方才那一顿毒打是消受的够狠的。 举钵罗汉那掌中的钵盂更是缺了一角,加上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倒与那沿街乞讨的一族有的一拼。 “那我可要走了啊!老婆,我们回家了。”周道儿欢喜的叫了起来。当时就要朝苏尹扑去。“且慢”长眉罗汉与众人对望一眼,突然说道。 周道儿顿感一愣,便听那识海中的冥王说道:“此事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的。”周道儿也是机灵之人,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对着那十六罗汉道:“各位莫非也想做那出尔反尔的小人不成?” 就在此时,前方一股强大的力量翻涌而来。周道儿瞬间移到苏尹的身旁,火之母散出,将她护在了身旁。 那力量排山倒海,直冲而来,只看那梵音寺的建筑如同牌子一般的片片倒下,还未到达地下,已经变成了劫灰,随风四散。 十六罗汉俱是脸色骤变,梵音寺的摧毁,意味着前方出现了强大的敌人,连那嚣歧神加上金银两大尊者都无法抵挡的力量,可见是何等的恐怖。 周道儿抱起苏尹和那十六罗汉一起,腾到了空中,只见那脚下一股强风扫过,之前的大殿也在瞬间化做齑粉。 至此,北蛮梵音寺被彻底的摧毁了与那周边荒野溶为一体。一到空中,周道儿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只见前方不远处,仙魔两道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齐集到此。 仙道以那白发天君为首,加上沈仙等各派精英人物,人数足有上千人之众,很多都是周道儿所不认识了,看那修为却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角色。 魔道这边,人数上却是少了许多,只有不到上百个,站在最前端的,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一袭黑衣,身前是一个雪白的骷髅头,他那身后倒有一半的魔道之人也是这身服饰。 两道对峙的另一方,则是佛道之人,以金银两大尊者为首,身后跟着三十六佛徒,看他们一身狼狈的样子,显然也是吃了不小的亏。 三方面的眼睛都集中在正中争斗的三人身上,其中一个,周道儿认识,正是自己刚刚结识的一代蓝瞳魔君,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对面的一人。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脸庞依然是洁白无暇,只是那发丝却是凌乱无比,微风中,在她的额头飘扬,一身的绿衫也是缺口处处,最明显的要数胸前和小腹之处了,两道口子斜斜的排列,那旖旎隐秘之处,随风若隐若现。 还有一人,稍微靠近蓝瞳魔君而立,正是那仙道的莫远。三人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那浮土细若微尘,显然是力量相互挤压之下才造成的后果。 “仙魔两道倒是难得啊,居然再次联手了。那又如何?两位觉得本神的手段如何啊!”只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冰冷的道。 莫远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嚣歧神,你何必吹大气呢?刚刚一战,你我心知肚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你看看佛道,如今也就是如此的寥寥数人,难道你认为就凭这点力量就可以与我们仙魔两道抗衡吗?” “莫兄说的对,你在那日出之国,不好好的当你的天照大神,却非跑到这里横插一杠,难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有那通天神力不成?”蓝瞳魔君出言附和道。 之前他与嚣歧神单对单决斗,却是被压在了下风,后来莫远来到,二话不说就加入战圈,两人联手这才扳回了局面,只是要谈到击败嚣歧神,却是非这数日之内可以办到的。 他与莫远也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心知肚明,也都是同为了周道儿而来,只是最终的目的却是有所不同罢了。 “仙魔大举出动,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莫非是看准我佛道势孤,想要占那便宜不成?长眉罗汉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一番话,连消带打,当时就将佛道拉到了十分正义的位置。 十六罗汉一现身,连带着,众人的目光都望见了周道儿,这下可好,他就是想躲也是躲不掉了。“嗨,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了啊!白发前辈,你是越发精神了,沈宗主,难得,在这里与你相见啊!这位魔道兄弟是谁,我可面生的很啊!”周道儿装着十分熟络的样子,一一打着招呼道。 那魔道领头的大汉此时也知道了周道儿的身份,倒也不敢得罪,他沉声道:“不敢,在下燎原,这些都乃是我万魔门的兄弟。” 周道儿假意客套一番,眼见那燎原一身的慑人气势,几乎不比蓝瞳魔君差上多少,那边仙道也是看着个个都是高手,他也不禁暗暗心惊。 “此言差矣,想那佛道也不过是占了一点先机而已,如何就敢断定胜券在握呢?我仙魔两道自古乃是汉土,佛道若是想利用此次机会,进军汉土,那无异是痴人说梦,我仙道将站出来第一个反对。”莫远出口直言道。 “我魔道也断然不能容忍异教徒扎根汉土,佛道此时退出还来得及。”蓝瞳魔君也开口道,他虽然与周道儿关系不错,却总归是那魔道之人,支持仙魔两道的正统地位是凌驾于任何事情之上的。 “很好,当年一战,我佛道好心退让,倒让你们以为我等好欺负的了。废话少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金莲尊者也是一脸的怒气,他情知这一战不可避免,索性大方一点了。 此时那荒野之地,隐隐又出现了数批人马朝这边赶来,不到片刻功夫,人已俱到,却是有三股大概两千多人是那魔道之人,还有一股则是那西域血族之人,接近三千之众,仙道之人也有一千多人。前后陆续的依然还有不少人赶来,佛道弟子也纷纷赶到,这样一来,这北蛮之境,此时已经是涌进了近万的修道之人。 看那样子,一场大战似乎是不可避免了。那嚣歧神却是并不以为意,她那身体一晃,只见一阵绿色的光点坠地,片刻的时间,无数的蛇类现出,一道道的红雾升起,那些蛇类都变成了一个个威猛无铸的赤身大汉,每一个大汉的手中都持着一柄黑铁钢叉。 这一批大汉怕不有五千之数,顿时弥补了佛道在人数上的劣势。只是佛道的举动并不以此为止,只见那场中所有的佛道之人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 摆成一个‘佛’字形的,随着一阵梵音的升起,那佛字散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冲霄汉。不过片刻的时间,从那西天的方向,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带着阵阵的檀香之气,天空中的梵音之声变的更大了。 “日若金乌,月似昊天,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四句偈语。那金光中,顿时现出了两个人来。 “参见日光菩萨、月光菩萨。”所有佛道弟子都朝那空中的两人行礼道,连那嚣歧神也是一脸的笑意,丝毫没有了之前争斗之时所展现的戾气。 空中的两大菩萨俱都坐在那金色莲台之上,沐浴在那浓浓的佛光之中。那日光菩萨展颜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佛道两大菩萨的分身下界,这是何等的声势,当时便将那仙魔两道的势头给压了下去,要知道日月两大菩萨乃是西天极乐佛界仅次于佛祖座下的八大菩萨之一,本身法力无边,即便是只有区区一个分身,却也不是一般的天仙可以所能抗衡的。仙道显然早有预备,知情者俱是一脸的微笑,显然并不担忧。 只见那白发天君突然仰天大声道:“仙道罹难,我辈正是生死存亡之刻,浩荡大罗天界,恭迎真君法驾。” 说着,单膝一跪,手中捧出一方白玉简,那玉简突然放出白光,瞬间朝东方飞去。“劈啪。”一道闪电莫名的出现天际,紧跟着,雷声响起。 “轰隆”一声,大地瞬间颤抖起来。从那东方的天际直透下来一道白色的光柱,光住之中,一个身穿银白色的战甲年轻人顿时现了出来,他头戴银冠,身后披着一件血红色披风,右手还提着一杆亮银色的长戟,随着他的出现,一股无匹的威势顿时充斥于天地之间。 即便是那日月两大菩萨身上的佛光,也是受到了一丝波及,在微微的颤动。佑圣真君,天界五大护界真君之一,统领二十万天兵天将,仙位极尊,凡间之人就常有供奉其神龛的。 随着佑圣真君的出现,那莫远突然发出一声长鸣,随后身体匍匐在地,一道乌光闪过,居然成了一只怪兽,那怪兽全身的黑毛,四肢颀长,额头上有着一只独角,双眼出奇的一蓝一绿,竟然颜色不相同。那怪兽跃起空中,顿时出现在了佑圣真君的身旁,它不断的用身体摩擦着真君的腿脚,状似十分亲昵。“你这黑狻,下来几天,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佑圣真君指着自己的坐骑,骂道。 那黑狻发出阵阵呜呜的声音,显然十分委屈。仙道众人这才知道那莫远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天界佑圣真君座下天兽,怪不得有如此之高的修为。 天兽可不同于神兽,飞升之后的神兽会经过天界幻波池的洗礼,从而洗去戾气,重炼筋骨,遇到明主,更可以传授仙法,修为将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眼见着仙道也有一位神诋下界,周道儿忍不住暗自嘀咕道:“仙佛都已经出现了,看来接下来该轮到魔道了。” 正在思忖之时,那蓝瞳魔君突然大笑起来,只听见他张开双手,升到与那菩萨真君同等的高度,朗声说道:“三位老朋友,别来无恙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然变化了,那是一种十分矛盾的声音,高亢和低沉相互结合,阴柔和阳刚并济,只见那蓝瞳魔君突然隔空一拳轰在了脚下的空地上。那大地的泥土轰然卷起,只见一道黑影瞬间升腾而起,出现在了蓝瞳魔君的身后,那黑影仿佛是一团黑雾,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蓝瞳魔君的身体之内。 只见蓝瞳魔君的额头上顿时浮现了一枚鲜红的八字形标记,他的身体大字张开,身体猛然开始涨大,鲜红的色彩随之蔓延到了全身,发出一种通透的光芒。 蓝瞳整个身体跟着长出了无数暗红色的鳞甲,那鳞甲呈三角形片片矗立,仿佛是披上了一层盔甲,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魔力。 “赤血大天魔!”嚣歧神人不住惊呼了起来。传说中,魔有万种,真正的王者,便是那天魔。却未知天魔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乃是暗天魔,天魔舍利还未成形。其次是裂天魔,即是蓝瞳魔君未异变之前的修为。最后才是那赤血大天魔。别看只相差了一个大字,修为却是有天壤之别。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到了赤血大天魔的境界,魔功已经突破了自身的极限,可以超越自身数倍的提升自己的力量。 由于冥王结界的关系,上界之人下界,都只能是通过分身,或是神游之法,修为也不可避免的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即便是如此,凡间也是无有匹敌之人。 周道儿一见各道一副拼命的模样,顿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那血族有意无意之间,朝周道儿靠近。想那血族乃是冥王的忠实信徒,对于冥王死息最是敏感,周道儿身上有着冥王的真魂,旁人感觉不出,那血皇却已有所觉。 那日月两大菩萨乃是分身下界,佑圣真君也是一样,只有那赤血大天魔却是神游而来,依附于蓝瞳魔君身上,若非是天魔之身,别的魔道之人也断无可以接受那庞大的神游力量。 “仙魔两道多年以来,一直联手对付我佛道,如今,也是到了我们佛道反击的时候到了。”那日光菩萨高宣一声佛号,从胸前摘下一串佛珠,当时就扔了出去。那佛珠迎风涨大,一颗颗散着金光,当先朝那赤血大天魔套去,魔性本恶,这是佛道自古的教义。 那月光菩萨也没有闲着,佛掌拍出,一道如山一般的金色手掌朝那佑圣真君击去。极乐佛界两大菩萨的出手,终于拉开了仙佛魔决战的序幕。 各道的高手也各自的找上自己的对手,拼杀了起来,数万人捉对厮杀,那空中法宝的光芒映照了半边天空。 日光菩萨的佛珠即将到达赤血大天魔头顶之时,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十八连珠子午雷,乃是佛道降魔的无上秘法。 那子午雷暗含十八种至阳之物,以秘法凝结于佛珠之内,用时抛出即可。赤血大天魔对于佛道之物并非全无顾忌,他伸出那早已异变的双手,血红色的指甲,虚空划出几道弧线,那弧线莫名的组合了一种图案,将那十八连珠子午雷覆盖了上面。 那图案仿佛轻纱一般覆盖其上,十八连珠子午雷的爆炸声,也只是将图案炸的跳动了几下而已,爆炸过后,却是安然无恙。 赤血大天魔那满布鳞甲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阵诡异的笑容,只见他的身体腾空,双手下压,大喝了一声道:“辟魔斩。”只见一道血红色光刃在他的手中延长,当空朝日光菩萨当头斩下。 那血刃红艳的犹如天上的残阳,随着挥出,天地间响起了鬼哭神嚎的声音。日光菩萨端坐不动,屈指弹出一道透明的符咒,那符咒升空,化做一道闪电,击在了那血刃之上。 血刃片片碎裂,那闪电竟然并没有完全的消失,沿着碎裂的血刃蜿蜒而上,“轰”的一声,那闪电瞬间在空中炸开。 赤血大天魔料不到日光菩萨操控的符咒居然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大意之下,他顿时吃了点小亏,让那闪电炸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那一声鲜红的鳞甲光芒一闪,就将闪电的攻势尽数的化解了。 赤血大天魔顿时大怒,他那一双凶眼望了一眼脚下已经占尽优势的佛道诸人,他那巨口一张,一团黑芒瞬间喷出,重重的轰在了佛道正中。 “轰”的一声,伴随着无数声的惨叫,那黑芒炸开,顿时吞噬了数百条的佛道性命。日光菩萨也是一脸愠怒,想那魔终究是魔,动不动就迁怒于人。 当下日光菩萨也在不手下留情,只见他双手合十,做了个虔诚的姿态,嘴中念念有词,随之,一条粉红色的绫罗飞出,朝那赤血大天魔飘去。 同时,日光菩萨座下的金莲朵朵盛开,向外脱落,花瓣在空中形成尖锐的花刃,形成一条直线,从头顶向那大天魔插下。 直线的花瓣后出,却是比那绫罗先到一步,赤血大天魔巨掌扬起,一掌拍向那花瓣,想要将之震散。 第一百三十章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愿,那直线的花瓣瞬间飞散,从漫天坠落,一时间,竟然迷了他的视线,赤血大天魔下意识身形晃动,想要脱开花瓣的范围。 却见,身体突然一紧,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得。赤血大天魔脑中一动,突然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日光菩萨的圈套之中。 面对月光菩萨的金色巨掌,佑圣真君的反应十分的冷淡,他冷笑一声,单手一扬,也是一只白色的巨掌飞出。“轰”的一声,两只巨掌在空中相撞,顿时相互抵消。佑圣真君可不习惯挨打,他伸出亮银长戟,在身前化了一个圆弧,随之在圆弧之中一点,只见那圆弧在空中呼啸着飞出,中间逐渐的出现了一个光点,那光点开始延长拉伸,形成了一个漏斗的形状,顿时,脚下那嚣歧蛇所幻化而出的蛇兵,纷纷不察,被吸了进去。 有了赤血大天魔和佑圣真君的轮番出手,那仙魔两道顿时将佛道的声势给压了下去。“无底洞!”月光菩萨惊讶起来,那无底洞乃是一种仙道高手才能使用的秘法,其主要特点就是利用自身的功力,在身外形成一个不断轮转的旋涡,被吸入之人,随着这个旋涡将会被送到世界中的其他层次去,再也别想回来了。 月光菩萨可不想这无底洞永无休止的运转下去,要是那样的话,佛道就是有再多的弟子也是不够它填的。 佛道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在养精蓄锐,可是几次与仙魔两道的冲突,也着实损失了不少的弟子,就好比那大财主,一旦有钱了就开始挥金土土,等到发现自己所余金银已经越来越少的是时候,他就开始着急了。 月光菩萨此时就是这种心情,想那佛道培养一个有资质的弟子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轻易的被敌人所收拾。 从月光菩萨的掌心突然出现了一颗火红的珠子,光芒一闪,那珠子就瞬间飞进了无底洞中,那无底洞虽然号称无底,却并不是真的无底。 那火红的珠子在里边瞬间的爆炸开来,带起了连锁的反应,佑圣真君只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正沿着无底洞奔涌而来。 这可是异域空间的力量,即便是有着强大力量的佑圣真君,也是没有丝毫接下的把握,他吓得连忙撒手,退出老远,这一退,等于是放弃了对那无底洞的控制,无底洞自然的就关闭上了。 两人头一次交手,倒也算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轾。当下抖擞精神,佑圣真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月光菩萨,显然再不敢存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仙道魔道各自在白发天君和燎原的带领下,朝佛道展开了围剿。两道都认为除去佛道乃是最重要的事情,奈何,那佛道如今还有十六罗汉,两大尊者,嚣歧神等等高手在应战。 仙魔两道虽然高手如云,在一时之间,却也是难以彻底的铲除佛道,分出一个胜负来。那嚣歧神法力高深,寻常之人,竟难挡她一合之威。还好的是,佑圣真君的坐骑黑狻倒与她乃是死对头,两人修为也几乎是不相上下的标准,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至于十六罗汉,却是被那白发天君和燎原联手接了下来。此时的白发天君才真正的展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那丌日天梭乃是天界的上位仙器,威力无匹,随着白发天君的施展,不时的发出阵阵如雷鸣的响声。 天梭有着超越寻常法宝的速度,加上白发天君又是那阅历丰富之人,因此,十六罗汉每布出一个阵,都会被白发天君先一步识破,从而达到制敌先机的作用。 燎原的修为也就是相差蓝瞳魔君少许,也是少有的有天魔修为之人,仙魔两道绝顶高手一旦联手,顿时让那十六罗汉叫苦连天。 由于之前十六人刚刚被那周道儿修理了一顿,因此,十六罗汉在体力上都有点不支,如今狼狈的样子,也是无奈之举。 金莲尊者和那银莲尊者则分别被仙道之人架住了,只是金莲有那神器大日金轮,死在其轮下的仙道高手是不计其数。 这却成为了双方中唯一不确定的因素,眼看着佛道又逐一的扳回了劣势,周道儿可就无法袖手旁观了,想那三道之前已经在天池血战过一番了,人也死了不少了,却远不如此次激烈。 他没有想到佛道居然如此的强势,居然派了两大菩萨下界,分明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想起之前佛道对待自己的卑鄙,周道儿顿时难掩心中的愤怒。 老实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阻止这场杀伐的念头,奈何人单势孤,恐怕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眼见血族之人此时也和那后面赶来的天主教之人战在了一起。 他终于顾不了许多了,他仰天一阵长笑,声音隆隆的传开,片刻功夫,两道人影由远而近,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奇怪的是,随着两人的出现,场中那些战死的各道弟子的尸体上,纷纷飞出一道光芒进入两人的身体,随之,那些躯体也一个个的化成劫灰,消散在空中。 众人顿时大惊,那仙魔两道中人到底有识货的,当下便有人叫道:“是冥界中人!”“哈哈,老子来也。”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和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摇晃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两人的身上都带着浓重的黑芒,那是刚刚吸收的众多亡魂所致。“这里人多啊?够热闹的啊!哎呀,死的人也不少啊!继续,你们都继续,我们两兄弟就看看。”那胖子挥挥手,一副不打扰大家的样子。 “是什么人敢欺负我兄弟啊!”另一个大汉声若洪钟的道。那声音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射上半空,随后向四面八方爆散开去。 如此大的动静,真是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场中除了那四大神级高手之外,其余之人全都停下了手,都诧异的忘着眼前两人。 苏尹眼见身旁的周道儿脸上泛起苦笑,顿时恍然,想来这两个人也与弟弟有着一定的关系。周道儿倒也想不到两人居然会有如此一番举动,他原先进入这梵音寺之前,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其一,便是让那蓝瞳魔君当先叫门,以吸引梵音寺的大部分注意力,其二,将九泶和黎相两大冥尊安排在梵音寺的附近,以做那后援之用,随后他才从后山进入梵音寺。 当时他与两大冥尊早已约定了暗号,如今自然是一叫便到。当下正要与两人说话,只听见那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众人不禁都受其吸引,朝天空望去。 这一望顿时惊讶起来,只见那赤血大天魔浑身的鳞甲脱落大半,脸上顿时出现了蓝瞳魔君本来的样子,那日光菩萨却是依然一脸的微笑,显然占了上风。 原来之前赤血大天魔大意之下,着了日光菩萨的道,被佛门至宝擒天绫所缚,急切之下,难以挣脱,却是被日光菩萨抓住机会,连消带打之下,顿时吃了大亏。 想那日光菩萨何等厉害,佛门秘法层出不穷,看准赤血大天魔乃是神游下界,与那天魔即便是结合了,也必定有其破绽,当下在那擒天绫中施展了一道散身咒,目的就是为了加大这个破绽。 再加上外围的连番的攻击,里应外合之下,任是赤血大天魔魔功盖世,也不禁吃了大亏,最后一击之下,倒是勉强与那日光菩萨拉开了距离,却也弄的神游之身大为受损。 那佑圣真君此时也与月光菩萨战的是如火如荼,想那佑圣真君威震天界多年,手下掌握二十万天兵天将,乃是天界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一身的修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那一支长戟,乃是天界十大神兵之一,名为裂天神戟,有镇海裂地之威,此时才真正的展现出来。 天空中,只见一道白光从四面八方朝月光菩萨攻去,而那月光菩萨却也反常,他扬手放出一道光芒,顿时在周身出现一道巨大的佛形光幕,却只是被动的防守。 那光幕也不知是何法宝,佑圣很君的化形攻击,每一次都感觉击穿了光幕,随着裂天神戟的探入,他所面临的阻力也是越大,最后却不得不被反弹了回来。 佑圣真君也是不信这光幕会毫无破绽,当下毫不气馁的攻击,却是依然无功,正要抽身而出,再仔细研究一番之时,却见那月光菩萨动了,他的身体突然急速的涨大,翻手一掌,当空朝佑圣真君直压而下。 此时那巨掌已经比之前大了足有数十倍,翻掌之间,自然的产生一股强大的气旋之力,身在气旋当中的佑圣真君也是身不由己跟着被压到了下方。 到底不愧是天界真君,再此劣势之下,他依然可以反击,只见他那裂天神戟一个翻转,尖刃朝上,朝那巨掌刺去。 原以为必能将那巨掌刺破,毕竟在佑圣真君征战多年的的印象当中,还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阻挡自己这杆神戟的。 谁知道此次却是出现了意料。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那月光菩萨的巨掌之下,顿时出现了一个五彩光环,那光环正好套在了他的神戟之上。 “罗枷环!”佑圣真君顿时叫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对方为何有恃无恐了,传说西天大日如来成佛之前,随身曾带着一个项圈,那项圈终日跟随于他,浸染佛法,成佛之后,那项圈也带着沾染上了大日如来的一点法力,佛界三大至宝,便是那佛祖随身的锦蓝袈裟、九锡曳杖和罗枷环。 那罗枷环能够位列三宝,可见其威力。罗枷环最大的特点,便是可以压制除了佛功之外的其余任何力量。佑圣真君撞在那罗枷环上,一身修为顿时被压制了四成,想那月光菩萨何等之人,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高手相争,一线之差就已足够。 当下月光菩萨巨掌透天而下,“轰”的一声,竟然将那佑圣真君狠狠的拍在了泥土之中。只见大地之上,出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掌印,掌印正中,却是那佑圣真君灰头土脸的样子,裂天神戟歪在一旁,头上的银冠也已掉落,一副凄惨的模样。只见那大地一阵晃动,却是佑圣真君正在挣扎着,想要出来。 月光菩萨脸上一沉,大喝道:“真君还未死心吗?”说着,虚空弹出一指,空中莫名的出现了那罗枷环,那罗枷环从天而降,无巧不巧,落在了佑圣真君的身上,顿时将他彻底压制,竟然是动弹不得。 说来话长,这两场激战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仙魔两道的神之领袖,竟然双以落败收场。周道儿顿感无奈,看来自己尽是那劳碌的命,若是真的让仙魔两道被灭绝了,佛道在凡间还不真的是为所欲为了。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出手了。还好的是,自己还带了两大冥尊做为帮手,否则凭一己之力,他还真没有胆子冲上去。 “苏姐姐,我要去了。”周道儿望了身旁的苏尹一眼,只觉得自己甚是无用,一天到晚的,尽是让她担心,此份恩情,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是? “弟弟放心去吧,姐姐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你我生为一对,死是一双。”苏尹的脸上挂着微笑,语气却是充满决然的味道。 周道儿只感到浑身一震,嘴中喃喃的道:“生为一对,死是一双。哈哈”当下,转过身去,朝那天上得意洋洋的佛道之人大喝道:“两位菩萨当真是好手段,莫非当真要弄到血流成河方可罢手吗?” 那日光和月光菩萨朝周道儿身上对望一眼,眼中都同时闪出两道金芒朝周道儿射来,周道儿并不畏惧,到了如今,他也不怕惊世骇俗了,将全身的功力瞬间提升到了那太上灭法的无上境界。 只见周道儿的额头上突然裂开,随之射出一道粗如儿臂的银白色光芒,但道光芒在空中交接,“扑哧”一声,犹如火花一般四溅开去。 三人的身体同时一震,竟然是不分轩轾。不只是两大菩萨,就连其余的众人也不禁惊讶起来,周道儿什么时候有了如此高深的修为。 对此感受最深的无疑是沈仙了,想当初,周道儿是一心的想拜入他那玄心宗门下,只可惜了那李欢喜并无真材实学,玄心宗之人并未对他注意。后来,周道儿参加那玄心宗的考评大会,地位已然变了,即便是自己师尊怒仙和陆静修等一干前辈出面收他为弟子,他也是不愿意,直到后来周道儿化身那清风观弟子石空子之时,修为已然与他平级了。 那仙道盟主之位虽然也是玄心宗让出的,但若非周道儿自身修为足以服众,恐怕也是坐不稳的。 如今时隔多年之后,再见周道儿,却见他的修为再次有了飞跃,即便是自己都无法看透,当下不禁,感慨万分。 “周小友此话差矣,非是我佛道逼人太甚,换个位置讲,若是如今要求仙魔两道从此不在插手我佛道之事,他们能做到吗?此道理是一样的?我佛道以普渡天下众生为己任,原也不在乎自己那区区的性命,只是我等若然舍弃,那天下众生岂不沉沦苦海,永无人解救了吗?”日光菩萨极度感慨的道,似乎句句出自肺腑。仙魔两道当时便有人开口骂了起来。 周道儿也是心中暗骂,想那佛道将自己位置摆的极高,似乎若无佛道的存在,天下众生都只能活在苦海一般。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亏对方讲的出来。周道儿可是不愿跟他罗嗦,他望了一眼,双目赤红的赤血大天魔还有那埋在地上佑圣真君一眼,仿佛是那地痞流氓的老大一般,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前方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战了。两位老哥,给我上,揍他娘的。” “很好,冥界两大冥尊一起出手,实在是罕见啊!今日有幸啊!”那月光菩萨嘴上说着,心中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世间各界当中,佛道独独对那冥界了解甚少,非是不想,而是不敢,想那冥界有堂堂的冥神坐镇,手下还有四大冥尊,手段何等厉害,若是捅出了篓子,谁承担的起。 当年周道儿深入冥界,日光菩萨也只是偷窥了一会儿冥界,便被那冥王刃给反击了回来,至此,再不敢轻举妄动。 九泶和黎相两的冥尊虽然在之前没有见过各道中人,却多少听说过一点,知道那西天极乐佛祖之下,便要以这八大菩萨为尊。 当下,九泶朝那日光菩萨扑去,周道儿选那月光菩萨,而那黎相则静观其变,做那策应援救之人。 随着周道儿等人的出手,仙魔两道顿时士气高涨,再次对佛道起了冲杀,即便那赤血大天魔已然元气大伤,却依然是个可怕的高手,即便是嚣歧神对上他,也是将将自保而已。 苏尹此时却也退到了一旁,旁边所保护她的,却是那血族之人,冥界两大冥尊同时出现在了周道儿的身旁,血族之人再笨,也是知道了周道儿此人必定与那冥王有着极大的关系,因此,对于苏尹,他们自然是要加以保护。 周道儿对上月光菩萨,一出手,就是神器火之母,这是他操控的最为熟练的一件神器,一来这神器乃是他从九缘遗宝中所得,跟随他的时间最长。二来,则是因为金帝和狐王的关系,想当年两人就是因为要强行收服金之母,而被那神器反噬,后来,因为火之母的出现,两人才顺利的取得两大神器。只是两人的性命终究因为神器反噬太深,而难以保全。 因此,使用火之母,也有着怀念和追思两人之意。此时的火之母在周道儿的手施展,却又是不同于往日,那火红的颜色已然转变成了青色,仿佛是一条条的水柱,从天而降,冲击着月光菩萨。 太上灭法,上上之灭,世间五形无不可幻化。那水柱还未到达月光菩萨的面前,已然再变,却是变成了一条浑身漆黑的黑龙,张开血盆大口,直要将他吞噬而下。月光菩萨脸色不变,单手一挥,一条更大的五爪金龙应声而出,那金爪一把探出,将黑龙的头颅紧紧按住,当下低头,一口将那黑龙给吞了下去。 众人俱是惊呼,难道周道儿如此之快,就落败了不成。却见周到儿本人却是一脸的悠闲,显然毫不在意。“龙啸九天,破。”随着周道儿的一声大喝。 只见那五爪金龙的腹部位置突然急速的鼓了起了一个大球。“轰”的一声,金龙的身体四散开去,那黑龙咆哮而出,仰天就是一声龙吟,宛若那得胜的将军。 叮当一声,套在月光菩萨手心的一支龙形斤镯瞬间碎裂,从空中掉落地面。月光菩萨脸色一变,这护龙镯原本也是一件佛宝,当中禁锢着一条真龙之魂,原本以为放出护龙镯,即便是不能取胜周道儿,也可以僵持片刻,引诱他使出别的手段,自己也好观摩一番,为后面的胜利打下基础,却没想到,前后不过片刻的时间,这护龙镯就被周道儿所破,那真龙之魂也算是报销了。 月光菩萨可不敢在小看周道儿了,他双手接连扬出,天空中顿时出现一组透明的符咒,那符咒仿佛水晶一般的透明,并瞬间扩大,形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朝周道儿当空印去。 周道儿并没有大意,转换五行,那黑龙往下,一伏,顿时重新变成了一团火云朝那符号围去。同时,周道儿探手一拳挥出,那手臂仿佛弹性一般延长,伸出的半截涨大,从另一个角度攻向那月光菩萨。 火云首先与符咒交接,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种声音就仿佛是鞭炮被闷起来一样。符咒终于消失,那火云继续翻滚着,燃向月光。 月光菩萨探掌在前,一道金色的光幕瞬间形成,“轰”的一声,周道儿的一拳顿时重重的砸在了上面,那光幕却是似乎未动,只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如此简单。周道儿身形晃动,那一串串的虚影接踵而来。 一个个的轰在光幕上,而且攻击的都是同一个位置,也不过是两瞬的速度,那光幕轰然崩溃。周道儿微微一笑,身体瞬间变的庞大起来,顶天立地。一脚抬起,从空中向那月光菩萨踏了下来。 如此迅猛的攻击,连月光菩萨都突然间变的无所适从起来,眼看着头顶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阴影,那阴影越来越大。 月光菩萨无奈之下,只有暂时采取退避的策略,他金光一闪,顿时就想脱开那片阴影。只是周道儿却是早有准备,他的那只大脚也跟着不停涨大,无论月光菩萨的速度如何的快,他就仿佛是那黑暗中的蝙蝠,永远无法见的光明。 “轰”避无可避之下,月光菩萨也终于被周道儿踩在了脚下,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须弥纳芥,不但可以变小,也可以变大。这就是神与修道者的区别,神通广大,化身千万,天地力量尽在掌握,予取予求,穷其变化,这就是神。 周道儿刚刚的那一脚,说起来就是将自己的脚下,变成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就好比那神器之内的神域,除非主人愿意,或是对手强大到足以破开这个空间,否则是无法出去的。 月光菩萨此时的真正修为却是要比周道儿还要差上两三筹,若非分身下界,也许他与周道儿还有一拼之力,再加上之前虽然对于周道儿有了一定的重视,却还是低估了,这才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吃了大亏。 这倒好,应了那句古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刚刚月光菩萨还将佑圣真君埋在了土中,如今这种情况也重复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那宽大的掌印,却变成了粗大的脚印。此时的九泶冥尊和日光菩萨倒也打的是难解难分,九泶冥尊乃是不死之身,这世上除了冥王,便只惧怕那天琉净火。其余的法宝攻击他几乎都不放在眼里。 日光菩萨的法宝攻击,都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的身体,只是片刻功夫,他那裂开的身体便又恢复了原状。只看九泶冥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便可知他的厉害 日光菩萨是越打越心惊,本以为传说中的冥界之人顶多了,修为也是与自己持平,只是如今看来,却远非如此,按照道理来将,冥王结界的出现,等于限制了飞升之人下界的能力,只是,这种效果对于冥界中人显然是没有用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那冥界两大冥尊的身上本身就带有冥王死息,穿越结界又是靠着光、暗两大神器的威力,因此,可以说,来到凡间,他们根本就不用花费一点的力气! 以全部实力来对抗只有十分之一修为的日光菩萨,他不吃亏才是怪事呢?闷哼一声,日光菩萨当时被九泶冥尊的九泶之眼击中,那死息是何等的力量,当时便将日光菩萨击的飞了出去,从空中掉落,无巧不巧,正好掉在了月光菩萨的旁边。两人向来焦不离孟,这下可好,两大菩萨面面相觑,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两大菩萨,难得的露出了无奈的情绪。 那仙魔两道一见这种情景,当时就欢呼了起来,两大菩萨一去,所有人均以为佛道大势已去,正要加紧努力,将那佛道之人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却见那日月两大菩萨同时盘膝而座,将双手相抵,慢慢的,两个身体居然开始了重合,合而为一,成为了一个金色的光球。 “轰隆隆”声音响起,那团金光呼啸着冲向天际,天空仿佛是被炸开了一个洞一般,声震九天,那金光消失不过两瞬的时间,就见天空顿时飘在朵朵的金云,那云彩就仿佛是莲花的样子,一朵朵的聚集。 “幻空无常,似若明镜,长天浩土,怜我世人,佛光普照,庇佑众生。”随着那阵阵九天的梵音,一道七彩的毫光在金色莲云之上浮现。 那万莲之上正经端坐着一人,那洞彻世间的法眼,那肥厚的耳垂,还有身后那独一无儿的七彩佛光,都显示出了来人那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身份。 “参见佛祖,愿我佛慈悲,光耀长天。”所有佛道弟子再次下跪,不过此次的礼节可要比对那日月两大菩萨要繁复多了。 这些佛道弟子首先就是三跪九叩,然后各自散发出自己身上的微弱佛光,以衬托出佛祖为尊的独特气势。 随后所有的佛道弟子都将佛祖大日如来围在了中间,以示恭敬和诚意,与那佛祖一般时候的讲佛一般无儿。 佛祖之所以亲临,也是因为了日月两大菩萨联手的召唤所至,大日如来毕竟不同于其他人,他虽然与别人一样,也是分身下界,但是却可以发挥出将近五成的力量。 大日如来一现身,仙魔两道同时是叫苦连天,佑圣真君也是一样,在天界,虽然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但是说到争斗,能与他修为平行的,本身就没有几个,更别说超过他的了,更何况,他如今是禁锢之身,根本无法发出求救天笺。 赤血大天魔也是无奈了,想那魔道飞降之后,赤血大天魔本身就是所能修到的最高境界了,连他都吃了亏,其他大天魔来了也是白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魔有多么的厉害,都是要畏惧佛三分的,这是先天修行上的差距和一种相克。 “周小友,你的身上可是藏着一个我的仰慕已久的朋友,可否让他出来与我们见个面呢?”大日如来竖起拈花印诀,微笑道。 周道儿故做茫然的道:“佛祖果然是佛祖,这禅机也是打的有声有色,只是却往往让人摸不着头脑,实在奇怪?” “若然如此,倒也简单。”说着,那大日如来手掌翻转,从他手中激射出一道光束,朝周道儿当头罩下。 那光束由小变大,仿佛是那探照灯一般,将周道儿笼罩在了里边。周道儿顿时感到浑身如芒刺在背,那光芒似乎有种直透人心的力量,丝毫无差的居然照耀在自己色识海之上,准确的说,是照耀在那冥王的真魂之上。 正当周道儿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时,识海之中当时传来冥王的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周道儿骇然,心知有不寻常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只听那冥王继续说道:“周兄弟,你我今日一别,恐怕永无相见之日,盼你日后能上体天心,快乐无忧。” 随后,“轰”的一声,冥王真魂一闪无踪,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天空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飘在了大日如来的对面。 他的脸忽明忽暗,仿佛是隐藏在云层之中一般,若隐若现。长风吹起他那黑袍,自然有一股诡异慑人的魅力,“劈啪”,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紧跟着是无数道,天空乌云再次笼罩,只是比之那蓝瞳魔君所聚集的却有多了许多倍的威势。 那乌云翻滚不休,不断的变化着自己的形状,黑云中,闪电伴着雷声,轰然作响,大地阵阵的颤抖,开始龟裂。 “啊”冥王大叫了一声,身体大字形张开,他的身体瞬间变的模糊不清,一道道的黑芒从他的身上射出,有的散向天空,有的落向大地。 “呜呼呜呼”天地间突然传来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啊……啊……啊”只见那仙佛魔三道之人都无一例外的从空中掉落,抱着头颅在地上翻滚,就连苏尹也似乎不能避免的露出了痛苦之色。 “苏姐姐。”周道儿担心的出现在苏尹身旁,一脸的忧色。“无妨,陛下,正以真魂的力量来召唤当初所失散在各界的死息力量,当他聚集完所有的力量,我王的真身也会随之出现的。”九泶冥尊望着天空,一脸的兴奋之色。 一旁的黎相冥尊单手虚空按在苏尹的头顶,一道黑芒闪现,苏尹的表情逐渐镇定了下来。接下来,场中出现了周道儿所震惊的一面,只见那些三道中人,在惨叫声中,身体纷纷爆开,化做了劫灰,即便是身为地仙一级的高手也是不能避免。每个人的身上都飞出了一道光点,那些光点全数的聚集在了冥王真魂的身上。 场中,一时间,除了周道儿、两大冥尊、苏尹,大日如来、赤血大天魔、佑声圣真君以及血族之外,其余之人,尽数身死。 冥王当年散落在凡间的死息尽数的回归本体。只见他的头顶开始出现一团急速旋转的幽蓝色旋涡,那旋涡犹如一根丝线一般,向四处延伸出去,空间中,顿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幽蓝色光网。 “冥王结界,好,很好。”只看大日如来的脸色瞬间变的欢喜起来,多年以来等道的这一刻终于来到了。那佑圣真君和赤血大天魔两人互望一眼,眼中都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道儿的脑中也是灵光一现,自言自语的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看那天空中冥王结界的出现,周道儿这才明白,原来冥王才是真正打开冥王结界的钥匙。若是这个结界被攻破,不但上界之力可随意下界,造成凡间力量失衡,生灵涂炭,而且随之带来的生灵死亡,也将极大的耗损冥王的轮回之力,世界所维持的时间也将不久矣,到时,可就是所有生灵的大覆灭之日了。 结界一现,冥王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仙佛魔三道最顶尖的人,都同时朝他发起了攻击,谁的力量第一个击败冥王,那么哪一道的结界将自动的解开,到时,这一道的上界之力将全力下界,将会不会吹灰之力的一统凡间。 冥王虽然真身已然凝结,一来刚刚恢复,二来身上其余九层的力量散布在了冥界,因此此刻的实力比之大日如来还要不如,再加上赤血大天魔,和佑圣真君,那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的。 场中除了两大冥尊和周道儿之外,其余之人,却是再也无法帮上一点的忙。空中的激战已然展开。 两大冥尊早已飞身而上,接下了赤血大天魔和那佑圣真君。那佑圣真君原本被罗枷环所制,后来随着日月两大菩萨回到极乐界,那罗枷环也随之被收了回去,此时看来,倒也算是佛道的一种暗中安排。冥王与那大日如来的对攻,却当的上是惊天动地。 两大顶尖神级高手的对决,当真是让周道儿大开眼界。大日如来稳坐于金色莲云之上,身上光华闪烁,不断的有佛门至宝飞出。 此次出现的却是佛门三大至宝之中排名第二的九锡曳杖,那九锡曳杖长达三丈,杖身呈现黄金的颜色,上面布满九千九百九十九道佛门咒语,杖顶是九个不断凸起向外的圆环,圆环上个垂着九个铃铛,那铃铛摇晃之间,不时的发出阵阵的梵音,音波汹涌,如同那不断翻涌的海水一般,一浪接一浪。 大日如来将那九锡曳杖置在身前,形成一个平浮着的金色平面,平面上,无数的佛咒飞出,包裹着冥王。 那佛咒似乎有着无穷的威力,仿佛那无孔不入的小虫,不时的啮咬着冥王护身的死息力量,纠缠不休。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结局)第一百三十 冥王自然识的那大日如来咒的厉害,只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黑袍挥舞间,脚下的大地突然翻滚起来,形成一道巨大的土刃,由下往上朝大日如来击去。 那大地就好象是突然凸起的山峰,隆隆而起,大日如来手中手印变化,却是那宝瓶之印,宝瓶之印向来以高度的功力集中著称,手印向下,一团只有拳头般大小的金光瞬间飞出,穿越那金色莲云,重重的撞击在了突起的山峰之上。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那几乎升入云端的高峰当时就被裂开,随之化成漫天的碎屑向四处飞散。 天空中粗如磨盘大的石头,多如牛毛,还有如小山一般的泥土当头砸下,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天崩地裂。 大日如来似乎早已知道了是这种结果,他的右手虚空一抓,手心顿时出现了另一件至尊法宝,锦蓝袈裟。 那袈裟呈淡蓝色,上面是一道道的金线,上下左右的将整件袈裟分成了许多均等的格子。那格子与格子之间镶嵌着各种各样的璀璨宝石,光芒耀眼。 “哗啦”一声,那袈裟凌空飞起,呈一个四方形,从那锦蓝袈裟中,连续的劈下九道天雷,重重的轰在了冥王身上。 搞的冥王一阵手忙脚乱,还未完全调整过来,那袈裟光芒瞬间大涨,天空中突然风云大作,锦蓝顿时扑下,将冥王连同他那死息也一起包裹在了里边。 天空中位于西方的冥王结界突然急剧的扭曲起来,仿佛有一只大手要将它撕开一般。“不好。”周道儿暗叫一声,看那结界晃动的样子,恐怕当时就要被破了,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让上界之力下界的。 当下别无选择,他布了一个禁制,将苏尹保护起来,自己当先朝天空飞去。 西天大日如来,周道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对上如此厉害的人物,一时间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激动,只是毕竟有了上万年的阅历,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咄”他朝空中大喝了一声,手中的神器火之母瞬间发出,那片片火云隆隆着,朝大日如来轰去。 紧跟着,他搓指成刀,虚空朝那包裹冥王的锦蓝袈裟劈下。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延长而出,仿佛撕裂了空间一般,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扭曲了起来,变的虚实难测,模糊一片。 对于周道儿,他反而没有了之前对付冥王的轻松,他身后的七彩毫光一瞬间转移到了身前,光晕流转,挡下了火云的攻击。 至于锦蓝袈裟,他却不甚在意,自己的法宝自己最清楚,若是锦蓝袈裟如此容易的就被击破,那也枉费第一佛宝的威名了。 “铿”的一声,锦蓝袈裟之上的光晕似乎停滞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流转,竟然是丝毫难损其分毫。 周道儿大吃一惊,眼看着包裹冥王的锦蓝袈裟越来越小,显示着冥王所能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冥王一人所牵扯的事情可算是十分重大的了,这一点,世间除了冥王,恐怕就是周道儿知道的最清楚了。 当下,再不顾忌,太上灭法展开,他的身形一晃,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无数的周道儿,四面八方朝那大日如来攻去。 他就不信击败了大日如来,那锦蓝袈裟还会包裹着冥王不放。面对周道儿如此疯狂的攻击,即便是大日如来也感到了一种胆寒。 只是佛道的功法注重守心之道,无论在任何的危急情况下,都要保持不动如山,平静如波的心境。 当下,大日如来首先转动那九锡曳杖,那禅杖在空中飞舞着,也化出无数个分身,守护在大日如来的周围,替他挡下了周道儿那狂猛的攻击。 连续的攻击,却丝毫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周道儿的内心忍不住焦急了起来。这一焦急不要紧,当时就有一个分身的动作慢了一拍,这可让大日如来当时看了出来。他身体摇晃,顿时化成了一个极细的光点,从这个分身的左臂边一闪而出,出了包围圈。 “哈哈”空中顿时响起了大日如来的大笑声,他一把抓起此时已成一颗小球的锦蓝袈裟,身上的九锡曳杖冲在最前面,化做一道尖刃,当先朝那头顶的西方结界飞去。 周道儿脸色一变,原本冥王的力量已经十分微弱了,一旦加上大日如来这个外力的冲击,恐怕冥王结界当时就要告破。 只是自己由于疏忽,再追击的话,时间上至少也要差了一拍。当下,周道儿无奈的闭上眼睛,都不敢看下去了。 以佛道如此的心性,一旦真的上界之人全力下界,一场浩劫绝对是免不了的。想到众生的苦难,想到世界的毁灭,此刻却全然牵扯到了他一人的身上。 从没有哪一刻,他现在这样的后悔过,一时间,识海中的神原力感受到了周道儿愤怒和咆哮的情绪,瞬间也变的波涛汹涌起来。 那银白色的光芒突然四处散开,冲刷着他的全身。周道儿感觉到脑中发出了一阵剧烈的轰鸣,眼前一黑,他失去了知觉。 感觉像是过了几百万年一般的漫长,周道儿再次恢复了意识。同时,耳中传来了几声喝声。周道儿随即大喜,那声音居然是佑圣真君和赤血大天魔发出的。 下一刻,周道儿看见了他们与那大日如来纠缠的场景。 看那大日如来,满脸愤怒的表情,显然刚刚,是两人不顾一切,将其阻截了下来。奇怪的是,反而两大冥尊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大日如来彻底愤怒了,原本即将大功告成的他,却让该死的仙魔两人给破坏了,要知此刻最是关键,一息之间的变化,都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变数。 虽然那锦蓝袈裟依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刚刚,那两大冥尊,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居然钻进了自己的袈裟之中。 眼看着那袈裟缩到拇指大小的时候,再也动弹不得,大日如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周道儿随后就到,强敌环伺,若是再不思忖对策,恐怕自己筹划多年的计划就要付之东流,血本无归了。 当下,再不犹豫,九锡曳杖垂直升到空中,在他的头顶当头插下,直没入柄。只见万道佛光当空而下,照在了他的身上。 大日如来的身体瞬间高大了几分,强行将那九锡曳杖和自己合体,大日如来终于是再次提升了两层的力量,只是这种方法就仿佛是那鸠饮止渴,对于修为大有弊端,最重要的是法身受损,事后至少需要将近数万年的苦修才能补的回来。 只是如今的大日如来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发动了佛道至今为止,最高级的秘法,万佛齐天。那是除了佛祖自己外,再无人能够领悟和施展的一种秘法。 随着万佛齐天的发动,大日如来的身上,顿时出现了无数支的手,佛开并蒂,万手遮天。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手掌。 朝三人压下,佑圣真君和那赤血大天魔的身上当时就挨了无数掌,“轰”的一声,两人的身体都因为控制不住那冲进身体的力量,而瞬间崩溃。 身体一碎,就意味着他们对于凡间的再也无能为力,周道儿此时也不好受,他的身体里激荡着澎湃的力量,神原力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又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 眼看着周道儿的身形在瞬间被那无数的手掌吞没,大日如来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锦蓝袈裟瞬间而去,大日如来的手中顿时出现了一颗漆黑如墨的黑色珠子。黑色珠子一现,天空中的冥王结界,终于崩溃。 那幽蓝色的光网瞬间开了一个缺口,缺口中,透出了一道金光,直射而下。光影闪动,数道人影当先现了出来,却是西方极乐界除了佛祖之外,地位最高的八大菩萨。 “恭喜佛祖得偿所愿。”八大菩萨此时都是真身下界,凡间顿时金光大盛,那大日如来,此时也有了十成的修为,世间仙魔两道都感到了那充斥世界的佛力。 “今日之事,实与各位在后面的鼎立襄助密不可分,等我佛道之人陆续到来,相信将迎来一个崭新的佛门盛世。”大日如来,也是满脸欣喜的道。 “恐怕如来佛祖和各位菩萨要大失所望了。”一个仿佛来自九天的声音突然响起道。“是你。”大日如来和众人的脸色都是骤变。 众人的眼光都望向了正前方,那里,出现了周道儿的身影,此时的他,脸上带着轻松写意的微笑,脚下,踩着一片浮云,风吹衣袂,直欲乘风而去。 周道儿的出现,顿时让脚下的苏尹破泪为笑,她的心已经完全寄在了周道儿的身上。“周小友果然不是常人,此刻我佛道大势已定,你又有何回天之力呢?”月光菩萨反问道。 “太日初始,无有光明,未有黑暗,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一团混沌而已,尔等修道多年,却如那井底只蛙,直认为自己的力量乃是最强大的,孰不知世间万物,皆脱胎于混沌之力,如今,我就让你们看看,这来自混沌的力量。”周道儿说着,身上同时飞出了两件法宝,一座白塔,一把黑刃。 正是那刚刚苏醒的光、暗两大上古神器。原来刚刚周道儿身体里的神原力再次变化,终于激活了沉眠中的两大神器,此时复出,却也正是时候。 此时的周道儿,修为已经几乎要快踏上了神灭天经的最后一步,神原天法的境界。光、暗两大神器慑服于他的强大修为,都已经认他为主,因此控制起两大神器来,周道儿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神原再现,天地覆灭。”下一刻,周道儿踏在了大地之上,他双脚分开,双手前伸,随后缓缓的像上托起。 随着手掌的托起,一股银白色的光芒瞬间从他的身体里散出,向四面八方延伸,那冥王刃和梵净天塔飞上半空,再次交缠着,朝那西方的缺口轰去。 佛道之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下来,周道儿此时的力量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那是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力量,那股力量将佛道所有的人都给脱住,并往上推起。“轰”光、暗两大神器的力量狠狠的撞在了那个缺口之上,急速的像两旁蔓延开去,冥王结界在一瞬间崩溃了。 这一崩溃可不得了,上界仙魔两道的力量也在同时窜了下来,想要占领这垂涎已久的凡间世界。 只是所有的人都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所阻挡,这么多的各道高手,居然一个也无法挣脱,乖乖的被顶了上去。 “不好,他要重新制造结界,彻底的封印我们。”大日如来总算是阅历丰富,当时就明白了周道儿的用意。 破而后立,要想彻底的解决冥王结界的问题,并不是拼命的要去维护它,而是要先将他打破,重新建立一个更完美的无缺的结界。 就仿佛是一个圆,原先的冥王结界虽然也是一个圆,但是这个圆却有着冥王死息这个致命的漏洞。而今,周道儿亲手将其尽破,就是想依靠神原力去重新创造一个没有破绽的圆。 周道儿的额头上冒出了颗颗的汗珠,苏尹只能在远处看着着急,却是怎么都无法靠近。各道在明白了周道儿的用意之后,纷纷开始抵制。 想那上界之人的力量何等的厉害,此时又是千万人一起出手,力量集中,周道儿那结界却是怎么也无法达到预定的高度。一时间,上下两股庞大的力量,突然僵持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周道儿这下子可是骑虎难下了。 “道儿莫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只见四道光芒突然飞来,自己身上的火之母仿佛受到吸引一般,也自己窜出。 周道儿瞬间大喜,一眼望去,却是那碧云及时赶到,也不知道他身上哪来的四大五行神器,加上自己身上的火之母,自古传说中的五行神器终于完全聚合在了一起。 一道剧烈的光芒瞬间张开,《太日初开光明阵》终于启动,五行光芒轮转不休,停在了周道的身体之下,将他托了起来。 周道儿的身体之内,顿时涌进了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五行聚生,所产生的力量与神原力相互融合,周道儿大喝一声,那弯曲的手臂瞬间伸的笔直。 将上界之人一起给送回了原界,银白色的光芒闪过,神原结界再次沿着当初冥王所布下的结界轨迹重新布置。 生怕不够稳定,周道儿连五行神器都送了出去,再加一层《太日初开光明阵》的守护,估计就差不多了。 看着天空中,那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云海,周道儿终于舒了一口气。“扑通”一声,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开骂道:“他娘的,这哪是人干的火,累死我了。”正咒骂着,只见一股清香盈鼻,苏尹的身体到了跟前,一方柔软的香帕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周道儿触目所见,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还有那深情的眼眸,一时间,那咒骂的话尽是再也骂不下去。 眼见苏尹一副娇媚动人的样子,想起自己曾经还拥吻过她,周道儿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火热。当下,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大嘴一张,正要来个长吻。 “喂,喂,道儿,你这个地方可是找的不大对啊!”那碧云在一旁已经叫了起来。周道儿心中将碧云的祖宗十八代一起问候了个遍,却也无可奈何。 苏尹也是大羞,一把推开他,当先站了起来。“前辈也真是,每次的出现,都是那么会挑时候!”周道儿暗暗不满的道。 “对了,冥王老兄呢?糟糕,我怎么将他给忘了!”周道儿突然想起道。 “呵呵,多谢周小友的关心了,我平安无事?是九泶和黎相两人救了我。”说着,周道儿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冥王的声音赫然从里边传出。“你怎么这副样子?我那两位老哥呢?”周道儿疑惑道。“他们已经将死息融入我的身体,按照凡间的说法,他们已经死了,若不是他们,我也是难以支撑到现在,我马上也要跟你告别了。”冥王微笑道。 “告别?老兄是要回冥界吗?”周道儿问道,对于九泶和黎相的离去,他也是一阵伤感,只是对于生死的意义,他已经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看法,两人的抉择想来也有自己的道理。 “是的,正如之前我所说的,那轮回之力,早晚有枯竭的一天,以前我无法找到具体解决的办法,如今经过这一番劫难,我却明白了,生和死原本就是相互衍生的,生中藏死,死中藏生,盘古以身化做世界,正是以死化生,世间从此蕴涵生机,我要做的就是以生化死,从而让这个世界自动的达到一个循环,生死相依,不断轮转,那样,世界将永不会灭绝。”冥王说道。 “以生化死!那老兄可不就是要……。”“神识全消,魂魄散去,世上将再无冥王的存在。”说着,那黑色的珠子瞬间爆散开去,散入空间,周道儿张大了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旁不断的有光点开始落下,片刻的功夫,脚下的大地开始起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荒芜成齑粉的大地,顿时重新勃发出了生机。 那绿色的嫩芽吐出,成长,开花,结果,一切都恍如做梦一般,转眼间,眼前的世界一片葱郁,那绿色的草木,暗香扑鼻的鲜花,都让人如沐春风,通体舒畅。 “道儿,你那结界,再加了一个光明阵,从此,修道之人,只可以飞升,要说下界却是万万不能了,即便是用那分身和神游之法,世界从此安定,你可功劳不小啊!”碧云转身对他说道。 “弟子见过恩师!”血皇圣。约翰走过来,朝那碧云拜下道。当年若不是碧云传授他那光明圣典,他血族也难有今天的成就。 “起来吧,一切的因果皆有定数,现在因果已了,我也该走了,正所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后会有期了。”碧云微笑着,身体一个飘身,后退着,飘入云层,消失不见。 “约翰老兄,我也该走了,咱们可是后会无期了啊!”周道儿朝他笑了笑,拉起苏尹的手,一晃不见,到了此刻,还有什么,比的上回家相会娇妻来的惬意呢? 圣。约翰身体一震,不由叹息一声,此次北蛮之行,对他的感触十分的巨大,看着周道儿和苏尹一副幸福开心的样子,他终于明白,快乐两个字,原来才是生命的真正意义。 三年之后 周道儿嘴里叼着一根香稻草,敞胸露怀,躺在一片草丛中,那一双二郎腿悠闲的晃着,只听见他喃喃的道:“这么大热天的,也不知道宝宝她们跑哪里去了?半天都找不到,实在可恨,若是让我找到,非要好好的……”以后的声音渐不可闻,只看他那眼睛流转,就知不会转着什么好念头。 “热死了,下河凉快一下不错?”周道儿暗想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水。他的身体突然跳起,脸上邪笑道:“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躲?” 一片葱郁的花园之中,是无数的笔直树木,那树木参天直立,茂盛无比,一条半人高的小溪从林间穿出,溪水淙淙,冰凉甘甜,乃是从深山的地壳之中排挤而出,端的是珍贵清澈见底,毫无杂质。 树林中,不时的传出几声女子嬉笑的声音。只是一口小水潭,最深处也不过半人来高,却是溪水从上游流下之后,所冲刷而成。 水潭之中,此时正有几道雪白的身影在撩拨着溪水,水花飞溅中,那玲珑的玉体若隐若现。“姐姐,这里可舒服的紧,又深处皇宫之中,生人难进,度过这酷暑,实为一处好地方啊!”位于水潭边缘的一个女子开口道,只见她身体笔直,那晶莹的水滴从肩膀滑落,经过饱满的双峰,颤动间,惹人无限遐想。 “宝宝说的是,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到如此一处地方,你看喝泉水,甘甜滋润,泡在这里,简直舒服死了。”另一个女子也插口道,她半蹲在水中,双手划拨着周围的溪水,水面波动之间,折射着她那娇嫩的身体,给人一种神秘朦胧的感觉。 “这么舒服的地方,也该让道儿来一试试?”说话的正是那苏尹,她立在水中最浅处,一身玲珑丰腴的身体尽数露出,树林中的阳光偶尔的泛在水潭中,反衬在她的身上,顿时泛起一股晶莹的圣洁之美。 “哎呀”思思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一身娇柔的玉体突然从水中跃起。“怎么了?”苏尹和宝宝也跟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掩在胸前。 “没,没什么?是那条鱼,刚刚咬了我的脚指头一下。”思思指着清澈的水底,说道。苏尹和宝宝一眼望去,只见一条墨绿色的鱼儿正在水中,悠闲的摇着尾巴,可不正是它在作怪。 “哎呀!姐姐,它也咬了我一下。”宝宝抚摩着自己的小腿肚,也叫了起来。“奇怪了,这个小溪,我们也来了不少次了啊?从没见过有这么大的鱼儿?这条鱼是从哪里来的?”苏尹惊讶道。 正在想着,却见那条鱼,一个转身,突然从水面跃起,目标正是那苏尹。苏尹一愣之间,一时也无法躲开,那身后之处,正是半人高的溪岸。 “哎呀”苏尹也叫了一声,却见那鱼儿,无巧不巧,一嘴却是正好咬在了她那高耸的胸脯之上,那鱼还居然不松嘴了。 一道光芒闪过,苏尹的身前,顿时出现了一人,那人双手抱着苏尹的柳腰,低着头,埋在她的胸前,显然正在忘情的投入。 “夫君!”宝宝和思思同时叫了起来。苏尹不用看,一闻气息,也知道是周道儿到了。要不然她岂会全无那反抗之意。 周道儿长发一甩,望了三人一眼,邪邪的笑道:“我的小娇妻们?为夫的鱼之吻,味道如何?” “你就知道用无赖的手段占我们的便宜,哼!”宝宝小嘴一噘,说道。“夫君坏死了,思思以后再不理你了。” “哈哈,你们都不知道苏姐姐被我抱着是多么的舒服,是吧!”周道儿满脸笑意望着苏尹道。 苏尹大羞,正要反抗,却被周道儿那大嘴凑上,当时除了支支吾吾以外,却是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大色狼,就知道对苏姐姐动手动脚。思思,我们上去揍那小子一顿。”宝宝提议道。“就是,否则,以后他可是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思思赞同的道。 说着,两人蜂拥而上,便要将苏尹从周道儿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正当两人靠近之时,却见那周道儿突然一个转身,张开双手,一手按在了两人的胸脯之上,嘴上说道:“那就让我这个大色狼来吞了你们这两个小羊羔吧!” 一时间,溪水之中水花四溅,天地之间春光无限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